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绮云竟然不嫌刘永琦没娶妻便有妾室及庶长子,果然让人瞧低了萧家,萧夫人婚礼上,便感觉十分不好,有客人背后指指点点,当面说话,也阴阳怪气的,回到家里,她在文瑾跟前吐槽:“绮云若是我亲生的女儿,哪怕她嫁不出去,我也绝不会让她进刘家的门,都是什么人呀。”

“夫人就别生气了,赵家人若是和夫人这么正气,如何能做出拿女儿四处结亲,然后从她们身上榨钱的事儿?何况,他们还和乔太淑妃娘家勾结,残害皇后、杀害我的娘亲,这样没人性的人家,你能指望他们,教出有廉耻的女儿?对绮云,咱们也算是尽心了,是好是歹,那是她选择的。”

萧夫人叹口气,她多么要强啊,却不得不受这样的腌臜气。

三天回门,萧绮云气焰高涨,看来,在刘家过得还不错。

文瑾这还是第一次见刘永琦,难怪萧绮云一心想要嫁给他,果然还是有些本钱的。

刘永琦个子和钱隽差不多,比钱隽要壮实,浓眉大眼薄嘴唇,乍一看还很帅气,只是不能多看,他眼睛有点太大了,以至于眼珠子外凸,显得黑眼仁少,白眼仁多,他大概知道自己的缺陷,平时总是半垂着眼皮,浓黑地眉毛皱起来,薄唇抿得紧紧的,然后,在眼缝里看人,给人的感觉特别阴冷深沉。

萧绮云穿着大红嫁衣,满脸笑容,看向刘永琦的眼光,热烈痴情。

萧夫人和文瑾对视了一眼,都是一脸的苦笑,萧绮云一开始便处于弱势,现在还一副花痴样,刘家,如何不把她捏得死死呢?

刘永琦进门时,还一脸冰霜,脸上勉强挂了三分笑意,但眼神冷漠,显然不把萧家人当回事,但在见过文瑾之后,便热情起来,主动和萧夫人说起了闲话:“岳母大人身体可好?今年天气好怪啊。”

萧夫人微微一笑:“你刚从***回来,大概还是不适应。”

“是啊,***天气一年四季不冷不热,比京城好多了。”

“哦,是吗?”萧夫人敷衍。

刘永琦看向文瑾:“听说大姨姐也在***长到几岁大才北上的,你都不记得了吗?”

“嗯,不记得。”文瑾应道。

刘永琦一点也不因为文瑾的冷淡,便失去说话的兴趣,他很热情地继续道:“那什么时候,我和绮云陪大家一起去***,看望岳父大人,也顺便在哪里玩一玩,***可是个好地方的,风景如画,物产丰饶…”

萧绮云插言道:“相公,你真的肯带我们去玩吗?”

刘永琦不知道是低下头,还是算点头,然后:“唔!”了一声,萧绮云眉开眼笑,得意洋洋地对文瑾扬了扬下巴:“母亲,姐姐,过几年,我们便一起去***玩玩。”“那边若是真好,爹爹会派人来接的,再说,外公和舅舅也不会忘记我的。”文瑾说道。刘永琦十分不高兴地扫了文瑾一眼:“岳父公务在身,怎能抽出时间陪岳母和姨姐玩儿?至于苗王,那可是要出关的,想去走动,还要圣上答应才行,只有我现在闲人一个。

...

第一百九十九章 膈应

萧瑜琛看出继母和姐姐有些不耐烦,打着哈哈道:“刘公子,咱外面坐去。”

“呵呵!”虽然刘永琦比萧瑜琛大,但萧绮云年龄小,他还得管萧瑜琛叫一句大舅哥的,但面对瑜琛有些青涩的面孔,刘永琦嘴巴动了动,最后也没能出来那一声,他只好用呵呵抹了过去,“我和你妹子成亲,咱们这就是至亲的人了。”他竟然坐着不动。

萧夫人和萧瑜琛都有些恼火,文瑾起身:“母亲,你们坐,我去一趟厨房,看看那边宴席做得怎样了?”

