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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梓晟的脸色没有半分和缓:“李嫂,时间不早了。您忙了一整天,早点睡吧。”

李嫂追着走到楼梯口,眼见顾梓晟越走越快,背脊绷得笔直,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旁人勿近的气势。双手揪紧围裙,李嫂长叹了口气。

回到厨房,把准备好的果盘放进冰箱冷藏室,里里外外都收拾妥当。刚关掉饭厅的灯,就听头顶的天花板传来“嘭”一声巨响。李嫂原本还觉得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再动了真脾气,做事也还是有分寸的,尤其对方还是个姑娘家。接连两次见他带同一个女孩回来,李嫂心里多少也有了谱儿,知道在这孩子心里,叶晴应该是不一样的。可哪知道,这越是觉得特别的人,越能惹得顾梓晟动了真气,听着这声音,别是…

李嫂不敢多想,快步跑上二楼,到了顾梓晟的卧室,刚想敲门,又觉得不太妥当。只能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房间里,顾梓晟斜卧在地上,也不急着站起来,单手撑着地,抬眼看向一旁贴着墙慢慢站直的女人。即便是被叶晴偷袭摔倒在先,如今又坐在地上不得不仰脸看人,却不见分毫狼狈,明明该是仰视的姿态,他却仿佛兵临城下的三军统帅,只等着城墙内里的人举起白旗,笃定,镇定,又带着三分完全不把人看在眼里的漫不经心。

叶晴彻底被他的这种神情惹火了,强忍着背部的疼痛怒斥:“看什么!不服气你接着打我!”

顾梓晟嗤笑一声,颇有些玩味地盯住她:“把自己折腾得一身伤,就舒坦了?”

叶晴眼眶泛红:“我一身伤是拜谁所赐!”现在最疼的就是被他用巴掌打的地方,甚至连手臂的伤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顾梓晟耸了耸肩:“除了你屁股上那几下,可都与我无关。”

叶晴被他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气得跳脚:“你这个无赖!”

顾梓晟“噗嗤”一声就乐了:“是不是没人教过你该怎么骂人?”

见叶晴被他问得语塞,他索性站起来,刚往前走了一步,叶晴就贴着墙壁往旁边挪了一小步。

顾梓晟摇了摇头,唇边挂着淡淡笑容,略显凌乱的衣物丝毫不损通身优雅,在叶晴近乎惊恐的注视下,他缓缓解开裤子上的皮带,几乎一眨眼工夫,连上身的T恤也跟着不见影踪。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这男人就由风度翩翩的优雅贵公子,变成全身上下只留一条内裤的性感裸男。

叶晴腿软的几乎挪不动步子,匆忙瞥开视线,视线对准自己的足尖,恨不得即刻能找到一条地缝钻进去。

顾梓晟似笑非笑地站在原地,盯着她瞅了好一会儿,迈开步子转了个弯,进了左手边的浴室。

叶晴听着动静不是往自己这边来的,往浴室的方向瞟了一眼,见他连浴室门都不关,暗啐一声流氓,快步走到门边。叶晴狠狠摇晃几下,才发现门上安的是电子锁,不由泄愤地在门板上捶了一拳。

门外李嫂被吓了一跳,抚了抚心口,试探着叫了一声:“叶小姐?”

叶晴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李嫂!李嫂,是您吗?”

“是我,叶小姐。”

“李嫂,您能帮我把门打开吗?”

李嫂在外面攥了攥围裙:“叶小姐,少爷呢?你们刚刚…”

叶晴自小就是乖乖女,即便顾梓晟有千般不是,也不会好意思跟长辈告这种状,所以只能含混搪塞过去:“没事儿,他在洗澡。李嫂,您先帮我把门打开好吗?”

李嫂一听这话,多少也放下心来,同时也猜到里面大概的情形。嘴角抿出一缕笑,说:“叶小姐,这门我从外面是打不开的。密码只有少爷自己知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去睡了,叶小姐晚安。”

“李嫂!李嫂您先别走!”叶晴接连喊了几声,外面再没有任何回应。咬着唇捶了一下门,叶晴觉得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靠在门上不想动。

“你是想把另外一只手也折腾得报废?”身后传来顾梓晟揶揄的问话。

叶晴刚转过身,立刻又闭上眼,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你不要脸!”

