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少年手里握着弓箭,勾唇笑着,那笑容绝对是不怀好意。

元瞳收起弓箭,转身离开船尾。

英杀迎上他,冷冷的问,“你杀了她?”

“没啊,削了她半只耳朵,”元瞳说的语气极为轻松,一点都不像手染鲜血的人。

英杀没有说什么,“主子回乡,不想见太多血,以后这种人,丢进江里就好了,见血…不吉利!”

“哦,知道了,不会了。”

如果此时有外人听见他俩的对话,估计得吓尿了。

邵青儿的耳朵到底怎么样,除了邵秋霜等人,不会再有旁人关心。

邵秋霜也深知,她们无意之中,又得罪了襄王跟那个女人,眼下只有尽快避开的好。

半日之后,木香抱着糖糖,赫连晟抱着小葫芦,一家四口站在船头,已经能看玉河村的轮廓了。

他们此次回来,没有通知任何人,所以也不会有人来接船。

再往里,大船进不去,他们便换了小船,由周大憨划着船,带他们前往离木宅最近的河滩。

剩下物资,回头再来拿就好了。

其实,同他们一样心中忐忑的,还有木老爷子。

他握着拐棍的手,一直在抖着,站着站着,眼眶就湿润了,“丫头,可以带我去看看你娘的坟吗?”

木香心中有些难过,“可以,我娘就埋在村里的坟地,休息两天,我再带你去看。”

“好,”老爷子点点头,不再追问什么。

激动跟平静之间,并不矛盾。

他激动,也平静,人都不在了,不平静又能如何?

小船在江上逆流前行,有周大憨这个大力士在,行船不成问题。

过了片刻,木宅的轮廓能看清了,从远处看,似乎跟他们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还有木香走之前,盖起来的香肠作坊,以及在她走后,建起来的水车。

就连屋后的小菜园,都看的越来越清楚。

“嗯嗯…”糖糖指着木宅那一处,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好,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

木香亲了亲他的小脸,“那是娘亲出生的地方,没有这里,也就没有娘亲,过两天娘亲带你去看姥姥,好不好?”

“噢噢…”糖糖无意识的拍着手,小巴掌拍的啪啪作响。

相比之下,小葫芦就淡定多了,斜了眼哥哥,心里想着,如何能让娘亲来抱他,而不是抱着他的老哥。

赫连晟腾出一只手,揽着木香的肩膀,给予她无声的支持。

终于近了,周大憨抓着绳子,飞掠到岸上,将船慢慢的拖近。

赫连晟明德看着眼前的山水,感叹道:“真是个好地方。”

木老爷子此刻心情极为复杂,没空搭理他,等船靠到岸边的鹅卵石上之后,在周大憨的搀扶下,他慢慢的走下船。

木香抱着孩子,紧跟在赫连晟身后,赫连晟先一步跳下船,再回头拉她。

元瞳自顾自的跳下去,站在岸边,玩石子。

喜鹊跟陈妈相扶着走下船,刘氏跟刘麻子走在最后,他俩惧怕赫连晟的气场,这一路上,都没敢吭声。

沿着河边的小路走向木家老宅,曾经这条路,木香走过无数次,时过一年,这条小路,还是一样没变。

木宅屋后的池塘,是赫连晟亲手整理出来的,他们临走的时候,水塘里已经种上莲藕苗,另一半,还撒了菱角,可惜现在过了季,看不见满池塘的荷花盛开,也不能划着小船,到河塘里采菱角吃。

赫连晟抱着小葫芦,站在河塘的岸边,他忽然转头看了眼小葫芦,“要不要下去挖莲藕?”

小葫芦用狐疑的眼神斜他。老爹这是啥意思,他咋听不明白呢!

赫连晟微微笑了,“以后别用这种眼神看着你爹。”

小葫芦的眼神,叫他忍俊不禁,瞧他那是什么眼神?他这个亲爹很不靠谱吗?

