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一家四口,另外还买了三个丫头,两个婆子。

那一房人原是家里的长工,因父亲偏心继母生的几个孩子,挣再多的钱都被收刮干净,还不许分家,婆娘儿子不仅吃不饱饭,连有病了都不给钱买药。无法,李金虎便提出自己一家卖给钱家,得的银子都给父亲,算是全了自己的孝心。

那家父母还真同意了。钱三贵只给了他父亲十两银子,说他家有个病秧子,就这么便宜,爱卖不卖。那家人正好可以用这些钱给下面的两个儿子娶媳妇,当场就划了牙。

钱三贵又把剩下的十五两卖身银子给了李金虎,李金才拿着钱去请大夫给儿子看了病。

李金虎负责赶车及帮着蔡老头跑腿,女人李嫂子专门负责归园里的花草。大儿子李大牛十二岁,给余先生当小厮。小儿子李小牛十一岁,跟着苏三武管西湖。苏二武已经跟蔡小花定了亲,两人都要陪着钱满霞去万家。

三个丫头,小翠给吴氏当丫头,同时负责正院的一些活计。小红帮何氏,在厨房里做事。小青给钱亦锦当丫头,负责他院子里的一些事情。

那两个婆子,就负责洗衣裳和洒扫。

蔡老头见归园里缺人,便把孙女蔡小叶从县城叫了回来。钱亦绣素喜蔡小叶伶俐,要过去给自己当丫头,取名白珠。

这么一弄下来,自家也成了大家庭。钱亦绣拉着钱三贵的袖子“钱员外、钱老爷”的一通乱喊,乐得钱三贵扯着胡子大笑不已。

五月四日是黄道吉日,钱三贵一家正式搬家。他们决定分两次请客,第一天请乡下的亲戚朋友。第二天请县城里的张家及崔掌柜家、王管事家、李地主、王地主,还请了县太爷、县丞等几个官身,这只是客气,也知道这些当官的不会来。

四日一大早,众人就开始搬家。个人领着个人的小厮丫头拿东西往自己的院子里搬,不需要搬家具,只把一些细软拿过去就成。

大概巳时,客人们就陆续来了。不仅乡下的亲戚都到贺,连省城的钱四贵一家和县城的钱香一家都赶来了,还请了花溪村、大榕村关系好的乡民。

乡下人没有那么多讲究,男人女人都在前院喝酒吃饭,没让他们去后院。

即使只看到漂亮宽敞的前院,也让这些人羡慕不已。特别是那个气派的照壁,眼馋得汪里正直向钱三贵比大拇指,说,“钱老弟,如今你们钱家,在方圆百里,就是头一份,我们望尘莫及啊。”

现在钱家三房已经不再被称作三房了,而是直接叫花溪村的老钱家。而钱家另几房,被叫成了钱家大房、钱家二房、钱家四房。

作为长子的钱亦锦要在前院陪客,钱满霞也要陪一些女客。

不想凑热闹又没有大作用的钱亦绣最清闲,留在望江楼里陪小娘亲。家大了还是有好处,她们不妨碍别人,别人也妨碍不到她们。

当初这个楼的名字取了好几个,望江楼是最不被钱亦绣兄妹看好的,结果小娘亲喜欢,直接定了这个名字。

望江楼的二楼,钱亦绣看着钱晓雨和紫珠、白珠把所有东西都放好归位,小娘亲还站在窗前。她从上楼起就一直站在那里,大概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

钱亦绣来到小娘亲身边,望向窗外,不仅能把前院、正院看得清清楚楚,归园前的那片荒原也尽收眼底。

此时正值暮春,荒原上姹紫嫣红,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天上的云霞坠入人间。

那条弯弯曲曲从家门口伸向村里的小路,如金色的丝带,蜿蜒在绿草红花之中。

那片美丽的花海,就是小娘亲心中最美丽的花。

“娘的绣品快完成了,陆师傅的屏风架也快完成了。娘,咱们家如今不缺钱,绣儿已经有两个丫头了。咱能不能把屏风留下,这么好的东西应该当传家宝。”钱亦绣跟程月商量道。

她真舍不得把这么好的东西卖出去,这就是价值连城的艺术瑰宝。

程月摇头道,“留在家里江哥哥永远看不到,就不会知道月儿天天在等他。把屏风卖去北方,江哥哥就是去了那里。”还怕钱亦绣阳奉阴为,又低头郑重嘱咐道,“绣儿一定要听娘的话,不能骗娘,一定要把屏风卖去北方。”

