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维琳本能闭紧了双眼,四周的湖水在这一刻成了她所有的世界。

她想,幸亏是湖水,幸亏不是冬天,幸亏她的背后不是青石板的地面不是台阶。

幸亏…

第一百二十四章 姐妹(二)二更

落水的瞬间,楚维琳感受到的是四周湖水的压力。

心脏突然就痛了起来,难以言喻的恐惧从身子深处涌出,如细长却坚韧的藤条一般束缚住了她的身体,让她想挣扎都使不上劲。

思绪在这一刻猛得清晰起来,楚维琳很清楚,她的恐惧不是因为这深深的湖水,她的恐惧来源于她落水时看到的楚维琛的双手。

慌乱失措,紧张万分的楚维琛就那么伸着双手。

闭着眼睛的楚维琳终于明白过来,她的恐惧因何而来,她的侥幸又因何而来。

不属于她的,却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

那年,比暮春更炎热的酷暑,走到哪儿都有高亢的蝉鸣。

蜻蜓飞得极低,眼瞅着就要落雨,楚维琳和宝莲快步往清晖苑赶,经过花园时闷闷的雷声落了下来。

楚维琳晓得自己走得慢,便让宝莲先回去取伞,自个儿躲在了假山的山洞中,一来避雨,二来也贪图凉快。

可在等到宝莲前,她遇见了从山上匆匆下来的楚维琛。

楚维琛通红着双眼,身边没有跟一个人,似乎是躲在山上偷偷哭了一场。

“五姐姐,怎了哭了?”楚维琳上前,柔声问道。

楚维琛抬手胡乱抹了抹眼睛,撅着嘴道:“关你什么事!”

她既不肯说,楚维琳也没有再问,只是指了指天空。道:“要下雨了,宝莲回去取伞了,我们一道避一避吧。”

“你知不知道祖母要送你去旧都?”

旧都?

楚维琳眨了眨眼睛,她不知道这事,却清楚那是楚维琬去的地方。

“三姐姐去,是因为大伯母的妹妹在那儿…”想到楚维琬,楚维琳心里暖暖的。“是三姐姐想要我去作伴吗?”

楚维琛的目光渐渐锐利了起来。

面前的楚维琳根本不晓得去旧都意味了什么。却有了那样的机会。

章老太太说楚维琳聪慧、伶俐,是个可以雕琢的料子,可楚维琛知道。并不仅仅是那样,最重要的一点是出身。

她永远比不过楚维琳,更比不过楚维琇。

嫉妒,难过。委屈,各种负面的情绪翻涌着包裹住了楚维琛。刚刚止住没多久的眼泪又簌簌下来,她一字一句问楚维琳:“我是姐姐,我也是母亲亲生的,但我就是比不得你。我的父亲是庶子,在祖母跟前我就永远比不得你。旧都已经来了信了,过了中秋祖母就会送你去那里。等你再回京的时候,我就越发比不得你了…”

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楚维琳知道这一刻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但她就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搅得有些心烦,冲口道:“你为何非要与我争个高下?”

楚维琛抬眸,含泪道:“我想,你也不在乎去不去旧都吧?”

“对,我不在乎,”楚维琳直视着楚维琛的眼睛,认真道,“但你想让我开口去拒绝祖母,我不会那样做的。”

心思被猜透了,楚维琛难堪不已,在楚维琳的眼中,她看到的是那么狼狈的自己。

不知怎么的,突然之间她就不想再看了,就好像她前些年出痘,就把所有的镜子都扫到了一旁,只因为不想看镜中那坑坑洼洼的脸颊,这一刻,她也想扫开。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她顺从着意识猛然抬起手,重重推了楚维琳一把。

楚维琳丝毫没有防备,往后倒去,后脑勺撞在了假山石上,一阵眩晕,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楚维琛,看着她亦慌乱亦惊恐的模样,而后,再无知觉…