刘永琦急忙阻拦:“姨姐这是做什么?没的丫鬟婆子一个个杵着,要你跑腿儿。”

萧夫人帮文瑾说话:“厨娘有几道菜得大小姐指点呢,你让她去吧。”

文瑾带着春明夏阳等出去,在自己院子里小坐了一会儿,再回花厅,刘永琦已经外院去了。

萧绮云有些恼恨地盯了文瑾一眼,见对方根本不搭理,气得咬了咬牙,在心里嘀咕了一声:“狐狸精。”她这两天,觉得很得男人宠爱,还当是自己魅力无边呢,刚才一幕,彻底打碎了心中的幻想,自己男人就是个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色狼,竟然还想打文瑾的主意。

这一顿饭吃得十分沉闷,萧绮云沉着脸,萧夫人和文瑾则皱着眉,她俩都有些恶心,没想到刘永琦比她们想象的还渣。

萧绮云嫁到刘家,果然让京城的人看低了萧家,大概十几天后,家里来了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媒婆,萧夫人亲自接见了。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萧家这一场喜事还没过去,就要有第二场喜事了。”

“还有何喜?”萧夫人很淡然。

萧绮云出嫁,就像一根鱼刺鲠在喉咙,而钱隽出走,更让全京城的舆论对准了文瑾,这个时候,也就只有萧瑜琛了,萧逸对这个儿子有多重,萧夫人清楚的很,萧府还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能有哪一家好女儿肯上赶着结亲?

“哎哟萧夫人,这可是大喜啊,大大的喜事的,我是从英王府里来的,英王世子妃想聘你家大小姐为嫡长公子之妻——”

萧夫人紧张地捏紧了拳头,若不是有钱隽一事,让她知道文瑾心有所属,这桩亲事,还真是很不错的。

随即,她又忍不住狐疑起来,全京城的百姓都议论说,仁亲王世子是为了文瑾出走的,英王世子妃不可能不知道这回事,她的儿子,哪家闺秀求不来,为何在这个时候,来自己家提亲呢?

她心思一动,便打听起这位英王的嫡长孙情况来。

按文瑾的做法,肯定不会浪费时间在这样无聊的人身上,媒婆嘴里能有什么实话?但萧夫人却不这么想,她认为媒婆嘴里,几乎都是实话,比如走马观花的典故,仔细分析,还是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媒婆给萧夫人说,英王嫡长孙腼腆讷言,为人敦厚。

萧夫人微笑着点点头——这就是说,那位是个窝囊废呀,口才不行,还烂好人。

但媒婆另一句话,:“将来一定能举案齐眉,夫妻鱼水和谐,幸福百年”却暗藏玄机,萧夫人没听出来。

反正第一回合,是不做数的,就算是要拒绝,萧夫人也不能把话说死,钱隽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她得罪了媒人,将来文瑾万一嫁不出去怎么办?

送走媒婆,萧夫人把文瑾叫到跟前。

文瑾低着头,听完萧夫人的话,有些埋怨地道:“夫人直接拒绝她便是,仁亲王世子为了我,连那么尊贵的身份都不要了,他一辈子不回来,我便一辈子不嫁,这是瑾儿的心愿,希望母亲能成全。”

“这怎么能成?现在你年轻,还没感觉,到了年纪大了,看别人都亲亲热热的,自己一个人孤零零,日子凄清,才知道什么是难熬呢,听母亲的话,等归等,你该找婆家,也得找,说不定你嫁了,仁亲王世子死了心,也回来了,虽然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但一辈子平平淡淡,也好过漂泊天涯。”

这什么理论呀,文瑾摇头:“女儿心意已定,夫人就不要再劝了。”

“好吧,媒婆再来,母亲就一口回绝了。”

“嗯!”

萧夫人嘴上答应,却还是派人悄悄打听了一下英王嫡长孙为何这么大了还没定亲,并且,为何在这个时候求娶文瑾。

消息很快就回来了,英王嫡长孙个子有些矮,这个有些,是要加引号的,他个子还不如文瑾高,但偏偏眼光很高,一定要高门嫡女,还要容貌一等一的漂亮,而他父母则希望能找个高个子、能干的女子,符合条件实在很少,这一来二去,便耽误了。

“这不是趁火打劫嘛,我们瑾儿,会嫁那么一个矮冬瓜?”萧夫人气得要命,媒人再来说亲时,她的脸黑得就跟锅底似的,虽然不敢发火,但拒绝地话可是斩钉截铁的,十分干脆:“她父亲不在家,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做主,请英王世子妃还是另觅佳丽吧。”

