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边有个人酒精中毒了。对…嗯,双手颤抖,口齿不清…没有中风…对,请尽快过来。”

小安瞪着眼睛看着我,眼神挺崇拜,让我忍不住小得意了一下。

“佳佳,医院会不会让你掏住院费?”

“我是路人甲。”

太冷了,站了一会儿脚底板就冻得发疼,车里面的拇指好像只穿着呢子连衣裙呢。好在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又睡成尸的拇指被抬上救护车,汽车则直接被锁上扔在了路边。

等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洗了澡躺下时已经不想再动。手机在包里嗡嗡的响着,虽然臧言因为个人习惯从来不会打电话,但我心里还是激动了一下。十一点半了呢,既然也还没有睡吗?

摸出来却发现是袁毅,想了下接通,对面没有像之前一样故作大气的来一个豪放的开头。两个人对着空气沉默了半天,我先吐了口气说,“有事吗?”

“你和臧言在一起?”

我没回答。半天又听他问,“你和叶荆南什么关系?”

“路人甲和路人乙。”

对面嗤笑一声,“乔佳佳…”

又是沉默,我憋不住又打破寂静,“拇指刚才…”

“别提她成吗!”袁毅的火气不是一般的大,震的我耳膜有些发疼。

我拿开手机盯着黑下来的屏幕看了看,不是有人说,分手以后做朋友吗?我们三个怎么就成了三对儿仇人了?还是稳定的三角形仇人关系。

“乔佳佳!”

“啊。”

“没事,睡吧。”

我愣愣的看着手机屏亮起,六分钟三十六秒,挺好一个数字。可惜,没有短信和来电提醒。把玩着手机闭眼歇了一会儿,忍不住打了一句“很晚了,今天去书店买书,结果和小安看了一晚上葫芦娃,晚安”后面添了一颗红心,想了下又删掉,看着信息从这边飞到那边,竟然有一丝甜蜜的感觉。这是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吗?反而有些庆幸那晚的冲动,将我的复仇计划扼杀在萌芽。

手机很快又响起,竟然是臧言来的电话,我吐口气接起。

“丫头,怎么还没睡?”

我钻进被子里尽量大声说,“就要睡了。”

“早些睡,明天还要上班。”

“你也是,晚安。”

“晚安。”

我又等了一会儿,其实是希望听一声“爱你”吗?不知道。

“丫头?”

“啊,我挂了。”

挂了电话脸上有些热,贴着手机趴了一会儿,低低说了声,“乔佳,是爱他的对不对?晚安。”

十九一锅粥

周四,很平淡的一天,心情却因为放学臧言来接变得有些飞扬起来。我并不希望又去他那边过夜,不知道他是怎样想的,只是载着我去广场坐在车里拥抱着看了会广场上绽放的彩灯就送我回来了。轻浅的吻别,让我一夜好梦。

次日周例会前园长又找到我。

“乔老师,今日例会,我会就上一次的事做出解释并致歉,秦主任也会道歉。希望你能把我们的歉意告知薛太太和叶先生。”

“萌萌已经不来学校了。”

“我知道你们有联系。”园长起身绕过桌子拉我的手,惊的我后背被煎了铁板一样。

“乔老师,我当初建这个园的时候,第一个班只有六个孩子,其中还有我自己儿子和秦主任的儿子。秦主任这个人有很多缺点,对园里有些老师也很苛刻,不但是对你。她最近家中也出了些问题,心情一直不稳定,处理的时候也许带着一些不好的成分。可是我们这十几年走到现在几百人的幼儿园,实在是不容易。叶先生我也一直约不到,他全权交给了律师。昨天律师松口说,看你的态度。”

“我并不是怕园里赔钱,主要还是关于学校的名誉问题。你知道,咱们这学校,最讲究的就是名誉。你要辞职,我不拦你。我和其他园的园长关系还不错,也许能帮你联系一下。”

“谢谢,不用。”我抽回手,“若是你们真心道歉,叶先生那里,有机会的话我会说。可事实上我们并没有联系过。”

“那没问题。”园长笑着拨了电话。

“王律师,我是宝宝天成幼儿园园长邱玉玲,对对,乔老师在旁边…好,你们说。”

园长将电话递过来,我狐疑的接过电话。

“乔小姐?”

“对,我是。”

“关于幼儿园侵害您和萌萌及萌萌家长人名誉权和肖像权的案子,叶总的意思是看您的态度。邱玉玲女士昨天说您已经答应接受道歉答应撤诉了,昨天因为时间太晚没有打扰您。请问这是您的意思吗?”