红色液体渗出,空气里的血腥味让楚维琛想要尖叫,她怕,她慌,她不敢停留也不敢叫人,踉踉跄跄跑出了山洞跑出了花园。

宝莲回来寻到了昏迷的楚维琳,两只脚直发软。

楚维琛到了夜深时才晓得楚维琳在清晖苑里醒转过来,她提心吊胆了一整夜,才听母亲说,楚维琳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坐在桌边,一个白天一动不动,等回过神来时,身上已叫汗水湿透了,她想,这就是个秘密,楚维琳忘了,她也永远不会提。

但他们都不知道,醒过来的不是从前的楚维琳了。

那一年,随着原主的死去被尘封起来的记忆,终究在这相似的时刻冲入了脑海。

就好像那蝉,在泥土里树根下蛰伏了数年,吸取着树根养分,终于破土而出。

身边扑通水声,被满娘寻来的伺花婆子正巧瞧见了楚维琳落水,哪里敢耽搁片刻,一边扯着嗓子大喊,一边快步冲了过来,跳下水中救人。

那婆子通水性,又是身强力壮,楚维琳离岸本就不远,被她架住身子拖了回来,宝槿和满娘一道用力去拉,总算是把人拉扯上来。

楚维琳吞了几口水,浑身透湿,跪倒在地不住咳嗽。

兰羽吓得魂飞魄散,早就站不住摔坐在了地上,这会儿回过神来,却是四处不见楚维琛的身影。

园子里出了这样的事,何氏心急火燎地赶过来,来不及细细询问,给楚维琳裹了件袄子避寒,又让个婆子抱起她送回了清晖苑。

路上颠簸,倒是把腹中的水吐了出来,她落水时间不久,比起水中惶恐,她的脑袋里全是那段记忆。

满娘飞跑回清晖苑里报信,陆妈妈差点厥过去,缓了一口气,便匆匆备齐了热水姜汤。

送了楚维琳回房,何氏捧着她的脸,安抚道:“好孩子,已经没事了,让宝槿先给你清洗清洗,伯娘就在外间守着,有什么话,等缓过了神,咱们慢慢说。”

楚维琳咬着青紫的下唇点了点头,直到泡到了热水之中,温暖驱走了寒意,她才真的一点点镇定下来。

梳洗过去,一碗姜汤下肚,深呼吸了几口气,楚维琳请了何氏进来。

来的不仅仅是何氏,还有冬青。

冬青赶得匆忙,额上一层汗水,道:“六姑娘,老太太那儿听说您落水了,可急坏了。”

何氏又请了医婆进来,细细替楚维琳诊了脉,开了压惊宁神的方子。

满娘拿着方子去准备了,何氏这才问道:“维琳,我刚才问了兰羽,她说是维琛推了你,下水救你的婆子也说她看到了,你慢慢与我说,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除了楚维琳和楚维琛这两个当事人,那时站在水边的宝槿和兰羽自是看得一清二楚的,那远远赶来的婆子也正好瞧见,事情其实很清楚了,但何氏做事也是谨慎,毕竟关乎两个姑娘,总要多问一句的,再者,她也想知道这两姐妹到底说了些什么,让楚维琛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楚维琳自是实事求是,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何氏听得目瞪口呆,她知道楚维琛行事素来有些不着调,但她想不明白,单就为了楚维珠和楚维珂待她冷待,一句误会的话,就让楚维琛如此没有分寸道理。

“是五姐姐慌了,”楚维琳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的,她不是真的要我的命,她只是害怕了才会这么做。”

“维琛怕什么?”何氏追问了一句。

“她怕我想起从前的事情,而我也确确实实想起来了。那年我会磕到脑袋,就是因为在山洞里她失手推了我一下,就像她这次又推了我一样。”