顾梓晟闲适地欣赏着她脸上的红晕,抱着手臂道:“作为我现在的女伴,有些事你可能欠缺最基本的了解。”

叶晴闭着眼不理他,顾梓晟悠悠吐出一句:“比如说,我习惯裸睡。”

“放我出去。”叶晴后背紧贴着门板,刚说完这句,突然感到某种温热的气息朝自己靠拢。本能令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堵精健的赤裸胸膛,她抬起头,正好将自己的唇送上前。顾梓晟毫不客气地以齿轻轻啮咬,随即含住她的唇,再次借由让人窒息的热吻将她纳入怀抱。

叶晴毫不客气地伸手抽向顾梓晟的脸,可两人也不是第一次接吻,顾梓晟更不是第一次被打,再加上刚才的偷袭,早就有所防范。叶晴的左手被他紧紧攥住,随即五指交缠,无论叶晴怎么挣扎,分毫都动弹不得。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顾梓晟才松开她的唇,另一只手臂环过她的腰,趁叶晴全身脱力靠着他气喘吁吁的工夫,单手把人抱起来,走到衣柜旁,“唰”一声拉开柜门的声音让叶晴浑身一颤,立刻警觉地睁开眼看他。

顾梓晟摇头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松开与她交握的手,从放领带的格子里随手抽出一条领带,把她双手高举过头顶,宝石蓝色的领带将手腕不松不紧地缚在一起。叶晴不明所以地睁大了眼,就见顾梓晟朝她微微一笑,锁骨处突然触到某种温热的触感,叶晴低头一看,他的双手正将裙子的领口往两边拉扯。“刺啦”一声,布帛撕裂的声响,叶晴只觉得身上一凉,晚饭前才换上的新裙子已经被撕成两半,无声地落在脚边。

“你,你流——”骂人的话没说完,唇再次被人堵住。后背的内衣扣子突然松开,叶晴惊慌地扭动着身躯,不想被他触碰。

顾梓晟探出舌在红润的唇瓣上轻轻舔了下,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的唇,将她的内衣褪到手肘位置,才发现不妥。眉毛都没皱一下,食指拇指略微一用力,纯白色的蕾丝内衣也跟地板上的裙子团聚了。叶晴也不知道是羞是气,还是害怕,眼睛里蓄满泪水,连眼白都微微泛红了,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顾梓晟看着她这个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捏了捏她白皙的脸颊:“你的意思是认了?”

认什么?认栽,还是认命?叶晴哪样都不想认,可是情势不由人。所以她只能低着头闭上眼,额头轻抵着他的肩窝不言语。

顾梓晟双手握住她的腰,将她竖着抱起来,走到大床边,将她轻放在床上。深蓝色的床单衬着玉雪般的娇嫩肤色,看得顾梓晟眼色更沉。叶晴全身上下只剩一条白色底裤,一只手臂上还裹着白色的纱布,一对手腕则绑缚着宝石蓝色的领带。她就那样闭着眼躺在那里,可又跟从前昏迷时无知无觉的模样不尽相同,眉眼间笼罩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轻轻扇动的眼睫证明她意识是清醒的,且怀着浓重的不安。被他吻得红肿的唇瓣,色泽艳丽,与她面颊的苍白形成鲜明对比,却也格外诱人一再采撷。

目光顺着纤细的脖颈缓缓向下,与双手一起,一寸寸地感知着这具躯体的柔韧和潜藏在内里的不屈。这些天顾梓晟也常常在想,比她更美、更娇、更有魅力的女人,他也经历过不少,到底是什么吸引着他一步一步地陷落,最终把将两个人逼到今天这步田地呢?直到即将整个拥有她的这一刻,顾梓晟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可是这丝毫不妨碍他彻彻底底地品尝她,以手、以唇,去感知她全身的每一寸。

