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神通广大呢。”秦司漫捧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也不再坚持,“那我就不客气了。”

沈琰捏着秦司漫的下巴,正色道:“以后少麻烦别人,知道吗?”

“沈琰,你真是个别扭的男人。”

秦司漫张嘴咬住他的手指,似乎还嫌不够,又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口,最后意犹未尽的笑了。

“不过我就喜欢你这股别扭劲儿。”

-

第二天,沈琰给孟嘉石打了通电话,把蒋珊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孟嘉石却高傲了起来,拽里拽气的撂下一句:“你们两口子不请我吃顿饭就想要我办事?”

沈琰没辙,问过秦司漫的意见之后她表示不介意,正好也想见见他的这位警察朋友。

“你们应该见过了。”

“什么时候?”

“那支录音笔,就是他收下的。”

秦司漫回想了起来,暗自感叹这个世界还真是小。

沈琰定了家小有名气的私房菜馆,出门前秦司培说一个人在家害怕,两人一合计把他的一并带了过去。

孟嘉石歇一家三口打开包间门的时候,看见里面还有个孩子,顿时有点消化不良。

“你别告诉我这是你儿子?”

秦司漫站起身,冲孟嘉石点了点头,“他是我弟弟,秦司培。”

秦司培自小跟着秦淮洲出去应酬,这点礼数不用秦司漫教心里也有数,乖巧得站起来叫了声:“叔叔阿姨好。”

孟嘉石摸了摸秦司培的头,深深的看了秦司漫一眼,“秦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秦司漫能感受点些许敌意,笑着回应:“嗯,好巧。”

沈琰拿起菜单拍在孟嘉石的背上,“这么客气嫌不嫌累,点菜吧孟队长。”

孟嘉石看也不看,直接冲服务员吩咐道:“你们这里最贵的菜给我都来一份。”

服务员明显一愣,不知道这人是开玩笑还是来真的。

“行了吧你,都多大人了,也不怕儿子笑话。”孟嘉石的老婆刘慧嗔怪道,抱歉的冲秦司漫笑笑,“你别介意,他这人就这德行。”

秦司漫摇摇头表示不介意,拿过菜单放在她面前,“嫂子你点吧,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沈琰跟孟嘉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注意力却在秦司漫身上。

见她和刘慧相谈甚欢,没半点不适应,心里也欣慰不少。

孟嘉石的儿子和秦司培差不多大,小孩子很快就玩到了一堆。

吃饱后小孩子便就待不住,嚷嚷着要去外面玩,孟嘉石的老婆收到他的眼色,站起来带着两个孩子出了包间。

孟嘉石直接切入正题,“找到那孩子的母亲,你打算怎么做?”

秦司漫放下筷子,拿过纸巾擦了擦嘴,有条不紊的回答:“我和秦司培并不亲,并且我自认为我做不了一位合格的监护人,他年纪小留在自己生母身边才是最好的归宿。”

孟嘉石并未回答,瞟了眼桌上空空如也的酒瓶子,说了声:“大厅好像有梅子酒,还挺想尝尝的。”

秦司漫起身准备去给他倒一杯,被孟嘉石拦下,他朝沈琰怒了努嘴,“去,你给我倒一杯。”

孟嘉石平时哪有这么多幺蛾子。

明摆着是想支他走。

沈琰想说点什么来拒绝,秦司漫却先开了口,“阿琰你去吧,顺便帮我去车上拿一下口红。”

沈琰不放心的皱了皱眉,秦司漫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可她也不是什么善茬。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看在沈琰的面子可以给足孟嘉石应有的尊重,可这不代表她就是怕了他。

沈琰拗不过两人,只好走了出去。

路过孟嘉石身边的时候,不经意的踢了他一脚。

示意他不要做得太出格。

见沈琰也离开,孟嘉石把声音放低了些,脸上却没有刚才为避免大家尴尬而刻意带上的热情。

“知道你是秦淮洲的女儿之后,我就不支持沈琰跟你在一起。”

