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自己死了,月儿该怎么活?会不会以后的日子都会站在小窗前看荒原上的野花,直至死去?

还有绣儿,他唯一的女儿,会不会被小主子拐进宫里?皇宫里的女人若是没有背景,过得更是不易和凄苦。

他的眼里有了泪,旭日和朝霞揉在一起成了一片殷红。他侧过头,眨了眨眼,隐约看见河对岸悠闲地走着一头牛和几个农人。这种生活也很惬意吧?老婆孩子热炕头,其实也不错。虽然日子不富余,但一家人和和气气在一起过活,多好。只是,这辈子也不可能再过这样悠闲的好日子了。

正想着,突然感觉身下草地震动起来,危险正在临近。他赶紧起身,想上马,马却被一支箭射中。一只箭又从他的耳边飞过,射落了垂在耳边的一绺头发。他来不及多想,纵身跳进河里,向对岸游去。

他拚命的游,拚命的跑,拚命的躲,拚命的逃,跑了多久,跑去了哪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直到跑得没有了一丝力气,天已经黑透。

他东躲西藏,来到一处小树林,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冲了进去,瘫在地上。

他听着逐渐靠拢的喊杀声,知道自己要死了,他的父母又要伤心了,他的月儿和绣儿要在世间受苦了…

正难受着,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的说话声,这个声音跟喊杀声不同。他又咬着牙爬起来,寻着那个声音跑到树林的另一边,有几辆马车停在那里,好像一辆马车坏了,正在修。

月光下,站在车边的那几个人中,有一个人钱满江见过,虽然天黑光线不好,但那人太突出,朦胧中还是一眼认出了他。那个人就是潘驸马,任谁看了他一眼后,都不会记不住他。

钱满江摸摸胸口,踉跄着跑过去说道,“潘先生,我是钱亦绣的父亲,她说我有事或许你可以帮我。”

潘驸马的随从们开始把他往外赶,骂道,“哪里来的粗人,快走,不要打扰我家先生。”

潘驸马也冷笑道,“我是认识一个叫钱亦绣的女娃,可他爹已经死了。你若冒充她的叔叔,或许我还会帮你。”

钱满江急道,“我没有撒谎,我离家十一年,今年五月才回了趟家。这里有你送绣儿的扇子为证。”

他从怀里抽出扇子,一打开,上面的画已经花了,成了一团五颜六色看不出什么东西的污渍。他上午下了河,扇子已经被打湿了。虽然现在扇子干了,但画却毁了。钱满江闭上眼睛,真是天要亡他。

那几个随从又开始掀他,“哪里找来一把破扇子,还敢冒充先生送的。再不走,信不信打断你的腿。”

潘驸马摆手制止了随从,接过扇子。他的扇子,不仅扇页上有他的画,有他的印章,扇骨上还有他刻下的印记。就着月光仔细看看,这的确是自己送那小女娃的扇子。

他正犹豫,树林的另一面传来马的嘶鸣声和人的喊叫声。

潘驸马的一个随从说,“先生,这人有麻烦,一看就是被人追杀的。先生切莫因他卷入不必要的纷争中。”

潘驸马看看眼前的青年,虽然此时衣衫破烂披头散发,但仍能看出他俊朗英武,跟那小女娃的确有两分挂像。更奇怪的是,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若是不帮帮眼前的青年,他会后悔一辈子。有了这种感觉,竟是觉得胸口一阵阵的刺痛。

于是,清高又不愿意惹麻烦的潘先生做了一个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让这个青年钻进他车厢底下,双手双脚把着车厢底的四根轴悬空。

钱满江刚藏好,那一群找人的人马就到了,大概有一百多人。

领头的人是三皇子的护卫,也认识潘驸马。他给潘驸马行了礼,说奉三皇子之命,正在捉拿朝庭要犯,问他们是否看到过可疑的人经过。

潘驸马没吱声,他是不屑跟这些答话的。他的几个随从七嘴八舌地说没看到,没注意。还有一个人指着前方说,“刚才隐约听到那里有动静,不知道是野猫还是人。”

那个护卫为难地给潘驸马一拱手,说道,“潘先生,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职责所在,您看是不是…”