直到他完全进入的那一刻,叶晴闭合的眼才滑下两滴泪。她睁开眼,看着伏在自己上方的这个男人,他给予自己疼痛,也帮助自己完成一个女人的蜕变;他让她知晓从前从未体会过的快乐,也将她彻底推向从前无法想象的罪恶深渊。这种痛和快乐都太过极致,携带着一种近乎毁天灭地的力量,最后他在自己身体内爆发出来的瞬间,叶晴只觉得意识一片空白,心里却在同时响起一个声音。意识迷糊间,她甚至无法准确地捕捉那句话的每一个字节,可是又迷迷糊糊地明白,经过这一晚,她与从前的那个自己,彻底分道扬镳了。

第十五章 步步紧逼

他一早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叶晴,不是肉体,不是伪装,而是一个连同内心和灵魂全部完满无缺的她,哪怕她心里还有着别的男人,哪怕此时她尚且是有些不甘愿的,但正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才是让他能够感觉到心动的。

“别…”叶晴试图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睛酸胀得要命,后背被人烙下一个又一个湿热的吻,那个人仿佛还嫌不够,时不时地以牙齿轻轻啃啮,又痒又疼,让她不得不出声阻止。

身后传来低沉的笑声,叶晴感觉到自己被人整个翻转过去,仰面躺在床上,胸口代替后背继续遭受骚扰折磨。毕竟是更为敏感的地方,叶晴不得不勉强张开眼缝,眯着眼看着身体上方精力充沛的男人,小声求饶:“让我再睡一会儿,好困。”

叶晴生了一双凤眼,没有表情时尚且显得妩媚,如现在这般眯着眼一脸慵懒的样子,赤身裸体地躺在那儿,脖颈胸脯上遍布着青青紫紫的吻痕,说话的声音又是前所未有的娇怯柔顺。顾梓晟又疼又怜。

叶晴被顾梓晟抱着躺进浴缸,手腕上的领带没有松开,一双手臂被束缚着,绕过身后男人的颈项。如同被风雨吹打一夜的荏弱花朵,脆弱无依地躺在他怀里,任他捧起温热的水,为自己洗遍全身每一处。

泡了个澡出来,叶晴已经连抬抬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被顾梓晟抱着放在换过床单的大床上,手腕上的束缚也终于得以解除,她抱着柔软的蚕丝被,无知无觉地沉睡过去。

这一觉竟然又睡到傍晚时分,且破天荒没有梦到任何人事,醒来时只是身体有些困乏,精神却难得的好。房间里空无一人,一旁的椅子上放着由里到外的崭新衣物。叶晴环抱着双腿坐在床上发了会儿愣,起身换好衣服,走到穿衣镜前,看着自己。

顾梓晟一向是好眼光。为她选的这条碎花长裙,蓝紫色的主色调,清爽之中蕴含着淡淡冷媚,雪纺的料子飘逸又不乏垂感,即便在盛夏穿着也不会觉得闷热。领口处的设计巧妙地遮住锁骨和肩头的吻痕,又不会显得过于保守。高腰的设计凸显了胸部的线条,且显得身材比例格外好。

由于手臂受伤的关系,不方便盘头,叶晴只能简单梳了梳,披散在肩头。洗漱干净,又用了些基础的保养品。走到一楼的客厅,整个别墅都静悄悄的,没有丁点儿声响。

叶晴转了两圈,觉得不对劲,又折回楼上的卧房。找到自己的包包,这才发现手机因为电池耗尽已经自动关机了。找到插座冲上电,叶晴在桌上看到一张白色的便签,以及一支崭新的火红色手机。便签上的字体龙飞凤舞,霸气之中不乏隽秀,与那个人的性格如出一辙。上面写道:有事外出,电联。要东西找李嫂,不许私自行动。

叶晴不禁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这地方有多偏僻她又不是不知道,连个公交车都不通,更没有出租车往这边来,即便她手臂没受伤,步行着走回城里也不现实。

再次回到楼下,厨房里隐约传来声响。叶晴走近,见李嫂正坐在小板凳上择菜,看到她连忙把手里东西放下,在围裙上擦擦手,将她往外赶:“叶小姐醒了啊,怎么不喊一声。我刚去后院摘葡萄了,渴不渴?想吃点什么东西?炉子上一直给你温着鸡汤呢,要不先喝一碗吧?”