“你们俩站在那干嘛,还不走?”木香已经走到菜园边了,见他们没跟上来,回头叫了他们爷俩。

糖糖被周大憨接了过去,将他骑在脖子上。糖糖好像很喜欢这个姿势,只要一坐上周大憨的肩头,小腿就抖个不停。

周大憨也喜欢他,所以就算有时主子不需要他抱孩子,他也会主动要求顶着他俩走路。

赫连晟掐着小葫芦的腋下,手一扬,将他甩肩头,遥遥的对木香道:“哦,这就来!”

木香笑了,不再看他们,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他们从京城出发时,还不到初五,一路上走走停停,用了二十天才到玉河村。

正月都快过完了,香肠作坊的生意也不能再耽搁,王喜他们肯定已经开工了。

果然,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喧闹的声音。

还有进出作坊,来回搬运货物的人。

以前木香在的时候,天冷的时候,猪肉都是头一天从镇上运来,现在他们的生意通道成熟了,肯定比以前更加正规化。

赫连明德看的惊奇不已,“丫头啊,这作坊真是你办的吗?”

木香骄傲一笑,“当然,这还有假吗?除了这个作坊,还有远处的风车,我走的时候,已经着人画了图纸,后来中途也派人过来督造,虽然这风车跟我原先想的,不太一样,可是能达到抽水灌溉的目地,这样就足够了,作坊里面生产,需要大量的水,可惜没有冰箱,否则一年四季都可以做香肠,但是没关系,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做熏肉了。”

玉河村的消息,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几乎是每隔一个月,就会有一封信送到京城,而她也会差人回信给他们,顺便再指点指点。

王喜坚称这个作坊的所有人是她,而他跟村里人,都是给她做工的,这一点,不管啥时候都不会变。

而木香也在思考着,借着此次回村,再将香肠作坊扩大,让玉河村成为肉肠第一村,以后作坊出来的产品,由玉带河运进怒江,再从怒江,运往全国各地。

赫连明德眼神尽是赞叹,“你这小脑袋瓜子里面也不知装了什么,在这种地方也能发展副业,不愧是经商奇才,身后就是河,运输也方便,很好!”

他也想到身后的河了,但是他想的远远不及木香,眼光放的不够长。

木老爷子也看着眼前的房子,“英儿流落到这里,住的就是这样的屋子吗?老夫对不起她,让她,还有你们受委屈了。”

可怜的老人家,每每想到女儿的遭遇,就痛心不已。

木香走过去,拍拍他的后背,安慰道:“爷爷,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娘是怎么到的这里,连我都不是很清楚,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只要咱们以后好好的生活,娘在九泉之下,也能欣慰了。”

木老爷子眼圈都红了,佝偻的脊背,似乎更弯了,“好,都听你的,咱们好不容易回一次乡,就得高高兴兴的,爷爷会好好的看看,看看你娘生活过的地方。”

正说着话,赫连晟已经走过来了,忽然,从作坊里走出来的人,发现远处的他们,“你们…呀,这不是木香妹子吗?”

王喜与一年前已有了大大的不同。一年前,他穿着粗布破衣,裤角永远是高高的悬着,一年四季都是如此,标准的短工打扮。

憨厚耿直的长相,黝黑的一张国字脸,算不英俊,但还算耐看。

再看看现在,短衣已换成了棉布长襟衣,下身也是长裤,外衣的下摆垂到膝盖,这是标准的小商贩的打扮。

那张脸,也多了些生意人才有的精明,举手投足,也是生意人的派头。

木香看他,静静的笑了,“王大哥,好久不见!”

她没说话时,王喜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或者是自己眼花了,可是她一开口说话,他才恍然意识到,这是在真的。

“你…你真的是木香?”王喜震惊的话都说不好了,他嚷嚷的嗓门又够大,惊到作坊里的人,呼啦啦,一群人都涌了出来。

“木香回来了?”

“哪呢,在哪?”