媒婆刚开始还是猛说好话,希望能有所挽回,等到后面,萧夫人一点也不松口,她也有些恼了:“萧夫人,萧大小姐的为人,满京城人人知道,就算她牡丹花一般,到如今也打了折扣了,何况英王府也是一等一的权贵人家,并不辱没她的身份。”

“怎么说话的?对得起身份的人家多了。”萧夫人很不高兴地皱起眉头。

“呵呵,萧夫人,话是这么说,可你也要看得清现实呀,英王世子妃不嫌弃,已经很给面子了,我要是你,肯定痛痛快快借此下台,把闺女嫁了,没得越等越老——”

这话太难听了,萧夫人大怒,她身边的丫鬟蝴蝶立刻拿着花瓶里插着的鸡毛掸子就抡过去了:“滚!我家大小姐将来怎样,还轮不上你说话。”

也不知道媒人回去怎样添油加醋,反正外面对文瑾的议论,又到达到了一个新**,让有心人听了,产生了其它想法,英王世子妃派的媒婆走后没几天,又来了一个人,一个宫里的太监金公公。

寒暄过后,金公公“咱家受皇后所托,来给令爱提亲。”

萧夫人连对方是谁也不问,便拒绝道:“小女不想定亲事,劳烦公公在皇后跟前美言,谢谢她的关爱。”

这老太监很不高兴:“你知道是谁吗?敢这么拒绝。”

萧夫人很惶恐地连连行礼:“公公请见谅,小女很伤心,听不得给她提亲的话,她父亲不在家,我身份又尬尴,真的很对不起。”

“好吧,咱家也不难为你,请转告萧大小姐,二国舅爷看上她了,不日便来下聘,你们准备一下。”

“这怎么行?她父亲没在家,怎么也得说一声的吧?”

“行,咱家这就禀告皇后,下个月今日,来下聘!”

“一个月根本来不及!”萧夫人真急了,拦住欲转身离开的太监,两人正在对峙,文瑾走过来,她刚才和萧夫人在一起处理家务,刚才回避到里间去了。

“金公公,请你转告皇后,文瑾得蒙娘娘青眼,不胜荣幸,不过,民妇在外名声已毁,配不上国舅爷的高门,这件事情,是万万不可的,请公公转告皇后,不便之处,还请公公美言。”

“你敢拒绝皇后?”

“公公,这不是谁拒绝谁的事儿,国舅爷的婚姻大事,岂能如此草草?不仅要门当户对,还得两情相悦,才能夫妻和睦,家庭兴旺吧?就我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有心思与人结亲,公公若是强行撮合,不知是为了国舅爷,还是要害国舅爷?”

金公公没想到文瑾竟然用道理压得他哑口无言,气得脸色都变了,但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他出来,根本没经过皇后的,乃是国舅授意。周家二公子本事不大,眼高于顶,家里聘的妻子,是和乔家有关的女人,现在已经上吊自尽了,留下三个孩子,再加上还有庶出的两个,高门女子根本不愿意,小门小户他嫌不大气,这听说了文瑾的闲话,以为她嫁不出去,没得挑了,便派了姐姐跟前的人过来提亲。

金太监拍着胸脯下了保证,没想到一进门便被拒绝,现在,文瑾还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让他骑虎难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萧夫人赶紧打圆场道:“金公公,萧府现在处于舆论漩涡,不想惹事,还请转告国舅爷,若是有什么想法,那也等一年再说,一年时间,国公爷说不定就回来了,家里也有过主事的人。”萧夫人说的很占理,金公公一肚子不愿意,最后也没话可说,灰溜溜走了。

“夫人,文瑾给你添麻烦了。”

“好孩子,这怎么怪你呢?我们女人,不容易呀。”萧夫人想起当年自己惨遭退亲,小城里也是议论纷纷,从那以后,偶然来个提亲的,也都是提不上串的人物,她一怒之下,说出终身不嫁的话,一年一年岁月蹉跎,跟文瑾眼下的情况,很有几分相似。

老天爷为何总和她们这样恭谨守矩的好女人过不去,反而厚待那些投机钻营、工心算计的人?萧夫人心里一阵酸楚,拉着文瑾的手,自己先眼泪汪汪。

“夫人,父亲来信说,***那边已经安定下来,不如让雨荷在皇上跟前说说情,你去爹爹哪里看看去。”

“这行吗?”