叶晴知道自己现在这种情况,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被她一路赶着走回饭厅,见她这样热情,也只能笑着点头:“好。”

不一会儿,李嫂就端着一只托盘回到饭厅。大碗鸡汤里还盛着一只嫩汪汪的鸡腿,旁边放着两碟小菜。李嫂也跟着坐下来,把筷子递给她:“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这两个啊一个是甜辣的,一个是咸口的。不过你现在还有伤,不能多吃。”

叶晴喝了两口汤,夹起鸡腿咬了口,就着小咸菜,吃得有滋有味。见李嫂一直盯着她看,连忙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不太好意思地说:“我是不是吃相不太好,不过确实饿了…”

李嫂摆摆手:“不要学那些个女明星,成天减肥把自己减得跟个骷髅似的。男人也就是在外逢场作戏的时候,带着觉得面子上好看,娶老婆肯定不能娶那样的。像你这样的,才是居家过日子的正主儿。”

叶晴朝她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她和顾梓晟的关系本来也不单纯,再多解释,也不过徒惹旁人冷眼罢了。大概是柴鸡的缘故,肉质细嫩鲜甜,鸡腿的个头也不大。不多时叶晴就吃光了,又喝下一碗汤,擦擦嘴道了声谢。

李嫂笑吟吟看她吃完,起身收拾碗筷:“先少吃点儿垫一垫,待会儿少爷就回来了。你们俩还是一块儿用晚饭,要是觉得没意思,可以去后院走一走。”

顾梓晟回来时已经很晚了。晚餐叶晴独自一人进行,把碗盘搬到后院乘凉的石桌,周围绿树环绕,桂花飘香,没有任何会令她烦躁的人出现,这一顿饭她吃得非常舒心饱足。

手机上除了蓝岚发来的两条问候短信,没有任何其他信息或者电话。她又依次登陆了几个邮箱和两个聊天工具,结果也是一样。晚上十点钟,叶晴用毛巾简单擦洗过,躺在顾梓晟的大床上进入梦乡。

与早上那时一样,这一次她被同样的人以同样的方式唤醒。只是这时她精神饱满、身体也不那么疲倦,所以没有再出现清早那时脆弱求饶的情形。顾梓晟的唇微有些烫,口腔里有某种酒的味道,醇香微辣,与这个吻一样让人迷醉。叶晴突然发现,如果放开一切,什么都不去想,只单纯把这个人当成与自己一同享受身体交流的伴侣,那么无论是与他亲密地身体接触,还是这个人高超的调情技巧,都能让她得到很大的欢愉和享受。

顾梓晟仿佛也觉察到了她态度的转变,完全放弃自我的顺从和敞开自我的迎接,带给人的感觉自然是不同的。前者或许能让男人感到满意,后者则能让男人彻底疯狂。尤其对顾梓晟这样掌控欲超强的人来讲,前后不过经历一个短短白日,怀里的人就能够在自己的亲吻中放松地舒展开肢体,尽管没有那种竭力谄媚的迎合,而顾梓晟也恰恰不想要她在自己面前做出那般卑微的姿态。他一早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叶晴,不是肉体,不是伪装,而是一个连同内心和灵魂全部完满无缺的她,哪怕她心里还有着别的男人,哪怕此时她尚且是有些不甘愿的,但正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才是让他能够感觉到真实心动的。

这次的前戏反而比第一次还要久,久到叶晴觉得全身仿佛被泡在暖吞吞的温泉水里,而身体的某一处仿佛欠缺了什么东西,意识混沌,身体酥软,唯一尚且明了的,就是朝向身体上方的那个男人,靠近再靠近,向他示好,向他索求…而最终的合而为一,让她再次崩溃地哭出来,也再次在狂欢的洗礼中晕了过去。

叶晴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这么贪睡,又或者是因为顾梓晟没有节制地折腾,第二天又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两人在别墅用了午饭,一起坐车回城里,顾梓晟有些工作上的事需要处理,而叶晴则是事先跟蓝岚约在某间咖啡馆见面。临下车前,顾梓晟指了指她的包:“手机里存了我的号码。有事打电话,我派车去接你。”

叶晴点点头。进到咖啡馆,蓝岚已经到了。她今天穿了一条藕荷色的裙子,脸色苍白之中透着疲惫,坐在角落的位置,捧着一杯绿茶发呆。叶晴刚坐下来,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铃声响起,叶晴拿出自己从前用的那支手机,发现上面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有些迟疑地接起电话,就听手机那端响起一个陌生的女声:“是叶晴叶小姐吗?”