我惊讶的看向园长,她也正看着我,浑身透着母性的光辉,可怎么也压不住那一丝算计。我疲惫的垂了眼帘,“是。很抱歉给你造成诸多不便,这几天麻烦您了。”

“不客气,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直接联系我。”

“谢谢王律师,再见。”

“再见。”

周例会难得的在顶楼的大会议室正式的开,秦兰芳和搞对外宣传工作平时几乎不来园子刘主任坐在两侧。秦兰芳很放松,不知道是家里那个被她彻底打到了还是怎的,竟然脸上还带着一丝笑。

关于园里管理的一些琐事,和我们无关,我和小安都垂着头抠手指头。

“还有一件事我要在这里宣布一下,园里新招了两名老师,H大特教和学前的高材生,经验很丰富。”

我看看小安,小安连头都没抬。

“来小王小晴,和大家认识一下。”

两个很普通的姑娘,丢在人群里找不出来,个头不高,一个圆脸一个还是圆脸,不过眼睛看起来很精明的样子,不像是刚出大学门的学生,或者说,比我和小安像社会上的人。

“小王和小晴以后就先顶替乔老师和安老师的位子,到放假这段时间,麻烦两位老师帮忙带一带,也是对孩子和工作负责。”

“小王经历很丰富嘛,我看你简历,在XX园实习过很长一段时间,导师评价也很高。”秦兰芳笑着说。

“呵呵,家在这边啊,不想留在南方就回来了。以后还请秦主任多关照。”

“一起工作,最重要的就是相互帮助,虽然我是个主任,还是为了园里工作。合作愉快啊。”

“秦主任给人感觉真亲切,怪不得大家都说幼儿园的管理层都宽厚亲和呢。”

我心下嗤笑,看看秦兰芳的宽度和厚度,嗯,确实宽厚。再想想她给已经离开的那个小老师下的绊子,其实还差一个字,尖!这么一想,一个圆锥体就出来了。perfect!

“好了,小王和小晴这段时间实习熟悉工作,明年开学正式上班。现在再说一件事情。”

半天静默,小安捣了我一下,我抬头,正对上园长“亲切”的视线。挺直腰坐好,等着她下文。

“上次因为我和秦主任工作失误,对乔老师的处分不够公正,我已经代表个人和秦主任向乔老师道歉,也希望你们以后继续合作,不要有什么偏见。好了,今天例会就到这里。年终,正是容易出事情的时候,大家要保证自己班孩子的安全。散会。”

我呆呆的坐着,感觉有谁拍了我肩膀一下。看那双靴子,应该是李彤。她说的对,即使是一个小幼儿园,也需要拉帮结派。除非你因为家世或关系高高在上,不然就会被大家排斥。即使我和小安都不在乎,上完课就跑,一年来来来回回都是两个人,可是到头来却发现,人情凉薄到这种程度不能说不悲哀。

肩头又一重,被人连拍了两三下,我听见秦兰芳语重心长的说,“年轻人做事冲动了些,好在你男朋友还算有本事,不怕以后不好帮你找工作。工作当中遇见挫折也是常见的,谁都动不动搬关系告单位,哪个领导受得了呢?年轻人啊!呵呵,共事一场不容易,我以过来人的身份说你几句,你别不爱听。男人再花言巧语有钱有势,那都是虚的,你自己能挣钱才是实的。找个工作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那个幼儿园能给你近四千的工资?劝你离开也赶紧找个工作,不然到头来连自己也养活不了,被大家都看不起。”

秦兰芳又拍拍我的肩,我抬头笑笑,扫一眼剩下的几个磨磨蹭蹭不肯走的小班老师,虚心求教。

“秦主任,要是自己能挣钱也被男人甩是什么原因?”

秦兰芳脸上的笑瞬间就僵硬了,我笑的愈发热情,“哦,那应该是个人品质有问题。谢谢秦主任教诲,我会争取到了您这年纪还屹立不倒。”

秦兰芳又拍了拍我的肩膀,明显大了力气,半天很有风度的扫视一下剩下的几个人,笑着说,“乔老师志向远大,看来要为这种事情奋斗一生了。好了,大家都忙去吧。”

知道秦兰芳闹离婚的几个老师脸上都似笑非笑,看向我的眼神有些怜悯。怜悯个毛线呀,我不需要!

