楚维琳顺着这话想了想,也就明白过来了。

崇王府挑人,便是太后做主。也总归要尊重皇上的意思,皇上忙着挑人才,太后也不会特地去说道这么一桩事体,这会儿尘埃落定,楚维琬的事儿就要摆上台面来了。

楚伦歆也想明白了。笑着道:“盼着她能争气些呢。”

“已是入了崇王妃的眼,应当是不成问题的。”柳氏勾了勾唇角。

老祖宗颔首,偏过头问楚维琳:“上回是你随着去了崇王府吧?崇王妃是个和善人,不过姐妹两个一道多少能添些底气,不过啊,这关系再亲,进宫可就不能一道去了。”

“三姐姐性子极好的,又爱和我们一道。我也是沾了姐姐的光,去王府里开了开眼。”

楚维琳说得大大方方,柳氏扑哧笑出了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你这孩子…”

“你还顾着笑,”老祖宗冲柳氏摇了摇头,半埋怨半说笑,“人家隔了房的姐妹都贴心,你看看我们家里。不说跟着她父母在任上的郁晚,余下几个。大房的郁映、二房的郁暖,你那郁曚跟哪个亲近了?要跟她说。别天天关在屋子里,要多和姐妹们一道。”

柳氏拿自个儿女儿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由着老祖宗怪罪了几句。

老祖宗说完了就舒坦多了,便叫柳氏和楚维琳一道,扶她出了宜雨轩。

再往外,就不让楚维琳送了。

老祖宗前呼后拥了一堆丫鬟婆子,刚走了一步,转过头又与楚维琳道:“你家中有了消息就来告诉我,我也记挂着呢。”

楚维琳福身应下,等老祖宗走远了,这才回到配院休息。

老祖宗入了松龄院,打发了柳氏回去,只留下常郁昀一人,祖孙两人一道安静用了晚饭,又叫常郁昀陪着她去佛堂诵经。

常郁昀笑着应了,等老祖宗起身之后,悄悄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

这一日他早早入了金銮殿,圣驾之前,甚至有考生压力过重失仪,叫宫人拖了出去,这个意外给留在殿上的人又添了不少压力。

等考完之后请了御医,又是急匆匆回府,到了这会儿竟也没有休息过,身子不免有些疲累。

却不能让老祖宗失望,常郁昀缓了缓,随着入了佛堂。

檀香袅袅,金身观音坐于莲上,一手托了净瓶,一手持了杨柳,栩栩如生。

这座观音像是由法雨寺的住持大师开光,老祖宗年轻时亲自请回来的,一直都随着老祖宗。

常郁昀在佛前跪下,静静听身旁老祖宗诵经。

“郁昀,可能博个头甲?”老祖宗突然开口问道。

常郁昀思量了一番,摇了摇头:“孙儿说不准。”

不是没有自信,而是深有自知之明,在场的考生都不是泛泛之辈,临场发挥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圣上心中所思所想,而圣上要考虑的就不单单是学识,还有均衡之势。

老祖宗清楚这些,略一颔首,把话题转了一转:“楚家这个维琳啊,瞧着倒是个温顺性子,与其他姐妹也亲近。”

