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朗朗!”

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感觉四周都是热烘烘的,如火炉一般,身体在窗户旁边进进出出的徘徊了好久,里面的热浪让她根本无法靠近那边一步。

很快,她就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小孩的哭声,她手心猛地一攥,再一次的靠近窗口处大喊:“朗朗?是你吗?朗朗!快回答阿姨!”

话音刚落,她透过那时浓时淡的烟隐隐绰绰的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她迅速的回过神,伸出双手在面前拼命的挥散那烟,在看到朗朗被她抱在身上的时候她的心突然就提到了嗓子口。

那个女人抱着朗朗艰难的想要往窗口靠近,此时她脸上已经被熏黑一片,身子也有些摇晃,似乎是快抵挡不住周围的环境。朗朗的身上披着各种湿衣服,因为害怕双手紧紧的抓住女人的脖颈。

项莺见到女人想要把朗朗送出窗户,连忙跑到旁边花坛旁边的洒水器下面将全身淋个湿透,深吸一口气跑到窗口处朝女人伸出双手:“往前走,坚持住!我在这里!”

女人的意识有些模糊,项莺生怕她会在半路倒下去,拼命的叫出声试图唤醒她,让她再坚持一会,将自己的手和朗朗放到她的手心。

“对,小心你左边,往前走,我的手就在那里!”项莺大声的喊着,眼睛被烟熏的眼泪横流,胳膊上也因为感受到了热浪而烫的生疼。

她咬牙用力摆了摆自己的双手,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天花板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突然从中落下,砰的一声砸在地上,项莺惊恐的睁开大眼,不远处的女人也像这无名的东西一般忽然失去了重心就此倒下。

“朗朗!”

hChapter 23(下)谢转

而在那个时候出去接陆母的陆慈刚好和陆母准备进场,结果却发现数不清的人从出口处纷纷跑出,她和陆母一脸疑惑的靠边站着,她尽量的探出头想要看到里面的情况,然而除了看到黑压压的人头其他什么都看不见,无奈之下她只好随便抓了一个刚从里面出来的人就问道:“大婶,这里面出什么事了?”

被抓住的路人哪里有时间和她解释那么多,匆匆的说了一句里面着火了就推开了陆慈的双手。

陆慈一听说着火了,脑海中的一根弦突然就紧紧的绷住,连忙转过身拉着陆母远离了出口:“妈,你在这呆着,里面不能进,我去找朗朗。”

她说完顾不得其他,身子迅速的就埋在了人群里面。可是从礼堂里面涌出来的人流那么多,不止这一个出口,其他的出口里里外外都是人贴人的景象,她怎么可能从外面进去。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从里面涌出来,她的心也是越发的焦急,双手隐隐都变得颤抖,感觉脚下也似灌了铅似的沉重,双眸焦急的情绪显而易见。

她伸手力图找条路给自己,嘴里还一直默念着朗朗会没事的,老师还有其他小朋友都在后台里,应该不会有事的。

而她不知道,事发的时候后台只有朗朗一个人,老师还是在发现之后第一个冲进去救他的人。

此时的温启年好不容易逆着人流走到了台前,不过因为消防队的赶到,已经紧急的拉出了一条防线,他的身体还没有触碰到那条紧急线就有工作人员第一时间拉出了他:“先生,你冷静!那边

危险你不能往这边走,你赶紧往后…”

看着眼前还在燃烧的幕布,他也一时慌了神,推开工作人员的手:“后台还有小朋友在里面,我要去救他,你们放手!”

他几乎是使出了全身力气将那个工作人员推开,而为了安全起见,不远处的另外一个人员也赶来帮助同事一同拦住温启年:“我们队里已经派人过去了,同志你现在要以你自己的安全为重,你要…”

温启年好像已经听不见周围人的劝阻,他的脑海甚至一闪而过非常可怕的景象,朗朗他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即使是知道着火了他也没有任何能力逃跑,他只是一个毫无力量的小孩子。

一旦思绪想到了这里,心里的恐惧之感便越发的严重,他双目猩红的扑过身体挣扎而出:“你们放开,你知不知道朗朗是一个盲孩子,他看不见,他看不见啊!”