“夫人,我、你、瑜琛,三个人不同时走,皇帝大概会答应的。”

萧夫人一直想要个孩子,虽然明知年龄大了很危险,但对那种血脉延续的渴望,让她自动忽略了这些。

“我给你爹写封信,看他答应不。”

“好,发信的时候,带上我的,还有瑜琛的。”

自从全家第二次聚餐,萧瑜琛回家的次数就多起来,三五天便有一次,和文瑾说话也越来越多,萧逸离开时,他面带不舍,看来,已经和这边的家人,有了一定的情感。

这天傍晚,文瑾把萧逸的来信给弟弟看:“爹爹孤身在外,肯定很寂寞,咱们多写写信,对他也是安慰。”

“好!”萧瑜琛犹豫了一下,“我也想给范家爹爹写信。”

“好呀,有空的话,便多写信,你在那里,不是还有两个弟弟吗?范伯年纪大了,最担心的肯定是自己身后两个幼子无人照料,你和他们亲近,又有爹爹罩着,范伯心里便有依仗了。”

“可是——”

“不用担心爹爹,他也是个重情的人,不知该多感激范伯呢,你这样做,不仅报答了自己的养育之恩,也替爹爹报答了范伯的救子之恩呢。”

“好!姐姐,你这么一说,我心里都有底儿了。”萧瑜琛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文瑾的眼前,就像出来一轮朝阳一般,弟弟长得可真好。

若说钱隽长得,那是英俊,萧瑜琛则是阳光,充满活力。

有句话叫什么“靠近你,温暖我”,萧瑜琛的表面,就给人这样的感觉,文瑾觉得,他本性如此,只是命运变化太大,让他一时笑不出来。

文瑾希望萧家是个温暖的家,萧绮云三姐妹,已经被赵玉兰培养地极度自私,她无力挽救,但萧瑜琛和萧夫人,却都是善良的人,她为何不把他们团结起来,挖掘出他们身上的美好,创建尽量欢乐的家庭氛围呢?

说不定没了萧绮云,萧绢云和萧绫云也能慢慢改变呢。

文瑾穿来这个世上的前十年,几乎都是与穷抗争,那时,她虽然没有父母,但一点也不寂寞孤单,钱先诚迂腐无能,对人却极诚恳,韦氏跟他比,还要好一些,钱家还有个钱文翰,聪明坚韧,对文瑾也是关爱有加,后来,她的生命里,还出现了钱隽,对自己一往情深。

那时候,多幸福。

现在,她不愁吃喝,每天穿的用的,都是这个世界上最上层的东西,但却多了烦恼,少了亲情。

文瑾从来不会等靠要,她一直认为美好的生活,要自己去创造,她认真地让自己的心静下来,仔细分析所得所失,然后确定今后的生活,该怎么过。

钱隽走了,但他的心意,却更坦白更热烈地展示在文瑾面前,两情相悦,能朝朝暮暮厮守在一起,当然最好,不能够守在一起,她也该知足。能拥有这样的情分,已经十分不容易,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文瑾已经决定,她要好好守护下去,那样,钱隽有一天想通了,回来了,他们两人生活在一起,哪怕白发苍苍,走不动路,聊一聊现在,她的努力,他的痴情,何尝不是一种幸福?若能如此,她也不枉在这个世界走了一趟。

除了爱情,人活着,还得有亲情,那么,在家努力糅合萧夫人、自己和瑜琛的情感,对外,她要经常回钱家走走,看看二伯、二伯母,文翰、嫣然、玉洁郡主,还有韦成岚、葛氏、韦亮晴、韦亮曦。

文瑾生活有了目标,日子便又充实起来,每天除了陪陪萧夫人,在萧瑜琛要回来的日子里,专门下厨做做饭,还每隔十天八天的,去钱家走一趟。

看到文瑾的脸色,一天一天红润起来,眼睛也黑亮了,玉洁郡主这才算是松口气,背后,还和萧夫人嘀咕:“瑾儿这孩子,总算是熬过来了,我真怕她受不住。”

“是啊,我也担心过,现在就是不知道仁亲王世子,到底在哪里呀。”

“可怜这么好个孩子,老天不长眼。”玉洁郡主还是容易伤心,“她还是说,要等下去吗?”

