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饭刚刚出锅,门铃就响了起来。

当她打开门看到门前那两个人的时候惊讶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见吴助理有些无助的看了自己扶着的温启年,而后又望着陆慈:“温先生嘱咐我将他送过来。”

温启年有些迷糊的睁了睁眼睛,看到陆慈的模样之后忽的挣脱开吴助理的手,朝陆慈就走过去。没有注意到突起的门槛,身子一个踉跄,就往前扑去。陆慈眼尖手快,迅速的扶住他的身子,将他扶到沙发上让他坐下去。

“陆小姐,拜托你了,那我就先…”吴助理快速的说完,快速的转身离开了公寓的楼道。

“吴助理…吴”陆慈在后面想要叫住他,无奈他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视野里。她一时有些慌神,回头看了一眼半躺在沙发上的温启年,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远处的那个人,沉默的如同海上不言的雕塑,不长不短的五年,竟然让她有一辈子的错觉。

“温启年。”她提脚走到他的身边,轻声的唤了一声他的名字。那一刻,水汽就快要冲入眼眶。两人的心都不禁为之一颤,不约而同都想起了当初他们不以为然的时候,彼此拥有对方却没有把对方融入过心里。时隔这么久,温启年才恍然过来,原来,当初他不以为然的婚姻,等到失去之后才知道那么难得,没有珍惜过。

如今他想要挽回,却艰难的连十分之一都触摸不到。

他双眼微红,努力吸了一口气之后才缓缓的睁开眼睛,紧紧的注视着陆慈,刚要伸手,不料她却突然顿悟过来直直的往后退了几步,走到卫生间拿了一块带着凉意的毛巾放在他面前,语气疏离又淡漠:“坐会就离开吧。”

原来,他们之间已经变得如此生分。

温启年有些醉意,但是头脑还是异常的清醒,他带着些倦意的直起身子,拿过毛巾擦了擦脸,而后站起身来直视陆慈的双眸,犹豫了好一会,直到陆慈耐性尽失准备转身入房的时候,他突然拉住她的手,声音委屈的像一个孩子般,仿佛晕着水汽朦朦的开口:“我好想你。”

过去的那几年,只要有人提及到婚姻,或者女人,亦或是关于陆慈名字的任何一个字,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当时自己不以为然的妻子,甚至在路上看到一个孩子,看到一栋房子,他都会将陆慈联想进去。他为了克制在心里疯狂肆意生长的念想,不惜整日整夜的工作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现在他终于能够堂堂正正的回来,大大方方的站在她的面前,但是她冰凉不带温度的神情,犹如利刃一般一次次的划过他的心口。

这四个字,他整整放在心里已有五年之久,如果现在还不说出来,他生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

而陆慈已经全身僵硬的愣在了原地,甚至脑子已经不能腾出多余的空间来思考。四周一直回想着温启年这一句话,良久,她的眼神微微一闪,才挣脱开他的手。眼光闪烁的别过脸,一时之间竟然有股自嘲的笑意涌上心头,回头想想,她和温启年七年前的结婚就没有感情可言,甚至可以明确的说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过爱情,但是现在这突然来的我想你又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过去,没有必要说出违心的话语。况且,她要拿什么样的方式去面对他,她现在也不是过去的陆慈,而是一个戴着五岁孩子的妈妈。

她抽出自己的手,显得那么小心翼翼。温启年迷蒙的眼神也逐渐的恢复清明,看着陆慈的手腕从自己的手掌中抽离,微微低了低头,他努力维持镇定的拉了拉嘴角:“打扰了。”

而后渐渐的转过身,大步的走出屋子。

忽而刮来的凉风扫过他积郁已久的内心,屋外那些闪烁的霓虹晶莹夺目,此时全都成了她无法触碰到的内心。

Chapter 6(下)

陆慈被停工的事情也被项琛知晓了,次日他从项目施工地验收完工程之后就直接去了陆慈的公寓楼下,巧的是,项目的施工房就离陆慈公寓不是很远,而且刚好赶上恰逢下楼的陆慈。他看到陆慈手上拿的东西,好奇的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陆慈还来不及问他怎么来这了,就先回答了她的问题:“准备去看我爸,对了,你怎么来这了?”

项琛点了点头,淡淡的笑了笑:“你都停工,所以就把我们周末的事提前放到今天咯,况且今天我也有时间。”

陆慈一听说项琛来找自己是为了家装小组的事情,一时露出为难之色,因为昨天已经答应了陆母,去家里和那个男士谈一谈。还没有等她开口解释,只见项琛两三步就冲到她的身后惊讶的说了一句:“这里有房子?”

