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是这个理,但我怕老祖宗等不及,”柳氏继续劝道,“郁昀媳妇,本来这事情呢最好是与你婆母说,但她不在京里…”

楚维琳浅浅笑了笑。

柳氏与大赵氏不对付,若说她因为心疼常郁映而要帮把手,楚维琳总觉得不踏实,可柳氏的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断然拒绝是不可能的,她也只能学楚伦歆,打一打太极,先应付了再说。

正要开口,见楚伦歆又随意往常郁曚那里扫了一眼,楚维琳突然有了主意,凑过去与柳氏道:“六叔母,老祖宗疼了二姑这么多年,即便如今气着恼着,给她说亲总不会马虎的,除了不在京里,其他条件应当是没的挑的。”

柳氏不知楚维琳何意,嘴上随意应道:“这是肯定的。”

“这样的人家,不可能是老祖宗信手拈来,只怕是费了不少心思去挑选后,留下合心意的好人家,”楚维琳打量着柳氏的神色,见她微微蹙眉,她继续道,“若二姑最后没成,老祖宗起了和这些人家联姻的心思,最后轮到的是不是就是四姑了?”

柳氏一愣,正要说还有常郁暖,立刻想转过来。

常郁暖是庶女,而常郁曚是嫡出的。

老祖宗给常郁映挑的人,门第出身那肯定是极好的,常郁映不仅仅是常家的嫡女,更是二品大员的女儿,只要不是去攀皇亲国戚,她这等身份吃不了亏,而男方也一定是门当户对的考究人家。

若最后不是常郁映,那就要看对方的意思的,都是常家的女儿,对方是喜欢父兄有官职的庶女,还是喜欢父兄无官职的嫡女,柳氏可说不准。

有一半的可能是常郁曚去联姻,柳氏舍不得。

牵扯到自身利益的时候,柳氏还会好心要帮大赵氏和常郁映解围吗?

柳氏还没表态,段嬷嬷从屋里出来,请了众人进去。

楚维琳见柳氏先一步走了,这才勾了勾唇角,柳氏犹豫了,就不会来逼着楚维琳和楚伦歆了。

楚伦歆看着柳氏的背影,与楚维琳道:“她若要引火,你莫理。”

“好。”楚维琳低声应下。

她们都知道,柳氏要是去和老祖宗说常郁映的婚事,那无异于引火烧身,老祖宗生着气,到最后就是连柳氏一道训了。

柳氏不是糊涂人,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会做的,她与楚伦歆和楚维琳说,指不定是想让她们两个打先锋,她在后头就算吃些亏,也不是大头,而老祖宗叫她们一劝,只会更加硬起心肠来,不会再给常郁映机会了。

把常郁映嫁得远远的,楚维琳没什么意见,可要叫她打先锋去触霉头,她是没有这个兴趣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转折(四)

老祖宗今日精神一般,起得也迟了些,等众人请了安之后,她挥了挥手,也就都散了。

“郁昀媳妇留下。”

楚维琳正往外走,听了老祖宗这么一句话,也只能止住步子。

柳氏转过头睨了楚维琳一眼,很快就出去了。

楚维琳明白,柳氏这是示意她打头阵。

水莲提着食盒进来,除了粥点和小菜,老祖宗每日早上都要喝一碗羊奶羹。

楚维琳留在这里,总不可能是陪着用饭的,便自觉走到桌边,规矩伺候了老祖宗用饭。

老祖宗慢条斯理用完,漱口后,问道:“昨日下午过来时,在佛堂里诵经了?”