钱亦绣只得点头答应,心中又有了另一番计较。这个屏风不卖,照样能去北方,让更多的人看到,也不算违背小娘亲的初衷。只不过,自家保不保得住,就要看运气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重量级贵客

钱亦绣又暗乐了一阵,这回是小娘亲让自己卖去北方的,到时就能找到借口出去旅游一圈了。来了大乾这么多年,包括当鬼,足足有近十年的时间,最远的地方也只去了西州府,连冀安省都没出过。

明年,等锦绣行一切都弄妥当,她就能去京城开眼界啰。

程月不知道钱亦绣心里的小九九,见女儿答应了自己的要求,抿着嘴笑起来。在她看来,只要绣品到北方了,在那里的江哥哥就能够看得到。

娘两个的晌饭是在一楼侧屋里吃的,一个清蒸鱼,一个滑香菇,一个油茄饼,外加金勾冬瓜汤,很普通的三菜一汤。

但坐在雕花桌前,朱色窗下,廊前偶尔传来几声唧唧喳喳的鸟叫声,面对着优雅进食的美貌小娘亲,钱亦绣竟然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觉得自己不是穿越到了乡下贫困的钱家三房,而是到了哪个世家大族里。

突然,听见门口白珠的声音,“满亭姑娘、多多姑娘来了。”

身穿红衣红裤的多多小盆友咚咚咚地跑进来,破坏了原有的画风。

她大着嗓门说道,“绣儿姐姐不跟多多好了吗?我和亭姑姑来你家做客,你都没有出来陪我们玩。”

刚说完,又被屋里的陈设吓着了,大呼,“好漂亮哦,还有楼梯…”

钱满亭随后走进来,叫了声“绣儿”,就被程月惊住了,她这是第一次看到程月。

多多小盆友笑道,“看吧,我说的没错吧,满江婶子是不是长得比仙女还好看?”

臭屁的样子就像程月是她的小娘亲。

程月对她们笑笑,用绫帕帕擦擦嘴,便起身上了二楼。

多多还要跟上去,被钱亦绣拉住了,说道,“再吃点饭吧,这里有好吃的清蒸鱼。”

家里现在在塘里养了鱼,吃鱼的时候比吃肉的时候还多。

多多嫌弃道,“鱼没有猪肉好吃,一股子腥味。”

而钱满亭小姑娘惊艳的视线一直追随着程月上了二楼,直到看不见。不知不觉,她的小腰杆比之前挺得更直了,也从怀里抽出帕子擦擦嘴角。

钱亦绣几口吃完碗里的饭,牵着两个小朋友去了自己的莲香水榭。

路上,钱满亭还在说钱亦绣,“绣儿,你咋不学学满江嫂子呢?她那么雅致,可你…”

钱亦绣不在意地笑道,“我就是个小泥腿子,学也学不像。”

莲香水榭不大,前后只有六间房。西面临湖,正面是一条铺着碎石的小路,小路旁边是几盆花草,其它两面都栽着树木。屋后还种了几棵桃树,钱亦绣是想把洞天池的桃树枝弄几枝回来在这里嫁接。

应钱亦绣的要求,莲香水榭没有修围墙,推窗便可望见西湖美景,出门十几步便能走到西湖湖畔。

钱三贵既想满足孙女,又怕她人小离湖太近出事,便让人在这里修了一段游廊。

几个女孩子参观完了屋内,便出来坐在廊下翻绳子、折帕子,玩了一个下午。晚饭时,钱亦多知道钱亦绣娘两个的饭菜没有大肉,便要把钱满亭拉去前院,可钱满亭明显不想走。

钱亦绣笑着回屋拿了两条绣花绫帕出来,给她们一人一条,说,“这是我娘给我绣的,一家送你们一条。”