“嗯,瑾儿说,能遇到这么好的男人,不知道要几辈子才能修得来,她就是守着,也比和一个同床异梦的男人柴米油盐的过一辈子要好。”

玉洁郡主叹气之后,又忍不住羡慕:“是啊,这天下这么多人,还真难找仁亲王世子这么痴情的男人,肯为了瑾儿抛家舍业。”…

就像这世界有鲜花就有毒草,有蜜蜂就有苍蝇一般,文瑾的日子里,也不光是美好,偶尔也会爬出几个臭虫。

这天,萧绮云派人给家送信,说是要来看望萧夫人。

萧夫人嫁到京城,再也没有回过娘家,虽然鸿雁传书,但对娘家的挂念,仅仅靠几个字来慰藉如何能成?因此,她觉得还是了解萧绮云的心情的,便找了个借口,派人给刘夫人送了口信,说是过两天要接萧绮云回来一趟。

这个时代的女人真可怜,出嫁女是不能随便回娘家的,必须娘家来接,还要得到婆婆的首肯。

刘夫人毫不客气地拒绝了萧夫人的请求,仆人回来一汇报,萧夫人就气得想摔杯子。“夫人——”文瑾安慰道,“咱们这一次没什么事的,被拒就被拒了,下一回有事儿,不就好说了?不信她敢回回拒绝咱们。爹爹来信说,刘广众根本就对他没有任何威胁,刘夫人只是嚣张跋扈惯了,她以为女方的父母,都得怕着男家,哼,逼得狠了,爹爹小小动点手脚,让他们刘家吃不了兜着走。”

...

第 二 百 章 逼婚

萧夫人这才露出微笑:“嗯,我还不如瑾儿你想得开呢,咱们哪里还用得着你爹爹出手?对付个刘夫人,咱们还不信手拈来?”

“这就是了,夫人,咱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嗯,就是!”

没过几天,萧绮云却给这边送来请柬,邀请文瑾和两个妹妹去她家玩。萧夫人问文瑾:“你去不去?”

“我不去!让绡云和绫云去就行了。”

刘家的马车来接的时候,萧绮云陪嫁嬷嬷孙姑姑见文瑾不去,还悄悄请求了一次:“大小姐,三小姐和四小姐太小了,二小姐有些体己话,给她俩说不出啊。”

文瑾很奇怪,萧绮云什么时候给自己说过体己话呢?她一时有些心软,但想起刘永琦,文瑾又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便给孙姑姑道:“她有什么事?很要紧吗?为何不写个信给我呢?让你转告也行啊。”

孙姑姑哼哼叽叽说不出来。

“转告二姑娘,我不想出门,她要是有要紧事,你过来传个话就行了。”

孙姑姑唧唧哝哝还想罗嗦,文瑾已经摆手让她离开了。

刘家的马车刚刚离开,那个姓金的太监,又来了,这一回,他的底气可足多了——二国舅求了姐姐,由皇后出手,要来求聘文瑾。

本来,皇后一道懿旨,文瑾不嫁也得嫁,她又没有和钱隽定亲的,皇后这里,没有任何障碍,但雨荷却听到了这个传闻,她出手干预了。

雨荷一进宫,便被封为皇贵妃,皇上时不时地出宫走走的习惯,也突然没有了,皇后什么不明白?她以前不得宠,但宫里也没有得宠的人,大家都很平淡,谁也显不出来,皇后这心理,还算平衡着,雨荷一下子把这些,都打乱了,皇帝几乎天天去她那里,甚至有时不过夜,也要坐一会儿,和雨荷说说话,出来时,经常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皇后听弟弟说想娶文瑾,她第一反应便恨不能举双手赞成,哼,我是皇后,你不过是个贵妃,你的表姐,也要嫁给我弟弟做个继室,你敢欺负我,我便欺负她,看咱俩最后,谁能斗过谁。

雨荷进宫半年多了,和皇后已经针锋相对地掐起来,皇后给她身边派卧底,她也能用计收买皇后身边的人,她的举动皇后知道,皇后那边的消息,她也一样能摸清。见皇后竟然想要欺负表姐,雨荷很快便有了主意。

眼下,她和皇帝的感情还十分甜蜜绸缪,虽然曾经帮文瑾和钱隽说情,让皇帝赐婚未果,她曾经狠狠失望了一把,永昌帝在钱隽出走之后,非常后悔,对雨荷便更多了宽容和怜惜,允许她时不时地派人送个衣料、点心什么的安慰安慰。

虽然钱隽出走,刚开始雨荷是十分感动的,觉得表姐能遇上这样的男人,也不亏了拒绝皇帝的垂青,但时间一天天过去,钱隽毫无踪迹,她又开始恨钱隽了,这个家伙,竟敢让表姐伤心!即使这样,雨荷还是让人带去了她的心意——让文瑾去找钱隽,然后两人一起去苗疆,过自由的日子。

雨荷派了心腹太监带着东西刚走,皇上就来了,看到她眼圈有些发红,忍不住疼惜道:“这又是怎么了?”