陆慈疑惑的转过身,走到他的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贴在墙壁上的那张纸。才发现上面写的是房屋交易的信息,陆慈见到项琛一脸欣喜若狂的表情。

“我不是叫你帮我留意的吗?看,就贴在你家楼下都没有注意。”项琛孩子气的故作不满状朝陆慈抱怨了几声,引得陆慈尴尬的笑了笑,表示自己确实没有留意到。

“我现在就打电话联系,应该是在你们小区里面。”项琛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打通了纸上面电话,但是响了很久,那边也没有人接的样子。

陆慈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心里也不免的焦急起来,一想到和陆母所约定的话,只能满怀歉意的拍了拍项琛的肩膀,解释的说道:“项先生,我妈今天找我有点事情,家装小组的事情今天恐怕…”

项琛看到她颇为难的样子,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放下电话摇了摇头不以为然的笑道:“没事,你要有事情你先去办,小组的事情也不急今天一天,而且我现在也不是白来,喏…”他笑了笑,用手指着墙壁上贴的房屋信息,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你要急的话你先走吧,我和这业主联系一下,万一要是你结束的早,下午给我通电话就成。”

见到他无所谓的样子,陆慈也稍稍放心了下来。于是应了一声便走去了大道上打车。项琛一边坚持着拨打业主的电话一边目送着陆慈渐渐远离自己的视线。

她就再婚的问题想了很久,思来想去还是准备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情,就算是站在了朗朗的角度想,也觉得应该把事情摆上来。尤其是温启年的突然出现,让她平静已久的心突然方寸大乱,也算是在一方面为了给自己寻找一个逃离他的借口。

她并不是讨厌他,只是,一想到过去,她就没有勇气见他,到现在,她还是抱有几分愧疚在心,当初她想象中的自己应该会陪着他一起度过难关,在他最需要人鼓励支持的时候她以妻子的身份陪着他。可是…

***

今日的见面,对方的亲戚出了意外,所以不能到来赴约,男方也是接到消息后就第一时间和陆母通了电话,将事情的缘由清清楚楚的说了一遍,并且表示自己并不是不愿意见陆慈而特意毁约的。

既然是亲戚出事了,陆母表示自然理解。而已经赶到家里的陆慈听到这一消息之后也算是微微的舒了一口气,说实话,即使她来之前已经做足了准备,但是一想到马上就要和一个陌生男人试着相处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会忐忑不已。

而项琛那边房子的问题也是解决的神速,和业主联系之后看了房子二话没说立马就租了下来,那业主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直爽的客人,连连表示感谢说要一起吃顿饭。项琛客气的说道自己还有事情,就不吃了,和业主商讨好一切之后立马就回到了公寓里,将自己的行李三两下就收拾好。

并且还第一时间打了项莺的电话,声称自己已经逃离了她的苦海,就要离她而去了。他一边打电话一边收拾东西,忽然就听见门外传来了响动,他侧身一看,竟然是温启年。

温启年见到他这个样子,微微动了动眉头,平静的说了一句:“找到房子了?”

项琛挂了电话,耸了耸肩笑的眼睛清亮:“如果指望你帮我找房子的话我还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呢,你怎么现在这个时间来这了,我姐还没下班呢。”他说后面一句话的时候明显意不着味,温启年倒也没有放心上。

“在哪?”温启年顺道问了一句,而项琛也是自然而然的说出了房子的地址,当听到地址的时候温启年忽的一愣,顿了几秒之后才惊觉那个小区,住着陆慈。

“过几天过来看看啊。”项琛的话他没有听进去,他拿过上次吃饭时遗落的东西,转身就走出了房子。

此时的他坐在车的后座,双眼盯着手上的戒指,嘴角噙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末了,忽的朝正在开车的吴助理问道:“延生,你说婚姻到底是什么?”

