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 too]

萌萌的进展并不顺利,我以为他是对相似的环境有恐惧感。之前见过一个孩子,对所有和他第一次挨针的儿童医院相似结构的建筑都排斥,后来被父母强制着带过去连打了几针。因为医院休息厅里有滑梯,发展到看到滑梯就哭闹,后来经过半年才慢慢消减。可他对自己爸爸公司的大厅一点排斥反应都没有,反而很喜欢公司大厅里可以当蹦床的大沙发。

拇指很久没再见,叶荆南除了偶尔在萌萌爸爸公司遇见打个照面也没有什么交集。袁毅像是消失了,至今没有再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转眼就到了圣诞前夕,臧言确实没能回来。我和小安这吃货确实有品味不起来,收拾了泳衣和睡衣浴袍背着,团购了海鲜自助和温泉,吃到腆着肚子的时候在广场上偷偷点了两把烟花棒,然后打的去泡温泉。

人还挺多,熙熙攘攘的不是很有气氛。

我趴在池子边感叹,“日子突然平静下来实在是有些不适应呢。”

“你莫不是想拇指了?”

“那倒没有,不过也不知道那次怎么样了,早上去上班车就不在了。你说,是被人偷了,还是被人偷了?”

“估计没人偷,驾驶座太脏。”

我舒服的吐口气,“安安,什么时候飞美国?”

“过了年吧,倒是想让你一起去呢。萌萌不是也飞吗,为什么不跟着去一段儿,反正给银子呢。”

“不是银子的问题,我不想和他们家有太多联系。”

“那个叶什么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你和萌萌家长说萌萌教育的事情很正常,但是萌萌舅舅出现好奇怪。难得啊,这一点竟然没被秦老大深层挖掘。”

我甩手轻打了一下,看看周围瞪她一眼压低声音,“不要那么自恋好不好。”

“你本来就是这意思,我帮你说出来而已。”

好吧,我起先确实有点这个意思,可后来发现人家根本没这意思,我的意思也就没意思了。说失落,那是不可能滴。不过还是不要多交集吧,毕竟不是一类人。只不过…

“安安,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

再踢过去一脚,小安往水里一滑游开一段儿,冲我挤挤眼说,“看吧,小气。”

我撇撇嘴晃晃头,很优雅的又趴了回去。没办法,不会游泳的人你伤不起。

小安又滑了过来,坐在旁边也眯了眼睛。

“有花瓣就好了。”我说。

“再来一杯红酒。”

“然后关灯点蜡烛。”我啧啧嘴,“真浪漫。”

不远处几个男人在说笑,声音很大有些吵。我换了个姿势往下缩了缩,小安突然摇摇我的胳膊说,“佳佳,那个人和你好像啊。”

我睁开眼看看,个子没我高,眼睛很大,不知道是不是化着妆,五官很明亮。不过笑起来,确实有两分像。

“哪有,比我差多了。”

小安闷笑,半天才说,“佳佳,不带这样的,自恋要有个限度。你看人家的眼珠子,乌溜溜的随时都能流出水来。”

“我的流不出吗?我哭一个给你看看。那肯定是戴Icon了,现在满大街都是娃娃眼。你看看我的眼睛嘛,这才是正常的。”我一字字强调,“棕、色。”

小安又笑,“不过说也奇怪,很少人的黑眼珠能黑到闪闪发亮的程度。”

“那是。”

几个男人从前面走过去,身材不错。小安多瞄了两眼,我知道,是出于艺术的眼光,我也是。

“佳佳,那个人和那天图书馆见的小帅哥好像啊。”

“哪里?”说实话,我对他的兴趣还是比较大的,可是我将某类小说搬到现实中精神支柱,并且还挺唯美。声明一下,我不是腐女。对于一切小说,都是出于文学和艺术视角来看待问题。

“那两个男人中间的那个。”

我侧头看了看,恰好看见中间那个甩了一下胳膊,又被旁边略略发福的那个人捉住了胳膊。几个人似乎争执什么,听见Arvin带着些恼意的声音,“我说我不去。”

三个人又纠缠了一会儿,最后不知道说了些什么,Arvin跟着两个人往外走,我慌忙喊了一声,“Arvin!”