常郁昀眼皮子一跳,不知老祖宗为何突然提到了楚维琳,犹豫着是不是要接这个话。

“郁昀啊,你也快十六了,是时候说亲了。”老祖宗说完了这句,就再不提其他了,只垂眸低声诵着经文。

常郁昀一动不动,一双桃花眼望着观音像,细细琢磨着老祖宗这句话。

这是老祖宗在试探他,若他对楚维琳有意,顺着老祖宗的话略提一句,兴许老祖宗就会真的认真考虑起亲上加亲的事情来。

这是合了他的心意的,可他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应接。

满脑子里都是那日竹苑之中楚维琳抹泪离去的身影,他直抒心中所求,却不知为何她如此抗拒,常郁昀能感受到,那不是因为厌恶他,而是单纯的退缩。

可那张含泪的容颜又渐渐和今日宜雨轩中的那人重合在了一块,那个浅浅淡淡若有似无的笑容,却让他片刻也不愿意错过。

徐徐深呼吸了几口,常郁昀缓缓舒展了眉角。

前事对错是非都不论,如今一样珍惜这份爱慕之心,假若能执子之手,假以时日,定能开花结果。

而婚姻之事,他虽在意楚维琳的心愿,可总要有一人强势主动,否则就是拖拖沓沓。

“是啊,琳表妹的性子,孙儿很喜欢。”话一出口,便带了七分暖意。

老祖宗怎么会听不出常郁昀语气里的一丝欢喜,她诵经的声音顿了顿,才又接了上去。

宜雨轩里,今夜是真正的静谧。

常恭溢睡得很踏实,关氏听了丫鬟们的劝,也宽衣歇下了。

楚维琳睡得也很早,第二日天刚亮,又醒了过来。

满娘去后头看了一眼,晓得关氏那儿都顺畅,高高兴兴回来复命。

楚维琳念着楚伦歆提过的事体,吩咐满娘回楚家探探风声。

傍晚时分,满娘才回来,禀道:“宫里订了日子,三姑娘五日后入宫,姑娘,您放心吧。”

楚维琳捧着香茗抿了一口,眉眼带笑,这样的好事总是让人心情舒畅的。

满娘回了话便退了出去,搬了把杌子坐在院子里出神。

宝槿瞧见了,笑着问道:“这是怎么了?跟个三岁孩儿一样看蚂蚁搬家不成?”

满娘被宝槿逗乐了,咯咯笑了几声,又撅了撅嘴:“姐姐,是有一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姑娘。”

“什么事体?”宝槿见她犹豫,不禁有些谨慎,“若有什么大事,可千万别瞒了姑娘。”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大事,”满娘张了张嘴,支吾了会儿,终是鼓起勇气,道,“是三爷。”

事关楚维璟,宝槿思忖了一番,还是把宝莲带到了楚维琳的跟前。

楚维琳不明所以,挑眉等着她们说话。

到了这会儿,满娘干脆咬咬牙,也不管赵三儿交代了什么,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赵三儿自从跟了楚维璟做事就格外用心,几次下来倒也得了楚维璟不少信任,就在前几日,楚维璟突然让赵三儿去寻一座宅院来租,说是一进院子的就够。

赵三儿寻了一处,就在南大街那一排铺面的后头,出入方便,楚维璟却不甚满意,觉得太过喧闹了些,赵三儿寻了几次,才找到一处安静又崭新的院子。

楚维璟瞧过之后很是满意,赵三儿却有些犯嘀咕,这处院子位于清霁巷,名字就很风月,住在此处的多是官宦人家的外室,也不知道楚维璟要这宅子做什么。

结果昨日下午,赵三儿又帮楚维璟跑了趟腿,亲眼瞧见一老一少搬了进去。

那太太四十岁上下,眼睛蒙着黑布,似乎是个瞎子,小的那个十四五岁,瓜子脸柳叶眉,额间一颗殷红美人痣,长得格外动人好看,只是那梳起的妇人头看得赵三儿胆战心惊。

照着楚维璟的意思,赵三儿又替她们去人牙子那儿挑了一个老妈子,两个小丫鬟,又把缺了的日常用品一一补上,这才算做完了事。

那姑娘自称姓俞,出手大方赏了赵三儿一些碎银,又叫他代为谢过楚维璟,让楚维璟得了空就过来。

赵三儿捏着那赏银跟火烫了一样,踉踉跄跄出了那小院,俞娘子这话里的意思,赵三儿怎么听怎么都像一个外室说的话。

只是,自家这位爷别说是没成家了,府中更是连个通房都没收,怎么会好端端弄出什么外室来?

