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则重笑道,“皇上一再告诫咱们不许与民争利,那黄万春既然先买了,咱们也不好跟他相争不是。”

寿王点头道,“这倒是,这倒是。”

之后,梁则重跟寿王在前厅喝茶,钱亦绣被人领去后院拜见梁老太君。

钱亦绣坐上小轿由小厮抬去了二门,到了二门又换成婆子抬去老太君住的万和堂。这是钱亦绣第一次坐轿子,很是有些新奇。但想到第一次来拜见领导和领导的领导,连点礼物都没带,穿得也比较随意,又有些忐忑。

轿子在一个垂花门前停下,被一个婆子领着过了垂花门,绕过穿堂中的一架大紫檀玉石插屏,便是大院。前面是五间正房,左右是穿山游廊厢房,皆雕栏画栋,美不胜收。檐下挂着许多鸟雀,鸟儿婉转的叫声同院子里的花草相互辉映,有一种大自然的美妙和和谐。

梁府与潘驸马住的荣恩伯府不同,梁府更加有气势,荣恩伯府则更加讲究风雅。

走过石青路,来到正房门前,门口的一个丫头打起红色软帘,对面里禀报道,“钱家姑娘来了。”

进了厅房,看见正前方的紫檀罗汉床上坐着一位华服老太太,老太太慈眉善目,头发已经全白了。她的怀里搂着一个几岁小男娃,旁边坐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正是梁锦玉。

两旁的圈椅上坐着几个女人,屋里又站着几个女人,一屋子的珠环玉绕,香气扑鼻。

钱亦绣走向前去,已有丫头在西域绒毯上铺上了蒲团。钱亦绣跪下磕头道,“民女钱亦绣给老太君磕头,祝老太君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老太君笑道,“好孩子,快起来,过来让我瞧瞧。”

钱亦绣起身,被一个丫头牵到老太君的身边,梁锦玉笑咪咪地往边上挪了挪身子。

老太太拉着钱亦绣看看,笑道,“这孩子长得真好。”又有些吃惊道,“我咋看到她有些面熟呢?好像以前见过一样。”

梁大夫人笑道,“老太太一看到漂亮的小姑娘,就要说以前看过人家。”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老太君也笑了,抬起头,一个丫头递上来一副眼镜。钱亦绣有些零乱了,这个时代还有眼镜?

老太太戴上老镜,仔细看了看钱亦绣,笑道,“这孩子长得好,是个有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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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拿定主意

老太太戴上老镜,仔细看了看钱亦绣,笑道,“这孩子长得好,是个有福的。”说完,就取下眼镜,把钱亦绣拉着靠她坐下。

只见一个穿着玫瑰紫撒花缂金丝妆缎褙子,带着朝阳五凤宝石钗的美艳妇人笑道,“我知道老太君为什么说这小姑娘面熟了,我也觉着有些面熟…”也不往下说了,拿着帕子捂嘴乐起来。

另一个穿红地黄花银丝滚边锦缎褙子,头戴赤金衔珠大凤钗的美妇再仔细看看钱亦绣,也爽利地笑起来,“是呢,我也看出来了,像大嫂娘家那位潘姓弟妹。”

那个美艳妇人听她说“潘姓弟妹”的时候,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一下。

老太太摇头道,“倒不是像那妮子,是像…”老太太没继续往下说,而是对身后的一个丫头说,“去把我的那根玉兔衔仙草的发簪拿来给这孩子,那簪子还是我小时候戴过的。”

第二个说话的妇人知道自己说的话或许讨了老太太的嫌,略有些尴尬地用帕子压了压嘴角。她有些不明白,老太太咋这么抬举这个小姑娘呢?