松龄院就在老祖宗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况且这事体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楚维琳点了点头:“听说老祖宗和大伯娘在说事情,我便在佛堂里诵了会儿。”

老祖宗微微颔首,她是听水莲说的,佛前跪上小半个时辰,对她这种大风大浪都过来的老婆子来说,这点时间不算什么,但比较楚维琳的年纪,这个岁数的人能这般沉静,倒是难得。这家里的媳妇姑娘,别说小半个时辰了,连两刻钟都未必能坚持的住。

“没出阁前,也经常诵经吗?”老祖宗又问。

楚维琳不清楚老祖宗为何对此事这般关心,便中规中矩回答道:“祖母礼佛,偶尔会要我陪着诵经,我母亲过世早,生养之恩无以回报,也只能替她念上一念了。”

提及母女感情,老祖宗神色之中有些动容。又觉得楚维琳答得有理,也不再追问,只是道:“既如此,得了空就来陪我礼佛。”

楚维琳自是应下。

老祖宗晓得她还要去将军府,便也不多说,嘱咐了几句,便放了她出来。

楚维琳回霁锦苑收拾了一番。带了流玉和宝槿一道去了杨将军府。

杨昔诺在二门上等着她。

从去年杨家平反的时候起。杨昔诺就说着要请楚维琳逛一逛将军府,却不想一直等到了现在。

帖子上写着是设宴,可将军府外头并无其他车马。楚维琳就晓得只请了她一人。

等见过了杨家老太太和将军夫人,杨昔诺才把楚维琳请到了她自个儿的屋里,叫人守了门。

楚维琳不催促,等着杨昔诺开口。

杨昔诺开门见山。道:“我要定亲了。”

楚维琳一愣,见杨昔诺面上并无半点羞涩、喜悦。反倒是有些不满,她把“这是喜事”四个字咽到了肚子里,道:“什么人家?”

“德王府。”杨昔诺刚说了一个字,就见楚维琳的眸子倏然一收。心里就了然了,“你也知道的吧?”

楚维琳缓缓点了点头。

德王是圣上的八弟,并非太后亲儿。封地在西桂,与京城相隔甚远。谁都晓得德王。但德王府里的一些事情,并非人人知道,杨昔诺问的自然是指那些事情了。

若不是前世里,千里之遥的德王最后卷进了皇城里的大位之争,楚维琳也不会清楚那些往事。

当今圣上未登基前,在皇子中行六,同母兄长行三,颇受先帝喜欢,早早就册封为永王,而两个儿子之中,太后一直都是喜欢永王超过圣上的。

天家无情,先帝的心思难猜,本以为永王为最终承继大统,哪知最后先帝选择了今上。

先帝驾崩之时,永王正奉命巡视封地,等赶回京中时,弟弟已经手捧遗诏登基,他心存怀疑,最终选择谋反。成王败寇,永王谋反失败,自刎身亡,太后目睹亲生的两个儿子兄弟相残,卧病在床,圣上本要咱草除根,经不住太后死死哀求,替永王留下最后一丝血脉。

永王的幺儿被送到了德王身边,以德王府庶子身份抚养,这一点,除了皇亲国戚,无人知晓。

杨昔诺见楚维琳明白,估摸着大约是听宗亲出身的常老祖宗提过一二。

德王的封地离京城如此之远,圣上的意思就是想让这孩子永不返京,德王和德王的儿孙便是一道枷锁。

西桂并非太平之所,那里百姓的生活与京城里截然不同。

“是谁的意思?”楚维琳问道,以崇王妃对杨昔诺的喜爱,是断不会让她嫁去西桂的,杨家几位长辈更不可能去和德王府有什么联系。

杨昔诺叹息:“太后,我已经进过宫了,听皇后娘娘的口气,只怕皇上也是这个意思。”

“嫁给哪个?”

杨昔诺自嘲地笑了笑:“德王世子续娶,我是崇王义女,倒也门当户对。”

楚维琳笑不出来,这婚事绝不简单。

天高皇帝远,永王幺儿不进京,德王进京的次数屈指可数,西桂那里,他是只手遮天的。

太后不放心永王幺儿,怕他受罪吃苦,想要有个人去盯着,皇上也不放心,怕有人弄出些幺蛾子来,除了盯着永王遗孤,也要人盯着德王,想要快速掌握德王府讯息的,只有嫁个人进去。

病故的德王世子妃,也是圣上指的婚,恐怕在圣上心中,这场病故是存了疑惑的吧。

杨昔诺的祖母、母亲、弟弟都在京城,父亲在边关,有这些人在,宫里也不用担心杨昔诺拎不清。

他们想要杨昔诺做的就是盯梢传信,可嫁在德王府的杨昔诺若这样做了,她要怎么面对她的丈夫、公婆?德王世子知道杨昔诺的来意,对这个妻子又怎么会全心全意?