潘驸马脸色更沉了,对随从挥手道,“让他们搜。”

那个护卫领着十几人开始在几辆车上搜,的确没有人,也没有藏人的地方,一队人马又喧闹着去了远处找人。

那些人刚走,就听见“呯”的一声,钱满江从车厢下摔下来,竟是昏了过去,不知是累的还是饿的。

两个人把钱满东拖出来,他还是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

这时,修车的人跟潘驸马禀报说,车修好了,可以启程了。

潘驸马示意人把地上的青年拖去不远处那几丛灌木下藏好,这样也算对得起这个人了。至于他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的造化了。

潘驸马上了马车。几辆马车都走了半里路,潘驸马又让人停了车。那个青年的脸不时在他的眼前晃,他胸口又出现一阵刺痛。若是不救那个青年,他这辈子更不会安生!

他又让马车往回走,来到刚才的路上。还好,那个青年还躺在灌木丛中。

潘驸马让人把那个青年背上车,一起去庄子。

潘驸马昨天参加完皇家的寿宴,再看完烟火已经子时了,便没有了赏月的兴致,直接回府歇息。

今天下晌,他便带着几个随从来到郊外的流河边看了夕阳西下,又看了一轮明月从河上冉冉升起。

他诗兴大发,还作了几首咏月的诗,才带着人回庄子。谁知,都离庄子不远了,他的车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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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闺名

钱满江是第二天一早饿醒的,他从昨天起就滴米未进。

他睁开眼,见自己躺在一张雕花嵌玉架子床上,屋内布置精致,暗香浮动,墙上还挂着一幅“月下吹箫图”。画风洒脱清丽,一看就是出自当代最著名的画家潘子安之手。

潘驸马?

钱满江混沌的思绪一下子清明起来。是了,昨天自己被人追得走投无路时,是潘驸马救了自己。然后,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着干净的白色中衣中裤。摸摸头发,顺滑干净,还有一股好闻的皂角香。他昨天可是衣衫破烂,臭汗淋漓。

难道,这是潘驸马的家?自己进京城了?

这时,一个清秀的小厮走来,见他醒了,笑道,“公子醒了?饿了吧?”

钱满江坐起身,狐疑地问道,“请问小哥,这是哪里?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小厮笑道,“这是潘先生在京郊的别院红枫园。昨晚公子昏过去了,是我家先生把你带到这里来的。这间屋子是红枫园的客房,公子也是我打理的。”说着,从洋漆雕花衣橱里拿出一件蓝色箭袖圆领上袍来,又说,“这是吴大哥的衣裳,吴大哥说公子的身量跟他差不多,就先给你穿着。”

钱满江忙站起身,因为无鞋,只得站在蹋板上抱拳躬身道,“谢谢潘先生,也谢谢小哥,谢谢吴大哥。”

小厮笑道,“小人叫淡墨。”又从衣橱边拿过一双鞋子放在蹋板下面,说道,“这鞋子也是吴大哥的。”

钱满江穿上衣裳鞋子,还挺合身。

淡墨又出去拿回一个食盒,拿出两碟包子、两碟鸡油卷儿、两碗碧粳粥、两碗鸡蛋银丝面。

钱满江饿急了,也没客气,不大的功夫就全吃了。起身走几步,才感觉生龙活虎的钱满江又回来了。

之后,便被淡墨领去见潘驸马。

他们穿过一片红枫林,来到潘驸马的书房。

钱满江目不斜视,进屋就给潘驸马磕了三个头,说道,“先生救命大恩没齿难忘。若先生以后有所差遣,末将愿肝脑涂地,甘效犬马之劳。”

潘驸马从钱满江进屋的一刻,对他的印象就不错。觉得他气质上佳,进退有度。说道,“起来吧。我虽救了你,却不想招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你犯了什么事,把三皇子惹着了?”