“好漂亮!”钱满亭的眼里闪着小星星。有了偶像的东西,便也心满意足地跟着钱亦多去了前院。

晚上,送走客人后,钱亦锦还专门来望江楼看娘亲和妹妹。见娘亲住在这里没有任何不习惯,妹妹也极喜欢,便放下了心。还让她们每天早上等他过来,然后再一起去正院吃早饭。

如今的小正太像个小小的男子汉,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同时,体贴娘亲妹妹,帮助三贵爷爷管家,关爱其他家人,件件事都做得妥妥当当。

第二天起床后,钱亦锦领着跳跳来了望江楼,动物之家的其它成员前几天就去了山里。

娘三个跟钱满霞一起去正房吃早饭。若是没有客,一家人都会像以前一样聚在这里吃饭。余先生的饭是小厮墨书从厨房直接拿去临荷苑,墨书就是原来的李大牛,余先生嫌原来的名字粗俗直接改的这个名。

饭后,除了程月回内院,其他人就作好准备,今天要来贵客。

王管事、李地主、王地主这些人来过钱家多次,他们的家眷也来家里作过客,钱三贵两口子也去过他们家。他们不算贵客。

虽然也请了县太爷等几位官身,但人家肯定看不上一个乡坤,根本不会来。

今天的贵客实际上就是张家人和崔家人,这两家的女眷不仅说好要来这里玩,还会在这里住一天。这事几天前就说好了,住处也准备好了。不过张央和黄月娥不会来,上个月底他们的儿子张子钰才满月,小两口要在家里带孩子。

因为有了张、崔两家,男女客人就要分开了。钱三贵领着钱亦锦在前院招待男客,吴氏领着钱满霞和钱亦绣在正院招待女客。

虽然吴氏不太会待客,但李地主和王地主家来的都是地主婆,大哥不说二哥。王管事家的人吴氏都熟悉,也不怕。主要是张家和崔掌柜家的女眷,钱三贵让钱亦绣主要负责。

钱三贵知道钱老头喜欢热闹场合,便把他和钱大贵请来一起陪客。还把汪里正、林大夫、万大中也请来作陪。

大概巳时,王管事家、李地主家、王地主家的人便来了。他们带了婆娘、儿子、儿媳来,李地主家的五姑娘也来了。

李姑娘今年十四岁,长得白净水灵,是二柳镇的第一美人儿,一来就跟钱满霞说到了一起。

这些客人吴氏都能应付,一群妇人在堂屋里说笑起来。

一直等到午时两刻,张、崔两人终于来了。不仅他们两人来了,连县太爷王大人、县丞胡大人都来了。还有个久未见面的客人,就是宋锦昭。

在他们来的前一刻钟,崔掌柜的小厮就骑马来告诉他们,今天有贵客到访,两家的女眷也不来了,让他们赶紧作好准备,到门口迎接。

一听贵客,钱三贵首先就想到了县太爷吴大人和县丞胡大人,吓得一条腿就有些哆嗦。他原来跟着崔掌柜同他们见过面,送过礼,也只跟县丞大人吃过一次饭。而县太爷他连句话都没说过,都是崔掌柜代劳。现如今,他们竟然来了自家作客。他是既荣幸,又害怕。

钱老头听说县太爷可能要来,万分激动,赶紧理了理胡子头发,又扯扯衣裳,让钱大贵也把自己整利索。

其他人也是高兴不已,没想到来作个客,还有幸见见青天大老爷。

王地主笑道,“我说刚才咋看见喜鹊在树上叫个不停,原来钱员外家真的有大喜事啊。”

众人都来到门前守候,钱三贵还低声吩咐人去跟吴氏说一声,把厨房盯紧些,今天要来贵客。

不大的功夫,便看见十几匹高头大马拥着几辆大马车出村口向这边驶来。

马车停下,前面马车里的吴大人和胡大人下车,与后面马车里的张仲昆、崔掌柜等人下车,都来到中间那辆黑漆木四马大马车旁,躬身等候。

一身华服的梁锦昭先下了马车,又转身从里面扶出一位五十几岁的高大男人。他穿着紫色绣云纹软缎圆领长袍,头上没戴帽子,只用一根玉簪把头发束在头顶,留着三绺长髯。长得器宇轩昂,浑身散发着久居长位者的威严和压迫感。

这个男人虽然穿得低调,但长得极有气势,连县太爷都毕恭毕敬站在一侧,站在门口的人更害怕了。

低着头的万大中心里也颤了颤,怎么这位来了这里?好在老爹没来,不然可坏事了。

钱三贵已经猜出这个男人八成是梁公子那位当大官的爷爷。他知道梁公子的爷爷曾经是国公爷,现在虽然辞了爵位和实缺,但还是朝庭一品大员。

这么大的官竟然来了他家!

