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二石嗤道,“钱三贵还想活着回来?就那身子骨,不需要提审,更不需要用刑,直接甩进牢里,只由着其他犯人折腾两下,就会没命。退一万步说,即使有命回来,那小美人儿是被匪人抢走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到哪里找去?”

许阎王哈哈大笑,“金大人怪不得能当那么大的官,就是足智多谋。这样一来,别说钱三贵只是个泥脚子,就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也不会知道金大人和咱们许家参与其中。”

许老大笑道。“如今那个家里只剩下几个妇人孩子,那几位大爷捏他们还不是像捏几只蚂蚁?爹,今夜干脆让斧子也去,在金大人那里挂了号,以后大侄子多个助力,咱们家的腰杆也会更硬。”又说,“他们家的人好对付。却有一只十分凶猛的狗。据说两个成人都打不过它。只是这狗经常不在家,不知今夜…”

许二石摆手笑道,“狗再凶猛也是畜牲。它不在家更好。在家就两斧子劈死它。”

钱家的女人直到看不到自己的男人了,还在大哭着。男人都被带走了,钱家的天塌了。

唐氏边哭边指着瘫坐着的吴氏骂,“都是你家害的。做个屁的点心,把人都做到牢里去了。你还我男人…”说着就去撕打吴氏。

吴氏连气带吓,早没有了力气,被唐氏抓着头发挠了几把脸。魏氏和钱满霞、钱满蝶、许氏几人赶紧去拉架,王氏抱着唐氏哭道。“婆婆,不关三婶的事,做点心是我们三个做的。卖点心也是大伯和我相公去卖的。我们没有放砒霜,我们冤枉啊…”

唐氏气得又打了几下王氏。骂道,“哪有你这样抓屎糊脸的傻婆娘…”

林大夫被钱晓雨带了来,进屋去给钱老太诊脉,说老太太是气极攻心,得的痰症。

此时,钱亦绣根本顾不上外面,正抱着程月安慰着她。程月浑身颤抖,不住地流着眼泪说着,“怕,怕,怕,月儿怕…怎么办,公爹被坏人带走了,他若是死了怎么办…公爹那么好…”

私塾里的钱亦锦也听说家里出事了,疯跑回来。他先过来安慰了几句娘亲,看了两眼已经被扶回卧房的吴氏,又跑去看钱老太。钱老太似乎不太好,脸色铁青,林大夫施了针也没有醒过来,药都是撬开嘴灌的。

钱满河也被人从镇上叫了回来。他来到这里,看到唐氏还坐在院子里的地上大骂钱三贵两口子,气得不得了。

大声吼道,“娘,这个时候应该大家齐心协力想办法,你还闹甚?”然后,又进屋去看钱老太。

唐氏还是有些怕儿子,见儿子脸都涨紫了,方住了嘴。

钱亦锦拉着钱老太哭道,“太奶,你醒醒啊,我是锦娃。爷爷被带走了,奶奶也气病了,我娘也不好了,你再不醒来,锦娃咋办呀,锦娃以后还靠谁呀…呜呜呜…锦娃要太奶,锦娃要太奶…太奶,你不要死呀…”

钱老太虽然没醒来,却轻皱了两个眉头。林大夫说道,“锦娃继续这么说,或许老太太舍不下你,又会从阴槽地府赶回来。听说,这种舍不下亲人又赶回来的事也曾经有过…”