“啊,木香!”这一声惊叫,显然是大梅的,只见她身后背着个娃娃,肚子里还揣着一个,拨开人群,一头冲了出来。

还有王阿婆,林长栓,林富贵,以及好多熟脸,木香一时间都想不起来。

刘氏跟刘麻子这回傲娇了,将众人羡慕的眼神,尽收眼底。

去了回京城,当然不一样了。

木香走过去,抱住了大梅。

大梅被她忽然拥住,眼泪没止住,流个不停,“你咋突然就回来了,咋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是从后面坐船来的吗?”

“嗯,就是乘水路来的,临时决定的,想回来看看,河头就在家门口,哪需要你们接,这是你家的?好可爱,”木香松开她,转而看她背在身后的男娃,比糖糖大了几个月,虎头虎脑的,小脸蛋是庄稼人特有的健康黑。

那娃儿一见木香逗他,跟他说话,呵呵的笑,甜甜的叫了声,“姨!”

大梅红着眼,抖了下背上的孩子,给木香介绍道:“小名叫虎子,跟谁都不认生,要不是我看的紧,早都跟别人跑了。”

木香笑着摸了摸虎子的刺儿头,想起身后还站着一堆人呢,正要介绍,可是一回头,哪还有人。

原来,就在她跟大梅相拥,喜极而泣时,赫连晟抱着孩子,带着两位老人,进了屋子。

唯独喜鹊跟陈妈,还有元瞳,站在原地。

喜鹊不用她介绍,知道眼前这个憨直的农家妇人是主子的旧识,赶忙热情的自我介绍,“我叫喜鹊,这位是陈妈,还有这位帅小哥,他叫元瞳,我们都是襄王府的人,也是夫人的家仆。”

她这么一说,大梅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小时的玩伴,已不是当初的小村姑,她成了襄王妃,跟从前的木香都不一样了。

大梅有些局促的笑了,“那快进去吧,响午都到我家吃去。”

“你家盖了新房吧,刚才从后面来的时候,看见你家后院了,盖的不小呢!”

“也没有多大,公公去世了,婆婆也很乐意把旧房子拆了,重新再盖大些,院子也扩大了,孩子长大些,也能有地方玩耍,”大梅谦卑的介绍道。

木香笑道:“这很好啊,咱们挣钱,不就为了把日子过好嘛,你肚里这一胎,啥时候生?”

“还有五个月,刚才进去的两个小娃,是你的吗?你生了双胞胎?”

提到儿子,木香眼里满满都是属于母爱的光芒,“嗯,双胞胎,本来以为是女儿,结果一落地,竟是男孩,可把我气的半死。”

大梅笑着瞪她,“头一胎就是两个儿子,你应该高兴才对,怎么还生气呢!瞧瞧你这人,分明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要是让金菊听到你这话,非得气疯了不可。”

两人边说边往院里走,说的话多了,大梅又把身份的问题抛到脑后,不是她心大,实在是她没怎么见过这等场面。

在她看来,木香除了穿的比以前好了,其他的,倒是一点都没变。

陈妈跟喜鹊也没拦着,主子早说过,到了这里,身份不重要,所以她们也很识趣。

进了院子之后,两人赶紧去收拾屋子了。

同时,也很好奇的打量起这间不大的院子。

王喜先一步,陪着两位老爷子。木香现在顾不上他们,连王阿婆都没能挤进来,她听大梅说起金菊,听这意思,金菊生了女儿?

她记得,金菊嫁的男人,在镇上开了间铺子。叫什么方有才的,是个迂腐,古板的年轻人。

“金菊过的不好吗?生个女娃有什么不了起,大不了以后再生就是,又不是只能生这一胎!”