嫁去德王府,在宗亲女儿当中,实在是一样糟透了的事情。

“我没想那么多,”杨昔诺见楚维琳如此谨慎,便知道她已经把其中的事情都想了一遍了,“我只是放心不下家里人。”

这是杨昔诺的心里话。

她出身将门,从小就明白忠孝仁义,而忠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要尽忠,有所牺牲在所难免,若能学花木兰,她也无惧战场。

父亲受污之后,市井之中的生活让她知道生存不易,对家里人的感情越发深厚,祖母和母亲卧病,弟弟又年幼,是她义无反顾扛起了这个家,她放不下的也是这个家。

她不在乎背负着目的算计上轿,她在乎的只是“远”嫁,那是西桂,嫁去了那里,也许终她一生,她都见不到家人了。

“没有办法了吗?”楚维琳问题出口,可不用等杨昔诺回答她就知道答案了。

若有办法,杨昔诺现在不会与她说这些。

崇王妃再是心疼不舍,也违背不了圣上和太后的意思,到了最后,她只会自责,若没有收杨昔诺为义女,若没有让她成了半个宗亲,圣上未必会选择她,或许这事体就落到旁人身上去了。

可惜,不能后悔,没有退路。

“我急着找你来,就是想找人说说话,”杨昔诺深呼吸了一口气,“再过几日就要下圣旨了,到时候我怕也不能随意见人了。”

楚维琳眨了眨眼睛,安慰的话卡在喉咙里,胸口发堵,安慰的话到底出不来口,而且,她知道,杨昔诺从来不是一个需要别人安慰的人。

杨昔诺一直都是那么傲气不低头。

想到这里,楚维琳也缓缓勾了唇角,回给杨昔诺一个笑容:“还是那句话,不要改变你自己,不要让家里人伤心,你配得起这份骄傲。”

目光忽然间就有些模糊了,杨昔诺突然想到了前年,她带着杨昔诚去常府赔礼时,楚维琳就这么与她说过。

那时的感激还在心头,杨昔诺哑声道:“谢谢。”

再多的话语,到最后也只有一声谢谢。

没有办法违抗,没有办法改变,能做的,也只有不改变自己,踏踏实实过下去。

楚维琳离开将军府的时候轻轻拥了拥杨昔诺,道:“做好你自己,不说别的,起码你能给你弟弟一个前程。”

杨昔诺笑了:“你说得对。”

楚维琳上了车,靠着引枕沉思,刚才的话也就是一句宽慰,圣心难测,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明白?

只是前世时,楚维琳的记忆里,杨昔诺嫁得极好,根本没有去西桂,这一世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偏差?

而嫁去西桂的那一个人,她想了许久,还是没有一丁点的印象。

回到常府,少不得去松龄院里露个面。

刚迈入院子,就见大赵氏匆匆从里头出来,楚维琳问了安,大赵氏也只是随意点了点头,没有停下脚步。

老祖宗见她回来,自是要问一问将军府的事情。

楚维琳没打算隐瞒,她现在装傻,等圣旨一出,老祖宗明白过来,恐怕会对她有所不满。

“德王府?”老祖宗沉下脸,手上佛珠不停捻着,半晌才示意楚维琳退出去。

楚维琳见老祖宗这般反应,就知道自己想到的那些,老祖宗应该也会想到,而且会比她想得更多更透彻。

老祖宗确实想到了别的,德王府的事情,她比楚维琳知道得要多,如今的德王妃也并非原配,在前王妃过世之后,从京里指过去的,指婚的那一年,正好是永王谋反的次年。

对于永王的幺儿,对于德王府,无论是太后还是皇上,无论是出于什么心思,他们都没有放松过。

第一百七十五章 转折(五)

流玉扶着楚维琳往霁锦苑走,行至半途,突然感觉吹在身上的风带了些寒意。

宝槿也感觉到了,皱着眉头道:“分明都要四月天了,怎么还一会暖一会冷的,奶奶,我们赶紧走,莫着凉了。”