叶晴听着这把娇甜的声音,隐隐约约觉得有些耳熟,可一时又想不起到底是谁,只能回答说:“我是,您哪位?”

手机那端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这么快就忘记我啦,好像也没过几天嘛!”

脑海中闪过一张甜美的面孔,叶晴试探着问:“是…郝小姐?”

圆桌对面的蓝岚猛地抬起头,叶晴清楚看到她眼中闪过的惊慌情绪,不动声色地听着手机那端的声音:“嗯,是我。叶小姐真是聪明!”

“下午好,郝小姐。请问有什么事是我能帮忙的?”叶晴话说得很客气,如果对方是聪明人,也不难听出客气里的那份疏离。

“嘻嘻,也没什么要紧事,现在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出来喝杯咖啡、逛逛街?”

郝湘儿说话的声音很甜,咬字又轻,每一句话都说的好像在唱歌一样。大抵在一般人听来,会觉得听着这样的声音吐字,是种难得的听觉享受;可是经过上次在生日宴上的接触,叶晴十分清楚,这个女孩儿是典型的面甜心苦,并不是个好相处的。

叶晴扫了一眼对面坐立不安的蓝岚,轻声婉拒:“不好意思,我现在正和朋友在咖啡馆。如果郝小姐时间方便的话,我们不妨改天?”

“咦,你和谁在一起?”

叶晴看着蓝岚的神情,又想起之前在生日宴,她低着头站在郝湘儿身后的情景,以及她随后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蓝岚对这个郝湘儿,好像有些惧怕似的。喝了一口服务员倒的冰水,叶晴说:“一个朋友。郝小姐,我还有些别的事——”

“哈哈,刚才在街对过看着就像,就想着进来看看,没想到还真是你!”郝湘儿穿着一条蜜色的连身裙,握着手机得意地朝叶晴吐了吐舌,脸上描绘着精致的日系妆容,一双大眼黑白分明,格外勾魂。一头棕色的卷发高高盘起,裙子的领口处酥胸微露。看起来甜美又性感,走到哪里都格外引人眼球。

叶晴脸上做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情绪,怔了怔神,拉开手边的椅子:“这么巧,快坐。”

对桌的蓝岚打从看到郝湘儿那一刻起就低垂着头,好像恨不得把头埋到胸口,细看就会发现,她全身都在微微地抖动,好像非常害怕,又好像在极力隐藏着什么情绪一般。

郝湘儿坐下来,茶色Dior太阳镜放在桌上,绘制精致的指甲在桌面轻轻磕了磕,好像才看到身边还坐着一个人:“咦,这不是蓝岚吗,你也在啊。”

说完,不等蓝岚回答,立刻转过头看向叶晴:“你说的朋友就是她?”

叶晴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厌烦和质疑,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轻轻点了点头:“对啊。”

郝湘儿涂着珠粉色唇彩的唇微微嘟起,刚要说什么,蓝岚突然站起来,手里的茶杯也带得翻倒在桌上。夹杂着茶叶的水流顺着桌子流向郝湘儿面前的桌沿。郝湘儿连忙站起身,后退两步尖叫出来:“My god!你在搞什么!”

蓝岚抓起包包,丢下一句“对不起”,迈开小碎步朝外跑去。叶晴站起身来想拦她,看到她眼睛里盛着满满的泪水,不禁也愣住了。一旁的服务生被郝湘儿叫来收拾残局,叶晴刚要坐下,就被郝湘儿挽着手臂拉住:“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要坐了!走,领你去一个新开的茶屋喝茶!那边还有几家特色的小店,卖的裙子都可漂亮了!”