钱满江觉得现在有些事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同时也知道许多朝臣都看不惯三皇子的跋扈和叶家人的嚣张。潘驸马自视清高,更是不喜他们的作派。便有保留地说了自己的一些情况,是御林军的人,暗中为宁王办了一件事,却被三皇子和叶家记恨,到处追杀他。

潘驸马正如钱满江所料,非常瞧不惯三皇子和叶家的作派,在朝中拉党结营,排除异己,且作风狠戾。若是这位三皇子当了皇上,就冲他平时的嚣张跋扈,心狠手辣,定是个暴君,那样百姓就要吃苦头了。

虽然潘子安心里不待见皇上,但也不得不承认皇上是明君,把天下治理得蒸蒸日上。况且,如今皇上的身子骨还硬朗得紧呢。那三皇子一党就如此嚣张,真是士可忍熟不可忍。

潘子安心中佩服宁王,更确切地说他是拥戴温文尔雅、才华横溢的太子。因为太子跟宁王关系密切,便被定上了太子一党的印记。

且觉得皇上在处理“宁王大案”中太过轻率,证据还不确凿,就把宁王一家发配去了北寒之地。绝大部分朝臣都知道皇上是因为失去太子伤心过渡,拿了宁王当出气筒。

几年前,皇上有些后悔了,朝里便有大臣开始为宁王叫屈,潘子安也参与其中。虽然潘子安没有实权,却也有资格给皇上上折子。当然,皇上看不看,理不理,就是另一回事了。

但那次潘子安振臂一挥,许多学子生员也跟着凑热闹,写了不少洋洋洒洒的万言书。

这也是皇上对潘子安最满意的一次,觉得这种讨嫌的人有时候还是有些用处。当然,潘子安是不知道皇上的这个心思。

潘驸马听了钱满江的话后,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太后寿宴开始后不久,传闻身患重病将不久于人世的宁王竟然现身了。当时,三皇子和叶绅吃惊和恼怒的的样子有目共睹。他们当夜就开始追捕你…”

潘驸马指尖敲了敲书案,了然地笑了笑,没有继续往下问。话峰一转,说道,“你家小女非常乖巧,她是我的小友,我们很是有些共同话题。”想到钱亦绣,他便又想到了那副名为“盼”的绣屏。

他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钱满江,说道,“听绣儿说,他父亲已经死在了松江里。只有她母亲坚信她父亲还活着,****盼着丈夫的回归,绣出了那幅名为‘盼’的绣品。那幅绣品,在我看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堪称‘旷世绝品’。可惜啊,最终却落在了寿王府里”

一听妻女,钱满江的眼神柔软下来,笑道,“是,我的绣儿乖巧懂事,我的月儿聪慧灵秀,她们都在盼我早日回家。为了她们,我必须要好好活着。谢谢潘先生救了我。”说着又躬了躬身。

“月儿?月儿?”潘子安似乎没听到别的话,重复着这个名字。

钱满江红了脸,赶紧解释道,“末将一慌,便把我妻子的闺名说出来了。”

潘驸马的心情似乎一落千丈,他挥了挥手让钱满江下去。还说,“你想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我不怕得罪叶家人。”

钱满江躬身抱拳道,“不了,末将下晌就出去。”

潘驸马冷笑道,“一定要出去?是出去当靶子吗?你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为了你的女儿、妻子要好好活着。可若是昨天你没遇到我,你已经死了。”

不知为什么,想到跟自己女儿有些挂像的那个小女娃,还有那个从未谋面却跟女儿有同样名子的小妇人,他就不愿意让钱满江出去涉险。

钱满江说,“昨天是例外,没想到他们在军营里就敢动手…”有保护我的人,已经安排好了。

后面的话钱满江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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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恢复身份

钱满江又无奈地说:“已经上了这条船,即使再艰难也必须咬牙走下去。不过,为了家人,末将会珍重自己。

潘驸马突然有些羡慕眼前的青年起来,他至少还会为了妻子女儿珍惜自己,可自己呢?他让小厮把吴止叫来。

吴止不是家里的护院,也不是奴才。他早年间是个游侠,武艺高强,性格豪爽。

因潘子安喜欢游山玩水,本人又太俊俏多金,每次出行都要带大批护院保护自己的安全。虽然现在是太平盛世,总要以防万一不是。

潘子安在一次出行中,偶然结识了吴止。见他武艺极高强,对山路水路都熟悉,又会观天术(气候),处理突发事情很是有一套。便想把他请回府里,专门保护自己出游时的安全。

吴止本不是能静下来的性格,但因为那时他的母亲正好身子不好,便答应了潘子安。这样,既可以把母亲接到京城安顿好,还能请好大夫给她看病。自己也能时时随潘先生出去游玩,不用一直呆在家里烦闷。

