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阴魂不散!!

掀开被子,坐直身子,半眯着眼睛,摸着爬下床,她伸了个懒腰,给自己打气。

新的一天,从晨刷开始!

S大晨刷管得很严格,绕学校一圈跑,定点五个,限时二十分钟。

每个点都有值班的人,刷卡的时候,电子屏幕上出现的脸必须要和你一致,否则就按作弊处理。也可以杜绝代刷的行为。

上星期有一次,赖文静入校的证件照太过于惊天地泣鬼神,以至于被要求当着后面排队刷卡人的面,大声地背诵自己的学号。

今天再一次在起点被拦下的时候,傅雪都习以为常了。

但当这成为一种习惯的时候,就是大事不妙的前兆,特别这是和赖文静有关的事。

“你下次赶紧重新拍一张证件照吧,值班的人换一批,你就被拦一次。”

傅雪打开手机计时器,定好时间。再耽误下去,今天晨刷都要结束了。

赖文静一脸噎住的表情,“系统就只能提交一次。”顿了顿,她欲哭无泪,“大概四年都得用这一张。”

傅雪:“......”

好说歹说,艰难地证明了那是自己以后,两人才真正开始出发。

路过游泳馆对面的藤架展示走廊,右拐进入一条主干的柏油路。

天气愈来愈冷,晨刷大部队的人明显少了很多。

这个时候,肩膀侧边贴上来一个人。

呼吸轻微,和她并肩,却没有任何要超过的意思。

傅雪诧异,偏着头去看。

一个低头,一个抬头,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她甚至能够闻到,他身上清新的洗衣剂的味道,混杂着那股熟悉,却又独特的青草香。

贺冼凉微微勾起嘴角,细碎的发随着步伐堪堪晃动。

“早上好。”

“......”

第24章

傅雪连忙别回头, 假装没看到, 嗯, 不认识。

奈何贺冼凉丝毫没有觉得任何不自在。

他就像是她的小尾巴,亦步亦趋地跟在身边。

傅雪干脆拉住赖文静,停下。

贺冼凉跑出去前几步, 回头, 转过身来,就这么几步的距离, 愣是被他看出星河万里的感觉......

盯着她, 他轻轻挑眉, “傅同学, 这样的‘机会’,你也要拒绝吗?”

傅雪脸一红, 硬着头皮继续跑。

她有在社交软件上看到过这样的小段子。

还有点甜的。

【—————这么好的机会, 你也要拒绝我吗?

————— 什么机会?

————— 追你的机会。】

秋末的清晨,寒意袭来。

然而逼近傅雪心里的,是某人的臭不要脸。

周围晨跑的大部队纷纷望向这一对型男靓女,打量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来。

赖文静也暧昧无比地顶了顶她的肩。

这个人,真的是!骚得没边!