“你不知道,”大梅一边跟她说话,一边找着那两位小世子,院里没找见,肯定是进屋去了,她也不好跟进去,于是就跟木香说起了金菊,“她是还能再生,可是她婆婆说,每一胎不是儿子,是件晦气的事,他们家祖上都有这个传统,重男轻女,现在方有才的生意比从前做的大了,她婆婆也不让她管店里的生意,就让她专心在家庭怀孩子,每天大门都不让出。”

“啊?还有这样的事,金菊也能受得了?”木香想起金菊活泼俏丽的脸蛋,实在很难相像,这样的一个年轻女娃,被关在家里,是个什么情况。

大梅叹气,“受不了又怎么样,在乡下,都是这样,头一胎不生男娃,婆家庭肯定会我不高兴,算了,不说她了,木朗跟彩云咋没回来,听说她跟刘二蛋成亲了,木香,你可厉害,竟把刘二蛋管的服服贴贴,还干出那样大的事业,他现在要是回来,我肯定认不出了。”

“木朗跟彩云都要上学堂,刘二蛋也是,他现在改名叫刘晨,他是很刻苦的男娃,也很懂事,是个可造之才,你们现在的日子也过的不错,也不枉我当初把作坊交给你们管,”木香说的是真心话。当初她离开,作坊也带不走,交给他们,后来的收益其实都是他们的功劳。

“我们村现在的日子的确好过了不少,我哥还组建了个工程队,香肠淡季的时候,他跟王喜一块出去跑生意,帮你修房子,盖房子,我们家的房子,就是他俩弄起来的,哦,对了,我哥娶媳妇了,我嫂子也刚生了娃,还在坐月子呢!”

木香感叹万千,“我走了一年,你们都有变化。”

这时,糖糖跟小葫芦从屋里跑出来,“娘…娘…”

大梅睁大了眼睛,“呀,这个小世子长的可真好看,不像我家的,又黑又壮,瞧这小模样,粉嫩粉嫩,跟个女娃娃似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糖糖无所谓,小葫芦可是不高兴了,跑了一半,又不走了,小糖糖迈下台阶,直接扑进木香怀里,然后好奇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大梅背上的男娃。

木香替他理了下衣服,“长的再水灵也不是女娃娃,两个小淘气鬼!”

糖糖嘟起嘴,看着自家娘亲,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木香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好笑,张嘴咬了口他嫩滑的脸颊,“怎么,娘亲还说错了?你就是个小淘气鬼。”

她这话,把大梅背上的虎子逗乐了,咯咯的笑着。

糖糖好像害羞了,猛的转过身,把脸埋进娘亲肩窝里。

大梅呵呵大笑,“好机灵的娃儿,长大了肯定不得了,虎子,要不要下来跟小世子玩玩?”

木香说道:“嗯,让他俩小娃去玩吧,我也进去瞧瞧我家的旧屋,收拾一下,晚上也好住下。”

“这屋子我们经常开了窗子通风,夏天的时候,还修了一次,没什么问题,就是好久没住了,要不你们去我家住吧!”

王喜走过来,“就是,去我们家住吧,有空置的屋子,够住的了。”

木香还没拒绝,赫连晟负着手,从里屋出来了,“不必,这里收拾一下就可以,你们忙自己的去吧!今日休息一天,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他心疼娘子,奔波了一路,再到别人家去住,再方便住着也不舒服。

木香也是这个意思,“对啊,你们先回去吧,我们东西带的齐全,还有家仆在,能忙的过来。”

“那好吧,作坊里有有干柴,待会让王喜给你们扛些过来,那坑有湿气,得烧一烧才可以睡,”大梅一边说着话,一边看向院子里进进出出的人。

就像木香说的,她身边的人可真不少,有个力大如牛的,还有个不怎么笑,始终板着脸的姑娘,还有那个头上蒙着黑纱,看不清长相的人,虽然这些人都怪怪的,但连她都能感觉出来,这些人不同寻常。

木香点点头,“我知道的,你们都去忙吧!”

喜鹊送走了大梅他们,虎子离不开娘,也被王喜抱走了,现在院里只剩他们一行人。

赫连明德跟木老爷子站在院子里,看着破旧的小院,两人又是叹气,又是摇头。

赫连明德感叹的是,这样的地方,能养出木香这般能干的丫头,实在是太难得了。

木老爷子感叹,自己的女儿,沦落到这样的一个地方,生活的这样苦,过去的几十年,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他惭愧啊!