不管此时耳边的声音还是外面的声音,他都只听得见自己心里的唯一一个声音,不断的在催促自己,一定要救出朗朗,那一瞬间,他也似乎已经忘记了朗朗原来的身世,好像他就是自己的亲生孩子,那种见他处于危险之境自己却毫无反抗之力去挽救的痛楚,如利刃一般一刀刀的划过他的心口。

他似乎能够真切的感知到血液滴落在肤的触觉…

温启年个子高大,前些年时常亲自跑施工地上阵,力气自然是不小,加上目前的情况,力量更是出奇的大,即使有两个工作人员在阻挡他,也没能够将他彻底的压制住,在经过一番挣扎之后他便跑出了两人的牵制,径直冲向后台。

“同志!”一名工作人员在他的身后大声喊道,另外一名早就追了上去,他无奈的拿起对讲机告诉正在后台实行救援工作的同事。

里面有浓浓的烟雾滚了出来,此时外面也站着一队消防人马对里面进行紧急的灭火,而有一队则是深入后台寻找被困人,另外的都在场内场外配合堂内的工作人员安全疏散群众。

温启年才刚刚跑到后台的门口,就被好几个消防人员强制挡住。

另一边的陆慈被牢牢的挡在人群当中无法抽离,等人员安全疏散去她也被迫带到了场外的空地,无论她怎样前行,都被人牢牢的挡在外面。

她一直没有朗朗还有温启年的消息,不管打多少通电话给温启年都没有音讯,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真的掉进了冰窖里,从头到脚都被凉的彻底,就好像全身的肌肤都已经被贴在了寒冷的冰柱上,稍微用力的移动就会疼的撕心裂肺…

她不甘心,双手死死的抓住拦住她的人,眼泪也肆意在脸上横流,因为在那一刻,她真害怕朗朗

会就此与她远去,所以眼泪也是不由自主的就从眼眶当中汹涌而出,嗓子也哑了一半。

她双脚瘫软的几乎撑不住她的身子,只见她有些晕眩的拉住身旁的人一直在喊:“让我进去救救我的孩子,他看不见,我怕他走不出来,我求求你…”

“我只进去找我的小孩,我只进去找他,你就…”

看到她撕心裂肺的模样,阻拦她的工作人员也是于心不忍,在四处望了一下之后才搭上她的肩膀安抚她道:“救援人员已经进去了,会没事的,火是从后台起的,你的小孩如果在场内的话应该没有什么事,你就安心…”

“后台?火是从后台起的?!”陆慈突然拽住那人的胳膊,她的眼泪还来不及流下,就只感觉眼前突然由模糊慢慢的变暗…似乎她已经跌倒在一个深暗的水池里,四周没有任何东西,连自己的呼吸也听不见,唯一能够感觉的,就是自己心里一直呐喊出的声音,如一台老式的收音机在一遍遍的回放:朗朗会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

***

项琛第一时间从上海赶回了A市,礼堂着火的事情也随着媒体传到了各处。令救援人员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以为很多等待登台的小朋友会在后台,来之前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里准备去应对,结果搜遍了整个后台也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多孩子,在火扑灭以后的搜查工作里也没有找到任何的遇难遗体。

虽然事故很大,不过好在伤亡人员不多。

而唯一一个重伤的,就是目前还在紧急抢救的朗朗。

等项琛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室外面的等候椅上坐着项莺还有温启年,两人脸上均已被浓烟熏脏,项莺所穿的衬衫衣袖也找不到一块好布,她的手腕上还包扎着,温启年额头上还有未包扎的伤口,他一直安静的坐在那里埋着头沉默不言。