“哔———”地一声, 没超时, 最后一个点打卡成功。

傅雪长舒一口气, 到台阶上的栏杆,压腿。

刚长跑完,伸伸腿, 压一压,可以让身体形体更加优美流畅。

右侧,倾身往栏杆压过来一个人。

贺冼凉双手撑在栏杆上,肩稍稍耸起来。

手洁白修长,脉络分明,青筋凸起。

黑色的表盘。

难以言喻的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

傅雪把头转到左边,抑制住心底刚刚冒出头的异样情绪。

“下午来学生会办公室一趟。”贺冼凉看了看表,大概是要走了。

傅雪保持那个不回头的姿势,小鸡啄米般点头。

贺冼凉看她露在秀发旁的一小截耳垂,粉粉嫩嫩,有愈来愈红的趋势。

他不动声色,黑眸幽深。

这是,害羞了。

-

其实这几天只要是在校园里的课程,她总能偶遇到贺冼凉。

就连专门做炒菜,烟火气息十足,人声鼎沸的食堂三楼,都能瞅见他的身影。

上午又是一节大课。

傅雪早早就坐了下来,提着笔,紧紧抵住自己的腮,手撑着头思考题目。

贺冼凉刚走进教室,就看到她微微嘟着嘴,唇色绯樱,蹙着眉尖,歪着头正冥思苦想着什么,神色苦恼。

窗外的光泄下来,侧打在脸上,毛茸茸的绒毛透出别样的柔和。

倏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用笔轻轻地敲了自己的头。

然后抿着唇,神色专注。

垂在耳侧的发丝勾勒出秀美的轮廓。

他心中蓦地柔软起来。

径直走上前去,经过她的时候,用手把她的头发拨了上去,别在耳侧。

然后在她正后面那个位置,怡然坐下。

傅雪下意识顺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得到一截衣角,和一晃而过的清隽剪影。

但只这一小截,她也知道是谁。

以前那个高高在上,只会冷哼的人,自从那天以后,仿佛换了个壳子。

每天只知道在她面前晃,想忽略都不行。

虽然只在她眼前这样,但傅雪还是觉得不太适应。

这就好像某个剧中最恶毒的大反派,某一集连载中,做了最让大家都匪夷所思,大跌眼镜的动作。

不仅没有被干掉,反而更难缠了……

两人这边的动静不大,是以也并没有多少人关注到这边。

傅雪只觉得如芒在背。

这一整节大课,她总感觉背后有一道热灼的视线,像拔丝一般紧紧地黏在她身上,缠缠绕绕。

热意穿透,她背后都火热起来。

其中的课间小休息自然也没被放过。

她拧着头,就是要一句话不和他说。

-

唯一的安慰,大抵就是贺冼凉是个游泳白痴了。

人无完人,一想到贺冼凉是个旱鸭子,她心里欣慰不少。

一幻想到他在泳池里的狼狈不堪,傅雪差点笑出声,内心都欢愉起来。

傅雪今天照例在深水池摸鱼。

远处男生那边也都在各自练各自的,两边互不干涉。

游到中间那条界限时,傅雪停下来休息。

“你的意思让同学带一下就行了?”老师站在岸上,疑问地问他。

贺冼凉淡淡地,“嗯。”

他刻意模糊了“带”这个字的释义。

这世上,大概只有傅雪一个笨蛋认为他游泳方面不太行。

随后,他貌似不经意地一指,“就她吧。”

老师点点头,刚才小姑娘游过来的时候,他观察了,游得不错。

身材比例恰到好处,姿势十分标准,看起来优美又轻松。

“行,那就这样安排好了。”老师随即看向傅雪,“小姑娘,借一下你们班的人,带一带,帮个小忙啊!”

傅雪被猝不及防地点到,就觉得大事不妙。

她瞪了眼贺冼凉,这人骚包几天,最深处的本性还是暴露出来了。

“还不过来?小姑娘?”他靠着池边,双手抱肩,微微低头看她。

他学着老师的喊法唤她。

这……要怎么带啊!

“那几个要点多练练就好了,学习上不是挺天赋异禀的?这点会难到你?”男女授受不亲,傅雪趁机刻意挑他刺,反讽他。

贺冼凉笑了笑,倒是没放在心上。

“哦?可是老师,亲身指导教学,效果会更好。”贺冼凉耐心地循循善诱她。

“那你自己先漂一会儿。”

既然是个游泳白痴,那就熟能补拙。

贺冼凉没动,只睁着眼,看着她。

眸子如同静止了一般,鸦黑般的睫毛上下轻轻地抖动着,稍稍沾了湿。

她没看错吧??贺冼凉刚刚那是朝她抛了一个……无辜的眼神吗?

也是,他向来在各方面无往不利,如今在这方面受挫,确实是拉不下脸吧。

再怎么清风霁月的男生,到底还是好面子的。

这么一想,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带了点同情。

“哎呀呀,你没摆正。”一心急,傅雪指尖直直碰上了贺冼凉的后腰。

泳池中的水缓解了触碰的感觉和力度,但是她指尖所到之处,引来细密地一片的酥麻,贺冼凉身子一顿。

“你放轻松,好僵硬啊。”说完,她小心翼翼地看他脸色,“或许,你有怕水症?”

她知道有人会得深海恐惧症,会眩晕。这时候,她理所当然的代入了。

贺冼凉还在失神之中。

傅雪看他沉默不语,当他默认了。

这下好了,可谓是尽心尽力地教他。

贺冼凉虽然占着主导地位,但时不时地被傅雪无意间反撩。

一片娇软靠过来,混杂着少女的奶甜,他心下一阵恍然。

“哎哎哎,你这样会一头栽下去的。”

说实在的,虽然带了点刻意的成分在,他技巧这方面,掌握得游刃有余。

傅雪这颗小白菜毫不知情,被耍得团团转。

这一把,他稳赢。

在贺冼凉又一次地“不小心”被扶起的时候,傅雪到底身高没他高,踩了空,脚下一滑,忙拉住他当救命杆。

贺冼凉被她小腿一缠,也去够她的腰,一把捞过来,稳稳地将她困在了怀里。

赤着的肌肤相触那一片,噼里啪啦带起一片热意。

傅雪想要把挂在他身上的腿收下来,磨磨蹭蹭带来在水中的滑腻摩擦。

将要放下来的时候,贺冼凉微微一个用力,她准确地扑在他的怀里。

鼻尖几乎相触,傅雪耳畔缭绕的,全是贺冼凉稍带着的灼热呼吸。

傅雪抬头,望进他深棕的瞳孔。那里面,倒影着的影子,是她。

他的眸中,仿佛蕴含着滔天的情绪。

半晌,他开口,“雪球……”