钱亦锦听了,又继续哭诉着他现在如何可怜,求钱老太活过来继续疼他,等等。

林大夫起身出了门,对跟出来的汪氏、钱满河说,尽人事,听天命,他已经尽力了。若是老太太能坚持到明天,去请保和堂的大夫来诊治,或许还有救。

又去给吴氏施了针,让晓雷跟着自己去家里拿药,就叹着气走了。

汪氏和钱满河等人又围着钱老太哭。

魏氏领着钱晓雨去厨房做了一大锅面条,汪氏母女和唐氏母子几人都在这里吃了晚饭。因林大夫说钱老太不宜挪动,所以依旧让她住在三房。

汪氏因为钱大贵被押去县衙,儿子钱满川也没回来,也有些不好,许氏和钱满蝶便扶着她回家歇息,说好明天再来侍疾。

本来钱满河说这里在村外,偏僻,家里又没有男人,他留在这里照看一下,可唐氏突然坐在地上说自己吓坏了,走不动了,钱满河无奈只得背着她回了家。

吴氏像死人一样躺在床上,无论钱满霞怎样哭求,都不吃一口饭,不喝一口水。原来那么多的苦难都挨过来了,可这次她好像是挺不下去了。

钱亦锦、钱亦绣、钱满霞三人一人守着一个病人。

魏氏把钱老太和吴氏的药熬好,又给她们喂下,就来跟钱亦绣商量下一步该咋办。她知道钱亦绣虽然最小,却是最有主见的一个。

钱亦绣让她晚上带着钱晓雨和钱晓风兄弟来这边东厢里睡,让他们现在围着院墙巡视一番,还要拿着菜刀、棍子等武器,以备不时之需。

她终于把疲惫的小娘亲哄睡着了,才松了一口气。

出了小屋,举头望去,今夜无月,连星星都没几颗,四周如死一般寂静。她突然惶恐起来,一个诺大的院子,只有她们妇孺几个,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头。

一股凉风拂面而来,让她的脑袋有了几分清明,想到那个挨个窗户看的衙役,她紧张起来。赶紧叫道,“哥哥,哥哥。”

钱亦锦听了,出来道,“妹妹莫怕,钱大叔和黄大哥肯定在县城想办法,他们会把爷爷救回来的。”

钱亦绣过去拉着他急道,“他们肯定会把爷爷救下来,可我害怕的是坏人今天夜里会来咱们家抢娘亲。”

钱亦锦虽小却聪慧,一下子便想通了。吃惊道,“妹妹是说他们用了调虎离山之计,把男人都吸引走了,再来抢娘?”

钱亦绣点点头说,“嗯,怎么办,大山和猴哥不在家,奔奔和跳跳又太小,咱们几孩子妇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钱亦锦说,“那咱们赶紧给娘收拾收拾,让她去…”他想了想,自己娘亲现在是个麻烦,不知道那些暗处的人会怎样对付他们。也不知道该去谁家求助,谁家救得了,或是愿意救。

钱亦绣叹着气说,“能整出这么大阵仗,能让衙役把咱们家的男人都弄去县城,若是这样的人打上娘的主意,就是有哪家愿意帮咱们,也帮不了!况且现在天这么黑,咱们这里又偏辟,谁知道坏人是不是已经在咱们家外面藏着了,出去正好送进狼嘴。”

钱亦锦无计可施又羞愤难当,看到檐下墙角边竖了一把斧子,在星光下闪着寒光。他过去提起斧子说,“要想抢娘亲,就先从我尸体上走过去。”

钱亦绣把斧子夺下来说道,“哎呀,现在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从你尸体上走过去,你死了,娘还是活不成。咱得快点想个办法,让你和娘都能活下来。”

“汪、汪、汪…”突然,他们脚边一个反扣着的篮子里响起了狗叫声,钱亦绣弯腰把篮子拿起来,奔奔和跳跳正爬在那里。家里忙乱,都没顾上这两个小崽。

第一百二十五章 保卫娘亲

“小鬼头,你们倒是会躲。饿了吧?”钱亦绣骂着抱起了跳跳,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主意,便对着钱亦锦耳边说了几句。

钱亦锦道,“这样最好。可是,她能愿意吗?”