Arvin看过来又站住了脚,我越发肯定心里的想法,笑着说,“约好了又找不到你,我就知道你跑这边来了。”

我爬出来裹好浴袍,走过去说,“你朋友吗?介绍一下啊。”

Arvin冷着脸不说话,我告诉自己,咱这是解救走向边缘的青少年,别人不领情可以,但是一定要尽力呵护祖国花朵不受恶人摧残。

“你们好,我是他…姐姐,我们还有事情要谈,你们这是要走了吗?”

那个略胖的男人扭头看他,Arvin只做没看见。

“那我就不出去送了,谢谢你们照顾我弟弟,改天遇见再请你们吃饭。”我拉着Arvin往回走。

“喂。”男人出声。

我回头笑笑,母性十足,“再见。”

小安看着我把他拐过来,瞠目结舌的还保持着芙蓉半出水的姿势,看得出是方才准备出来帮忙的。

Arvin酷酷的盘腿往边上一坐,我瞄瞄他,有些不敢脱浴袍了。衣服和生活一样,从“简”到奢易,从奢到“简”难啊。尴尬的在边上坐了一会儿,想找句话说说,发现根本找不到共同话题。难不成问一句,嘿,你是gay啊,我第一次见到真人版的呢。我保证,我要是敢这么问,他就敢一脚把我踹池子里去。

外面坐久了有点冷,看人家小孩子根本没有注意我,麻利的脱了浴袍又往水里钻。我发誓我动作轻巧,没成想小孩子眼神忧郁的扫过来一眼,让我十分内疚。难道是动作太大,影响小美男沉思了?

“女人泡温泉容易得□炎。”很好听的声音,只是内容,怎么那么像妇科医院的广告呢?

我踩着台阶下也不是上也不是,握着拳头闷了半天憋出一句,“小屁孩儿,怎么这么不可爱。”

我发誓不是怕得什么□炎,实在是有些累了。裹着浴袍又坐下,就听见小屁孩儿嗤笑了一声。这一声,让我的人生瞬间黯淡下来。我清清楚楚的看见一片混沌中,一个爆炸头的自己,呲牙咧嘴的疯狂地挠着玻璃,刺啦啦刺啦啦,还带着阴郁的声音——不要以为你帅,就可以为所欲为,看姐姐九阴白骨爪!呼哈

小屁孩儿还挺聪明,坐了半天也不说走。按照原计划,我和小安本来应该去隔壁游游泳然后在这边过夜,但是看在小孩儿长的比较讨喜的份儿上,还是决定一起回去。

和小安收拾好在大厅等着的时候竟然又碰上方才那两个人,坐在一旁的座位上显然是在等人,我冲他们笑笑心里直犯嘀咕。小屁孩出来时恰好零点,大厦外面不断升空的烟火说不出的绚烂。

我看了眼那两个人,过去拉着小屁孩儿出了门。门口一个服务生送过来一定圣诞帽,我说,“我不买,谢谢。”

服务生尴尬的笑,小屁孩儿又发出一声鼻孔排气声,拿了一顶扣到了头顶。

“这是送的,不要钱。”

“啊。”我干笑两声,“贵店服务真到位,我正想着买一顶呢。”

里面那两个男人也跟了出来,小屁孩儿拦了一辆的士,我忙拉着小安也坐了进去,等车拐了个弯才让司机停下。想了下还是忍不住说,“你还不到二十呢吧?还是学生吧?好好上学,没事别乱跑。这么年轻,那么急交朋友做什么?好好沉淀沉淀,等自己到了一定高度,才会识别宝石和粪土,才能爱情长久。”

嘱咐司机直接送他回住处,路上别停车,然后下车。礼貌性的等着车开走,谁知道前头的玻璃摇了下来,小屁孩儿说,“阿姨,付钱。”

我估摸一下距离,颤抖着手掏出一张二十的,本想拍在他脸上,却因为他蔑视的眼神,竟然不争气的递给了司机,努力霸气外漏的说,“不用找了。”

小屁孩儿又“嗤”了一声,司机看着我笑,“姑娘,逗大哥呢?到那边估计得三十五。”