正赶着脚步,天上云层厚了,伴着风,越发冷了。

好在,也不远。

楚维琳在东次间里坐下,宝莲抬头看了看天,估摸着今日夜里要比前几日冷上几分,早上刚刚收起来的一个火炭盆又取出来支好点上。

屋里避风,不似外头一般,只是这温差到底有些大了。

想到早晨常郁昀出门时的衣着,在这样的天气里总觉得单薄了些,楚维琳起身去内室,从箱子里取了身袍子斗篷,又唤了娉依来,道:“爷出门时穿得少了,这衣服你拿去前头,让人给爷送去。”

娉依接过来,半刻没有耽搁,匆匆去了。

常郁昀散值,刚踏出翰林院,就瞧见了小厮听泉候在门口。

“爷,这是奶奶让给爷送来的。”听泉笑嘻嘻把手中的布包捧到了常郁昀面前。

常郁昀挑眉。

翰林院里的同僚几乎都是成了家的,每每中午或是散值时,总有些人会在门口从小厮手中接到家里捎带来的东西。

有嫡妻,有得宠大胆的妾室,也有外室。

大家都是看一眼,不多问,不多说。

常郁昀碰见过几回,却没想过楚维琳会给他稍东西。

不管是什么,常郁昀都觉得心头一暖。

打开包袱,一看便知,本有些吹得发凉的双手拂过上好的衣料。常郁昀笑意越发深了,这是记挂他怕他冻着呢。

偶尔这样的变天,似乎也不错。

常郁昀带着笑容回到霁锦苑,进了东次间,见楚维琳似有心事模样,想到她今日是去了将军府的,便问了一声:“怎么了?是杨姑娘有什么事?”

楚维琳也没打算瞒常郁昀。一五一十都说了。

比起楚维琳的不舍和担心。常郁昀却在回忆前世。

前世时他并没有关心过杨将军府上的姑娘最终嫁去了哪里,但对那位被选作德王世子填房的姑娘却有些印象,是柳氏族中的一个女儿。过继给了柳氏的兄长,以柳贤妃亲外甥女的身份嫁了过去,只是这一回,这个人换成了杨昔诺。

常郁昀不清楚这个换人的原因。前世今生,改变的地方已经太多了。这么一处转折也并非不可能,若事事要去追求原因,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真的没有这个能力。就拿德王世子妃的人选来说,这是宫里万岁爷定下来的事情,常郁昀实在猜不透万岁爷的心思。

有些事情无能无力。有些事情却不能停止脚步,若不然。常家若还是走到上一世那个结局,他固执地娶了楚维琳进门,不也是自私的连累了她吗?

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反过来,化冰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常郁昀知道要耐心沉稳,一步步来才能有所收获。

至于眼前的事情…

“琳琳,”常郁昀唤了一声,见楚维琳抬眸看他,他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宽慰道,“我知道,姝表妹也好,这位杨姑娘也好,都是你很重视的人,但事事不可能完满,旁人的事情,你再是牵挂也终究无能为力,姝表妹那里你尽心了,杨姑娘的婚事,不是你可以左右的。”

覆在额头上的掌心温热,常郁昀低低的话语一字一字落在她心头,她仿佛听见了寺中佛前木鱼的声音,那些佛理她懂,却无法完全参悟,常郁昀说的道理她也懂,却依旧无法彻底放下。

前世,楚维琳因为不适应穿越后的生活而格格不入,背负了仇恨的她又觉得生活举步维艰,她只能咬牙挺着,寻找反击的机会,而这一世,原本以为前世的经历能让她稍稍平顺一些,起码能避开很多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可到了如今,她终于又一次体会到了压力。

背负了一世记忆,有了太多羁绊,原来也是一件让人沉重的事情。

可思及本心,其实又格外简单,她从未求过什么五谷丰登,也没有求过天下太平,她所求的只是身边那些她在乎的人可以平顺安康,可以活得长长久久,仅此而已。

眼睛有些发烫,楚维琳垂眸,叹道:“我只是希望她们能够过得好一些。”