他吓得扑通一声重重跪了下去,膝盖又把泥土磕了个坑。

站在门口的人都是平头百姓,见到县太爷都是要下跪的,也跟着跪了下来。几个胆子大的抖着声音说道,“见过大人。”

胆子小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梁则重走在最前面,来到跪着的几人面前,说道,“都起来吧。”

还俯身把最老的钱老头虚扶了一把,说,“老丈请起。”

钱老头爬起来,见连县太爷都尊敬的大官(啥大官他也不知道)对自己如此礼遇,激动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一行人进了厅房,坐定,上茶。

那男子坐在上位,对钱三贵说,“多次听昭儿提到你家,便趁着去大慈寺理佛,到这里看看…”

又向钱亦锦招了招手,说,“倒是个聪明孩子…”又勉励了他一番。

接着,他提出参观一下他们的荷塘月色和花果山,众人又起身陪着他出去。

钱三贵本就身体不好,又是瘸子,根本走不快。但这么多当官的都步行,他也不敢坐滑杆。万大中请示了县太爷,让人把推土的小独轮车推出来,让钱三贵坐在上面给他们讲解。

在众人出去后,钱亦绣才听在前院侍候的人讲了经过,她猜测重量级贵客可能是梁大叔的高官爷爷。

这位大神能来家里,若是服侍好了,可是家里的一个大靠山。拿出来显摆显摆,至少冀安省没有谁敢再无故招惹自家,溪山县的官员差爷就更不用说了。

但若是个吃相难看的,就像宋四爷,自家又要被剥去一层皮。不过,看梁锦昭平时的言行,以及他帮着失踪将士向皇上要抚恤的事情看,这位大神像个难得的好官,不至于看上百姓家的这点子东西。

吴氏等几个地主婆听说有个比县太爷还大的京城里的大官来了这里,都无比荣耀。吴氏是荣耀大官来了自家,那几个地主婆是荣耀自家男人儿子能跟这种大官相处。

钱亦绣让吴氏在这里陪客人,她去了厨房,按照适合北方人吃的口味多加了一些菜品。又让人去西湖里摘了一些金花莲叶,让人整治了几个莲叶菜和点心,还专门弄了个莲叶豆腐卷。上年在大慈寺里吃着好吃,她专门问了做法。

梁则重一行人兴致勃勃回了归园。他对县太爷说,“钱家这个示范作得好,挖塘造山,把如此荒凉的乱石岗建造成风景秀丽的藕塘和果山,应该大力推广…”

表扬钱三贵的同时,也表扬了吴大人,说他这个父母官当得好,百姓才会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安居乐业。

晌午,众人又吃了味道独特的金花莲叶菜和小点,梁则重频频点头。他指示钱三贵好好把这种新品莲藕种植出来,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同时也让吴大人看着些,让金花莲藕能够顺利地在溪山县种植出来。

饭后,这些人便走了。县太爷几人回溪山县,梁则重和梁锦昭要去大慈寺。

半个月前,梁则重就带着夫人宋氏、孙子梁锦昭去了西州府宋家。

祖孙两个昨天才到溪山县城,直接携着重礼去张家,感谢张仲昆多年来为孙子看病,并且住在了张家。

本来今天准备去溪顶山大慈寺拜望悲空大师,却无意听说钱家挖塘造山,种了从番人手里买的新品番藕,还把荒无人烟的乱石岗建造成了一个集种植、养殖、观景、住宿的大园子。便动了心思,想去参观一番。

昨天晚上,听说里面竟然还有岳家及儿媳妇的生意。便嗔怪梁锦昭和崔掌柜道,“我一直在说不要与民争利,你们怎么还要去争?一点小利,就把我多年积攒的声誉都败了进去。”