叶晴本想拒绝,可看到郝湘儿眼中不容分说的闪亮光芒,到嘴边的话在舌尖上打个转,又咽了回去。朝她微微笑了笑,答应道:“好啊。”

她也很好奇,郝湘儿这么处心积虑地找上她,心里打了什么主意。

郝湘儿开了辆香槟色的限量款跑车,一路上几次超车、闯红灯,最高的时候车速飚到220迈,最终车子在一家装潢古典的建筑外停下。郝湘儿摘下鼻梁上的太阳眼镜,眨了眨眼,“呀”了一声道:“都把你忘了。新到手的车子,平常有Daddy的人跟着,都没办法尽兴开。怎么样,你还好吧?”

叶晴脸上看起来没什么血色,其实真实情况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糟糕。叶晴可不介意这个心机深沉的天之骄女看低自己,事实上,这些人越是小看她,越方便她见机行事。打开车门走下来,揉了揉太阳穴,走起路来都有些摇晃,叶晴不太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

郝湘儿看起来仿佛内疚极了,连忙扶着她进到里面,点了两杯夏日特选的茶饮料。

叶晴在一把藤椅上坐下来,四下里看了看:“这里好漂亮。”

“是吧!”郝湘儿得意地皱起鼻子:“这家店到今天才开了三天,听说在B市已经开了七家分店了。这间是那个老板在S市投资的第一家。”

叶晴想起刚刚进门前看到的门牌:“莲说,这家店的老板倒是蛮会起名字的。”

“嘻嘻。你也觉得好听吗?这些茶饮料的名字都很别致呢!”郝湘儿一边翻着menu,一边说:“你知道吗,我听说这家店的老板也姓蓝,是不是好巧?”

叶晴不太确定地问道:“蓝?”

“对啊!就是蓝斯的蓝啦!”郝湘儿合上菜单,朝旁边的服务生打了个响指:“再来两份Cheese Cake。”

服务生点头记下,叶晴扫了眼面前这个女孩儿,嘴角不禁弯出一抹浅笑。

郝湘儿抬起头看她,有些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你笑什么?”

叶晴此时已经有点佩服这个小女生了。不过才20岁,就这么能说会演,也不知该说他们郝家的遗传基因强大得可怕,还是该说这个女孩儿耳濡目染之下学得太好。敌人既然主动出击,她只要顺着她的意,把戏接下去就好。叶晴摇了摇头,笑着说:“没什么。只是想起我在你这个年纪,可没有你这份自信和从容。”

郝湘儿歪着头看她,一双涂着咖色眼影的大眼羽睫轻扇,看起来格外无辜:“你的意思是说我自我为中心?”

“怎么会…”叶晴在心中暗叹对方的犀利,叹息着说道,“我觉得你这样很好,我是羡慕你…”

“要说羡慕,该是我羡慕你才对。”郝湘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端起饮料,雪白贝齿轻轻咬住粉色吸管,“这么多年了,我也没见蓝斯当面认可过哪个女人是他的女朋友…”

叶晴失笑:“你才多大,怎么说起话来那么老气横秋的。蓝斯得比你大10多岁吧?”

“比我大又怎么了。我还没出生,他就跟在我爸身边了,我五岁过生日时我爸在国外,算错时差晚了一天回来,是蓝斯背着我去游乐园,给我买棉花糖和麦丽素陪了我一整天;九岁那年我在学校被一个男生强吻,是蓝斯第一个赶到学校,当着全班同学还有老师的面把那个男生打折三根肋骨,最后是校长拉着没闹出人命;十三岁那年我去Y国留学,之后每年的圣诞节还有我的生日,蓝斯都记得寄卡片和礼物给我,每次我回国,他都会在机场接机,这么多年,他一次都没忘记过…”

叶晴听着郝湘儿一件一件地细数着她和蓝斯之间的过往,两眼闪耀着熠熠的光,语气热烈又不失笃定,如同一个急于给别人展示自己玩具的孩童,又好像一个骄傲逡巡自己领土的女王。

郝湘儿一口气说了许多,最后停下来,喝了几口饮料,说:“所以,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正好让他见证了我的成长,只要他不介意我晚了十年参与他的人生,我愿意为他放弃一切,只要能跟他在一起!”