“那不是两张吗?”我扒拉一下钱包,“不好意思,忘了一张,给您,呵呵,再见。”

车窗摇上,我看着的士憋出一口尾气跑出去,心疼的做了个“把我的银子还给我”的动作。小安笑得腹腔都共振了,靠在我身上颤的我浑身痒。

没人能够理解我的痛苦,当我以为自己还是孩子的时候,从初中小妹妹到二十岁的小哥都喊我阿姨了。当我发现和与自己只差三岁多的小伙子都有了代沟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已被这社会打击的千孔百疮。仔细听听,似乎还听见自己落水时筛子窟窿灌水的咕嘟声。

番外 袁毅篇

乔佳是个冷情的人,我一直都知道。

小时候妈妈带着我去学校玩,我不过是好奇碰了一下她的布娃娃,就被她肉肉的小拳头揍出来一个青眼圈。我大哭特哭,目标明确,敢打我,我一定要将那个布娃娃要过来占为己有。

乔阿姨抱着我哄,夺了她手里的布娃娃递给我。我一面哭一面看她,心里还想着一会儿将娃娃扔到厕所哪个茅坑里比较好。她站在那里,小嘴抿的死紧,一双大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我,恨不得吃了我一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有些心虚有些懊恼有些气愤。她一个女孩子,凭什么淡定的站在那里看我一个男孩子哭鼻子?

我擦干眼泪扔了布娃娃过去,乔阿姨夸我懂事,妈妈许诺给我也买一个一模一样的,她却一句话都没说,捡起布娃娃就出了办公室。

五岁那年我们结下仇,因为一只算得上破旧的布娃娃。

她不按规定五岁半岁就直接读了一年级,这让整七岁半才入学的我气愤不已。我去校领导那里揭发她年纪不够,女校长摸着我的头夸我有纪律性,但是委婉的告诉我,如果学习成绩跟得上,五岁还是六岁并不是问题。

“要是跟不上呢?”

“那就再留级,留到能跟上再说。”

我开始偷偷扔她的东西,铅笔,橡皮,削笔刀。一开始她还四处找,然后问左邻右舍见没见到,却独独不问身后的我。我恶意的在后面踢她的板凳,她连头都不回。我觉得无趣,将扔到操场上的铅笔橡皮削笔刀再捡回来放回她桌子里。

几次下去我没了反反复复扔她东西再捡回来的兴致,却开始幸灾乐祸的等着她考倒数第一,她却考了个正数第三。

她是个冷漠的人,若是看不上谁,谁就真的入不了她的眼。她还是个没什么心眼儿又保守的人,固执的和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来往,其他的能不多说就不多说。我敢肯定,同学一年,她连后排和边角不怎么出风头的同学的名字都记不清楚。布娃娃事件后,我就一直入不了她的眼。她对我这个人见人爱的小帅哥所实施的冷暴力,一直持续到小学五年级甚至是更久。

凭什么我怎么戳,怎么捉弄,她连正眼都不给我一个?凭什么我无视她一段再逗弄她一段再欺负她一段,她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我不断变幻策略,却原来都是在唱独角戏。我终是忍不住,托小班长问她为什么不和我说话,自己躲在桌子下面偷听。

她表情很迷茫,还很无辜,眨了半天眼睛才反问,“我为什么要和他说话?”

班长说,“同班同学,要互帮互助哦,是袁毅让我过来问你的,人家想和你和好。”

她又是那种无辜的表情,想了半天才说,“我也不记得了,好像我们没有不说话呀。”

“你们说过吗?”

“没有吗?”表情一如既往的迷茫,然后还补充了一句,“是哦,好像没说过话。可是他和你关系很好吗?我为什么要和他说话?”