他便带着母亲来了京城。潘子安专门给他买了个小院,安顿好他母亲,又出钱给他娶了个媳妇。

自从有了吴止,潘子安出行时就不用带那么多人了,也放心了许多。

潘子安最恨自己的是,女儿那次出事时,他让吴止去办其它事而没带在身边。若是吴止当时在场,或许就能看出天气不对,而提前做好防范措施。退一万步说,即使保不住女儿的命,也会在第一时间找到她的尸首,而不是让她被野物吃了。当时,大批官兵在深山里找到“她”时,只看到她的两样首饰,还有下人残缺的遗骸…

不大的功夫,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此人正是吴止。

潘驸马说道,“你给这位钱将军准备一匹好马,一把好刀。”

吴止答应着下去准备。他心里有些纳闷,先生是最喜不多事的人,没想到能为这个年青人做到这一步。

钱满江谢了潘子安下去。他又歇息了一阵,养好精神,吃了一顿饱后。淡墨不仅拿来一把好刀,牵来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还把那把已经泡过水的扇子还给了他。

淡墨拍着马说,“吴大哥让我告诉公子,这匹马可是他的专骑,让公子善待它些。等公子脱险后,就还给吴大哥。”

钱满江道了谢,把扇子揣进怀里,跨上马出了红枫园。

这之后,他便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一遇到紧急状况,总会有人来帮他。他跟那些找他的人马玩了半个月猫抓老鼠的游戏,那个李姓证人便被带到了大理寺,叶绅等几个叶家男人也被抓了进去。

三天后,钱满江也做为重要证人进了大理寺。

两个月后,叶家暗杀太子和宁王的大案便宣告于天下。叶绅判剐刑,叶家满门抄斩。

叶绅和叶林在重刑之下,也招认了许多事是三皇子和叶贵妃的授意。

皇上怒极,又赐叶贵妃白绫。他本想贬三皇子朱祥平为庶人,但这个聪明的三儿子也是自己从小心疼过的,实在不忍心。便赐他为历王,一家人发配岭南,永不许进京。

李姓证人是十年前被叶家派去暗杀宁王的。当时叶家的计划是,伪造敌军把粮草烧了,一个人负责趁乱射杀太子,一个人负责射杀宁王。

那天夜里,太子一听粮草被敌军烧了,吓得不听护卫的劝阻,第一时间跑出营帐,被直接射死。

而宁王有经验得多,可以说临危不敌。他没有第一时间跑出来,出来时也有高大的护卫把他护在中间。李姓证人失去了射杀的最好时机,只得趁乱逃跑。

他暗杀没有成功,不敢回叶府,在外面徘徊了几日。结果,就在这几日,他的家却发生了大火,一家人全数被烧死,包括他两岁的儿子。

从此,他便亡命天涯,躲避着叶府的追杀。几年前,得知消息的宁王手下也开始到处找他。他恨叶府,但也不敢接触宁王。觉得宁王自己都在被圈禁,怎么可能跟叶府抗衡。还是后来在得知宁王或许可能被赦免,他才冒着危险来了京郊,跟宁王手下接上了头…

钱满江也终于正大光明地恢复了身份。他给宁王当暗桩是当时在边关的上峰赵将军指使的,赵将军由于钦佩宁王,一直在暗中帮他办事。

当初叶林犯事就是赵将军设的陷井,然后又派钱满江替他受刑坐牢,取得了叶林的充分信认。钱满江出来后,还被叶家安排去了御林军,连毒杀宁王的差事也交给了他…

宁王府、大理寺和赵将军分别写了证明,送至冀安省溪山县县令王大人手上。同来的,还有一封钱满江的家书。

当衙役把钱满江的书信送至钱家三房,又跟汪里正说明了钱满江还活着,失踪是因为为接受特别任务必须隐瞒身份。钱满江现在不仅好好地活着,还当了从五品的官。

这个重大消息瞬间在花溪村蔓延开来,钱家小子还活着,还当了比县太爷品级还高的官。之前花溪村别说出官身,连个举人都没出过。所以钱满江当了大官,不仅是钱家的光荣,也是整个花溪村的光荣。村民们奔走相告,喜气洋洋。