这个时候对谁来说无疑都是难受的,温启年的心里也每时每刻都在受着煎熬,他拼命的忍住眼眶的泪水,一心都在祈祷上天给朗朗留一条生命。

他那么的懂事,在这之前既然已经剥夺了他看世界的权利,现在不能再一次的剥夺他存活世界的权利!那样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他还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对所有的一切都是懵懂不知,他怀着最大的善意努力的活着,上天不能将他从他和陆慈的身边夺走。

他的右手一直在忐忑不安的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绳,脑海中也不断的闪过无数个朗朗与自己想出的情形,他的那些笑容也变成尖刺一遍遍的刺伤在心。而时间锁消逝的一分一秒,都是一种换过四季的煎熬。

此时的陆慈还在病房里面昏迷不醒,大抵是受的刺激与心里压力太大,从礼堂外送到医院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都没有醒过来。

陆母坐在她的身边,拼命的忍住泪水,想要去朗朗的身边看一看情况,但是又没有丝毫的勇气过去,她对不起朗朗,没有在他的身边好好的照顾他。

她的忐忑不安都显示在了她的手上,骨节处被她攥的发白。她双眼盯着躺在床上还是双眉紧蹙的陆慈,咬了咬牙才提起步子艰难的往朗朗的手术室走去。

那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荆棘之上。

“陆阿姨…”陆母的脚步首先惊动了坐在最外面的项莺,见到她的神情,项莺忽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要说些安慰的话语,但话到嘴边却又无法张口。她深知,此时所有的言语都已经不管用,她的心里和所有人的心里一样都在祈祷着朗朗会平安度过这一关。

闻声转头的项琛也是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走到项莺的身边不言一语。温启年身子一僵,那个时候他竟然没有抬头的勇气,他太害怕看到陆母眼神中那苍白情绪,但是,他还是将头从臂弯里抬起来,双眼看向陆母,下意识的喊了一句:“妈…”

他以为,陆母会无休止的埋怨自己,甚至愤恨自己为什么现在还要纠缠在陆慈的身边,将所有的责任都推攘到自己的身上,或许是狠狠的抓住自己的衣领朝他哭喊当时候为什么不去救朗朗,为什么现在要出现在这里?

但事实却让他有些惊惧,因为陆母什么都没有说,甚至对于他的呼唤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她的目光只停留在手术中那三个字上面。

他清楚的看到她的双手因为担心惶恐而交叠在一起微微颤抖着,双脚也无力的像是随时能够倒下来。

温启年低了低眉眼,拖着沉重的身子走近她的身边,在看到陆母眼眶里不停打转却因为隐忍而没有掉下的泪水后,他终于突破自己的情绪防线,猛地跪在了她的面前:“妈,对不起…我没有好好守住朗朗,也没有好好守住陆慈,对不起…”

那也是项莺姐弟两第一次见到他悲痛的神情,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心甘情愿的下跪求谅解,同时项莺也知道,虽然嘴上在求陆母原谅,但实际他的心里感觉真正对不起的就是他自己,而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陆母仰起头吸了一口气,平静开口:“我知道,并不是你的错。”

Chapter 24谢(上)谢转

“陆慈将朗朗从医院抱回来的那一天,朗朗一直不哭不闹的睁着眼睛,整个身子都是红坨坨的一团,脐带都没有剪,那时的陆慈一声不吭的将孩子抱在怀里一直到他入睡。发现他患有先天性肿瘤的是源于一次高烧,因为那一次的手术,我们变卖掉了以前的老房子,陆慈求遍了所有人筹集了那次的手术费,但也因为那一次的手术,孩子的眼睛成了他存活下来必须的牺牲品。他一直都很懂事,即使知道自己看不见了,也没有很大的吵闹,在陆慈为此眼泪差点流干时,他告诉他妈妈,他不难受…”

温启年的双手颤抖着盯着手上的这张单子,脑海当中一遍又一遍的响起了当时在手术室外面陆母所说的那些话,他忽然觉得手上那张纸如火苗一般灼热的燃烧在自己掌心,这一刻,他也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情绪来表达自己心中那股痛楚。