声音压抑又克制。

喊得这么熟稔,声调百转千回。

傅雪憋红了脸,使劲地推他。

“别动,听我说完。”他紧了紧箍住她纤腰的手。

“记得去学生会办公室。”憋了一瞬,他到底不想在这个场合剖白。

“说完了放手!”傅雪在水下想去踩他的脚,然而荡漾的水波,只让贺冼凉感觉软绵绵的。

他作势松开手,傅雪还是没站稳,复又紧紧抓住他手臂。

他把人又捞回来,“那你下一次还凶?”

挑逗意味十足。

看她视死如归,得到满意的答案之后,他才缓缓放手。

看向手臂两侧被掐出来的小月牙,贺冼凉心情颇好。

使得劲儿,还挺大。

·

这地方,都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了。

一进门,傅雪就故作冷艳,开门见山。

“说吧,又有什么任务了。”

这话,这语气,意思就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办公室里只有贺冼凉一人。

看到傅雪进来,他起身走到桌前,然后向后稍稍靠在桌前。

“我们学校要去B市交流,新一届学生里,老师选了你。”

当然,是他推荐的。

傅雪稍作思考,“那为什么老师不直接联系我,还得找你这个中间商?”

贺冼凉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欠扁,只不过这次,带了些许的愉悦,“因为——你要和我一起。”

尼玛……这么简单的事情,信息发发就能解决,还要她跑一趟学生会……

“知道了。”傅雪还没起身,就被贺冼凉叫住。

“把这个拿走。”

她还没回过神,手中被塞了一罐桃子汁。

也不知道他刚刚从那里摸出来的,还带点余温。

这个怪人……还怪体贴的。

第25章

这次去B市做学术交流, 全校就两个名额。

傅雪事后知道这样的安排, 说没有受宠若惊那是骗人的。

因为来回吃住费用都由学校报销, 学分也格外的宽松。只在回来的时候写个心得报告,交给学校就行。

贺冼凉是因为学生会主席,是学校的首选。

外加他曾任高中辩论队队长, 在全国比赛中曾取得过非常优异的成绩。

这次B市好几个站点需要停留, 也需要和B大辩论队交流,这是其中一个站点。

而贺冼凉推荐傅雪的理由很简单, B大曾经连任过两年全国健美操比赛的冠军。两个拉拉队可以互相交流经验。

学校对于他的提议没有任何意见, 任何可以带给学校荣耀的观点, 他们都可以接受。

没有任何疑问, 他们直接拍板了傅雪。

出发前天,傅雪跪在寝室地板上, 收拾行李。赖文静怕她蹲久了腿麻, 给她铺了一层瑜伽垫。

“羡慕哎,你后面几天都不用来上课了!!”赖文静跟着她盘腿在瑜伽垫上坐着,歪着头看她收拾。

傅雪请示辅导员的批准外出假条早就下来了。

“羡慕不来的,你还是想想我给你带什么B市特产吧。”

“特产?要吃的不要其他的。”

“……”

哎,大美人儿干什么都是动人的。

大概赖文静的目光太过于灼灼, 傅雪扭过头来。

“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虽然天气阴凉, 但她凭白无故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以为我不知道?大家都不知道嘛?”

“哈?”

“你俩那个论坛热帖又更新了。全校就俩人, 怎么刚好就是你俩呢?”

傅雪仿佛看到赖文静星星眼里浮现“八卦”两个字。

“因为他们闲得~”傅雪因为要去交流,心情格外舒畅,说到这个的语气也是愉悦的。

“这下我可站在他们那边了啊!学校官网都出示名单, 一溜的教授下来,学生里就你俩,这绝对有猫腻啊。”

傅雪手里的动作丝毫不停。

毫不留情地嘲讽赖文静,“什么叫这下你可站在他们那边了?你赖大小姐,不是一直都对于那边忠心耿耿,专情如一嘛。”

赖文静脑子转得很快,“那是因为,我也是你们的脑残粉嘛!”

“把你那个‘们’去掉,我或许还会感动一番顺便录个音。”

“反正你们这一出,上上下下,明明晃晃地闪着一坨大字!那就是——奸情!”

“我脑壳儿都被你叫疼啦,你别老在我耳边‘嗡嗡’地叫。”

赖文静一瘪嘴,探出头猛地出现在她眼前,“我不管,这次祝你们擦出激情的火花。”

然后,她露了一个近似猥琐的微笑,“这样在回帖楼,我也能有许多小跟班。”

作为校花室友,不能在桃花运上祝傅雪一臂之力,对她来说,简直是一个奇大的耻辱好嘛!!!