“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吧。”钱亦绣说。

片刻之后,魏氏母子(女)四人回来了,魏氏和钱晓雨各拿了一根扁担,钱晓风和钱晓雷拿的是斧子和镰刀。

魏氏道,“院子里没有异常。”

钱亦绣把眼珠转向了钱晓雨。黑暗中的小姑娘清秀俏丽,虽然岁数跟小姑姑一样大,但比小姑姑还高了小半头。

当初自己不忍心这个倔强美丽的小姑娘被蹂躏,才出手救了她。可是现在,为了娘亲又要把她推进火坑了。

虽然这个世道是主子让奴才死,奴才就得死。但自己做这样的事,总觉得太残忍,不忍心。可是,程月和钱晓雨,谁死谁活,这道选择题她不用选,结果只有一个。

哪怕残忍,哪怕自私,她也得这么做。

“哥儿和姐儿有事?”钱晓雨看到小兄妹眼巴巴地看着她,欲言又止,便问道。

“嗯,我们想跟华婶子和晓雨姐商量一件事。”钱亦锦鼓足勇气说。

几人去了东厢,钱亦锦兄妹羞惭地说了他们现在能想到的唯一救娘亲的法子,就是若是有坏人来了,想请晓雨姐姐冒充程月…

钱亦绣泪光滢滢地说,“…晓雨姐姐。我们知道这样做对你不公平。但是,我娘亲有病,她不能吓着的。为了保护她,我宁可自己死。可是,我这么小,是不能代替她的。只有求晓雨姐姐了…若今夜相安无事最好,明天黄大哥就会回家。我们就都去县城躲着。若是今夜有事。你放心,明天一早我们就会去县城,求崔掌柜、张老爷和黄大哥救下你。他们不行。我们再去求省城的宋四爷,不会让你有事的…若是,若是,你真的不幸有事。我们会照应你们一家的。”

说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钱亦锦也哭起来。

魏氏抹着眼泪看看女儿。钱晓雨倒是想得开,视死如归地说,“我这条命是姐儿和哥儿救下来的,还过了这么久平静快乐的日子。我就是现在还回去也占了便宜。再说,我本是奴才,主子让我怎样。我就必须怎样。哥儿和姐儿还跟我商量,还如此对我…我父母弟弟在你们这样良善的主家。我死也放心了。”

几人正说着,就听见院门被撞的啪啪作响的声音,接着又听见猴哥和大山的声音,奔奔跳跳早就跑去了门边。

是猴哥和大山回来了!

两个小兄妹一喜,有了它们,自己就不会坐以待毙了。

他们跑去把门打开,大山没进屋,而是要领着奔奔和跳跳去见离大门二十几米远的白狼,白狼旁边还躺着一只死獾。

钱亦绣看见白狼都快激动哭了。跑过去邀请道,“白狼,我知道你有情有义,现在我家遭逢大难,想请你来我家帮着看院子。如果晚上有人来干坏事,求你帮帮我们。”

她也不管白狼听不听得懂,说完后就殷殷地看着它。

大山听了,拱了拱白狼,白狼就率先走进了院子,大山叼着死獾跟了进来。

把大门关上,钱亦锦又郑重地对它们说,“猴猴,大山,咱们家里出大事了。我爷爷被抓进了县城,成年男人们都不在家,我怕夜里有人来抢我娘。请你们和我们一起,保护我娘,保护这个家…”

有了这几个将士,钱亦绣、钱亦锦又重新商量了对策。分析若真有人夜里来抢人,来的人也不会太多。一个是他们干坏事,自然不愿意目标太明显。一个是轻敌,想着他们家只剩几个妇人孩子,好对付。

商量好对策,钱亦绣赶紧回屋把小娘亲叫醒,让她去大院子里睡。

程月不敢出门,流着眼泪说,“怕,怕,娘怕。外面有坏人,不出去。”

钱亦锦也来劝程月说,“娘不怕,外面的坏人都走了,只有自家人。去了大院子,妹妹和姑姑、奶都会一直陪着你…”

把程月劝去大院子的一间房内,这是钱晓雨的房间。魏氏又背着钱老太,钱满霞扶着吴氏一起去了程月的隔壁,也就是钱晓风、钱晓雷兄弟的房间。

之后,几人分头作着准备,钱亦绣则负责跟“将士”们反复讲解着这一场攻坚保卫战该怎样打。

子夜,五个早就藏身在花溪村后山脚下树林中的蒙面人向村西头快速移动着。来到小院子的院墙下,几个人先爬上墙,观察了四周一圈,一个人还学青蛙叫了两声,也没看见狗。于是,几人翻墙而过。