小王笑着过来说,“以后叫你乔师姐好了,呵呵,您和秦主任关系真好。”

这孩子缺心眼儿吧?我皱着眉看过去,听见小王不怕死的继续说,“秦主任真亲切,很少有领导关心教工的私人问题。”

好吧,她确实是缺心眼儿。

臧言说有些事情要回学校一趟,周末的班机。我上午和萌萌妈妈带着萌萌一起去了一趟机场,萌萌连候机室都不愿意进,只在大厅里走了一圈儿就吵着要回去,若是强硬的留下来就会哭闹打人。做好记录下午和臧言一起去了一趟动物园,终于见到了神兽。

一边竟然还订着限女士的牌子,我心里爽快到不行,嚷嚷着叫,“阿言阿言,你们男人终于被排除在外了,神兽是女人专宠啊。”

旁边专门照相的中年大哥笑着说,“这羊驼也是个女娃娃。”

“那男人不给照相的呀?”

“呵呵,可以,情侣的话当然可以。”

一头羊驼两个人,实在是不好搭,最后我很自私的一个人搂着羊驼脖子卡了一张快立得,颜色很浓重,亮黄的围巾和黑色亮面接腰羽绒服都闪着亮光,毛毛领比羊驼的毛脖子还要飘逸。然后和臧言一人一边抱着羊驼用手机照了一张。我把手机上的设成他的手机背景,快立得那张让大哥裁了边装进了钱包。很得瑟的拍了拍对臧言说,“瞧,咱也是有珍藏的人了。”

臧言笑笑没说话,那种笑我叫它宠溺。

很快乐的一天,也给我们短短一周的生活画上了句号。臧言说让我好好在家呆着不用十八里相送,圣诞过不了几天就能回来。算算放假时间,我觉得说不定还能飞回来和我一起过新年。我本来想买一些吃的让他带着,想了想他确实不像我有磨牙的习惯,最后跑出去只买了一包口香糖回去塞到他口袋里。两个人磨叽到快十一点才一起出了门,他打的去机场,让我回去赶中饭。我想坚持过去送送,又觉得黏着实在是有些矫情,摆摆手看他上了出租,自己绕到公园坐了一会儿才回去。

幼儿园对我和小安似乎是越来越排斥了,也许是我们对幼儿园越来越排斥。每天我往班里一站总觉是的站在别人的地盘上,虽然一直都是别人的地盘,但是我总觉得,也许不用等到放假,我们俩就可以离开。

一次上班迟到后秦兰芳在办公室门口截住我说,“乔老师,最近是不是忙着接外面的个训?”

我从来都是一个认真负责的好老师,这是我对自己最谦虚的评价,于是很真诚的摇摇头说,“没有,我不会影响园里的工作的。”

“有也没关系。萌萌是个好学生,园长和我都希望你能专心的给他做指导。园里最近也不是很忙,你可以专心在外面做,工资会按时到账。”秦兰芳端着她因长时间不清洗,杯口结了一圈儿白霜的保温杯去了开水间,出来时看一眼还站在远处的我补了一句,“福利会发的,到时候给你电话。”

尼玛呀!我抬脚想踹一旁的暖气片,想着还不如踹在秦兰芳身上来的有弹性,可惜这一想法不能实现。最后转而求其次,呲着牙挠了一把墙,还不幸的被班里的可爱淘淘给看见了。小家伙戴着黑框眼镜抬着圆圆大大的脑袋问我,“老丝,你在干嘛?”

我摸着墙上的沸羊羊墙贴说,“淘淘,老师喜欢美羊羊,看见她心里太高兴了。”

“老丝,那是沸羊羊。那么壮!老丝好笨哦!”

我紧紧拳头,有一句话叫——童言无忌!

二十不悲伤

没什么可留恋的,我去办公室收拾了东西。本来准备把自己精心挑选的教材拿走,可是看看另外几个探头看过来的老师,想了下抽出几张最喜欢的卡片,剩下的都给了小王老师,谁让都报销过呢。小王老师挺单纯,笑着说谢谢,还说其实我不用这么着急,离放假还有十几天呢。

李彤翘着腿坐在侧面,一蹬桌子滑过来,抱着胳膊很牛叉的说,“小王,你是不是真的脑子不够数呀?还是装纯洁?说实话,咱们园子里纯洁的孩子太多了,不缺你一个点缀。”

集体静默,我眨巴眨巴眼说,“李彤,其实我也很纯洁。”

李彤打了个“且”音,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儿说,“你不是纯洁,你是傻帽儿。别人不知道怎么进来的呢,后台硬着呢。园长让你带你就带,当自己闺女一样手把手的教。不知道别人背后说你纯粹一249加1外加装13,啥都不懂还瞎指挥吗?”