“没事,万岁爷,小虫子飞进眼睛了。”

“喔,春天里虫子就是太多了,来,我看看。”永昌帝也不揭破爱妃的谎言,而是捧起她美丽的脸庞——吻上了。

他本意只是想安慰安慰,谁知一开始便刹不住车,直到两人都精疲力竭,躺在床上。

永昌帝小睡了一会儿,很快就醒了,他晚睡惯了,这会儿只是折腾累了,不是睡觉的点,便特别容易醒。

“皇上,臣妾想招表姐进宫坐坐。”

“喔,行的,回头,朕让人给你一块牌子,萧大小姐拿着,什么时候想来都行。”

“谢陛下,大概用不着了。”

“为何?”永昌帝的心,莫名地抽紧,“萧大小姐要离开京城?”是不是去钱隽潜藏的地儿呀。

“不是,听说,郑王府的周二公子,就是二国舅,看上表姐了,要皇后下懿旨赐婚呢。”

“他也配!”皇帝大怒,占起来便准备往坤宁宫去。

“万岁,万岁——”雨荷把人拦住了,皇帝情绪激动,做了什么过头的事儿,回头要是后悔了,自己可就被嫌弃了。

她从来不为了自己的利益,让皇帝失控,这也是永昌帝喜欢来她这里的原因。

宫外的刘雪娇,比雨荷骚情多了,永昌帝刚开始很吃那一套,但几次上当,他便放开了那个女人,现在很少去,去了也不过夜。他是个极其自负骄傲的人,上了当绝对不会说出来,但那股子不舒服,却令他记忆深刻。永昌帝够聪明、冷静,也有足够的定力,岂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当呢?

没有比较,便没有鉴别,雨荷的好,越来越让他喜爱。

就像现在,雨荷不直接劝皇帝不要冲动,而是撒娇道:“万岁爷,妾身特地让厨房做了一道点心,你还没尝尝呢。”

“哦,好啊。”永昌帝坐下,吃了一块点心,再喝一杯茶,心气已经平和了。在他眼里,仁亲王夫妇再反对文瑾,只要钱隽没成亲,文瑾就得等着。

令他觉得安慰的是,雨荷说,文瑾已经给萧夫人说过,拒绝所有的提亲,她这一辈子都要等钱隽。

私相授受不被社会承认,但可歌可泣的爱情,依然令人感动,到了钱隽和文瑾这事儿上,闹得这么大,反而多数的人,容不下那些批评的声音了。雨荷知道皇帝便是维护者中的一员,不然,由他推动,这舆论的风向,还不早就变了啊。

永昌帝是走到坤宁宫的,一是不太远,二是,他为了健康,每天都尽量多步行。

皇后闻听皇上来了,高兴地忘乎所以。

皇上和皇后说了一句闲话,然后拐到周安康身上,皇后撅了嘴,有些幽怨地道:“康儿到现在还没能续弦,整天那么荒唐着,王爷这个爹也不管管。”

“可有合适的人家吗?”

“正在瞧着,臣妾说不定还得给个面子呢。”言下之意,她会指婚了,这是试探皇上呢。

“哦,郑王府看上哪个女子,对方还不受宠若惊?不用你麻烦的。”

皇后咬了咬唇:“郑王府的门槛,也没那么高。”她嘴上不敢说,萧大小姐已经拒绝过了。

皇上心里明镜一般,说话便一点余地也不留:“郑王府,哼!门第已经很不低了,再高,可就和我叫板了。”

皇后大惊失色,跪下告罪:“臣妾不敢。”

“哼,你不敢,郑王敢,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皇上拂袖而去,周皇后心跳得快蹦了出来,她不许父亲和大哥结党的,可,他们怎么也不听,现在可怎么办?周皇后呆呆地站着,脑子却一盆胶水,黏黏糊糊想不出个主意。