除了范家人吓得在家里不敢出去,几乎所有人家都派代表自发地去了归园。家里富裕些的,手里就提着提鸡、鸭、猪肉,穷些的就提着两斤米、几个蛋,最穷的村东头老王家也拿了几个蛋来。

连正在上课的张先生听说了,都放了学生的假,让下人老张伯提着两只鸡一起去了归园。

当时,程月和钱亦锦、钱亦绣正在钱三贵和吴氏的卧房里,让钱亦锦一遍又一遍地念着钱满江的家书。几人都兴奋地流出了眼泪,肚子已经比较大的程月更是激动地哭出了声。江哥哥说他或许年前就会赶回来,一家人终于又要团聚了。

这时,蔡老头来报,村里人家都拿着东西上门恭贺来了。

钱三贵听了,赶紧让苏四武背着他,和吴氏、钱亦锦一起去了前院。一入冬,钱三贵就不能大动,但身子骨还是比原来硬朗多了。

此时,足有近百人挤在院子里,还有人站在大门外。现在是冬月底,正值隆冬季节,非常冷。

钱三贵忙让下人把前院所有的屋门都打开,请人进去坐。钱老头和汪里正、张先生等一些有身份的人及长辈们在上房厅屋,其他人由钱家人陪着,坐在别的屋里,下人们又上茶上点心瓜子招待。

钱老头这才把他的满江孙子在半年前就偷偷回过一次家,满孙媳妇又有了身子的事说了。

众人听了一阵唏嘘,原来钱大人已经回来过了。钱家小寡妇…哦,不,是钱家少奶奶,真是有福气的人,夫妻三天的团聚,人家又怀上了。

钱三贵见村里的人家都替自家高兴,便豪爽地笑道,“家里后天请流水宴,请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来归园吃饭喝酒。再请红云戏班来唱一天的大戏,台子就设在这个院子里。大家喝个尽兴,听个尽兴。满江不在家的时候,许多乡亲都帮了家里的忙,特别是对锦娃好,他吃过很多人家的吃食。这些好,我们都记着。谢谢大家了!”说到后面,情不自禁地红了眼圈。

有些人听了这话乐呵呵地直点头,好在当初自家没有狗眼看人低,去欺负人家。有些人听了就有些缩脖子,自己咋不长长后眼呢?但愿钱家三房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自家曾经欺负他家的事。

钱三贵了然地看着众人的表情,除了范二黑子家,村里谁家他都不会去计较。毕竟,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难,欺软怕硬是常情。

大家说笑了一阵,除了钱家人没走,其他人都走了。吴三贵就安排人去采买食材。又让黄铁去趟县城,把红云戏班定了,再去请张家、崔掌柜家和钱香家来吃席。程月怀孕的事公开了,他想让张大夫帮她把把脉。

吃席的人太多,他又让大房、二房的人帮着陪陪。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喜事,他也不想再跟大房、二房计较了。

万大中领着钱满霞和芳姐儿也赶来了。钱满霞在家听说这件事就激动地哭了一场,来了后又拉着吴氏哭了一场。

万大中也高兴。不过,不知为何主子并没有来信说接小主子的事情,那么自家就要继续掩盖身份保护好小主子。

汪氏笑着劝钱满霞道,“霞娘快别哭了,哭多了奶就要回了,对芳姐儿可不好。满江当了大官,这是大喜事。以后啊,不只咱们钱家成了官家,钱家姑娘的腰杆也更硬了。”

唐氏也大笑道,“可不是,看以后哪个亲家还敢欺负咱钱家的姑娘。敢欺负,咱就让县太爷抓他坐牢。满江当的可是大官,听说比县太爷还大,是专门保护皇上的”

一旁的钱老头听了,又骂道,“你放屁。你这话若是敢拿出去乱说,我立马让老二休了你。满江孙子好不容易熬到这一步,可不许你们这些妇人的臭嘴把他的官声坏了。”又对屋里的人说,“你们听好了,咱们钱家虽然成了官家,但万不可借着满江的势欺压百姓,给满江招祸。”