而就在他的晃神之际,原本躺在病床上的陆慈也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她有些怔仲的走温启年,伸手拿过那一张医院的通知单。

见到手上的单子忽然没了,温启年这才猛地抬起头,看到陆慈瞬间变僵的脸,下意识的抓住她的手腕想要开口。

而当陆慈看到那张纸的最上头所写的“病危通知单”时,全身忽的变得尤其的冰冷,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将视线移到病人名字上,颤抖的开口:“这…是朗朗的?他怎么可能有事?温启年你告诉我,朗朗他在哪里?”

她双眼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她脑中的情绪,眼泪就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压抑,就像是喉中堵塞了千千万万的东西致使她无法呼吸,那种窒息令她全身都战栗。

“陆慈,朗朗他会…”他来不及消化自己同样悲伤的情绪,理智在拼命的告诉他要拦住陆慈,而此时脑海中一片空白的陆慈完全不受任何人控制,凭着双脚下意识的跑出了病房,她其实也不知道她自己要跑向哪里,也不知道朗朗此时在什么地方,那时候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奔跑,前方的朗朗还在等着自己,只要有妈妈在,他就不会害怕,她好想好想朗朗,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那个地方。

几乎是疯狂的奔跑,不知道连续撞了走廊上的多少人,而温启年紧随其后。

此时外面下着滂沱大雨,就在那短短几个小时,马路上已经被雨水覆盖了一层,外面的天气也因为乌云的压迫而似晚上。

陆慈突然从医院的这栋楼里跑了出来,冲到雨里面看到四周的楼房,忽然反应过来她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她心急的抬头左右环顾几秒,双腿猛地一阵发软,膝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么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而雨水顺着她散乱的发从她的额头处流了下来,她跪地呜咽出声,那张病危通知单被雨浇透,一半全部浸湿在水坑里。

跑到走廊上的温启年看到眼前的情景,心中忽的一痛,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下的步伐,正要提步走到陆慈身边去的时候,他眼前的一把伞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稍稍偏头,见到还来不及清理自己的项莺打开了那把伞,随即将伞柄递到了温启年的手里,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转过身子朝另一边的方向走了过去。

而温启年看着手里的这把伞,还有她慢慢远离的背影,脑海中浮现出了他冲进后台处所看到的那一切,只见在一堆救护人员的掩护下,她抱着朗朗从火海里面冲了出来,脸上被浓烟熏的一片黑污,她蹲在地上帮朗朗做急救措施,在看到温启年的身影朝这边过来的时候她猛地吼住:“不要过来,你就在那里呼唤朗朗的名字,这里我会看着办。”

谢谢她还是以医生的名义再一次帮朗朗从死亡线上拉了一把。

他的步伐有些沉重,陆慈的低声呜咽也犹如重重的锤子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在他的心上捶打,他将伞举到陆慈的头顶,咬着牙轻轻闭眼,那眼泪与同雨水打落在地,在那严密的大雨间,他颤抖的开口:“陆慈,我们组一个家。”

没有什么时候的心情比现在更加的强烈,只有一个完整的家,他才能堂堂正正的去保护母子,这句话也像是他在朝自己允诺,他心里也坚信着,朗朗一定会挺过来,那张病危单,只是中间的一个曲折点,就像是多年前朗朗得过的肿瘤一样。虽然害怕惶恐,但最终的结果还是好的。

而陆慈在他这旷如深海的窒息感里,忽然找到了一个安身点,抱住他的直立的双腿,嘴上一直在轻声的喊着:“朗朗不会有事的,你来当他的爸爸好不好,答应我一定要陪着他去拉琴,一定要陪着他去动物园,一定不要放开他的手…”

***

此时在重症病房的外面,陆母一直站在那里未离开过半步。走到那里的项莺看到陆母的身影,微微低了低眉眼,犹豫了一会,才转过身子准备离开。而她走了不到几步,便撞见了站在拐角处的项琛。