赵三儿拿捏不准,心里就存着这桩事了。

第八十章 姐妹

当着楚维璟的面,赵三儿不敢问许多,这事又不能说出去,今日见了满娘,也是稀里糊涂地就把事情讲了出来。

说完了之后才觉得不妥当,楚维琳毕竟是做妹妹的,哪能去管哥哥养不养女人的事体,便嘱咐满娘听过就算,莫要多言。

只是满娘不是那等心宽之人,又觉得自家姑娘与楚维璟交好,这说或者不说就在心里转来转去纠结上了。

楚维琳听完,愣怔坐了会儿。

宝槿也是一阵头痛,竟然会是这样的事情,她虽然在内院伺候了几年,外室通房这样的词儿听在耳朵里不至于面红耳赤,可毕竟担心楚维琳的心情,悄悄抬眸打量了姑娘一眼。

楚维琳面无表情,两颊也没染什么红晕,她没往那细处去想,况且是重活过来的人,她只是在疑惑,前世时,从未听说楚维璟冒出过什么通房。

楚家二房那儿的情况,楚维琳是清楚的。

阮氏看起来柔弱温顺,说话声音重一点都要红了眼睛,心思是再细腻不过的,一旦抓住机会,就会在楚论肃跟前告楚维璟的状,若楚维璟前世时真有一房外室,以阮氏的本事,不可能察觉不到,也不可能不闹出来让楚维璟倒一次大霉。

毕竟,楚家上下,若是看中了人可以抬回来做妾,但是绝对不许养什么外室的。

楚维璟也断断不至于这般糊涂。

可现在,那清霁巷的院子就在那儿,那美人痣的俞娘子也是赵三儿亲眼瞧见的,她和楚维璟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楚维琳想着想着就皱了眉头。有机会时她定要问过楚维璟,若是赵三儿弄错了,那是再好不过,要是真是楚维璟犯了混,定要把他拉回正路上来。

满娘见楚维琳认真模样就晓得她记在了心上。垂首没有说话。

就算事后要因此害得赵三儿不受楚维璟器重,也好过让赵三儿知情不报被戴上了带坏了楚维璟的帽子要强得多。

之后的两日,常恭溢依旧昏昏沉沉,但面上有了些许红润,曹御医的方子略修正了些用量,又催吐了几次。瞧着是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

常郁昭和常恒晨从京郊回府,听了关氏说那日惊险,具是出了一身冷汗。

都冷静下来了,父子两人闭门在书房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常恒晨去了一趟松龄院。回来时摇了摇头,常郁昭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接受了。

楚维琳那时正陪着楚伦歆,听鹦哥说他们两人闭门谈话,她大约猜到了内容,见常恒晨无功而返,也坐实了心中猜想。

常郁昭自然是想知道常恭溢为何会中毒,那毒又是怎么回事。常恒晨直接去问了老祖宗,老祖宗有她的忌讳,不愿意解释曹御医的那两个手势。自然也说不通这毒药的来源。

这么一来,常恭溢这次鬼门关走了个来回,竟是无从追究,让常郁昭气愤不已,却也只能如此作罢。

鹦哥伺候楚伦歆喝了药,正收拾药碗。外头传来问安声,她从启着的窗户往外眺了一眼。回头道:“太太,六太太来了。”

楚伦歆含着蜜饯。闻言凤眼转着扫了一眼,哼笑道:“她一个人?倒是难得。”

鹦哥替柳氏打起了帘子,柳氏巧笑着进来:“五嫂,今日可舒坦些了?”

楚伦歆笑容温和,请了柳氏坐下,笑道:“顾医婆来瞧过了,我照她的方子在调养,感觉舒坦多了。”

柳氏顺着夸赞了顾医婆几句,又闲扯了几句家常事体,目光就时不时往楚维琳身上飘去。

楚伦歆就晓得柳氏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柳氏这个“有事”,也不会是什么惊天大事,她倒不介意让楚维琳听着,便笑着道:“怎么?我们维琳今日特别漂亮?”