秦司漫颔首。

孟嘉石继续说下去:“梁澄可的事情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秦淮洲功不可没。沈琰一直瞒着他爸妈这事儿,亏得两个人一大把年纪还整天为儿子的婚姻大事操碎了心……”

他想到什么突然停下。

秦司漫会意,“这事我知道。”

孟嘉石点头,“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有道过不去的坎儿,他妈隔三差五就跟我说让我帮忙盯着点儿,认识有合适的姑娘千万给沈琰介绍着。我嘴上答应,心里也清楚,我这哥们儿这辈子估计在找对象这件事上,没什么戏了。”

秦司漫笑,“我之前也这么想。”

孟嘉石“哦”了一声,“愿闻其详。”

“说来惭愧,梁澄可的事情在沈琰告诉我之前,我就知道了。”

秦司漫说:“三年前我见过沈琰,是他手下的实习医,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被他赶出了辽西。这次回来,我觉得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所以你就去查他?”

秦司漫坦荡的承认,“对,我想知道他的一切,知道他一次又一次拒绝我的理由。”

孟嘉石阅人无数,还是第一次接触路子这么野的女人。

怎么看都觉得她和沈琰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偏偏是这个女人,让沈琰动了结婚的念头。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他能点头跟我在一起有多不容易我自己最清楚,我无比珍惜和沈琰在一起的每一天。”秦司漫抬眼看着孟嘉石,“你可以看不起秦淮洲,看不起我,看不起秦家所有的人,可你不能看不起我对他的爱。”

“沈琰他经不起折腾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秦司漫沉默了片刻,沉声说:“我也经不起了,我只想跟他好好过。”

母亲早逝,父亲入狱,家族产业宣告破产。

原本就寡淡的血缘亲情,现在几乎彻底成了一个零。

留给她的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和一个现在不知道在何地逍遥快活的后妈。

都是一堆烂摊子,秦司漫已经疲惫不堪。

生活里面唯一的光芒,也只有沈琰了。

她哪里还舍得去折腾什么。

“我和他认识二十多年,他从没求我帮过什么忙。但是上次,录音笔的事情,他来找我让我帮忙,隐瞒你的身份。”

“他不想让你背负上骂名,不惜来求我。天知道沈琰是个多么死脑筋的人,从小到大就一直活在规则中,他尊重规则,按部就班的生活,可遇见你全都乱了套。”

孟嘉石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担心沈琰陷得太深,结果换来的却是一场空欢喜。

“我是个糙老爷们,不会说那些肉麻的话,我今天跟你说这些就想要一个态度。”孟嘉石拿起桌上的一空杯子,红的啤的白的,全部掺和进去,递到秦司漫面前,“喝了它,我就相信你的诚意。”

秦司漫接过,二话不说喝了个精光,将被子反扣在桌上。

孟嘉石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她,结果连拦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秦司漫喝了个精光。

“你还真喝啊……”

“我不玩虚的,孟队长现在是否能相信我的诚意?”

这么烈的女人,难为沈琰招架得住。

孟嘉石失笑,摆了摆手,递过去一杯茶,“你还真不像是秦淮洲的女儿。”

秦淮洲为人狡猾奸诈,利欲熏心。

没想到养出这么个性情中人。

“血缘关系代表不了什么。”

“受教了。”

“沈琰有你这么个好兄弟,是他的幸运。”

秦司漫由衷的感慨。

门外,沈琰拿着一杯加冰的杨梅酒,靠在墙边思绪万千。

时光赐予了他偷不走的爱人和朋友,

而爱人和朋友给予了他时光。

他何其幸运。

沈琰收好情绪,笑着推开了门,“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孟嘉石翘着二郎腿,戏谑的笑着:“没什么,就说了说以前读书的时候你收到的那些情书。”

秦司漫侧头看他,笑了笑,“沈医生魅力无边,以后我可要盯紧了。”

沈琰走过去把秦司漫搂进怀里,垂下眼帘掩住眼里的不平静,柔声说:“盯什么,心都是你的。”

孟嘉石翻了白眼,“我日,沈琰你真他妈恶心,老子要吐了。”

“出去吐,记得关上门。”

“……”