正专注开车的吴助理见到温启年这么突然的问题,有些呆愣的停顿了几秒,而后摇了摇头,透过后视镜见到温启年那面无表情的脸,暗自在心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口:“温先生,我想陆小姐应该需要时间。”

温启年听闻后双眉一蹙,他和陆慈的关系谁都不知道,吴助理怎么会…

吴助理也早料到了他心中所想,于是说完那句话后就立马的解释:“上次你买下那房子办置东西时看到的照片。也是那天才知道陆小姐是你前妻。”虽然温启年没有和吴助理正儿八经的说起过他的那段婚姻,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也是不难发现他对前妻的留恋。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陆慈就是他的前妻。

温启年不露痕迹的敛住思绪。

“后天去我妈那一趟。”他没有将那个话题继续下去,只是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将戒指放回到那个盒子里。

这两天陆慈都是早上将朗朗送到学校之后就回到公寓里,为了尽早的在尔本站住脚,她不得不多花平常两倍的时间钻研关于这个工作室的一切。但网上对于尔本内部的介绍很少,只有作品被广为流传。

在中午的时候接到陶冶的电话,电话一接通她就在那边嚎哭起来,陆慈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急忙回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慢点说。”

“陆慈,赶紧帮我个忙去,具体的我就没有时间说了,我现在抽不开身,你帮忙去帮我照顾一个老人一天,等晚上回来的时候我再跟你细说,你刚好今天不是休假吗?”

还没有等陆慈来得及具体的问,陶冶就忙不迭的挂了电话,几秒钟过后手机上就收到了对方发过来的地址。

陆慈微微摇了摇头,关上电脑收拾好后就按照那个地址走去。

也不知道陶冶怎么突然去照顾老人,而且也没有跟自己说老人的来历,所有一切她都不清不楚的,这样贸然过去也不知道好不好。不过,等到那再详细的说明情况就好了。

她所来到的地方,是一栋独立的小洋楼。坐落在A市一片昂贵的高档区内,她按照短信上所说的找到路尽头的那栋房子,正准备按门铃的时候才发现铁门是大开着的。

她微微探出头,扫视了一下庭院内,在见到一个打扫的女人之后才提脚迈步走进院子里。

“你好,请问这是…”然而,她开口的话还没有说出一半,只听见屋里突然一声尖叫传来,站在自己对面的女人立马扔下手中的东西,也不管陆慈,飞快的就冲进了屋子里。

她一头雾水,顿了顿还是跟在了女人的身后,进了屋子。

“阿姨,阿姨…你别这样,温先生马上就会回来了,他很快就会来见你的,你…”只见另外一个年轻的女孩此时双手正紧紧的拽着一个老人的胳膊,很显然,老人此时的情绪很激动,发丝凌乱的遮住了大半的脸,虽然嘴里未说一个字,但是陆慈能够感觉到她在用全身的力气和面前的两个女人在抗衡。

陆慈也不能干闲着,连忙赶过去帮忙稳定老人。

奇怪的是她一靠近,老人像是被什么突然定住了一般,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陆慈。气氛一时间变得

诡异,正当她要开口的时候,老人疯狂似的朝她冲过来,抓住她的头发狠戾的大喊道:“你还有什么脸面来见我?陆华侬还有什么脸无耻的活下去?!”

陆慈忽的怔住了,表情一僵,全然不顾来人对自己拳打脚踢,只是秉着呼吸在慌乱之中看清了“老人”的脸,脑海中突然就响起了一阵花瓶碎裂的声音,一下子,将她带到了五年前某个场景。

那时候还光鲜亮丽的妇人,将一个花瓶狠狠的砸在了陆慈和她母亲面前,双眼猩红的瞪着她们:“滚出温家!”

她竟然想不到,当初那个举止得体保养得当一身华服的温母,竟然会成为眼前这个苍老不堪的老人,自己居然还没有认出来…

忽然间,她竟觉呼吸困难,难以喘气,身心里全是汗,双腿也僵硬的直不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样离开。

温母被那两人强行的拉开,其中一个女孩赶紧蹲下来四处查看了一下陆慈,见到她脸上几处被抓的伤口后,才无奈的将陆慈扶起来,并解释说道:“不好意思,阿姨精神有点问题,方才情绪激动了点,你要不要去医院上点药?”

“精神有问题?”陆慈眉心蹙起,不敢相信的反问。

Chapter 7(上)

陆慈对温母的印象,一直停留在自己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当时自己去赴双方家庭的约,在走到约定地点的外面,偶然的遇见温母帮人排队拿自助,她干净整洁的衣服上被人不小心蹭了奶油,她也是一笑置之。那笑容,与温启年如出一辙。

她的善解人意,亲切温和在陆慈看来,更像是一个母亲具备的一切。反观自己的母亲,她更容易接受温母的性子。尤其是她与温启年结婚之后,温母对自己就如同对待女儿一样,这也是让陆慈感到欣慰的地方,她没有传说中恶劣的婆媳关系。