我扭头看小王,小王一张脸涨的通红,悻悻的走回自己临时的办公位子。

李彤又转了一圈儿,拍拍我的桌子说,“人家等的是从那个月球表面状的临时桌,挪到你这个姜黄三合板电脑桌上。”

李彤那个转椅是自己买的,没事儿就喜欢转两圈儿,弄得跟酒吧前台的小姐似的,当初还因为园里不给报销发过一顿牢骚。不过这么一圈儿一圈儿的转,真是…

“李彤你能不能别转了,转的我眼晕,小心大脑混沌。”

“嘚,难怪新来的都说你是那三个数,我搞普通教育的都知道转圈儿有助于训练前庭开发。”李彤指指我,很惋惜的摇摇头,“亲爱的,你完了,前途暗淡无光。”

我呲呲牙打了个哆嗦。被不熟的人喊“亲爱的”,实在是一种听觉□。

“不过我会看面相。虽然你头脑愚钝,但是前庭饱满,地格方圆,过了这件事就是一切顺利。傻人有傻福,这句话我还是比较推崇的。”

我郑重思索了一下,前庭饱满和地格方圆似乎说的不是一个物体。虽然落脚点还是“傻”,但还是感激的冲她笑了笑。平日里算不得死对头,但也彼此不怎么给好脸色。临了了还只有她这么变相的安慰两句,这一年半的相处倒也值了。

李彤搅搅拇指,“你有病吧,冲我笑什么笑?”

我摇摇头继续收拾东西,李彤那边转了几圈儿一踩地面又滑过来,压低声音说,“说正经的,问园长要赔偿了吗?”

“什么赔偿?”

“她侮辱你人格在先,辞退你在后,心身双重打击,总该有点表示吧。”

我是真不懂,眨眨眼表情很无辜。

李彤皱眉后仰,“不是吧,你上没上过学呀,还是二流大学出来的真的就这么菜?用人单位违约解除合同是要支付赔偿金的啊。”

“有这事?”我皱眉想想,“还是算了,她们估计会说,是我自己辞职的。好像确实是我自己辞职的。算了算了,就当给我们班娃娃们买水果了。”

李彤耸耸肩又滑了回去,好半天“喂”了一声,扔过来一个绿油油的大苹果说,“你可真大方,有那两万块钱还不如施舍给我扶一下贫呢。”

我吸了口凉气,“多少?两万?”

我拍了下桌子一扬下巴,“不行,我得去要回来。”

嘴里这么说着脚上却没动。还是省点功夫吧,跳来跳去当小丑,到头来让别人看了一场杂技。我没那么伟大,不会无偿演出,若是掏钱买门票倒是可以顺着大家看热闹的心思演一演。不过说实话,心里还是疼了一下。两万块,平日里差不多五个月的工资,买小说的话,二十块钱一本,十本二百…

嘶,肉疼!哈利路亚,赐我力量,治愈我的伤痛吧!阿门!

小安课间回来,看见我收拾妥当一点也不意外。东西不多,小安帮我提着袋子送到门口,特文艺的说了句,“乔小姐,低头虽是马路,抬头就是梦想啊,慢走。”

“神经病。”我笑着走出校园,看着门卫关门落锁。站在铁门外视线滑过里面色彩缤纷的滑梯、跳床、游艇和秋千架,不知为何鼻子就有些酸。那秋千我经常坐,和萌萌或子钦面对面坐着,一面唱儿歌一面荡来荡去。挺傻,还挺乐。那跳床我一直想上去跳跳,两次都是还没上去就被小安拉了下来,最后终于趁着午休的时候偷偷的爬了上去。不敢蹦,怕蹦踏了,在上面滚了滚,还被门卫大叔抓了个正着,好一顿教训。其它的倒是都玩过,除了小小班那个特小号的滑梯。

脸上一热一凉,抬手摸摸才发现是下雨了。看看天,大太阳,晴朗的很。对面小安还站着那里,微微偏着头露着牙齿笑看着我。

我抬手摇了摇,呲牙笑了笑,吸吸鼻子低头转身离开。

转了个弯儿去了幼儿园旁边的一个小花园坐下,花园不大,唯二的两张石桌暴露在太阳下,一张桌子被四个老爷子霸占,两个下象棋两个或惊啧或赞嗯的在一旁感叹。我低头掉了几颗不值钱的金豆儿,给臧言发了条短信——阿言,我提前放假咯,呵呵,最近专心做萌萌的个案。太阳真好,暖洋洋的。

等了好久也没回信,敲了句,还忙着吗?想了下又删了。摩挲了一会儿屏幕,夹在手里转了一圈儿放到口袋里。托着下巴晒了会太阳,恹恹儿的更没精神了。

“将军!”