“姐。”

项琛二话没有说,递过他刚刚从医生那里借来的毛巾,在洗了一遍后放到她的手里:“把脸擦擦。”

他拉过项莺的手,将她带离了这个地方,一步步的朝着医院外面走去。在经过陆慈之前跪地的那个地方,他的视线刻意的掠过,心中也是没有避免的一阵阵发疼。

他在远处看到陆慈在温启年的身边呜咽,仿佛一夜之间,她的身影颓然了不少,他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也摸不到她身体冰凉的温度,但是她的痛楚他却可以感同身受。

甚至,在那一份感同身受当中他还可以抽出一份无法靠近她的痛楚,那个时候,他第一次羡慕温启年,能够站在陆慈的身边,给她拥抱,与她一起分担所有的痛苦。

而他,只能够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制在心底,强迫自己触碰不到。

项莺沉默的上了车,从不顾救援人员的劝阻从窗口进去抱起朗朗,现在想来自己也感到后怕。如果那个时候救援人员没有在房间里,她只身在那个四周都被高温包裹的房间里会怎样?她的所有

举动,好像都是下意识的。

她当初害怕的就是自己在项家这个沉重的包袱下变成自己当初最讨厌的那一类人,还好,她心里还有从前的影子。

而她也会一直替朗朗祈祷,那个孩子,是她两次在死亡线上拉回来的人,这一次,也绝对不会例外,他一定会没事。

开车的项琛透过后视镜看到双眉紧蹙的项莺,本想开口安慰她的话也不忍心说出口,索性就一路沉默到项莺的公寓楼下。

他们两人都没有想到,等待他们的会是项云生。

此时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而项莺姐弟一开门,见到项云生的身影时两人均一怔,此后两人的脸色也突然转变,尤其是项琛,冲上前去就想要开口,结果被项云生一句话打断:“我是过来接你回上海,订婚仪式就在这几天,你妈我明天会派人过去接,还有你。”他突然将视线放到项琛的身上:“也不能缺席。”

他果断的话让项莺一怔:“回上海?订婚?”项莺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冷笑:“你以为我就这么妥协?若是这样我当初也不会跑到尔本,也不会和你…”

项莺的话还没有说完,项云生突然面色凌厉,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项莺:“我不介意有第二个陆朗。”

此话一出,不仅是项莺,就连项琛也怔住了,他们脑海中的那根紧绷的弦突然就此崩塌,项莺全身僵硬的对上项云生的视线,似乎恨不得立马就扑上前去撕下这个人的外壳,她想要彻底的看他这张人皮下面到底存有怎样的恶毒魂魄。

她和项琛想过很多种项云生对待他们的办法,就连自己被他亲手用车撞她都不感到好奇,也想过他会用另外的方法来折磨自己,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把魔爪直接伸向和自己没有多大关联却是自己最柔软地方的陆朗。

“朗朗不过才一个几岁的孩子!还是盲孩子!你居然那么狠心?你良心被狗吃了吗?他又没有得罪你,你何来的权利让他…”

项莺被他逼得几近疯狂,扑上前去怒吼道,项琛也是因为这一番话而崩断内心,谁知他刚要上去与项云生搏命时旁边项云生的人紧紧钳制住他,让他无论怎样用力都动弹不得。两姐弟也是纷纷红了眼顾不上所有,一心的念头就是要让项云生垮掉。

相对于他们两个的情绪激动,项云生倒是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从沙发上站起身,举起手上的手杖猛地打向项琛的后背,疼的他一个踉跄,双眼愠怒的怒瞪他。

“项云生你这狗东西,你还有什么卑鄙的方法没有用尽?我项莺绝对不会让你再摆布,我死都不会跟你回上海。”看到项琛被打,项莺一时来气,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想与项云生顶撞,她仅存的理智好像也随着怒气在一点点的消散,多年来被压制的气力也随之爆发出来,双眼猩红的瞪着项云生。