她对自己的好,同时也加深了她的愧疚感。温家出事之后,她没有很好的陪伴在身边,而是…

如今看到昔日的温母成了自己眼前的这模样,她的心痛之意难以言表,惊觉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忽的凝固起来,她颤抖着,强迫自己正视温母的眼睛。但是只要她一抬头,心底的那股胆怯迅速连同愧疚喷薄而出。

她在女孩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双手紧握着,迅速泛红的眼眸偏移到门口,抬起脚步举步维艰的朝那边走去。

谁都没有料想到温母竟然一手就甩开了那个女人的双手,快速的冲到陆慈的面前,狠狠的抓着她的头发用力的撕扯着,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妈!妈,你冷静点。”恰逢此时,温启年从门口进入,见到眼前这副景象,迅速的奔过去拉住温母的手,将她与陆慈分开:“妈!停下手来…妈!”他同时召唤了下门外的吴助理,两人一起帮忙强制的将温母控制住:“嘉怡,去叫医生过来。”

他目送着吴助理与女人一起将温母扶到房间里后,才缓缓的转过身,深深的凝视了陆慈一眼。朝她靠近几步,正要出声的时候忽的被陆慈打断:“伯母…她…她为什么…”她有些战栗的开口问,每一个字都似乎都透露着风雨给自己所带来的压迫感,就好像在一块块的揭开自己的伤疤。

温启年双目盯着她,并不打算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开口问她:“你怎么会来这里?”他将温母接过来的时间也不长,按理来说谁都不会知道温母会在这个地方,而她今天又怎么会过来?

陆慈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这情况,因为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是温母,现在满满占据她脑子的是温母为什么变成这样子?她和温启年离婚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陆慈,回答我的问题。”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温启年靠近她的面前,低着眉眼低沉的出口。

陆慈张了张口欲言又止,这一瞬间,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话才好。脑子也乱的很,逃避的念头也是第一个冲入脑海。正好在她纠结于温启年的压迫感里时,门外的动静缓解了这忐忑的气氛。来人正是住在附近的医生,同时也是温启年的友人。

他看了一眼温启年,就朝温母的房间赶过去。温启年刚要迈开步子,却见到陆慈渐渐后退的双脚,感觉到她的退缩,于是二话没说一把就拉住她走上了楼梯。

本来想要趁着这时候离开的陆慈却突然被他带上了楼,她挣扎无果后才踉跄的跟上他快速的步伐:“温启年,你先放手。”因为捏的过于紧,她手腕处传来一丝丝的疼感。但是走在前面的男人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径直的将她带到二楼最尽头的房间,“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双眼紧紧的凝视着陆慈一字一句的开口问道:“是不是又要逃跑?”

那双见不到底的深眸仿佛在无时无刻窥探她的内心,陆慈心里升起一丝不安,有些惶恐的远离了他几步,沉默了半响才组织出语言:“今天来到这里,是个意外,还有,伯母她…”

“意外?是不是意味着如果你提早知道这里的事情你就不会来到这里,就像如果你提早知道我在尔本你就不会去尔本工作一样?”

他的语气有些奇怪,有些压抑又有些嘲讽。

看到陆慈一次次的想要逃离自己的身边,似乎他就如洪水猛兽。他可以忍受任何人对他的无视不解,但是唯独她,不可以。

“陆慈,我…”他刚要张开准备全盘托出自己的心意,不料这个时候陆慈的电话却响了。她扭过头,正要接通电话,温启年也不知道一时哪来的气头,抓过她的手把她猛地拉到自己的身边,陆慈眼睁睁的看着手机从手里滑落到床上。

而在方才的慌乱之中,不小心触到了扩音,陆母的声音就在电话那头清清楚楚的传了过来:“陆慈,小程今天下午有时间,你待会过来一趟,既然心里有了和他结婚的打算,那就好好的聊聊,你爸也正高兴着呢,你听到没?陆慈,陆慈?”陆母连续叫了几声见到没有反应,于是索性就挂了电话。

而此刻,温启年的脸色突变,之前温和的目光骤然变的锋利起来,沉默了一会,忽的放开紧拽着陆慈的手腕,深不可测的扬了一个笑容,令陆慈的后背突然刮起一阵凉风。她怔了怔,走到床边将手机揣进自己的口袋里。

绕过他的身边朝门口走去。

“陆慈。”温启年低沉的开口叫住了她:“你等等。”

说完,便飞快的走下楼梯到温母的房间里和他的友人说了几句话,从药箱里拿过几瓶药快速的上楼,拉过陆慈的手将她带到了床边,一手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来。