何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一天的事情她记得格外清楚。

闷热难耐了一下午,总算是下了倾盆的大雨,西意院守门的丫鬟根本来不及撑伞冒雨冲了进来,急切报了信。

何氏顾不得雨大,赶到假山时,她见到了被江氏抱在怀中面色廖白的楚维琳,她们的身后,血液和雨水混在一起,只看一眼就让她心慌不已。

江氏坚信楚维琳不是自己脚滑摔倒的,可那时园子里根本没有人瞧见,只能等着昏迷的楚维琳醒来告诉她们缘由,可楚维琳却是连父母都认不出来了。

章老太太盛怒,何氏也没有办法,只能草草了事,哪知这一次,楚维琳竟说她想起来了。

“维琳,你是真的记得?”慎重起见,何氏又问了一次。

楚维琳颔首,把旧事一一言明:“三伯娘可以去问问五姐姐,那时她是不是说了这样的话。”

何氏拍了拍楚维琳的手,道:“我会问她的,你一会吃了药,早些休息,旁的事情不用担心,老太太那儿不会叫你吃亏的。”

安抚好了楚维琳,何氏起身出了正屋,院子里正在点灯,她望着烛光常常叹了一口气,唤了香樟过来,道:“找到维琛了没有?”

香樟摇头,垂手道:“没还有消息。”

“去颐顺堂吧。”

香樟应下,扶了何氏刚走出清晖苑,就见李氏匆忙来了。

李氏几乎是小跑着来的,听说楚维琳落水的时候她只是有些担心,晓得她被救上来了还松了一口气念了句佛号,可再听说是楚维琛动手推了楚维琳,李氏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她不信,让所有的人四处去寻楚维琛,却根本没有踪影,直到晓得兰羽还在清晖苑里等何氏问话,她便急急来了

远远见了何氏,李氏顾不上问安,道:“可找到维琛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姐妹(三)

何氏摇了摇头。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李氏面上难掩失望,她喃喃念叨了几句,叫夜风一吹回过神来,又急切问道:“维琳没事吧?她怎么说的?真的是维琛推的?”

一连串的问题一股脑儿抛了出来,何氏晓得李氏真是急坏了,这事搁在哪个母亲身上,都是静不下心来的。

将心比心,倒是把从前的不合先放下了,何氏解释道:“维琳没事,救得快她只呛了几口水。我问了在场的丫鬟,问了救维琳的婆子,也问了维琳,都说是维琛动手了。”

李氏急得直掉眼泪,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她晓得楚维琛就是个急脾气,很可能真就一言不合和楚维琳动手。

万幸楚维琳没有事,不然这祸可真闯大了。

何氏与李氏说了一声,先去了颐顺堂,走到半途听见后头脚步声,扭头一看是李氏赶了上来。

喘着气,李氏道:“我也一道去。”

清晖苑里,楚维琳小口喝完了宁神汤。

西洋钟叮叮响了起来,楚维琳瞟了一眼,放下了手中的汤碗。

“我要去趟颐顺堂。”楚维琳抬头与宝槿道。

宝槿从出事开始一直揪着一颗心,到了现在才刚刚放下,听见楚维琳唤她,她诧异道:“姑娘,满娘在熬粥,不如今日用些清淡的。就早些休息吧?颐顺堂明日再去。”

楚维琳不答应,宝槿扭不过她,只能应了。

虽是五月里,可陆妈妈怕楚维琳受寒,取了披风来替她系上,又多唤了几个丫鬟婆子,一道往颐顺堂去。

守门的小丫鬟见了她。惊呼一声。赶忙进去通传。

正屋里灯火通明,冬葵挑了帘子出来迎她,扶她入了西梢间。

章老太太青着脸盘腿坐在罗汉床上。李氏颓败,垂首抹泪。

何氏迎了过来,柔声道:“叫你好好休息,怎么还过来了?”