老太太又让丫头把钱亦绣领去认认人。

女眷们都坐的右边椅子,左边那一排空着的椅子应该是男人们坐的了。

第一个是梁大夫人,丫头还没说话,梁大夫人就笑道,“我跟这孩子早认识了,还熟悉得紧。”

丫头又笑着把她领到第二个位子前,椅子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穿着竹叶青的暗花褙子,头上只戴了根银珠簪,一脸的和气。这位应该是寡居的梁二夫人李氏。

果真丫头介绍说,“这是我家二夫人。”

钱亦绣跟她曲膝行了个福礼,说道,“见过二夫人。”

梁二夫人笑道,“好孩子,以后多来家里玩。”

她丈夫梁二老爷属于早夭,她就算是不祥之人,所以一般是不会送人见面礼的。不是她舍不得,是怕别人嫌弃。

她下方坐的就是那个穿玫瑰紫褙子的美艳妇人。丫头说,“这位是我家大奶奶。”

这就是梁大叔的娘崔氏,也是自己所属控股集团公司的总裁。崔氏三十四岁,在古代属于中年妇人,但她保养得宜,看着就像二十几岁的人。

钱亦绣行了福礼道,“绣儿见过梁大奶奶,谢谢大奶奶平日里对我们的关照。”

梁大奶奶咯咯笑道,“好孩子,倒是个记情的。”说完,从头上取下一根吉祥如意翡翠钗给钱亦绣。老太君都赏了那么好的东西,她也得凑个趣儿。

钱亦绣接过,因为她没有带丫头,那个帮她介绍的丫头便接了过去。

大奶奶下首是梁二奶奶,就是刚才第二个说话的人。她三十岁左右,爽利劲有些像武将家的闺女。她送了钱亦绣一根金镶玉半翅蝴蝶簪。

再下首是梁三奶奶夏氏,二十六、七岁的样子,斯文文静,穿着浅紫色菊纹锦缎褙子,送了钱亦绣一根金镶玛瑙梅花簪。

最下首的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孩,是梁三爷的庶女梁锦静,静姐儿。她们两人年龄差不多,相互见了个礼。

见了人,丫头又把钱亦绣领去了老太君那里。老太君还示意钱亦绣坐上罗汉床,钱亦绣却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可不是她老人家的嫡嫡重孙子、重孙女。讨了人家家里人的嫌,这个根大粗腿可就抱不牢了。

丫头非常上道地端了一个小锦凳放在踏板上,钱亦绣坐在小锦凳上,虽然挨着老太君,也没坐在上坐。

她刚一坐好,老太君怀里的那个小男娃就不高兴了,糯糯说道,“她们都介绍了,咋把小爷漏了呢?”

他的话音一落,屋里人哄堂大笑,老太太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赶紧推了推小男娃道,“这是我家六少爷,大名梁锦真。”

老太太话音一落,众人笑得更厉害。

小正太长得圆头圆脑,一本正经的样子煞是可爱。

钱亦绣又从锦凳上站起来,曲了曲膝叫道,“六少爷。”

梁锦真“嗯”了声,又说道,“听玉姐姐说,你家的猴哥和奔奔特别聪明,又好玩,我也想去你家跟猴哥和奔奔玩。”

钱亦绣笑着表示欢迎,又说以后她也会领着它们来这里玩。

不大的功夫,梁则重来了万和堂,在左边的第一把椅子上坐下。除了老太君,众人都起身给他行了礼。

老太太问道,“如何了?”

梁则重喝了口茶笑道,“把寿王爷送走了。不过,那架绣屏没保住,只得卖给黄万春了。”

又对钱亦绣道,“昨天黄万春来府里找过我,他听说老太妃有收集精美绣品的雅好,他想把绣屏买下来送给寿王府。我当时拒了他,说那绣屏是钱家的,又不是我梁家的,我们也只是借过来欣赏一番,怎么做得了这个主。可今天寿王爷要买,还说想在太后娘娘七十寿诞时献上,我就抵挡不了了,只得帮你做了这个主。但若直接卖给寿王爷,他能出五千两银子就不错了。我想着,不如卖给黄万春,他出三千两黄金,这个价也值了。就跟寿王爷说了,黄万春买下绣屏就是为了送给他,王爷听了才罢。我已经让人去叫黄万春了,今天就让他来把绣屏抬走。”

老太君冷哼道,“说得好听,献给太后娘娘。老太妃看了,能舍得吗?”