陆慈见到他熟悉的拧开瓶子,撕开棉签的包装袋,就意料到了他要做什么,于是自己从床上站起来罢了罢手:“不用了谢谢,这点伤没有大碍。”

他的表情微僵,但还是坚持着他手里的活,小心的捧过陆慈的脸,用镊子夹住沾满药水的棉花靠近她的脸,陆慈咬了咬牙,坚决的唤了他一句:“温启年,我说不用了。”

他的手一顿,放了下来:“你要结婚?”即使是令他心碎的消息,他漆黑的双眸也没有表现出别样的情绪波澜,有的只是陆慈猜不透的莫名情绪,令她不安的同时也害怕着。

看着他逐渐凑近过来的脸,她胸膛处的心脏拼命的跳动起来,双手不由自主的撑着床沿,双眼紧紧的盯着越来越近的他。

“你说你要结婚?陆慈,你告诉我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吗?”他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鼻翼,还未等她有任何回应,只惊觉自己的脸庞忽的升起一股凉意,他修长的指节摸索在脸颊处的伤口,在陆慈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他猛地凑过身子,重重的含住了她双唇。

陆慈顿时如同失了心一般,整个人空荡荡的无法动弹,他那容不得半分挣扎的攻击与热情,犹如重生的另一个他。

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临近干涸的沸腾挣扎,脑子里不断有声音在催促着他,他和陆慈还没有开始,他绝不会允许自己就这么错过,而且,他不会像从前那样一味的成全别人,只要是他想要的,就绝对要握在自己手里,而陆慈,更是如此。

他突如其来的吻更像是一个恶意的惩罚,狠狠的辗转之后猛地抽离双唇,凑近她的耳畔轻声的耳语:“陆慈,我们来赌赌,看看你到底能不能顺利结成这个婚。”

陆慈忽的一怔,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愕中回过神,就接到了这个如梦魇般的声音。她不禁转过脸,对上温启年的视线,习惯性的反问道:“你想干什么?”

经过上一次他的威胁,陆慈已经明白他这种语气肯定是别有目的。这样的温启年,她感到一丝的害怕,她真的没有料想到他会这么毫无预兆的回来,她的心现在整理的还不是很干净,无奈肩上背负的又太多,感情她已经奢求不起,她只想要一个平静的生活,工作,照顾朗朗,就是她最大的心愿。

但是偏偏这个时候他就这么出现,硬生生的将她好不容易盼来的生活打的支离破碎,还一次次的动摇着她的决心,一次次的唤醒之前的记忆。

他没有回答,只是重新拾起放在一旁的药水,露出一丝落拓的笑意,捧起陆慈的脸,小心翼翼的将药水涂抹在那几条明显的抓痕上面。

她有些惊慌的紧紧拽住床上的被单,一动也不动的任由他在脸上摆动。双唇紧抿,不知道拿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

当初,是他的这双手带自己走进一个陌生的婚姻,也是这双手挣脱开他们的关系,如今还是这双手,将她拉入看似不可回头的深渊里。

温启年,你告诉我,我是该继续远离,还是依你所愿?

***

鉴于公司的事情,这两天项琛都没有去新房子,而是派人去大致的布置了一下。虽然他身为一个专业的设计主管,但是对于自己的房子,倒是没啥多大的要求,只要看着舒服,简单舒适一切都行。虽说房子面积不大,不过由于那过于简单的摆设,还是显得有些空旷。灰色的墙面布局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单身男人的居所,并且有着艺术层面的审美,与常人不同。

而他的房子,就在陆慈的楼上。

Chapter 7(中)

对于项琛房子在自己楼上的事情陆慈目前还并不知道。她从温母那回来之后,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说不上哪里堵了,总之胸口就是闷的慌,连带着将陆母叮嘱的事情也忘到了脑后,一心只想回到家里好好静一静。

能够使她专注精力的事情那就是工作,一回到家里她就打开了电脑,大致的收拾了一下之后便去厨房烧了壶开水。

之前站在门口撕门上薄膜的项琛听到了楼下开门的动静,还特地的探出脑袋看了一眼,见到是陆慈回来了,于是停下手中的活,走进房间从冰箱里收拾好买来的东西,走下楼梯。

项琛敲门的时候陆慈正在厨房倒开水,听到门铃声的她快速的放下手中的壶,转身就要去开门,而衣摆上的针织花线勾到了杯子的把柄,她刚迈步,放置在台面上的杯子就随即应声倒地碎裂一片,脚背上溅到了些许开水,她慌忙的躲开。

“陆慈?你没事吧?”在门外的项琛也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响声,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担心的改用手敲门。

陆慈匆匆的走到卫生间里用凉水冲了脚,听到门外不断的敲门声,也顾不得收拾地上的玻璃,走到门前帮项琛开了门。

一开门就见到他抱着好几个大袋子,还来不及问什么情况,就被他拉着坐到了沙发上,只见他弯腰放下手中的东西,皱了皱眉头,侧过身子看了一眼不远处厨房地面上的玻璃碎片,才转过身来问道:“你没事吧?”