楚维琳上前行礼。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兰羽,对章老太太道:“孙女只是吓着了。身子并无大碍,叫祖母担心,是孙女的不是。”

借着烛光,章老太太细致瞧了瞧楚维琳的面色。额上浅浅薄汗,脸颊有些泛红,她抬手握住楚维琳的掌心。温温的热度让她放心不少,再看那双乌黑眸子。晶莹有神,看来真的不妨事。

松了一口气,章老太太让楚维琳在身边坐下,道:“既然来了,今晚上就歇在这儿。”

章老太太也不容楚维琳拒绝,让冬青去收拾了碧纱橱。

李氏捏着帕子,挤出笑容与楚维琳道:“伯娘心里乱,话也说不好了。维琳你身子没事就好,这回是维琛不对,她不该推你下水的,伯娘替她给你赔不是了。只是维琛到现在都不见人影,实在是…”

楚维琳一点也不意外楚维琛会躲起来,她脾气躁,性子急,火气上来了哪个都拦不住,事后却又怕得要命,能躲一时就是一时,就好像那年假山洞里的事情,楚维琳穿越来了并不知道,楚维琛就那么多年都没有提过只言片语。

“伯娘,我知道的,五姐姐不是故意要推我下水的。”

李氏愣怔,眉心突突跳了几下,她已经做好了楚维琳要在章老太太跟前哭诉一番的准备了,本就是证据确凿的事情,章老太太又是最见不得小辈们互相争斗陷害的,怎能会轻饶了楚维琛?

幸好楚维琳没有什么事,不然她要想什么法子才能护住女儿?

心中百转千回,楚维琳的这句话给了李氏希望,她赶忙不迭点头,道:“好孩子,这一点伯娘能保证,维琛断没有要害你的心思,她只是失手,不是存心要谋害你的。”

楚维琳深深看了李氏一眼,她能理解李氏此刻心境,但有些话她也是一定要说的。

“祖母,五姐姐的确不是存心害我,想推我下水的,只是当时我正好站在水边,这才会摔下去。她是不想谋我的命,她只是收不住脾气,她推我就是发泄而已,”楚维琳顿了顿,道,“就像那年我摔到了脑袋,也是她发泄一样推我的而已。”

李氏惊呼出声,她伸手掩住唇,颤声道:“维琳,这话胡说不得的!”

楚维琳没有理会李氏,而是看向了何氏。

何氏之前就听楚维琳提了,本想告诉了章老太太,但老太太在气头上,她不敢火上浇油怕老太太气急之下身子挺不住,但楚维琳既然开口了,她也没有再瞒着,把楚维琳告诉她的都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章老太太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锐利横了李氏一眼,把李氏绞尽脑汁想替楚维琛开脱的话都堵了回去。

“我可真没想到,维琛这般有出息!”章老太太咬牙切齿,楚维琳磕坏了脑袋是章老太太的心病,尤其是醒来之后那别扭不懂规矩的样子更是叫她恨铁不成钢,直到这两年看着楚维琳又有了从前伶俐的影子才稍微放宽了些心思,但这回见了灏七太太,那份遗憾和不甘又泛了上来,这个当口让她寻到了真凶,她怎么会不愤怒。

李氏缩了缩脖子,结结巴巴道:“老太太,是媳妇的错,把维琛教养成了这个脾性,她是性急了些,但本心不坏…”

“伯娘,不论五姐姐是性急还是怎样,她都出手推了我,还是两回。上一次,我是磕到了脑袋流了那么多血,五姐姐但凡有一些姐妹爱护之心,都不该不管我,由着我躺在那儿,要不是命大,就那么交代了也说不准的。就因为我忘记了,这些年她就一点儿的愧疚都没有,若她真的反省过,又怎么会再推我一次?伯娘,我们都及笄了,不能再用年幼不知事来脱罪了。”

楚维琳语调平缓,瞧着时不紧不慢,但言语之中流露出的难过和委屈还是叫人心疼不已。

无论是谁,叫姐姐这么对待几次,也是会冷了心的。

不咄咄逼人,不仗着占理就不饶人,只冷静说道理,这样的姿态让章老太太很是满意,她颔首赞同道:“说起来,那年也有九岁了,也该是懂事的人了,却还是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事后没有一点担当,只知道瞒着躲着,以至于到了现在都还是那么颠三倒四!伦栩媳妇,你不用替她说好话,叫她受些教训也好,不然由着她这么下去,你能把她嫁去哪里?”