“是一个班的人,就是好朋友,班主任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让我过来劝你们和解。”

她来了一句让我至今想忘都忘不了的话,“袁毅啊,倒数第一排那个圆圆脸,他不主动找我说话,我干嘛要主动找他说话?会让人误会。”

班长哈哈大笑,“什么倒数第一排,他一直都坐在你后面。”

“啊?”她表情夸张,“那个雄孔雀呀,我才不要理他,总以为自己有多帅呢,其实还没有特长班的小牛帅。”

小牛,带着儿化音,是那时候女生对小白脸儿牛子兮的爱称。很多花痴都喜欢挤在走廊里,等着背着画夹子,长的像长棍面包,脸色像长时间被关地下室没受过日照的牛子兮经过,然后或捂着嘴或捧着脸装可爱。她从来没再走廊里站过,我以为她虽然欠收拾,但是最起码是个脱俗的,不料想,竟然是个深度花痴,坐在凳子上就把外面的人里里外外看了个清清楚楚。最最不可原谅的是,竟然把我高雅的名字按在倒数第一排那个丑胖子的身上。

十二岁那年,我们旧仇加新恨,继续我们不说话的日子。我决定彻底无视她,将不说话的期限无限期延长。

后来在一起的时候我问她,“你当初真的就看不见我?”

她努力想了半天说,“还真没什么印象。话说,你那时候很出类拔萃吗?怎么老是纠结这么个破事情?”

她漂亮,干净,成绩好,说话声音也好听。我找不到她的短处,可是上帝总喜欢在绝地给人生机。再我决定报复她把我当作透明人忽视那么久时,终于在一次晚自习让我逮住了她的短处。

初中时我已经开始喜欢偷偷看她和别的人笑闹,但是不包括班里公认的班草廖凯。每次那个班草冲她笑,我就觉得特别的刺眼。我把这些归咎于班草的牙太白,每次笑都会晃到我的眼睛,让我忍不住想发脾气。那天晚自习,我依旧坐在窗户边翘着腿一面和同桌闲侃一面看窗户外面高声笑着一圈又一圈跑过的她。

同桌说,“袁毅,你是不是喜欢上咱们班班花了?”

“班花?谁是班花?英语课代表?”

“哈哈,还装!我看见过你和她一起回家。”

他说的一起回家是每次家长会后,我坐在我妈的自行车后座上,她坐在她妈妈的自行车后座上。因为没有一个左撇子,我们的姿势不是保持着我看她的后脑勺就是她看我的后脑勺。再者说,我怎么会喜欢上她那样的女生?自私,小心眼儿,脾气还暴躁,我可不想每天都被抡出来一个青眼圈。

我很不屑的撇嘴,然后看见她突然弯下腰,大力推开追上去的王颖,姿势怪异的同学说着什么,然后就几个人跑去了教学楼一侧的足球场。不一会儿就有人上来,说她突然不舒服,提前回家了,下一节晚自习让班长帮着请假。

第二节晚自习铃声响起的时候王颖也回来了,我鬼使神差的就溜了出去。在公交车牌不远处看见她一个人站在路灯下,竟然觉得自己出来的正确。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我跟在她身后,一直送她到了楼前看着她上楼,然后转身回家。

后来在老妈那里听说她是尿了裤子,初听时笑的我一脸泪。太逊了,十几岁了还尿裤子。自那以后再看见她仰着尖尖的下巴扫过去的眼神就有了想笑的感觉,漂亮又如何?还不是一个尿裤子的笨蛋?

我想过一个没有乔佳佳的初中,可是每次宿舍熄灯其他几个人谈论的对象里她是必不可少的一个。我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可怕,什么都没做,就摧毁了我的整个童年。我把她尿裤子的人偷偷告诉其他人,然后和几个哥们在后面边说变笑,看着她涨红了脸指着我反驳,我竟觉得有趣的很。会骂人会说话,会攥着拳头想打架的乔佳才是个美女,平时三辊打不出一个屁的假淑女,哪里美了?那是造作!