梁锦昭忙道,“我们也不算争,只不过把销售权要到了手。若没有我们国公府和宋府挡着,他们钱家的这些东西早被人掂记去了。即使这样,还被有许多人在打主意…”

听了孙子的说辞,梁则重方没言语。

梁则重来溪山县城的消息,吴大人和胡大人是在今天一大早知道的。他们赶紧去张家拜望,听说梁则重要来钱家,便跟着一起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天机

梁则重一行到了溪顶山脚,吴大人等人下车恭送,梁则重祖孙坐着马车延着溪顶山的盘山路向大慈寺驶去。

途中,梁锦昭望着车窗外面的悬崖峭壁说,“前年,孙儿陪着潘家爷爷路过这里的时候,潘家爷爷哭得好伤心。说他若是早两刻启程,就会避开突降的暴雨。或是让珍月郡主跟他同坐一辆马车,郡主也不会被山洪冲下悬崖,被崩塌的山体掩埋。太姥姥说他是装的,是沽名钓誉,可孙儿觉得他是真的伤心。没有什么比看到亲人遇难更让人心痛难过的了。”

梁则重叹道,“那潘子安人不错,只是心高气傲,又怀才不遇,觉得全天下他最委屈,谁都欠他的。因为置气,还故意冷落妻子儿女,得罪了皇家。其实,他那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他如此有才,皇上还要招他为驸马,明显就是不想用他。他再要强,却强不过命,又不知道顺势而为,可不一辈子过得不痛快。”

“怎么会?人们都说是太后背着皇上下的赐婚懿旨,皇上知道为时已晚,还为此大为光火。不好说太后,找借口把传旨的太监打瘸了,说谁让他跑得那么快。”梁锦昭道。

梁则重朗声大笑几声,又低声说道,“你现在不小了,不要人云亦云,凡事要多加思考…那天爷爷正好在场,就给你透个底,皇上是默认太后赐婚的。他生气是因为太后临时换人,把皇上的胞妹紫阳长公主许给了潘子安。其实,不管是哪位公主,潘子安都必须尚主。他应该庆幸,紫阳公主对他芳心暗许,求太后临时换了人。若真是皇上原先定的主,早死的那个人就不是罗驸马了。紫阳长公主虽为皇上胞妹,但敦厚贤淑,就是身体不太好。若潘子安能够多体恤一些,或许不会那么早逝,皇家高兴,他的日子也会好过得多。”

梁锦昭道,“潘家爷爷是众多清流和天下学子的楷模,又才高八斗,皇上怎么会不愿意用他?皇上不只一次感叹因为他的一时不查,朝庭错失了一位栋梁。”

梁则重摇头道,“这些世家子自喻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还比不上我一介武夫拿得起,放得下。权力是好,但也要皇上愿意给。当今胸有丘壑,睿智果敢,不像先皇那样依靠那五家世家。自登基以来,任人唯贤,支持张首辅推行了一系列改革举措,虽然都无一例外遭到他们的反对,但大半还是推行下去了。圣上一直在暗中打压这些所谓的百年世家,觉得每次皇子夺嫡,甚至是改朝换代,都离不开这几家的推波逐澜。经过三十年的清洗,内阁里虽然还留着潘次辅,似乎对那几家还有所倚重。其实,除了已经暮年的潘次辅,那五家没有一个青壮年的子弟能够进入权力中心。多年来,皇上一直在大力扶持贫寒学子,推行科举制度,广纳天下贤才。明年太后七十大寿,还会开一届恩科。”又感慨道,“如今国力强胜,百姓居乐业,这都是当今圣明啊。”

梁锦昭踌躇满志道,“若我的病能彻底治好,就去从军,为朝庭效力。”

梁则重道,“这次我来冀安,就是为了上溪顶山拜见悲空大师,想知道你的情况,还有…希望这次悲空大师能见我一面吧。”

之前悲空师徒几乎年年都要去京效报国寺,可每次梁则重前去拜访,悲空都以要与报国寺住持弘智大师论禅为由,闭门不见。别说不见他,连皇上都不见。

马车来到大慈寺,弘圆住持带着几个和尚正在寺门等候。

寺后的一处精致院落里,弘济小和尚正在问悲空大师,“师傅,梁师兄的爷爷要来寺里了,这次您还不见他吗?”