“哎呀呀,老刘你杀的太猛,根本不讲章法。”

我抬抬眼皮,瞌睡少了一些。

“哈哈,下棋的最高境界就是没有章法。”白头发的老头问一旁的那个,“老王你说,我这胡吃猛杀的法子怎么样?你们就是太讲方法,才被他给败了。”

“太险,若不是他中间错了步棋还是赢不了。”

白发老头颇得意的“嗯”了一声,手一捞说,“那一步我知道他会走错。下棋的最最高境界,看似无章可循,实则步步为营啊。”

几个老人大笑,我也忍不住跟着笑。白发老头看来是个开朗的,扭头看看我问,“姑娘不是这园里的老师吗?怎么这时候出来了?”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有些愧疚对他这么面善的老爷子没印象。我指指面前的袋子说,“辞职了,我第一次看你们下棋啊。”

“呵呵,你们年轻人哪有时间看我们老头子磨叽哟。怎么辞了,工作不满意?”

“不是,我倒是舍不得,不过…有些原因吧。”

“不想说就不说,没什么为难的。”老头挺开明,一面摆棋一面说,“工作这事儿就不是个事儿,别管啥原因,以后都会有更好的。晒晒太阳一暖乎是不是心里痛快些了?”

我笑笑,确实好多了。

“我那孙女呀,前不久也辞了,家里面还吵吵(平声)的不行,说她干不了几天就得挪挪窝,挣得钱不够自己花,老大不小还要家里补贴。呵呵,他们不给,我给!要我说呀,孩子都不容易,工作嘛,喜欢就做,不喜欢就换。若是喜欢又不得不换,那就再换一个更喜欢的。呵呵,你们说是不是?”

“这倒是。”对面那个稍年轻些的敲敲棋子说,“年轻着呢,多经历些有好处。小姑娘也别难过,现在这年月,对单位有感情的不多了。前几年我单位里那些大学生,都把公司当旅馆,一不如意拍拍屁股就走人。像小姑娘这种会舍不得的难得了,以后总能找到伯乐。”

“嘿,你这么说,我孙女是把人家单位当旅馆啦?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人家跳槽,那是你公司没本事让人家喜欢。人往高处走哇。”

“你这老刘,我是对事不对人。”

“我也是对事不对人,这跟人家小姑娘读书是一样的。喜欢你的课就上,不喜欢就逃,姑娘说是不?诶,落棋不悔真君子,吃你卒。”

我听着两位老人斗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小时。微微有点起风,老人们收拾收拾准备离开,我也起身和他们道别。手机轻震,慌忙掏出来。

臧言的短信:丫头,回去看邮箱。这边太阳也很暖。

什么嘛!一点也不暧昧。呵呵,不过,同一个太阳呢。扭头看看城堡状的教学楼,抛了个飞吻转身离开。

二十一小屁孩

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这句话不知道是哪个天才说的。

回去就看了邮箱,除了臧言的一封还有广州一位前辈关于萌萌指导的回信。先点开臧言那封,是一个圣诞音乐贺卡。听着Jingle bells看着满屏幕的大雪花和天空飞过的圣诞快车跟着哼了会儿歌。来回放了几遍,直接将自己扔床上打了个滚,短信过去[师兄大人,午时三刻,吃饭时间,没有在忙吧?我喜欢,就是有些太早了,你是不是委婉的告诉我圣诞节不回来了?]

[论文,我想年前赶出来。]

[也是,忙完了就没事了。导师之前说,博士毕业都得脱层皮,别太逼自己,你还有半年呢。]

[知道。]

“师兄大人,你想不想我?”我嘴里这么说,手上很听话的打[师兄大人,您要是不能回来,我这边忙完就赶紧订票回家了,省的最后什么票都买不到。]

[有飞机。]

[灰机很贵哟,别说你掏钱,我买得起,可我就是不买,嘿嘿。不过,再说吧,也许萌萌状态不太好,得很长一段时间呢。成教授最近在忙教科书的事情,我们那届只我和小安在这边,也许还要帮什么忙也说不定。]

半天没回信,男人都不喜欢发短信吧。

[啊,不回呀?那我做饭去咯,等你回来炒蚬子给你吃。你午休一会儿。]

[好,miss you]

有歧义的一句英文,改成love就太perfect了。唉,我能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