我开心的过着每一天,隔一个月就旧事重提一次,偶尔还会加上她新做的糗事。尿裤子那件事似乎真的是触到了她的痒处,每次我一说她就会蹦起来,不是冲我扔书就是骂我无赖,甚至有一次还跑过去掐着我脖子一阵摇。那时候我觉得,做个无赖还真好。

一路吵吵闹闹直到高中,我们又是同一所高中同一个班级。开学那天她在班里看见我,嘴巴一扁眼圈儿就红了。我又开始手痒痒,很想戳戳她的背拽拽她的头发,或者是说两坏句让她眼里那层雾气掉下来。如果汇成珠子,一定很好看。

她又开始无视我,我嘲笑她的鞋子,她眼皮都不抬。我嘲笑她的辫子不如她同桌的黑亮,她似乎根本就没听见。我话锋一转说,“乔佳佳,你的裤子…”

她果然转头,抿着嘴瞪着眼睛,活像看见妖怪的金刚葫芦娃。我心里更痒了,我想知道,如果我继续下去,她会不会像葫芦妹一样发飙给我一拳。

我拍着同桌的肩膀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怎么样!”

“袁毅。”这一声竟然带着哀求。

我脸上不争气的红了红,但随即就嗤笑了一声。她不是喜欢无视我,不是常说我不是人,不是告诉女生她喜欢谁都不会喜欢我吗?我既然不是人,怎么能听懂人话?

“我告诉你们啊!”我人来疯似的站起来,大声说,“乔佳佳初一还尿裤子,哈哈。”

我大声的笑,却不开心。几个男生也跟着笑,女生则捂着嘴小声笑,我看看他们,忽然间就有些生气。他们凭什么笑乔佳佳?我笑,他们不能笑!

止了笑准备瞪过去的时候一杯凉水就泼到了脸上,班里同学的笑声更大了。我任脸上发上的水往下流,视线定在她脸上却不敢转开。她狠狠的瞪着我,全身都在颤抖。我想过去牵住她的手,想擦掉她脸上的眼泪,在她哭着跑出去的那一刻想都没想就追了出去。

我不敢拉她,一路跟着她跑去篮球场。她转身哭着推我,骂我神经病。我任她推搡就是不离开,许是打累了,她一屁股坐在草坪上,哽咽着问,“袁毅,你为什么总是和我过不去?”

番外袁毅篇

为什么呢?是因为老妈经常说越漂亮的东西越是有毒,还是因为她确实欠教训?可是我想教训她什么呢?我脑子里滴溜溜的转,却发现她从来都是很完美,完美的有些不近人情。她可以不管周围人的感情活的快快乐乐,她的人生信条——爱我是你的事情,和我无关!

“袁毅,你为什么和我过不去?我哪里得罪你了?”

“我,你,你打过我。”我喉间干涩。

她不可置信的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我,良久才闭了下眼睛,“你打回来吧。”

我张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勾着嘴唇笑,笑的我心里一疼,在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之前就抱住了她。她一脚过来就踹开了我。

“袁毅,你是王八蛋!”

“我是,乔佳,我喜欢你。”

是了,那就是喜欢。她不理你你心烦,她理你时你又想假装矜持。可惜我一直都处于第一个阶段,一直心烦,所以才会想尽各种方法让她开口。想看她为我哭看她为我笑,想让她知道,她身后坐着的是袁毅,不是李毅也不是王毅。

那以后我们的关系更加尴尬,我依旧不理我,我却不敢再招惹她。班里几个男生问我她是不是真的初中还尿裤子,话说的恶意,我看见她背影一僵,头矮下去两分。

我跳起来就是一个锅盖,大骂,“靠,你们缺心眼啊!谁初中了还尿裤子?我和她同学九年了,从小就认识,我妈和她妈是同事。我开她玩笑你们也跟着开?气哭了她小心我抽你!”

男生一脸看见神经病的表情,我看见她扭头瞟了我一眼。淡淡的一眼,却让我觉得浑身熨贴。她语文很好,我常见她抱着一个素雅的硬皮本写日记。我常常想,她的笔下,会不会有一个叫袁毅的同学,老是欺负她又让她放不下?