周安康等了几天,见皇后姐姐没有给他指婚,便央求了娘亲进宫,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皇后说话,悲哀里带着惶恐:“王妃,皇帝不许我指婚,还敲打王爷和世子,说他俩结党擅权。”

“结党擅权?王爷和世子在北疆拼了半辈子命,还因为皇上受牵连,丢了军权,现在,又敲打我们,这,这也太过分了。”

“王妃,你别生气,家里什么都不缺,有权能怎样?再有权,也大不到哪儿去。”

“哼!王爷和世子现在都不是实缺,好些事情做起来便会缚手缚脚的,不交结几个朋友,连京城都出不去,已经够窝囊了。”郑王妃怨气冲天,别的人家做了外戚,耀武扬威,轮到他们家,没有一丝的好处,还失去了不少。他们的命,怎么这么背呢?

皇后姐姐不肯指婚,把周安康气得要死,整个周家,现在心态都极度不平衡,总觉得该是自己的,没有得到手,尤其是权势,作为皇上的老丈人家,本该是除了皇宫,他们数第一的,看不到这一点的人都该死。

他们之所以结党,是因为手里的权利不够大,他们给那些眼睛不亮的官员许愿,答应帮着升官,然后,驱策他们为自家服务,是以周家现在,没有实权,但势力很大,在京城可以说一言九鼎。

百事随顺,周家人不知不觉间跋扈而骄狂,周安康求娶文瑾被拒,让皇后指婚的事儿也没成功,他越想越气,整天指鸡骂狗胡乱发泄。

谋士林月最善于狐假虎威,在外面借着周家的事儿,为自家敛财,对周家献计,也多从这里入手:“国舅爷,没有皇后指婚,难道咱们不会想别办法么?这事没什么难的,派个媒人去通知一声萧家,准备亲事。谅他们也不敢拒婚。”

周安康击掌称赞:“好!明天就去下聘,我亲自去,看他们谁敢说个‘不’。”

“哪里用得着国舅爷出马?小人一人就把事情办了。”

“不成,我去,才能显出诚意来的。”

周安康一声令下,管家仆人便忙乎起来,周家财力雄厚,轻轻松松便凑出三十二抬聘礼来,衣料首饰、瓷器字画、玉石摆件、金银器皿,件件不是珍品,也是精品,一拉溜的摆出来,光芒闪耀、奢华炫目。

第二天一大清早,周安康便神气活现地带着人,抬着东西,出现在萧家所在的大柏树巷,文瑾和萧夫人听到下人禀报,惊得目瞪口呆,萧夫人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是不是去邻居家呀?”

“夫人,大小姐,怎么会错了?二国舅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萧夫人有些慌乱,起身便准备往外走,被文瑾一把拦住了:“关好大门,叫萧总管过来。”她可不能让聘礼进家门,这东西好收不好退,到时候自己不嫁,对方就敢抢。

三十二抬聘礼,说多也不算多,但件件都是真金白银的值钱货,又这么明晃晃地抬着,过了好几条街巷,早就聚拢了一大群看热闹的老百姓,把大柏树巷挤得水泄不通。

萧三不敢开前门,而是从后面的侧门出去,绕到前门,对周安康行礼:“参见国舅爷!”

周安康已经有些不高兴了,这萧家,怎么好半天都没开门呢?他不耐烦地道:“有话快说。”

“我们夫人问,国舅爷是不是弄错了?你给谁下的聘礼?”

“活得不耐烦了!”周安康一脚便朝萧三踹去。

以萧三的武功,很轻松便能躲开这一下的,他偏偏假装人老身拙,就那么噗通一声跌坐在地,旁观的群众发出惊呼,靠近点的,隐隐约约听到了,远处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联想丰富的人,立刻便猜测出各种结果,一时间,嘤嘤嗡嗡,议论不休。

林月一看不对劲,赶紧拉住周安康,瞪起眼睛,把萧三扯起来:“怎么说话的你?刚才不是给你们报过了吗?国舅爷给萧大小姐下聘礼。”

“哦!”萧三拍拍身上的土,假装耳聋眼花地模样,继续问:“夫人派我来问一声,你下聘礼,聘书呢?”这一声他用了暗劲,听着声音并不大,但传得远,并且,他还补充了一句,“夫人和小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定亲了,所以,要查验一下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