“哟,五嫂这话真是,维琳那日不漂亮了,”柳氏说罢,掩唇笑了笑,这才压着声儿道,“我听说了,赵家那儿定下了,阿欣记到了她嫡母名下,当做嫡女来养了。阿忆从前一回就病倒了,一直起不了身,听说是要送去京外庄子上养一段日子了。”

楚维琳本低着头,一听这话不禁抬头,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事情会这么发展,也是她之前预料到的。

赵涵忆是宁死不肯嫁去宣平侯府,宣平侯府又坚持要赵氏女,赵氏选出一个庶女来是必然之势。

赵涵欣年纪合适,她素来也受宠,这等明眼瞧着是抬举的事情,自然是选了她的。

等宣平侯府正式定了这门亲,人人都要羡慕赵涵欣一步登天,从庶女出身能成了侯府未来的女主人,但赵涵欣到底是怎么想的,就没有人会去关心了。

不过,赵涵欣的将来,楚维琳是能猜到一二的。

宣平侯夫人狭隘、掐尖,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她所求的是赵涵忆,哪知赵涵忆这般不给脸面,称病出京都要换一个人出来,宣平侯夫人此刻定然是恼着赵家人的,又怎么会给赵涵欣好脸色看?

宣平侯府这样的勋贵人家,出不来定亲又退亲的闹剧,这门亲事是结定了的。

等赵涵欣进门,她只会比前世的楚维琬还要痛苦三分。

想起那些旧事,楚维琳心中就钝钝发痛,前世时赵涵欣怎么逼的她,今生也会同样被这么逼到绝路。

这件事情里,楚维琳最奇怪的是赵涵忆的态度,从前人人都说赵家两姐妹感情极深,在赵涵忆过世、赵涵欣进门之后,赵涵欣也是这么一遍一遍告诉楚维琳的,尤其是在赵涵欣怀孕之后,她抚着肚子说的那番话,楚维琳几生几世都忘不掉。

她说,她们姐妹如何情深,她有多么想念死去的赵涵忆,而她能和赵涵忆一样怀上常郁昀的孩子,她有多么多么的高兴和满足…

也就是这句话,成了楚维琳和常郁昀无休无止的决裂和冷战的导火索。

此时再回过头去思考赵涵欣的这句话,楚维琳只觉得寒心一片。

赵涵忆拒婚,显然是知道那宣平侯小侯爷不是什么良配,若当真姐妹情深如斯,赵涵忆怎么能亲手把妹妹往火坑里推?

还是在前途一事上,赵涵忆选择自保,牺牲赵涵欣?

可明明,赵家另有庶女,真要分一个情深情浅,保住赵涵欣推出别人也是可行的。

赵家里头的事情,再细致的,楚维琳是弄不明白了,可不管如何,楚维琬能逃出那个火坑,已经让楚维琳知足了。

楚伦歆听了这话,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应了一声:“这事说回来,阿欣也就是少个嫡出的身份,她从小就和阿忆一块大,吃穿用度和阿忆一般,但凡出门做客,也是姐妹一道,论眼识也不比旁的嫡女差几分。”

柳氏亦是赞同,只是赵家人疲软多年,等得了这么一门亲事,大赵氏的底气又要硬上些,越发要为难她们妯娌了。

虽说柳氏是把宝儿押在了自家嫡姐身上,等她生下龙子位列四妃,以她们姐妹的关系,大赵氏想在她头上作威作福也要掂量掂量,只是柳氏不喜做那出头的鸟,能有楚伦歆帮着分担些,自是最好的了。

“京里的事就是这样,一桩接着一桩,今日是侯府的事体,明日就要放榜,再过一日你那外甥女又要入宫,当真是让人一颗心都悬着呢。”柳氏一面说,一面轻轻抚了抚胸口,她本就是美人,这般姿态不显做作,反而还让人觉得好看。

柳氏又坐了会儿,起身告辞。

楚维琳送她出去。

还未走出宜雨轩,柳氏便笑着问楚维琳道:“维琳还没说亲吧?明年就及笄了,姑娘家不能拖着,回头我与五嫂说一声,也让她回娘家时和你祖母说道说道,这水灵灵的人儿,若是耽搁了,当真可惜。”

楚维琳一时品不出柳氏这话的意思,只好道:“祖母定有祖母的考量。”

柳氏闻言,笑意更深,没有继续说什么,便先走了。

身边的婆子轻声问道:“太太似乎挺喜欢这位楚姑娘?”

柳氏勾了勾唇角:“老祖宗都喜欢的人,我怎么会不喜欢。”

抬眼望着占地极广的常府后花园,此时春意正浓,入眼便是繁花,一朵娇艳过一朵。

柳氏在这儿生活了快二十年,而她的姐姐在宫里滚打了二十年,又岂会不知道生存之道?