老和尚道,“这次为师会见他。为了你梁师兄,也要见他。”

小和尚又问,“为什么他们一定要见师傅,有些事情连弘智师兄和弘圆师兄都不知道吗?”

老和尚道,“因为为师活得够久…”又望了一圈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笑道,“坐看云舒,卧听鸟啼,朝观闲花夜闻雨,为师当然活得久了。就是皇帝,住持,都没有为师逍遥快活似神仙。”

小和尚看看师傅,这跟弘智师兄和弘圆师兄对自己讲的大不一样啊。

老和尚似乎看出小和尚的心思,嘿嘿笑了几声,又道“你那两位师兄的话听一半就是了,为师的话要句句牢记。”

小和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片刻之后,梁则重祖孙来了。梁则重给悲空作揖道,“十年未见,老神仙还是那么硬朗,可我爹却已经仙逝多年了。”

悲空合什道,“阿弥陀佛,天道轮回,生死有命,老纳也只有十几年的命了。”

二人请进了禅房坐于榻上,一个青年和尚倒了茶便退下,禅房里只剩他们二人。

悲空开门见山地说,“近十年来,老纳每次去报国寺,都未能与施主相见。即便是收弘济为徒,也是受弘智大师相托。实在是老纳年事已高,不耐再被那些俗事烦扰。”

这话是明显拒绝皇上相托的事情了?

那句话在梁则重嗓子眼转了几圈,还是被压了下去,直接说起了自家事,“我想知道昭儿的事,他的病真的能痊愈?家父还在逝的时候,说起过大师曾给昭儿批过的命。说芸芸众生中会有一个昭儿的有缘人,若是有幸得以遇见,昭儿便可化险为夷,从此大福大贵,一生顺足。是否这个有缘人出现了,他们结合就能改变昭儿的命格,治好他的病?”

老和尚合什道,“阿弥陀佛,梁施主曲解这个‘有缘’的含义了。老纳说的有缘,是指她与某种罕见的灵物有缘。只有她,才能取得那种灵物,有了那种灵物,昭儿的病就可得到根治,而非你们所想的那样。”

梁则重激动地问,“这么说,大师已经算到那位有缘人在哪里了?我的昭儿有救了?”

老和尚说,“老纳不止算到她在那里,还曾见过她。而且,昭儿同她的交情匪浅,你们梁府也同她家有所交集。”

梁则重沉吟了一下,猜测道,“大师是指钱家那两个小娃中的一个?”

老和尚点点头说,“嗯,是钱家女娃。不过,这事只能限于你和昭儿知道,万万莫要传扬出去。否则,会给那个女娃招祸。”

梁则重郑重承诺道,“大师放心,我梁某和昭儿都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自当严守这个秘密。”

老和尚点点头又说,“那种灵物藏于深山绝壁之中,此去困难重重,十分危险。到时候,老纳还得亲自去帮帮忙,她才能得以成行。“

梁则重道,“我派几名绝顶高手去助她一臂之力,如何?”

老和尚冷笑道,“既是灵物,就不会让俗世之人打扰。只有有缘之人,才能得见真颜。”

梁则重下得榻来,给老和尚长躬及地,说道,“谢谢大师了,我的昭儿全仗大师垂怜。”

第二日,梁则重要独自下山回西州府,梁锦昭将继续留在这里。

一大早他就去给悲空大师辞行,想着皇上托他问的事,憋红了脸还是没有问出口。

老和尚看看梁则重,说道,“十年前天体突然出现异像。老纳推算,不仅许多人的命格都得到了改变,大乾的盛世还将持续近百年。皇上担心的事情不会出现了…天机不可泄漏,老纳言尽于此了。”

梁则重没想到大师能说出这几句话,虽然没有说仔细,但已经够了,他也能交差了。

他又深深地给老和尚作了个揖,出了小院,坐马车下了溪顶山。

而溪景山下的花溪村、大榕村里,村民们还在乐此不彼地说着县太爷、县丞大人陪着京城高官去钱家作客的事情。人们羡慕啊,连嫉妒恨都没有了,因为连他们都自认为没有资格嫉妒恨了。

钱老头更是兴奋不已,天天显摆京城大官扶了他,还让他“请起”。这个新闻传了一个多月还没有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