赫连晟已经忙活开了,这里也是他熟悉的地方,他指挥着周大憨,还有尚彦,将除了厨房以外的屋子,都搬空了。

又不做生意了,留着这些东西也没用。腾出地方,可以供他们晚上睡觉。

家里地方不大,赫连晟一家子肯定占一间,木老爷子跟赫连明德,睡对面的一间,其他人就得住以前的旧屋,唯有陈妈跟喜鹊,还有英杀,不太好安置。

后来周大憨跟英杀一合计,将旧屋的门挪一下,重开一个门,这样的话,从前旧屋的门,就不用对着隔壁的屋子,而是直接对着院子,来往进出方便。

周大憨干这个事最在行,再加上原先这边有个窗户,直接拆了再加工一下就可以了。

剩下外间那个,王喜找来很多材料,搭了个几张床,足够周大憨他们睡的,这样一来,睡觉的问题就解决了。

陈妈很久没弄这种土炕土灶,刚一上手的时候,有些不适应,还是木香教她的。

王喜送来的干柴,在厨房的锅洞里点燃了之后,再将大块的木炭夹进土炕里,一共得烧三个土炕,需要很多干柴,厨房的大锅里,喜鹊将铁锅刷干净了,打了井水烧着。

土炕长时间没人睡,木香跟喜鹊二人,整整打了一桶,才抹干净。

当然,除了他们一家睡的这个炕,是她亲手抹的之外,剩下的两个,都是喜鹊跟英杀她们干的。

英杀虽不是婢女,但跟着木香,她早已学会了,该拿剑的时候拿剑,该拿抹布的时候,就得拿抹布。

屋里的被褥,都不能盖了,不过得抱出来拆洗一翻,还有桌上落的灰,以及窗帘,统统都要洗。

赫连晟拎了一桶水进屋,肩上还扛了个拖把。

他们屋里的地面,是青石板的,可以拖干净。

他跟木香一样,只会干他们屋里的活,身为主子,总不会连家仆的活都抢光了。

木香正收拾着衣柜,看他弯腰拖地的身影,浅浅的笑着,“真没看出来,你干家务也挺厉害。”

以前在这里生活的时候,他也只是干些体力活,像拖地这种事,他是不会干的。

男人认真工作的时候,模样最诱人。

赫连晟就是如此,他挽着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腰部也是一点赘肉都没有,又窄又平实,身材棒棒的。

每当看到他的身材,木香就为曾经听过的一句话愤愤不平。

不是说成过亲的男人,都会发福吗?

她最近就发现,唐墨胖了些,也不是说有多胖,就是比之前圆润了,不知是不是成亲的原因,还是说,做了太子,心宽体胖。

可是看看赫连晟,他比成亲之前,还要性感,还要俊美。

赫连晟注意到她紧盯的视线,手上的动作不停,抽空勾唇笑着对她道:“我不能看你一个人干活,天色也不早了,早点收拾好,让陈妈去准备午膳,孩子也饿了,这里的活,弄差不多就行了,要洗的东西,都搁着,明天让喜鹊她们干,你也好好歇着。”

木香心里甜甜的,“现在还早着呢,待会吃过午饭,将这些泡了,下午洗好晒好,明天晒一天就干了,咱们在船上的东西,得赶快叫人送来,吃过午饭,我得哄他俩睡觉。”

赫连晟道:“我已经派人去船上取东西了,很快就能送来。”

木香摸着下土炕,已经烧了一会,炕已经有点热了,但是热气一上来,潮气也跟着来了。她抽了炕下垫着的破草席,想让潮气散的更快。

两位老爷子带着糖糖跟小葫芦去村里玩耍了,元瞳跟着他们一起,尚彦不放心,跟着他们一并去了。

这个点,作坊的工人,都得回去吃饭做饭。

大梅跟林长栓,又给他们送来好多东西,有芹菜,韭菜,青蒜苗,还有一些香菜跟菠菜。

要知道,在这个季节,蔬菜是最难得的。

有了蔬菜,木香信心满满的准备大干一场。

这个家里的一切,都是她一手创造出来的,对于她来讲,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陈妈蹲在井沿边,把蔬菜都洗干净了,王喜送来一大块牛肉,都快要风干了,是过年的时候,村里杀的牛,他自己也去镇上买了些,除了过年吃的,剩下的都给他们送来了。