几人站定,一个人拿着刀在院子里站着,随时准备砍死妄想逃出院子的人。两个人拿着绳子和麻袋往左厢房走,另外两个人分别向有人住的正房卧房窗户和右厢房窗户走去,他们把手中的迷烟吹向窗户里。

突然,一声长啸响起,右厢房那个吹迷烟的大概第一次干这事,一惊,迷烟吸进了自己的嘴里,软软地倒了下去。这个意外帮了钱亦锦他们不少忙。

说是迟,那是快,大山已经从檐下草垛里钻出来立起身子扑向另一个正朝窗户吹迷烟的人身上,那人正好一回头,只觉肩膀一阵巨痛,“啊”地一声,手中的利斧落了地,接着身上又被咬了数口,痛得他倒在地上和大山肉搏起来。

与此同时,一道红光一闪,猴哥已经从树上跳下来骑在站在院子中间的那个人的脖子上。咧开利牙咬掉了那人的耳朵,痛的那人举刀往后戳,猴哥一躲,又伸出利爪在他手腕上一抠,大刀落地,又开始乱挠他的脸和咬他的后脑勺,痛得那人倒地惨叫。

而同时。发觉左厢房里没人的那两个人冲出来。已从草垛子里钻出来的钱晓风麻利地将手中的石灰粉向他们兜头泼去。趁那两人擦眼睛的时候,钱晓风拿着准备好的大棒打过去,魏氏也从厨房里冲出来。拿着烧红了的烧火棍往他们的脸上戳。

来的人少,又事先“牺牲”了一个,而且这几个人实在是段数太低,就是几个街头混混。居然没有白狼什么事。它从草跺里钻出来,蹲坐在房檐下。看哪里需要自己就冲向哪里,结果哪里都不需要它。

它就开始仰天长啸,“呜~呜~呜~”

大院子里的奔奔和跳跳听了,也鼓着腮帮子使劲叫。

那几个人已经被咬得和被打得半死。拿着武器在侧门另一边等着的钱亦锦、钱亦绣、钱满霞、钱晓雨、钱晓雷才从侧门跑过来,把这些人用绳子结结实实绑起来。

又把那个被迷晕的人脸上的布扯下来,竟然是许斧子。钱亦绣气得踢了他几脚,骂道。“混帐东西,原来是许家搞的鬼。”

钱亦锦气道,“让白狼咬死他,然后甩去山里。”

钱亦绣摇头道,“那样,也太便宜许家了,把他一起弄去县里…”

钱亦锦和钱晓风拿着棒子又在他身上使劲抽了几十下,都没抽醒。

他们在做这些事的时候,白狼领着奔奔跳跳一直在长啸,早已把村里的人叫了起来,又有一群人举着火把往这个方向赶来。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其实那五个人后面还有接应的两个人,他们牵着几匹马,准备把人抢到就赶紧跑路。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另一个武功超强的蒙面人几下就打得半死,骑着马落荒而逃。

这个蒙面人若不是怕给钱家招祸,早把人打死了。见村里的人举着火把往这边跑来,钱家危机应该解除了,他就从村后山脚下跑回了大榕村,钻进一个崭新的院子里。

钱满河领着二十几个青壮年来了这里,在外面敲着门,“锦娃,开门,快看看有没有狼进院子。”

当钱亦锦把门打开,把这些人吓了一大跳。只见院子里也燃着几支火把,竟然还有五个人被五花大绑混身是血地倒在院子里。

钱亦锦抱着钱满河的腰哭道,“满河叔,今天夜里许斧子竟然领着这几个贼人来我家杀人抢东西,好在有大山和白狼,不然我们都会被他们砍死了,呜呜…”