出头之鸟做不得,唇亡齿寒的事情也做不得,若是楚伦歆势弱,大赵氏要打压的目光就会落在她身上,姐姐的出头之日就在眼前,她少不得要让自己越发低调些,要是楚伦歆能添了楚维琳做臂膀,大赵氏自然就不会有心思和她过不去了。

老祖宗已经有了那样的念头,那就添些柴火,也算是顺了楚伦歆的心意吧。

翌日,便是殿试放榜的日子。

常郁昀天未亮就出了府,与众进士一道入宫,在金銮殿前听候传呼,等宣读了名次,再随着礼官出宫门张挂皇榜。

老祖宗早早就派人去榜下等着,只等成绩一出就回来报信。

常恒晨上衙去了,常郁昭去了松龄院等消息,楚维琳自不会去凑那热闹,和楚伦歆说着话。

可楚伦歆的心思亦在那名次上头,时不时挂在嘴边,直到鹦哥喜气洋洋地进来,她赶忙问道:“如何?”

第八十一章 如玉

鹦哥福身,笑着道:“五爷得了二甲头名。”

楚维琳眨了眨眼睛,一时不知道该露出何种表情来,她去看楚伦歆,见对方亦是有些愣怔,眼底飞快闪过了可惜。

“老祖宗怎么说?”楚伦歆问了一句。

鹦哥笑意不减,道:“老祖宗很是高兴,张罗着要摆宴。”

楚维琳和楚伦歆对视了一眼,心里琢磨着老祖宗此刻的心情。

二甲头名这个成绩,虽不及头甲那般风光,也是极其难得了的,只是她们一时摸不清老祖宗的心思,怕她期望过大,反倒是失望了。

而听了鹦哥的说法,似乎老祖宗的心态也很平和,倒叫人松了一口气。

楚伦歆要坐小月子,自然不能下床,便让楚维琳带了贺礼去了松龄院。

松龄院里,老祖宗心情极好,她已经问过常郁昀几句,自然晓得今年的情况。

圣上喜爱新人,几位进士的学识见地都是出类拔萃,并无格外高低,世家子弟是要选出一个来的,另两个位置,不如扶起几个新秀来。

而这次金銮殿上,常家已经得了一次体面了。

请御医虽然是圣上一句话的事情,也彰显了常家与皇室沾亲带故的身份,以圣上颇爱均衡的心思。头甲之名是落不到常郁昀身上的了。

老祖宗心里透亮,在她看来,有常家一门作为引路人。状元和传胪也没什么差别,自不用非要去得那等风光。

见楚维琳过来,老祖宗满面笑容,招呼她在身边坐下:“维琳的父亲是翰林院里的侍读学士吧?历来的规矩,二、三等的进士选数人入翰林为庶吉士,而传胪是肯定会被选中的,到时候也是一处当值。郁昀这孩子呢。父亲不在身边,叫我护得有些过了。等去了翰林院,可要让你父亲多指点一番才好。”

官场上的事情,原也不是内院女眷们能说得算的,楚维琳乖巧应道:“表兄聪慧。自己也能打理得妥当,本就是姻亲,父亲能帮上忙的地方也不会推脱的,老祖宗不用担心。”

老祖宗眯了眯眼睛,笑着点了点头。

今日揭榜,常郁昀不会很早回来,但这等大日子本就热闹非凡,还没到下午,就有各式各样的事情传回来。

其中有一样。倒是叫众人都吃了一惊。

有人榜下择婿,挑中了探花郎。

榜下择婿这种事,在各省秋闱时倒是时有发生的。时常有些员外老爷在放榜之日去榜下替女儿挑一位有前途的良人,也有过不少佳话,到了春闱时,这事少了许多,而在殿试放榜时择婿,已经是十数年不曾有过的了。

偏偏这一日去择婿的不是老丈人。而是姑娘自个儿。

晓得老祖宗心情好,去听了稀罕事回来的王婆子自是使出了全身的劲儿。说得精彩纷呈,仿若是她亲眼所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