她之前想过,项云生这么不遗余力的要自己回上海订婚的原因,是因为这桩婚姻直接关系到他今后的发展,要想在上海继续保持项家的权利地位,就必须不得不巴结男方家,正所谓官商一家,既然有这个机会,他项云生没有理由不争取。

哪知项云生嗤笑一声:“你确定你不结婚?你确定温启年知道陆郎是因为你才这样,陆慈因为你才这样,还有他整个温家因为你才这样,他还会对你有好脸色吗?”

他们激动的情绪也因为这一句话忽的平息下来,项莺晃神几秒:“温家?”

Chapter 24谢(中)谢转

“我只不过是让温良宴尝了一下挡我路的后果,却没有想到那教授头子为了这么点破事就想不开,所以说他那点心度也就只能混个教授来当当,想从商,怕是比上青天还难。”

项莺项琛都知道项云生口中的温良宴是谁,项莺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不断在翻涌,她的脑海里还在反复的浮现她第一次见到温启年的时候,他被追债的人打到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好地方。

她也知道,这么多年在温启年的心里,他父亲的事情是他难以愈合的地方,对于温启年父亲的事情他们了解的很少,也只是隐隐约约的在他断断续续的口中拼凑出一个模糊的印象,大抵是被人陷害迫使家庭离散,而让温启年和陆慈遭遇如此大变故的竟然不是全国那么多人中的任何一个陌生人,而偏偏是这个与自己息息相关的项云生。

她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她不敢置信的转过视线看向项琛,心里想让他把自己敲醒,然后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温启年和陆慈之所以会遭遇这一切,并不是和项云生有关,更加不可能和自己有关!

但项琛的表情也似乎在提醒着她,这一切确实发生了,这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事实确实如此,温启年与陆慈之所以会离婚,两人之所以会因为离婚而遭遇这么多的变故,都是因为项云生,是他,陷害了温家父亲,将温家这一个毫无后台权势的书香家打的一蹶不振,而他自己却站在因为这种种的事情堆积起来的高峰之上居高临下的控制着他们这一群无力之人。

项莺不知道在项云生的背后,还会有多少个像温良宴一样的人,像温家那样的情况。

“为什么?”千万句愤怒的言语在此时都化作这三个字,情绪包裹在里头令人感到窒息。她紧紧的盯着项云生,也惊觉自己如同站在一个虚无缥缈的云端之上,她突然对项云生生出一丝畏惧,她不怕他对自己怎么样,真正让他胆怯的,就是她身边无辜的所有人。

而项云生就善于抓住她的任何软弱点,牢牢的将他们拽在自己的手里。

面对项莺的提问,项云生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没有必要说理由。”而后又转身坐在另外一边的沙发上正对着项莺继续说道:“我只是说出来让它成为我威胁你的把柄罢了。你也只有结婚这一条路,不结,我让你成为一无是处任人唾弃之人,结,你或许还能将这个当做我送你的礼物,用作将来对付我的资本。我心里比谁都清楚你们两个在打我什么主意,但是我作为过来人,作为你们的长辈,我不得不给你们一个提醒,想要战胜敌人,你必须要站在和他同等或者大于他的高度,当然像你们这种站在那么小高度的,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你肯视你自己的命如粪土,随时可豁出去送命的,也可以选择同归于尽。”

他像是一个长辈温温和和的将这些看似道理的话一字一句的讲出来,虽然脸上并无多大的变化,但是他吐露的每一个字都犹如一根针一样,狠狠的刺在姐弟两的心头之上…

***

那整整一天,陆慈一直呆在朗朗的病房外面滴米未进,无论谁来说什么她也不言一语。后来谁都没有再去打扰她,甚至是温启年,除了静静站在她的身边外,什么话都没有说。

在听到消息后陶冶也是立马赶来了医院,看到陆慈这个模样心痛之意不以言表,家中的陆父也是心急如焚,但是因为身体不便,始终来不了医院。而陆母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去照顾陆父,