陆慈僵硬了一会,而后反应过来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的将脚往后藏了藏:“你…怎么来了?”

见到她没有什么事情之后,他才从地上站起身,走到厨房帮忙收拾地上的碎片,一边收拾一边回答:“特地来和邻居拜访下。”

“你住在楼上?”陆慈有些不敢相信,末了赶过去拦下项琛的手:“没事,我来收拾就行,你先去那边坐吧。”

项琛也不是一个客气的人,他这个人只要拿她真心当朋友了,就不会客气什么了。于是他笑了笑按住陆慈的双手,自己把垃圾桶挪了过来,随后抓住陆慈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道:“不用客气,我们又不是生人了,你要是闲得慌,就把我那袋子里的东西收拾下。”

陆慈扬了扬嘴角,见到项琛都这么说了,也不跟他客气了,应声走到客厅,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边愕然的拿出来一边忍不住说道:“怎么这么多的菜?”

项琛把碎片扫完后,很自然的走到冰箱那边拿过挂在墙壁上的围裙,穿在身上,一手接过陆慈手里的一盘新鲜的猪肉:“说吧,你想吃什么,尽管点。”

陆慈还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他此举的意思是什么。项琛见到她懵懂的模样,无奈的敲了敲桌面,面色闲适的解释道:“不都说了拜访新邻居,请你吃顿饭巴结下你,然后…拜托以后多多照顾。”他压低声音,一脸笑意的抽出刀具就开始准备。

他说得快行动的也快,转眼油就已经下锅了。陆慈见到这模样,也无法说什么,只得任他而去。想着毕竟是在自己的家里,好歹也去帮忙打个下手,但她的手指刚沾到水,就被项琛制止住了:“等等,这是我请你吃饭,所以全部由我来。你不点菜的话那我就做几个拿手家常菜给你尝尝,你要是闲的话,给你这个。”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一个小型的U盘递给陆慈。

“好好研究下,家装小组的。”

U盘里是他对家装小组的一些想法还有资料。

陆慈接过,如他所愿的回到了客厅里。

这五年,让陆慈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只要专注到了工作里面,什么事情都打扰不到她。她甚至可以完全无视掉身边的所有人,所以,有朗朗在身边的时候,她一般不会工作,因为她知道自己肯定两者兼顾不了。

就如现在,她已经彻底的栽进了家装小组的资料里,来来回回的研究着里面的东西,甚至连项琛什么时候给她摆了一杯水在旁边都不知道,只是很自然的拿过旁边的杯子喝了几口。

项琛倚靠在厨房的门口,盯着全神贯注的陆慈,无奈的笑了笑。他在这期间,环顾了一下这个房子,他刚刚进来就给他一种家的感觉,虽然小,但却十分的温馨。而当他走到小过道上时却看到一个小空间,里面零零散散的摆了一些玩具,还有看不大清脸的照片,但是能够大致的看出来是一个小孩子的笑脸。角落里则还摆着一个小小的提琴还有一地的乐谱纸张,看到这些的他心里不禁小小的怔了一下。

他正要走进去细看的时候,厨房传来了叮的一声。于是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回到厨房继续他的“工作。”

她看的太过专注,项琛都不忍心打断她的思路。只好一个人把所有的菜端上并盛好饭摆在桌上,自己反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下巴盯着不远处的陆慈。

有些人天生就会带着一种吸引的磁场,陆慈对他来说可能就是这种。虽然并不能断定这就是爱,但是项琛很清楚,他喜欢陆慈,即使是作为朋友,他也喜欢。她的沉静,波澜不惊,在短短的时间里仿佛让他感觉到就像是认识很久的老友,相处起来非常的舒适安逸。

空气中静静的流淌着无言的气氛,两人均专注着自己的事情,全然不顾一旁的饭菜热量渐渐在跑光,不料朗朗此时被送了回来,打断了继续沉寂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