钱亦绣和钱满霞、钱晓雨、钱晓雷也都大哭起来,显见是吓坏了。

再看看贼人旁边放着的利斧、大刀,众人也是一阵后怕。

钱满河气得又上去踢了许斧子几脚骂道,“混帐东西。”又安慰钱亦锦几人道,“不怕,叔叔带着人把这些贼人拖回村看守起来,天一亮就请汪里正一起去衙门告状,治他们一个打家劫舍罪。”

钱满河领着人把贼人拖着往外走,出门前,这些人还看见一只高大的白狼从侧门走过来,钱亦绣还腰弯顺了顺它的毛。

此时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最艰难的一夜终于熬过去了。

家里赶着做了早饭,钱亦锦和钱晓风吃了饭就赶去了村里,他们会同汪里正等人一起去县衙告状。

此时,许阎王父子还在汪里正家,他们想把许斧子和那几个人要回去。

汪里正为难地说,“若只有我一人知道这件事,我也就买许大爷一个面子,放人。可这事全村的人都知道了,还有那么多人看守着斧子几人。我若是放了人,咋交差?我这个里正还当不当了?”

许老大掏出四个五两重的大银锭子说,“就是干一辈子里正,汪大哥也挣不了这些钱。”

汪里正倒是很眼馋那几个银锭子,但他更惜命。若放了人,他怕是得坐牢了,这事闹得这样大,肯定压不下去。他这把岁数,若坐了牢能不能活着出来还不一定。再说,他也想趁此机会把许斧子好好收拾一顿,若还让这小王八蛋继续在这里横行霸道,还不知道下次会祸害谁家的姑娘。

汪里正摇头道,“你们不要为难我,我真的不敢擅自作主放人。要不,你们去问问苦主?若是苦主不追究,那我就放人。”

许家父子当然不会去问苦主,只得赶紧往县里赶,去求许二石。

天大亮后,汪里正带着村里的几十个壮男和钱亦锦一起,把那几个受伤的贼人绑了个结实丢在牛车上,浩浩荡荡向县城走去。

汪氏和许氏、王氏、钱满霞又来了三房侍疾,钱亦善也牵着多多来了,他今天也没有去上学。

钱老太还是没醒来,稍微好些了的吴氏正在守着她。

汪氏等人听了昨晚三房大院的遭遇,也是吓了一跳。汪氏还过意不去地说,“昨天我也是被吓坏了,身子又不好,不然肯定会留在这里守着你们的。”

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总有这句话。

吴氏抹泪道,“大嫂留下也没用,我昨天夜里也在,还不是啥都没管。都是孩子们商量的法子,领着大山和白狼,还有魏氏他们做的。”

不到晌午,钱大贵、钱二贵坐着谢虎子的车从村里招摇过市,直接去了村西头钱家三房。

村人们都好奇地问,“钱大叔、钱二叔,又回来了?”

钱大贵不高兴地道,“我们又没犯事,咋就不能回来了?”

“三贵兄弟呢?”又有人问,“难不是只他一个人犯了事?”

“没有的事。”两兄弟生气地否认道,“我三弟只是身子不太好,还在保和堂请张老爷诊治。”

他们直接来了三房的院子,车上还带了个保和堂专治痰症的李大夫,来给老太太治病。

经过李大夫的施针,老太太倒是醒了,但仍然不能动,也不能说话。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又流出泪来。

汪氏赶紧说,“婆婆莫急,三叔无事,还在县城的保和堂请张大夫施针。锦娃去县里看他了,下晌他们就都会回来。”

老太太听了才好些,许氏等人又喂了她半碗米粥。

把老太太又服侍睡了,钱二贵问王氏道,“你婆婆呢?”