第51章 远方

淮安制药假药案已经结案, 秦淮洲也已经入狱。

可这件事的热度依然不减。

媒体上抛开不谈,辽西内部关于这件事的讨论丝毫没有消停的意思。

秦司漫前段时间因为处理秦淮洲的事情请了个长假, 今天回医院重新上班,从电梯走到办公室,一路接受了不少人的“注目礼”。

“亏她还有脸皮来上班啊,真是不要脸。”

“有钱人家每一个好东西, 都是没良心的玩意儿。”

“看她以后怎么拽,靠山都倒了。”

……

她早该想到的。

这是根本无法摆脱的血缘关系。

然而让这些流言爆发到顶点的并不是流言本身。

秦司漫上午查完房后,从病区走出没几步,就被一群人给拦住。

为首的壮年男子俯视着她,问:“你是不是眼科的秦司漫医生?”

秦司漫点头,“是我。”

下一秒发生了变故。

男子身后的男女老少从袋里掏出一个个鸡蛋西红柿还有菜叶,一股脑的全扔在秦司漫身上。

“你还有脸当医生, 你们全家都该去死!”

“你还我爸的命来, 你这个杀人凶手!”

“滚出辽西,滚出医学界!”

……

秦司漫起先还在伸手挡,听见他们说的话之后,渐渐顿了在原地,双手垂在遥测, 闭着眼麻木的接受着一切。

沈琰听见动静从办公室出来,挤进人群中,看见浑身尽是秽物的秦司漫,冲上去用身体护住她,回头对这些人喊道:“你们在做什么!”

逝者家属见有医生冲上来, 认出是沈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沈医生你别管,这种人渣败类的女儿,根本配不上这身白大褂!”

“就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起先的壮年男子瞅着沈琰死活不让开,伸手直接想将秦司漫扯过来,力气之大让秦司漫吃痛的哼了声。

沈琰气红了眼,反手拧住男子的胳膊,利用巧劲把他制服在墙上动弹不得,“你们发泄也得有个限度。”

“你能这么说那是因为死的不是你爸!”

沈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男子痛到极点却不肯说一句软话。

僵持了几秒钟,秦司漫走上来按住沈琰的手,“放了他。”

沈琰不为所动。

秦司漫又重复了一次,微加紧了手上的力道,“沈琰,我没事。”

沈琰无奈只好松开他,怕男人再一次冲上来,下一秒他便把秦司漫护在了身后,死死的盯着眼前所有的人。

“我理解你们失去亲人的苦痛,可这并不是你们把她作为发泄对象的理由,秦淮洲已经入狱,淮安制药宣布倒闭再无翻身的可能,如果这个结果你们不满意或者对法院的审理结果有质疑,也应该通过正规渠道。”

“说的比唱的好听,秦淮洲这种社会败类怎么不判死刑,鬼知道她在背后耍了什么花样!”

“害死了两个人,他一条命都不够抵的,加上她女儿正好!”

秦司漫这时站了出来,扫过眼前每个人的脸。

他们仇恨的目光深深刺痛了秦司漫的心脏。

她逃避不了,也不想逃避。

这些都是人命,都是秦淮洲的罪孽。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秦淮洲比她还要幸福一些。

身处四处高墙的监狱,这些目光流言和憎恨也随之被隔绝。

而她,这个留下来的人,反而理所当然的承受着这一切。

多么不公平,可又多么的理所当然。

“秦淮洲的罪孽我还不清也不该我来还,我只能替他做一件事。”

秦司漫深深的弯下了腰,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每个人听见——

“我为我的父亲犯下的罪过,替他对你们说一声对不起。”

九十度的弯腰整整持续了半分钟。

可这个举动并没有起到任何安抚家属的作用。

“虚伪,你们父女都是虚伪的人!”

“害死了人一句对不起就了结了吗,命在你眼里看起来就这么不值钱!?”

“少装无辜了,有种你他妈的就别做医生!”

……

场面再度不受控制,这些人被仇恨蒙了心,到最后看见穿白大褂的都砸,根本无论缘由。

知道保安赶上来才把这群人制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