傅雪早摸透她脾性,干脆闭嘴关耳,假装没听到。

·

B市距离S市还是有点远的。

S大师生一行人,来来去去自驾也不方便,于是确定好名额后,学校就给全部人订好了来回的机票。

去机场的路上,得先坐班车。

因为也会有老师一起,傅雪提前了至少半个小时就到了约定好的地点。

说到底,她和贺冼凉其实就是个随行的,老师才是这次学术交流的主导人物,她不敢抱有任何侥幸,也不想给老师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老师陆陆续续地集合了以后,傅雪和他们打了招呼,也跟着上了车。

到了约定的时间,坐在前排的老师半站起来,吩咐开车的司机。

“师傅,我们可以出发啦。”

傅雪有点疑惑,连忙问,“老师,人好像还没齐吧?”

“我数过啦,齐了!”

“那个……贺冼凉,还没来呢。”她迟疑了一瞬。

“哦哦,那个小伙子啊,他有事,自己去机场,到时候咱们再会和。”

“这样啊……”

“你还挺关心他的啊……别担心!都是一起去的!”

“……”

傅雪听了这话,窘得恨不得钻到地洞里去。

我不是!我没有!老师你听我说啊!

她呵呵笑了两声,连忙打开手机,掩饰此刻没话说的尴尬。

打开微信,贺冼凉那个雪白小猫的头像出现在前列。傅雪点进去——

【我学生会有点事,需要亲自处理,你和老师们先一起去。】

【等我。】

等等等等!等个鸡儿!

到了机场,拿了登机牌,傅雪和老师先去办理了登机,然后过了安检,一起坐在登机口旁的长椅上。

离起飞时间还远,傅雪百无聊赖地晃着小腿玩。

远处拐角倏地拐进一个风姿绰绰的清隽身影。

傅雪眯着眼,望着那道身影笔直地往这边走来。

贺冼凉今天穿了雪白的高领毛衣,羊绒的材质,下身是修身的黑裤。乌发细碎地搭在额前,皮肤冷白。宽肩窄腰,简简单单地一身,被他这个天生的衣架子一撑,愣是穿出模特走T台的感觉。

傅雪脑子里莫名蹦出一个词,滚来滚去,在脑海里成型————风华绝代。

贺冼凉先向老师问了好,然后转身朝傅雪的座位走去,径自在她旁边坐下。

两个人的行李箱触碰在了一起,轻轻地发出“嘭”地一声。傅雪飞出去的思绪被这个不大不小的声响给砸了回来。

“这几天的行程你看了吗?”贺冼凉顺手把两个碰撞的行李箱调整好位置。

“嗯……”她仔仔细细地钻研过了,到底还是想借着这次的机会学到点东西。

前几天都在B大做交流,他们也会派老师和学生代表来接洽。后几天,老师们有个专业调研会,而她和贺冼凉,需要代表S大下乡,单独和B大学生一起去看望山村里的小学。

当年报考大学的时候,社会上有关山村留守儿童的教育问题版面报道,寥寥无几。S大每年暑期,都有关于此的项目。

她隐隐有点期待,这次去大山里的小学,也可以提前为她明年暑假的支教做个准备,算是铺垫了解一下。

等到登机后,贺冼凉“毫不意外”地坐在傅雪身边。

刚开始的时候,两人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到后来,傅雪实在熬不住,渐渐地睡了过去。

贺冼凉向来不太会在白天里睡着,此刻看着傅雪睡得香甜,渐渐地也半阖着眼,小憩。

半梦半醒之间,虽然飞机里暖气打得足,傅雪还是歪着头,往热源里蹭。

某个“热源”也在迷迷糊糊中,恍惚之间,看到一颗熟悉的小脑袋蹭了过来。大脑还没思考过来,手已经顺势将人的肩膀揽了过来,牢牢地把傅雪的脑袋扣在自己肩上。

傅雪继续蹭,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靠着,渐渐地又睡死过去。

哎,真是奇了怪了。

今天的炸虾妹好硬!!硌得她头有点疼!!

还没疑惑完,傅雪闭着眼,就感觉到自己头往□□斜……靠着…靠着右边人的肩膀!!

嗯……右边的肩膀…

那是贺冼凉的肩膀!!

傅雪一个打坐起来,整个人都精神了。头猛地往上面蹿,直直嗑到某个硬物。

贺冼凉闷哼一声,下巴被这么一顶,瞌睡也飞了。

傅雪见状,又赶紧去抚摸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