叶晴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你好像找错倾诉的对象了,郝小姐。这些话你应该直接对蓝斯说。”

“我不用跟他说,因为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他都记得。”郝湘儿嘴角挂着一抹甜蜜的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和蓝斯之间,其他人是插不进去的。”

在叶晴开口之前,她又飞快飞快加了句:“即便是他的亲妹妹也一样。”

叶晴看着她:“他们是亲兄妹。郝小姐,即便你最后能跟蓝斯走在一起,作为他的妻子,你也应该善待蓝岚。”

郝湘儿挑起精心修剪过的弯眉,讥诮地说:“你这是正式宣战的意思吗?”

叶晴有些啼笑皆非:“你也可以理解为善意的提醒。”

“你什么都不懂。”郝湘儿看着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怜悯,贴着水钻的美甲轻抚过玻璃杯上的薄薄水雾:“那个女人和蓝斯不过拥有同一个母亲罢了,说穿了,她不过是蓝斯母亲婚后跟别人乱搞生出来的杂种。你现在还认为他们俩是真的兄妹情深?”

“可是…”

“而且那个女人差点害死蓝斯!”郝湘儿冷笑一声,“要不是我,蓝斯早就是一具尸体了。蓝斯一死,你觉得她有那个能力在异国他乡生存下去?”

叶晴沉默片刻,才轻声说:“我是不知道这些事,不过这些事本来也跟我无关。”

郝湘儿瞟了她一眼,唇角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倒是把自己择得干净!”

叶晴用小叉子切了一口蛋糕送进口中,慢慢地说:“蛋糕很好吃,谢谢你带我来这家店。不过郝小姐,我想你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我跟蓝斯认识不过三个多月,前后也没见过几次面。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不妨——”

“不妨什么?”

叶晴抿住唇,再次确认眼前那种一片金星闪耀的感觉,跟普通的晕眩不太一样,抓起手边的杯子灌了一大口水,将手指伸进自己的喉咙,弯身吐了出来。

郝湘儿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清脆甜美,却仿佛来自非常遥远的地方:“哎,叶晴,你这是怎么了?你刚不是还说,这家的蛋糕很好吃嘛…”

叶晴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身体迅速地瘫软下去,摔倒在地上的时候,一条腿刚好跪在自己刚刚呕吐出来的东西上,却已经无力去思考什么恶心不恶心的问题了。她勉强睁开眼,正对上郝湘儿凑近的面庞,那双精心描绘的明媚眼眸里,清清楚楚写着厌恶的情绪。失去意识前,她最后的记忆,就是遗落在藤椅上的包包…

第十六章 命悬一线

不会有下次了蓝斯。这两次的账我记着,下一次,就是我跟郝家彻底清算恩怨的时候。

叶晴是被一盆浸着冰块的冷水浇醒的,意识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那种仿整个透露仿佛要炸开的感觉让她险些再度昏厥过去。扫了眼旁边白色圆筒里的冰水,叶晴咬着牙抬起头,透过眼睫上沾着的细小冰碴儿,她终于看清自己此刻所处的环境。

整间屋子都铺着上次在郝家别墅二楼见过的那种红色地毯,墙壁上,桌子上,以及不远处的大床上,挂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刑具,光是刀子就沿着墙挂了十多把,另外那些看不出具体用途的东西,叶晴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远处居中的位置摆了一具黑色的皮质沙发,坐着的男人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摩挲着下巴,手肘撑在沙发的扶手上,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

叶晴眼尖地瞥到他左手小指戴着一只黄金尾戒,上面镶嵌的红宝石,是一种近乎血色的红,即便在这样光线不明的昏暗房间里,隔着六七米的距离,叶晴也能清晰捕捉到宝石散发出来的魅惑之光。

男人仿佛觉察到她目光聚焦的地方,松开手掌,看了看自己手指上的戒指,说:“倒是好眼光,第一眼就瞄上我全身上下最值钱的玩意儿。”