一夜之间那憔悴的表情让她看起来老了不少。

陶冶心中不好受,索性就跟学校请了假,拜托了好几个老师帮自己代课几天,亲自上阵帮忙照顾家中的陆父,一日三餐按时做好,又按时的送到医院规劝陆慈母女两要放宽心。

朗朗一直躺在重症病房毫无清醒的意识,这也时时刻刻牵动着她的心,她恐怕是除了陆慈,带朗朗时间最多的人。就如自己半个孩子一般,况且朗朗又那么招人爱,若是再出一点事情,她怕自己都承受不住,更别说他的妈妈还有外婆了。

而温启年一心挂记着陆慈和朗朗,都无心管公司的事情,在这两天,尔本已经乱成一团,因为松烟路礼堂起火致使蔓延那么大的原因和尔本当初施工脱不了干系,后来又查出火路疏通方面的各种错误,还有灭火装置一系列的问题,加上之前就有两起比较大的事件,一时间把尔本推到了风口浪尖。

而在这个关键时候温启年不在,就连项琛都不在,这让公司里不禁都乱了阵脚,吴助理只是声称温启年因为当初在火灾现场受了伤,正在医院接受治疗不方便出面给搪塞了。

实际吴助理好几次来到医院想要和温启年说起这事,但是一看到温启年看陆慈的眼神,还有陆家的事情,那刹那到口的话也硬生生的被咽了下去。无奈之下想办法联系到项琛。

项琛知晓这一消息的时候正在订婚仪式的现场。

因为项云生还有男方的关系,来了不少的业界名流和精英,整个会场可谓是星光璀璨。而此时的项莺却不得不坐在后台看着镜子里被打扮的光鲜亮丽的自己,有眼泪都流不出来的感觉让她感到窒息无比,她宁愿当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普通女孩,哪怕是没有考上大学但是却凭着自己努力在生活的女人。

得知这一消息的项琛再也坐不住了,跑到后台项莺的所呆的房间里,将尔本的事情说了出来。项莺听后一惊:“那些方案怎么可能有问题?松烟路施工之前的图纸是你和温启年在我公寓看的,当时候我也看了几眼,完全不会存在他们说的那么多问题!”

听闻后的项莺觉得不可思议,因为那些图纸她自己都有亲眼看过,他们口中所谓的设施还有引起火灾的各种线路问题不可能出现在他们所施工的地方。

而后几秒,她和项琛都是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块去,当初他们的图纸设计是没有任何问题,施工方面也不会存在这么大问题。而这一切,和项云生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项莺也顾不得那么多,提起自己的裙子大步的走出房间,来到会场内正坐在最前排与人交谈的项云生身边:“我有事情和你谈。”

她冷冽的表情和清冷的语气让在座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投注过来,项云生也没有想到她会当众这么拂自己面子。他脸色降了几分随后开玩笑的打趣:“我女儿被我惯了,别见怪,哈哈…”

一边说一边从凳子上面起身,离开了会场里面,走到二楼的一间房间里。

项莺紧跟在后,将门一关上便开了口:“尔本现在的事情是你之前挑出来的对不对?松烟路礼堂施工根本就不是那样,我都答应你回上海了你为何还要步步紧逼?!”

她因为自己姓项而感到耻辱,而在知道温启年的父亲是因为项云生而变成那样的那一天,也是她有生以来最不愿意面对自己是项莺的事实。虽然说温启年现在已经知道了项云生与自己的实际关系,但是她还是不想让这件事情被温启年知晓。

她不想让自己成为与他仇人有任何关系的人,她宁愿以后都远离,以后都断了联系,都不想成为他杀父仇人的继女。

项云生似乎是看穿了项莺表情中的意味,开口便说:“难道你想说我不帮你解决尔本的事你今天就给我砸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