梁则重笑道,“老太妃保不保得住,就看寿王爷的本事了。”

虽然钱亦绣极其舍不得那架小娘亲倾注了无数心血的绣屏,但终究保不住它,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起身给梁则重施礼谢过,并暗示,那架绣屏能卖一千两黄金就不错了,剩下的钱就孝敬国公府了。她不是真正的十岁小萝莉,可不敢把三千两黄金都吞下。想着国公府能给她留个一千五百两就不错了。

梁则重豪爽地摆手笑道,“小姑娘,岁数不大,心眼不少。我还能贪墨你小姑娘的辛苦钱?是你的,都拿去。”

这时,三少爷梁锦琛、四少爷梁锦华、五少爷梁锦添来给老太太请安,他们才放学。二少爷梁锦烔没回来,他在上国子监上学。

接着,梁二爷、梁三爷都下了衙,梁大爷最后一个回来。

这一大屋子人,把钱亦绣看得头晕眼花。丫头又把钱亦绣领着给二爷、三爷、大爷见了礼。

二爷、三爷都端了架子,只鼻子“嗯”了声。梁大爷倒是出乎意料地客气,面带微笑地跟她说了两句话,让她在这里别客气,以后多来梁府玩。

梁大叔长身玉面,器宇轩昂,加上态度和善,钱亦绣又给他发了个大大的好人卡。

老太君和梁则重留钱亦绣在这里吃了晚饭。他们是在西厢膳厅里吃的饭,分了两桌,男人们一桌,女人孩子一桌。

梁府吃饭不讲究“食不言”,偶尔还会说笑一番。或许武将家里,没有那么多规矩。

饭刚吃完,下人来报,黄万春来了,梁则重和梁大爷就起身去了前院。

钱亦绣给老太君等人告别后,也坐着轿子去了前院。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虽然路上挂着不少的灯笼,但单独在陌生的环境里,钱亦绣莫名的有些心慌。

来到前院书房,钱亦绣没出声,都是梁则重父子同黄万春说话。黄万春因为能买到这架绣屏而兴奋不已,寿王妃素喜精美绣品,自己把这东西献给寿王爷,这马屁又拍对地方了。

黄万春再三谢过梁家父子后,把银票(或者说金票?)拿出来,梁则重没收,让他直接给了钱亦绣。这是面额为五百两金的银票,共六张。

等黄万春走后,钱亦绣又取出四张起身孝敬梁则重。

梁则重摆手道,“莫客气,这是你娘费了那么多时日绣出来的。老夫没有替你保住,已是汗颜,怎能再收你家的辛苦钱?”

之后,又让几个人送钱亦绣和钱华离开梁府回锦绣坊。

梁大爷回了正院,梁大奶奶的身上已经换成家居服,妃色绣花短衣,同色长百褶裙。她亲手给梁大爷脱了外衣,又取下丈夫头上的帽子,夫妻两个便坐在东侧屋的炕上叙话。

一个水蛇腰,鸭蛋脸,白皮肤,五官清致,穿着桃色比甲的丫头来给梁大爷上茶。声音如黄莺般婉转,“大爷请喝茶。”

梁大爷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梁大奶奶挥了挥手,下人们便都退下去了。梁大奶奶笑道,“大爷,你看娇眉怎样?”

梁大爷问,“就是刚才那丫头?”

梁大奶奶点头笑道,“嗯,是府里上年买来的,我专门让人调教了半年。我想着,昭儿过两个月就该满十七岁了,别的后生这个岁数都成亲了,有些还当了爹,可他却…”又长舒了口气,说,“菩萨保佑,老神仙和张神医医术高超,治好了那个病。我想先把娇眉放在他房里,再慢慢给他寻摸个好亲事。”

梁大爷道,“爹说老神仙给昭儿算过命,他不宜早婚,否则怕有血光之灾。昭儿的亲事你就不要超心了,奶奶和爹都说了他们有计较。至于娇眉,看昭儿的意愿吧…”

梁大奶奶笑道,“难道昭儿还能不愿意?他都十七岁了,若不通人事别人会笑话的。”又低声问道,“公爹真的把三千两黄金都给了钱家小姑娘?”