叶晴听出他说话时夹杂着明显的异国口音,看这个人的面部轮廓,倒与普通国人无异,顶多头发的颜色不是寻常的棕黑色,而是颇具异国风情的金亚麻色。不过现在染发的人太多,像他这样的外貌,走在大街上也不会引人注目。脑海中突然闪过不久前黎睿主动拨过来的那个电话,醍醐灌顶的感觉让她瞬间明了自己的处境。这个男人应该就是黎睿提供的资料里,那个与Q集团接头的A国军火商!郝湘儿倒是好算计,短短个把小时的工夫,就把她倒手卖给了自己父亲的合作伙伴。看这个房间的摆设,这个男人应该热衷折磨女人,平白多了个姿色尚可的玩物,这对两方随后的合作至少是有利无害的。

“你什么地方得罪了那位郝小姐,被她送过来充数?”那个男人摩挲着下巴,直视着她问道。

叶晴没有时间做过多的思考,咬着唇,声音颤颤地答道:“她…误会我跟她喜欢的人有亲密关系。”

“哈哈哈…”那男人突然笑出声来,突然起身朝她走过来:“这倒真像那个女人会做的事。”

走到近前,他伸指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之大几乎让叶晴以为自己的下颌骨要裂开了:“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如此近距离的对视,让叶晴得以看清他眼珠的颜色,与国人近似的棕黑色,而且没有戴美瞳镜片。这样不起眼的相貌,走在大街上也不会引人注目,这大概也是A国那边此次选择派他过来的原因之一吧。

“可惜…”男人的目光顺着她的脖颈向下看去,在她的胸脯停留了好一段时间,随即看向她的大腿,那种毫不掩饰的打量让叶晴险些吐出来,“太瘦了,我喜欢健美一些的女人,这样玩起来也有意思。”

叶晴垂着眼,艰难地吐出并不连贯的字句:“请您…放了我。”

“你的男人是谁?”那男人已经伸手抚上她的大腿,粗粝火热的感觉让叶晴冰冷的身体难以控制地重重一颤,浑浊的呼吸喷吐在她的脸上,一股让人欲呕的酸臭气息扑鼻而来。

情势不利己,叶晴不敢多做挣扎,只能垂着眼,小声说:“我…郝小姐喜欢的那个人是蓝斯。”

男人低声重复了一遍蓝斯的名字,嘴已经贴上她的胸脯,叶晴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刚想说什么,突然胸口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叶晴知道像这个男人这样的虐待狂,女人的尖叫格外能够取悦他们,所以尽管疼得眼前发黑,也紧咬着牙不出声。

男人抬起头,干裂的唇上沾着鲜红的血迹,那双野兽一般的眼眸闪耀着愉悦的光:“哈哈哈,好!那个女人倒是找对人了!我就喜欢你这样能忍住疼的…”男人朝低头站在一边的人伸出手,“3号。”

叶晴毛骨悚然地看着那个男人走到墙边,稍站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把手指粗细的鞭子。

男人接过鞭子,刚退后一步,目光扫到她左边的手臂,伸手便捏了上去。

这次叶晴终于没忍住,“啊”一声叫了出来。那男人有些惊讶,“骨头断了?”

剧痛中,叶晴突然明白过来,两天前在凤山旅舍,那两个暗算蓝岚的人到底是谁派来的。郝临江即便因为什么事而对蓝斯有所不满,也没必要采取这么直接的方式。而蓝岚对郝湘儿几次三番的惧怕和躲避也有了答案!郝湘儿派那两个人进到蓝岚的房间,在她赶到前,那两人似乎根本没打算对蓝岚怎么样;可当她进到房间,那两人都毫无顾忌地对她下杀手。蓝岚不过是个饵,而她,才是她想要毁灭的最终目标!

那男人也不知是听到她的叫声,还是发现她手臂上的伤,兴致没有之前那么高昂了,握着鞭子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方,另外两个男人都退到安全距离。鞭子尖轻轻点着地面,而男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好像还在权衡是否要正式开始。

叶晴已经顾不得更多,深吸一口气说:“我的男人是郝临江的老朋友,我告诉你他的名字,你随便找个S市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了。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外面多得是,何必为了一个不怎么合胃口的人给你的合作伙伴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