常郁昀知道楚维琳心思纤细,可这般突然间表现出来的柔弱和无奈叫他心疼,他忽然有些后悔,道理是道理,可他也不用和楚维琳说得这么直白。

想要开口回转,话未出口猛然又想到了从前,楚维琳不仅想左右叶语姝的婚事,她也左右过楚维琬的。

那时,楚维琳说的话还在耳边,她不觉得宣平侯府是个好去处,所以她决计不能叫楚维琬被荣和县主设计去。

“琳琳,你重视她们,更重视她们的婚事,姝表妹是,对三姨也是。”常郁昀道。

楚维琳自嘲地笑了笑,她没办法不重视,若不想办法,都是死局,想起前世的楚维琬和叶语姝,楚维琳心痛不已,哑声道:“在这里,婚姻就是女人的一辈子,嫁得不好,就都完了。”

常郁昀一怔,这话是事实,所以他才会帮叶语姝一把,就算退亲后再说亲不易,也好过红颜薄命,他轻轻拥了楚维琳,道:“你看,三姨现在很好,姝表妹也会好起来,杨姑娘那里,她那么辛苦的日子都咬牙过下来了,将来,总会有她的办法。”

楚维琳埋首在常郁昀的怀里,半晌应了一声。

她牵挂,却也只能牵挂着,能做的,就是过好自己的日子,让她们少些牵挂。

三日后,宫里下了圣旨,九月里完婚。

楚维琳算了算时间,京城去西桂一走两三个月,杨昔诺六月里就要离京,留给她陪伴家人的时间不多了,而在那之前,她的父亲只怕无法从边关回来送她出嫁。

这么一算,楚维琬临盆时,崇王世子也不能回京。

京城里人人都在瞧着将军府备嫁,而赵家的嫁妆穿过了大街小巷送去了季家。

赵涵忆出阁,老祖宗也要送些添妆,大赵氏自是要回娘家吃酒的,再看身边的常郁映,她多少有些犹豫。

常郁映的婚事没有决定下来,但大赵氏看得出老祖宗决心已下,常郁映绝不可能依着她的心想嫁在京中,大赵氏起初还试着挣扎过求情过,甚至想让常恒翰帮着去说一说,可到了这会儿,她知道没有希望了,老祖宗狠起心肠时连常恒熙都可以一并算计利用,她定下的事情,大赵氏无力改变,能做的,就是拖一天算一天。

常郁映这段日子很消沉,大赵氏心疼,想着她和赵涵忆亲密,就来求了老祖宗,想带常郁映一块回去吃酒。

大赵氏准备了一堆说辞,常郁映是要远嫁的,等以后嫁出去了,连常家人都很难再见何况赵家人,相聚的机会一次少过一次,想给常郁映以后留些念想,又要说常郁映和赵涵忆从小一块玩到大,赵涵忆出阁,常郁映是最舍不得的那一个,连送嫁都不去,将来肯定遗憾…

这些说辞还没出口,老祖宗就已经点了头,大赵氏意外之余,自不会再说那些话来画蛇添足,高高兴兴回去告诉了常郁映。

常郁映躺在软榻上,撅着嘴道:“阿忆嫁到季家去,有什么好高兴的呀,本来,本来阿忆就该做我嫂嫂!”

屋里都是信得过的人,大赵氏道:“这些话,你存在心里就好,姑娘家名声要紧,你这话叫季家听去了,还当阿忆和郁昀有什么,到时候吃亏的不还是阿忆?”

“他季家敢对阿忆不客气?”常郁映一个挺身坐起来,染了豆蔻的青葱指尖捏住了大赵氏的衣袖,“我可不信他们有这个能耐!”

“这不是能耐,做姑娘和做媳妇不一样,名声坏了,赵家再想为难季家也没有办法,”大赵氏拍了拍常郁映的手,“道理你也是明白的,你们关系这般好,就不要为了一时痛快叫阿忆为难。”

常郁映撇了撇嘴,道理她自然知道,她只是不信季家有这么魄力和赵家叫板,可毕竟事关赵涵忆,她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松龄院里请了安,常郁映就跟着大赵氏去赵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