梁大爷笑道,“当然都给了她,难道还能没下一千两?”又提醒她道,“你也应该看出来了,奶奶和爹对钱家小姑娘都极是喜欢,以后你对她也礼遇一些,不要再把她看成倚靠咱们梁府讨生活的贫民百姓…”见妻子还有些不以为然,只得说道,“钱家小姑娘聪明伶俐,同悲空大师和弘济的关系非同寻常,同昭儿也相交不浅…”

梁大奶奶难得听到丈夫为谁这么说好话,便咯咯娇笑道,“大爷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放心,我会对那小姑娘另眼相看的。以后也会吩咐崔掌柜,多多看顾她。听崔掌柜说,她们家若是没有梁府罩着,早被人欺负死了,哪里还能做这么大的生意?”

梁大爷听了,才满意地点点头。

钱亦绣回屋后,就让钱华去寻个三进院子。锦绣行在这里开了分行,或许以后自己会经常进京。再说钱亦锦以后也会走仕途,在京城应该有个像样的落腿点。

这个后院太逼仄,又鱼龙混杂,自己住在这里着实不方便。原来没多少钱也就算了,现在莲蔻化妆品的生意这么好,绣屏也卖了这么多钱,也不能太委屈自己了。

钱华答应着出了屋。

已经急坏了的猴哥终于捞着了说话的机会,拉着钱亦绣又比划开了。他的意思是,那个高个子男人今天下晌又来后门边转悠了。

其实,锦绣行开业那天晚上,猴哥就跟钱亦绣比划了那个男人来过锦绣行商铺。那天人太多,钱亦绣倒是没看到他。不知道他上没上二楼,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自己满含深情的讲述。

若是他听到了,那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小娘亲心心念念让江哥哥看到的愿意望真的实现了。

不过,那个男人能不顾一家人的死活,离家十一年杳无音讯,不要说他来这里转来转动,就是跑来相认,她也不会再认他。或者说,他想立即回家找小娘亲忏悔,她也要阻止小娘亲再认他。

什么东西!

钱亦绣猜测他定是为了荣华富贵升官发财已经另娶,说不定都生了一串孩子了,那自己小娘亲算什么?自己一家人算什么?

退一万步说,他就是没有另娶,有一万个不回家不顾家的理由。

那她也不会原谅他。不原谅他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那一万个理由抵不上那一家人的命。若自己不穿越过来,他真的建功立业衣锦还乡又有什么用?钱家三房肯定都死绝了,小娘亲更是不知道会怎样屈辱地死去…

更何况,如今自己腰缠万贯。他若是看中这些钱才跑来认人,就更恶心了。

拿定主意后,钱亦绣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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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宁王

第二天,钱亦绣把昨天在梁府得的见面礼又拿出来看了看,那三位奶奶送的头饰都好,但都是她们直接从头上取下来的,不适合自己现在戴。

倒是老太君送的玉兔衔仙草的发簪正适合小萝莉,玉兔是和田玉雕的,仙草是翡翠雕的。玉兔爬在金簪上,憨态可掬,又好看又可爱。

如今钱亦绣也有不少首饰了,但这根簪子目前是最值钱也是她最喜欢的。她照着镜子比划了半天,才把簪子放进首饰匣子里。

锦绣行因为有梁府的保驾护航,生意才能做得这样顺,没有人敢来捣乱。梁老公爷又帮绣屏卖了这么个好价钱,若是没有梁府,很可能五百两银子就被那个叶国舅强买了。

自己欠了梁府一个大人情,得想想怎么还个礼,争取把大粗腿抱得再牢些。人家有权有势,自己还礼也得想个讨巧的办法。

还有就是该准备回家的东西了,来京城的目的已经全部达到,竟然还有个意外的“惊喜”。现在有钱了,要给家里人买多多的礼物,特别是小娘亲。这么多钱都是她挣来的,再说她也不算寡妇了,首饰、素净些的衣裳,多买些。