李氏咬着唇嘤嘤哭了几声,她虽是烦乱,好在还不傻,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章老太太只想让楚维琛吃些教训,罚跪也好禁足也罢,不会真的伤筋动骨的,毕竟楚维琬过几日就要上轿了,这个时候三房这里是不会添乱坏了楚家姑娘的名声的。

楚维琳也晓得章老太太的意思,她们都姓楚,一荣具荣一损俱损。这个时间点上她要是死咬着楚维琛不放一定要求个你死我活,反倒又会成了章老太太口中的“戾气太重之人”,没占到什么好处,却要落了不少话柄。

损人不利已的事,楚维琳是不愿意做了的。

但这两次推人的事情,她也不算纯吃了哑巴亏,章老太太对楚维琛存了不满,便是不能严厉处置,还是会疏远,会在平日琐事里挑楚维琛的错处,就如同从前她待江氏一样。

只要心里有疙瘩,以后楚维琛再想在这里占些便宜是绝不可能的了。

而让章老太太那般冷漠对待,是楚维琛难以忍受的,会比什么惩罚都难受。

现在要紧的是等楚维琛现身。

夜渐渐深了,楚伦煜回府后听说了这事,带着楚维琮急匆匆赶到了颐顺堂。

亲眼见到女儿平安,楚伦煜才松了口气,好言安抚了许久,才向章老太太行礼退了出去。

楚伦栩也来了一趟,少不得说些赔礼的话,带着李氏回去之后,又点了人手在府中仔细寻找楚维琛。

眼瞅着到了章老太太休息的时候,何氏依旧没找到楚维琛,试探着问了一句:“会不会出府去了?”

章老太太亦有些觉得不妙,吩咐道:“去找!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要真是在外头连夜不归,我不打断她的腿!一定要谨慎,不能连累了维琬。”

其中条条道道,不用细说何氏也明白,当即点了头出去安排了。

章老太太心里存了事,不肯歇息,叫冬青和楚维琳一道劝了许久,才上床躺下。

楚维琳睡在碧纱橱里也是辗转反侧,直到快四更了才迷迷糊糊入睡,梦中却全是假山、湖水,楚维琛的那双手一直在眼前,她惊醒了几次,也就没了睡意。

五月的天亮得早,楚维琳起床梳洗,楚维瑷跟着何氏过来,说了不少宽解的话。

何氏凑过去,压着声与章老太太道:“府里都寻遍了,没有寻到。外头也去找了…”

擅自出府,一夜未归,章老太太只感觉整个脑袋都痛了起来,愤愤拍了桌子:“无法无天!这是要把几个姐妹都害上一遍吗?”

三房出了这样的事情,长房那里是不能瞒也瞒不过去的。

何氏使人去樟荣院报了信。

楚维琛推了楚维琳落水的事情,昨日闻老太太就晓得了,听说楚维琳并无大碍,她就没有插手过来,毕竟这是三房里不体面的事情,章老太太会处置,也无须她来置喙,可她也没有想到,楚维琛竟然不见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姐妹(四)二更

黄氏一股气堵在了胸口,半天才回过神来。

她自问经历颇多,什么情况都能应付,可眼看着再过几日楚维琬要出阁了,楚维琛竟然出了这样的状况,她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黄氏亲自走了一趟颐顺堂,问清楚了情况之后,更是怒不可遏,要不是当着章老太太的面,她几乎就要咒骂出口。

等见了李氏,黄氏抬着手指正要说道几句,但见对方神色萎靡似是一夜无眠,话到了嘴边还是摇了摇头咽了回去。

楚维琳坐在一旁,静静听着她们的安排。

这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能大张旗鼓地去找楚维琛,只能暗暗去寻。

京城这么大,这能不能找到全看运气,最好是楚维琛自个儿想明白了快些回来,否则迟早会出状况的。

黄氏亦嘱咐了心腹出门去寻,可她的重心也不在此处,她要忙碌楚维琬的婚事。

楚维琬见母亲忙里忙外,隐约有些怪异,便悄悄问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