王氏小声说道,“婆婆身子不好,我来的时候,还在床上养病…”

 

第一百二十六章 杜氏

钱二贵气坏了,想着自己老娘病成这样,就是唐氏乱说话被气出来的,却还不过来待疾。他急步回家,把唐氏从床上拎起来打了一顿。

唐氏一阵哭爹喊娘,又打着迭地说好话,然后跟着钱二贵去三房侍疾。

下晌,汪里正及几十个村人回来了。同行的还有黄铁赶的牛车,牛车上躺着钱三贵,坐着汪里正和钱亦锦。

到了村里,钱三贵坐起身向汪里正和这些人拱手道,“大恩不言谢,改天我家会大摆筵席,请各位来家喝酒。”

这些人各自回家,牛车继续向西而去。

牛车来到村西口,望着远处那个大大的院子,钱三贵老泪纵横,他还是活着回来了。自己只离开了一夜,却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若不是孩子们机警,不是白狼、大山、猴哥们帮忙,哪怕他能够活着回来,这个家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回了家,钱三贵被扶着进了东厢的一间屋子,钱老太正躺在床上。他看到老太太脸色灰败,躺在床上动不了,只会看着他流眼泪。他难过得无以复加,过去爬在老太太身上痛哭失声。

边哭边喊着,“儿子不孝,让娘受苦了…“

钱亦锦、钱大贵、汪氏、吴氏等人都跟着一起哭。

外面,钱亦绣听钱华和黄铁讲了去县城的经过。钱三贵等人在去县城的路上,正好碰上黄铁和钱满川赶着车回村。黄铁认识那个领头的衙役,就请他们关照一下钱三贵,然后他赶紧去找崔掌柜想办法。

崔掌柜听说后,又赶紧去找县太爷杨大人。并动用关系查访那个状告老兄弟点心铺的人。

王平也找到宋氏粮铺的人帮着一起查。

有了杨大人的干涉,钱三贵虽然进了牢,却有专门的人负责保护。除了担惊受怕,倒是没吃什么亏,饭点还有吃的。

他们又找到了那个状告老兄弟点心放砒霜的混混,竟然正在窑子里睡窑姐儿。杨大人连夜提审那个混混,他先还嘴硬。被噼里啪啦一顿板子。才说因为手头缺钱,想讹几个钱花花。

混混如此说,钱三贵几人也就无罪释放了。那时因县城的城门已关。又加上钱三贵身子不好,直接去了保和堂。

钱亦绣气道,“背后肯定有人想整我们家,怎么就没查查?”

钱华低声道。“查了,指使抓人的是县尉金大人。但他说他也是公事公办。有人举报,他肯定会派人抓人了。”

黄铁又低声说,“这位金大人喜欢捧戏子,又特别喜欢绝色小娘子。据说他家里的姨娘就有十几个。还有多个外室、相好…他有在省城当官的亲戚,县太爷又是才来溪山县任职,所以…”

听了这话。钱亦绣心里有了些了然,相信崔掌柜和钱三贵几人也都猜到几分。肯定是姓金的听了许家的话。色/欲/熏心,才导演了这么一出戏。但又因为他有靠山,加上没有直接证据,所以奈何不了他。况且,人家县太爷也不可能为了个乡下人家去得罪那个姓金的。

“许斧子和那几个贼人呢?”钱亦绣又问。

“已经收押了,审问情况还要等几天才会知道。”钱华说。

“这次崔掌柜和杨大人帮了我家大忙,我们一定会铭记于心。特别是杨大人,他有什么爱好,我们家该怎样感谢他?”钱亦绣问黄铁道。

黄铁笑说,“绣姐儿不必太介怀,杨大人承的是崔掌柜的情,崔掌柜知道该怎样做的。”

晚上,钱大贵和钱二贵等人都回了家。钱老太不能动,还是暂住在三房,说好晚上三家轮流待疾。今天是大房,许氏留下来陪着老太太睡。

钱三贵一家又感谢了与自家患难与共的钱华一家和黄铁。特别是钱晓雨,虽然最终没有让她顶替程月,但至少她当时愿意挺身而出救程月的。

钱三贵让吴氏一人赏了他们每人两个银祼子,赏了钱晓雨四个。

自此后,他们之间的主仆关系也更加紧密了。

又让黄铁明天去县城买送王管事家和谢虎子家的谢礼。帮了大忙的崔掌柜和张老爷以后再谢,他们的大恩不是一点礼物能够报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