饭后,钱亦绣便领着紫珠、白珠在一个叫王小二的半大小子带领下,去逛街购物。

正走着,突然前面传来一阵惊叫声,街上的行人纷纷向旁边闪过。钱亦绣等人也赶紧闪到街边,看到几匹马和两辆马车飞驰而过。

他们出了南大门,快马加鞭地赶往南县。南县靠近京城的南郊,本地人口不多,外地人口不少,极其繁华。主要是交通便利,一面靠着京城,一面是湘京运河的码头。

他们来到县城里的一个大宅子前停下,从车里钻出几个人来。最前面的那个人四十几岁年纪,面白无须,穿着茶驼色长袍,戴着蓝色帽子,手拿拂尘。

守门的见了,马上施礼道,“小的参见夏公公。”

夏公公说道,“咱家奉贵妃娘娘之命,前来看望宁王殿下。”

说完抬步就往里面走。

若不是太监来到这里,人们还以这个为宅子是哪位富商的别院。

宅子里面绿树成荫,琼花争艳,人工湖里碧波荡漾,亭台楼阁皆雕梁画栋。看着一派富丽堂皇,除了一些下人出入,两年多来从没有看到过主人的出入。

这个院子是被御林军看守起来的,这里的所有护院都是御林军扮的。

因为这里住的人就是宁王一家。宁王、宁王妃,及十一岁的三姑娘朱怡。因朱怡还未被封郡主的封号,宁王就犯事发配北地。所以虽然她贵为亲王的女儿,还是被人称为三姑娘。宁王的大女儿、二女儿在他犯事前就封了郡主,现都已经嫁人。

宁王朱祥盛,三十五岁,是乾文帝朱至亘的长子。

其母是一个普通宫女,朱至亘还是十四岁的皇子时,酒后跟她睡了一觉,之后便有了朱祥盛。朱祥盛生下来,他的母亲也难产而死。

乾文帝登基后,也没有说为这个长子长点脸面,为其生母追封个份位封号什么的。

朱祥盛由乳母带着长大,住在离冷宫不远的卧鸣殿里。是最被皇上忽视的一个儿子,也是被众皇子排挤的哥哥。

他虽然是一个隐形的存在,但人家并不自艾自弃,心态好,态度谦和,读书用功,行事低调,友爱弟弟,哪怕是欺负他的弟弟。

到了十五岁,朱祥盛做了一个决定,终于让乾文帝刮目相看,让众人吃惊不已,就是主动请求去军营历练。

大乾朝为了教育皇子,在皇子十五岁后,每十天会抽四天的时间安排他们去六部学习,算是理论联系实际。至于去哪里学习,学习什么,由皇子们自己决定。

也有皇子喜欢领兵作战的,但他们去的地方都是兵部,或是五军都督府。像朱祥盛这样直接去最低层军营的,还是第一个。

乾文帝满足了朱祥盛的愿意,安排他去军营历练,同时也比以往多看重了他几分。觉得他不怕吃苦,务实,再加上没有一个好的出身,心气也不会太高。这样的人好好培养一番,倒是太子的一个助力。

太子朱祥昌至纯至孝,三岁时生母元后便殁了,是乾文帝亲自教养长大的。乾文帝想了很多办法,或许天性使然,都没有改变太子温和仁厚的性格。

若是这个大儿子能一心辅佐太子,那么乾文帝也放心得多。

从此乾文帝对朱祥盛好了许多,也有意让太子跟他多亲近,并在他二十岁时就封了宁王。

朱祥盛有一些真本事,会笼络人心,也吃得苦。十年间,在军中就建立了较高的威望,还曾经带领军队去边关打过仗,又去岭南平过判。

大乾朝只有开国皇帝那一代是武将出生,之后的皇家子嗣中便再没出过真正的武将(那些恩荫到军队里当官的不算),朱祥盛是例外。

大乾和大金国开战,岳国公被任命为元帅,宁王朱祥盛为监军,领兵十万开赴前钱打仗。

半年后,乾文帝为了提高太子朱祥昌的威望,也为了锻炼他,脑抽地派他总督军队粮草押往前钱。

那时战争正是残酷的时候,朱祥盛得到信后,怕太子出事,赶紧带兵前去迎接。兄弟汇合的那天夜里,粮草被烧毁,太子也被暗箭射死了…

皇上大怒,下令彻查。督运官等几个人熬不过重刑,指认是宁王故意拖延时间,才致使大队人马不能如期在天亮之前赶到军营驻地。一些朝臣便弹劾宁王,说定是他羽翼已丰,为争大位,设计把信送给敌国,让敌军火烧军粮,并趁机杀了太子。