因为糖糖跟小葫芦,也是头一次来村里,还不到吃饭的时候,回家做饭的工人,就热情的送来好多土特产,最多的就属鸡蛋,鸭蛋,都用竹篮子装着,满满的一篮子,放下就走,推拒不了。

还有直接拎只老母鸡过来,鸡爪子都栓着,放下也不会跑了。

半个时辰不到,堂屋门口的走廊上,就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篮子。

木香实在是过意不去,村里人就是实诚,不管平时有没有矛盾,到了该表示的时候,人家从来不含糊。

幸好她早有准备,吃过午饭,叫来王喜跟林长栓,还有大梅,将他们带来的东西,分给村里人。

他们回来这么久,一直都没见着李大山,估计这人是不敢出来了。也没见着陈美娥,连李元宝也没出来,这一家子,可是够奇怪的。

中午的菜色很丰富,原先留着的碗筷都在,今儿中午,他们自己吃,明天再摆几桌酒席。

算是两个喜事,一起办了。

对此,赫连晟没有异议,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事实上,他很喜欢这样平静又缓慢的生活方式,他更喜欢看着木香像这样充满活力的一面。

晌午的饭菜,是用大锅煮的牛肉,满满的一锅牛肉,木香后来都挥不动锅铲,叫了英杀过来,跟她轮流钞菜。

糖糖跟小葫芦的午饭,得单独做。

陈妈杀了只鸭子,很早就放入砂锅着炖着了。还擀了面条,准备待会给两位小世子,做鸭汤面。

木香在饭锅里煮了两个白鸡蛋,熟了之后,把喂鸡蛋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赫连晟。

接过这个任务时,赫连晟没什么表情,可是当他追着糖糖跟小葫芦,喂鸡蛋时,才知,原来喂鸡蛋跟喂饭,差别这么大。

白煮的鸡蛋,没有味道,再加上他俩吃的多了,根本不想吃,所以就一个劲的躲,一百个不情愿,痛苦的过程可想而知。

相比较之下,喂面条就好多了。

有滋有味的东西,小娃都爱吃,特别是两个娃一起吃饭,木香在这方面,有她独到的办法,效果还不错呢!

方法就是将他俩固定坐在幼儿小木车里,让他俩不能乱跑,然后她端着碗,夹着面条,在他俩面前晃一圈,然后逗他们,“快让我瞧瞧,谁的嘴巴最大!”

话音刚落,他俩几乎是同时张嘴,抢着要吃娘亲筷子上夹的面条。

小猪抢食,就是这么来的,效率高,吃的还高兴。

当赫连晟看见她这样给孩子喂饭时,颇为郁闷的问她,为什么刚才不说。

木香并不直接回他,而是举着饭碗,问儿子,“要不要把饭饭给爹吃一口啊?”

糖糖的表情立马就变了,眉头紧紧的皱着,小眼神又是隐约是愤怒的意思。

小葫芦直接伸手,猛的一抓,将娘亲的手,牢牢的扣住,然后一点点的往自己嘴里送。

“哈哈…”木香快笑喷了,“这么小气啊,给爹爹吃一口不行,那给娘亲吃一口行不行呢?”虽然这样的问题很无聊,但是她就想知道。

赫连晟的嘴角狠狠的抽了下,他忽然发现,最近是不是对自家娘子管的太松了?

糖糖跟小葫芦聪明着呢,又很会察言观色,他俩又怎会听不出娘亲的话外音。

小葫芦将往回拉的手,又推回到娘亲面前,然后抬起她的手,往她嘴边递送。

糖糖不能在行动上表示,没办法,他就鼓掌欢呼。不管怎么说,一定得让娘亲知道他的心意,否则她今晚就要去跟喜鹊睡了。

赫连晟黯然了,“你这是在误导,不公平。”

木香得意的尾巴都快翘起来了,“不公平又怎地,你能拿我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