钱三贵听了唐氏说的话直皱眉,说道,“满江虽说当了从五品的官,但他当的是武官,只是品级高些,手上的权力比县太爷可小多了。那些话千万别拿出去说,真的传到县太爷耳里,多不好。还有,爹说得对,咱们钱家不能仗着满江的势鱼肉邻里。若是你们敢做这样的事,我第一个不答应。”

钱满河赶紧笑道,“爷放心,三叔放心,满江哥当了大官,我们都高兴,会更加谨言慎行,不给他招祸。”

钱家的男人们都点头表着决心。钱老头又对钱二贵道,“把你婆娘看好,若她再胡乱说话,就给我休了。如今咱们家可是官身了,休了这个婆娘,有的是黄花闺女想嫁你。别那么眼皮子浅,觉得天下除了这个婆娘就没妇人了。”

说得钱二贵红了脸,唐氏气道,“公爹说的什么话。人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哪有孙子一当了大官,当公爹的就让儿子休婆娘的道理。这话拿出去说,人家才要说钱家人仗势欺人。公爹才是给满江招祸呢。”

钱老头气得脸通红,却还说不出话来。想顺手把手中的烟斗打过去,但这烟斗是满江孙子给他买的玉嘴烟斗。气得对钱老太说话,“她的嘴再胡咧咧,就用拐棍敲死她。”

钱老太听了,举起拐棍要打人,唐氏赶紧吓得躲到一旁去了。钱满河也吼道,“娘别再说话了,一说话就不中听。”

晚饭摆在了正院上房,摆了两大桌。钱三贵让人把铁锅头拿出来喝,他不能多喝,但看着别人喝他也高兴。

钱亦绣把程月也劝出来了,毕竟得让她大着肚子出来让人看看,省得以后生了孩子这些人再乱传。

程月由于高兴,倒也听了女儿的劝,来了正院。钱亦绣知道她不喜人多,便让人在侧屋摆了一小桌,程月和钱亦绣、钱满霞几人在侧屋吃。

程月穿着妃色绣缠枝莲花棉袍,头上戴了一套嵌红宝石的头面,还上了淡妆。这时她的肚子已经比较大了,脸色也更加圆润。

她只给钱老头两口子和钱三贵两口子福了福,然后被钱亦绣牵进了侧屋。

汪氏笑道,“满江媳妇是个有福的,一看就是少奶奶的相貌。”又拉着吴氏的手说,“三弟妹也是有福的,以后满江给你请封了诰命,可就是夫人了。别说花溪村了,就是二柳镇,你也是头一份。”

这话吴氏爱听,笑道,“乘大嫂的吉言了。满江倒是说过,等到他能恢复身份了,就给我和月儿请封诰命。”

钱亦锦见钱老太羡慕不已,拉着她说道,“太奶好好活着,等到我当了官,专门给太奶请封诰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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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临危受命

钱老头摆手笑道,“锦娃别以为太爷不懂,听说官员只能给母亲和妻子请封诰命,连奶都请封不了,哪有给太奶请封的理儿。”

钱亦锦一本正经地说,“法不外乎人情。我官当大了,就要帮太奶和妹妹请封,反正我奶和我娘都有我爹请封了。”

钱老太激动地眼圈都红了,拉着钱亦锦说,“好娃子,太奶没白疼你。不管能不能请封,太奶记住你的好了。”

一旁的唐氏又忍不住说道,“大话谁都会说。得娃,去跟你太奶说,你长大了要摘月亮摘星星给太奶。”

钱亦得正和钱亦进一起坐在小凳子上看着桌上的好吃食啃手指头,冷不丁地听奶奶叫自己,愣愣地抬头看着唐氏。

钱满河又气得制止唐氏道,“娘,你乱说什么呢。”

钱老太也气得骂道,“你这个败家婆娘,不只懒,还嘴臭。再胡咧咧,就给老娘滚。”

万大中笑呵呵地对钱老太说道,“钱奶奶,就像锦娃说的,你老人家好好活。以后锦娃出息了,你真能享他的大福。月亮星星摘下来也没用,锦娃孝敬你老人家的,说不定是别人给不了的。”

唐氏撇了撇嘴没敢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