我开始主动问她语文题,一开始她只将答案写到纸上给我,后来次数多了便开始开口给我讲。依旧有人追她,每次她收到情书我都跑过去,一脸嫌弃的趴在她桌子上嘀咕,“乔佳佳,这什么破烂情书你都收?还不如看两本言情小说呢,他们的句子只不定是哪本书上抄来的呢。”

好在情书都是有来无回,我暗自开心了很久。我从老妈那打听她的生日,用自己所有的积蓄买了一只水晶白天鹅给她。我说,“乔佳佳,虽然你本来就是一个丑小鸭,可是摆谱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像白天鹅。”

她说,“袁毅,你看起来像个雄天鹅,其实就是一只纯正的灰毛野鸭。”

“靠乔佳佳,你才是鸭子。”

她拍着桌子笑,“我什么都没说,你自己说的。”

那时候我知道了什么叫心花怒放,原来开心的时候,心里真的可以有一朵花绽放。我听见了花瓣舒展开来的声音,似乎还听见了它娇嗔的笑声。

老妈问我是不是恋爱了,我笑眯眯的说,“我早恋,但我不影响学习。人家名人都说了,恋爱可以促进双方学习,只有暗恋才会影响一个人进步。”

老妈并没有骂我,只是告诫我不能耽误了学习。

可是高考前她开始缺课,大多时间都去了医院。我去医院看她,乔阿姨告诉我她是压力太大,肠胃不调,吃了就吐。

我坐在床边翘着腿嘲笑她,“看看你那能耐?一个高考就把你吓趴下了。平时的考试还没把你烤焦啊?你就当趴在自己桌子上做题不就得了。”

“我不是紧张,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吃了就吐。我不是心里作用,唉,那医生怎么老是说我心理作用?我前两天还偷看小说呢。”她一脸凄苦,跟被班主任揪出来罚站似的。

这我倒是信了,她那么没心没肺的样子,又不上进,怕是天塌下来她也会一猫腰说,“哼,反正高个子都顶着呢。”

高考的时候她是推了针含着防呕的草药进去的,四场考下来脸已经不似人色。我们俩的成绩都不太好,她刚过三本线,我刚过二本。她复读,我也是。

复读那一年是我们的春天,别人都埋着头学习,她每次摸小说我就拉着她出来,去操场慢跑两圈儿锻炼身体。我问她要考去哪个市,她说D市,很远的地方,她的解释是专业限制。她问我,我说,还没定。

其实我是想让她开口让我也考到D市去,不过看她的模样倒似是一点也不在乎。我心里常常想,她是不是只把我当一个好哥们?

报过志愿所有人都在操场上疯狂的扔东西唱歌嘶吼,我跟着舍友吼过自创412宿舍送别曲跑过去说,“乔佳佳,我报了大工,D市。”

她皱皱眉头,吸了口气说,“可是我报了B市诶。”

我耳中瞬间就没了任何声音,半天才笑了一声说,“B市好,名牌多。”

“骗你的。”她笑嘻嘻的吐舌头。

心大起大落之后就是狂躁,我一把抱起她甩了几圈,她尖叫着说晕了晕了让我放她下去。等我力气不支松手的时候自己先摔了下去。众人围着我们大笑大叫。

“袁毅你这厮太能装了,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还在宿舍哭自己单身。”舍友抬脚踹我。

我哈哈大笑,拉着她的手不放。那时候天很蓝,太阳很好,同学高考过后就是释放的欢乐。我翻身跪下说,“乔佳佳,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她踢踢我的膝盖,抿着嘴笑。

可是后来,我发现确认关系并不比之前多多少权利。我们最多也不过是牵牵小手,我想找机会接吻,可是时机都不对,要么就是没气氛。和她这种抽风性的女孩子在一起,真的没有什么浪漫可言。

我坐公交去师大找她,拉她在紫藤架下磨叽,趁她低头凑过去,她每次都准确无误的用手堵住我的嘴,“色狼一头,教育书院门前,当着文学家的雕像就做为人不齿之事。”

“狼是匹。不是乔佳佳,你最近是不是看什么抽风类小说了?瞧瞧把你那没多少内存的大脑祸害的!”

“理科男的悲哀,不会联想。色狼一头是两种动物,狼,还有猪。不过我最近真的找到一本好小说,80后的都市爱情。”

我拐他来我们学校,拉她去鸳鸯小树林,她飞起一脚怒目相向。我故作不解,她呲呲牙冲林子里努努嘴,“你是不是想深入了解一下我?”

一个经常看各色网文的女人嘴里的“深入”绝不是简单的“深入”,我听着小树林里呻吟三两声就没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