皇上虽然觉得证据牵强,但又实在找不到其它证据,况且朱祥盛保护太子不力是真,或许还不排除故意保护不力。一气之下,便把宁王和宁妃发配去了北方极寒之地。而他的三个女儿还是留在了京城,这是太后出面说了情。

几年前,宁王估摸着皇上的气应该消些了,就开始写信,不止给皇上写,还给太后写。先为自己做了辩解,又说北地极寒,自己已经得了“老寒腿”,一到冬天就痛疼难忍。随着自己病情的加重,及年龄的增长,也越来越愧疚和惶恐。为自己不能承欢于祖母、父亲的膝下,不能尽自己绵薄的孝道而深感难过,为此常常会从梦中哭醒…

皇上年龄渐渐大了,虽然自己有八个儿子,但真正成材的没有几个。除了太子朱祥昌外,只有宁王朱祥盛、三皇子朱祥平、五皇子朱祥安还不错。其他的几个,不是暴虐,就是平庸,实在不堪大用。

他不仅被大儿子的一片孝心感动,也有些怀念他的能征善战,再说大儿子被定罪也不是没有疑点可寻。若他真是被冤枉的,或许还能…

他的态度有了些松动,在一些大臣的劝说下,才把宁王召回。但并没让他回京,也没见他,只让他住在南县。

夏公公走进了大门,宁王府的长史官付唯付大人赶紧迎上前来,拱手笑道,“夏公公来了,下官有失远迎,请厅里坐。”

夏公公没理付唯,直接熟门熟路地向后宅走去。边走还边说,“贵妃娘娘让咱家代她老人家看望宁王殿下。”

正院卧房里,宁王正脸色灰败地躺在炕上,他留着短须,双目微睁。或许由于焦虑过多,身子不好,皱纹十分明显,像四十几岁的人,已经完全看不出十几年前曾是一位驰骋疆场的英俊王爷。

宁王妃也是脸色蜡黄地站在炕边服侍他。

夏公公进了屋,说是来传贵妃娘娘的口喻。还体谅宁王身患重病,让他躺着听。大意是贵妃娘娘甚是挂念宁王,并一直在劝慰皇上放下芥蒂。请宁王一定要安心养病,放宽心思,等到太后七十寿诞,大赦天下的时候,他就能解禁回京了。

之后,那位公公又让随行的御医为宁王把了脉,留下一些药品和补品便走了。

等把夏公公送出了宅子,付唯才急急回了正院。他使了个眼色,几个心腹便在正院各处守了起来。

宁王已经坐了起来,虽然脸色依旧不好,但精神比刚才好多了。

付唯躬身道,“夏公公已经走了。”

宁王点头道,“看来,那些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想在太后寿诞前就弄死本王。”又对付唯道,“钱将军急于想回乡看望父母妻儿,也是人之长情。若是叶家同意,就回吧。但是,借口要找好,必须让他赶在六月初前回来…”

付唯不赞同地说道,“殿下,他一回去,小主子暴露了怎么办?再说,姓李的那小子已经有了眉目,若是把他抓到,就能把叶家拉下马,钱将军也能恢复身份了。他干啥这么急呢?十一年都等了,就不能等这一时了?”

“他偷偷回去,住个两天就回来,也不会暴露什么。”宁王说道,“若不是他说锦绣行的小姑娘是他闺女,我还不知道他竟是那家失踪多年的儿子…真是,没有比这更巧的事了。”

宁王妃的眼圈也红了,说道,“那家也真的很可怜,一家子老弱病残,还能对我儿那么好。钱将军的妻子十年如一日地盼着他,我能理解他归心似箭的心情。王爷,想想办法吧,让他既能回家一趟,又不被叶家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