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们马上笑着祝贺,恭贺声此起彼伏。

朱肃锦向四周抱抱拳,提脚去看望崔淑琴母女。

当东宫的太监去太极殿向皇上禀报太子又添了个闺女时,皇上正和翟阁老、付阁老、赵侯爷等几个重臣在商量如何大力发展海上舰队之事。梁锦昭做为这个建议的提议者也在,梁国公和岳侯爷等几个老臣也被请了来。

一直盼孙心切的乾武帝听了这个消息,失望不已,偏又说不出来,憋得难受。他都是在二十五岁那年,已经成亲整整九年,才得了一个儿子,还是独子。

太子今年年初成的亲,年底就生了三个闺女,也不错了。只不过,想到他极力阻止嫁给太子的钱家女,却一下子生了两个儿子,又觉得郁闷不已,心里极是不自在。

难道自己做错了?难道真的把最好的儿媳妇赐给梁家了?

皇上瞪了一眼梁锦昭,鼻子“哼”了声,把笔撂在了龙案上。

皇上心里不自在,梁家祖孙也惶惶不安。

特别是梁锦昭,从太子生下第一个闺女起,皇上就看他不顺眼。生下第二个闺女,皇上看着他脸上都能挤出水来。这又生下第三个闺女,他心里更是不安,低头看着地下,不敢看皇上一眼。任是隆冬季节,他的前额也冒了汗。

梁老国公和梁锦昭一回府,便进了外书房,一直商量到很晚,连饭都是让人送进去吃的。晚上,两人又去了万寿堂,老祖宗听后,虽然舍不得,还是流泪点头同意了。

她说道,“小心使得万年船。我们梁家这么多年能一直屹立不倒,一直圣恩不断,不仅靠的是忠心和能力,还有就是小心经营。更何况,当今的性子跟先帝不同,性烈如火,又睚眦必报。哎,皇上最终舍下昭儿媳妇,觉得这样做或许能更快更多地抱孙子,结果却跟他的意料大相径庭…昭儿避开一段时间也好,不在皇上面前碍眼,能少许多事端,也正好趁年轻建立一番功业。只是,你老子你要看好了,不许他再任性妄为…”

梁锦昭点头道,“太奶放心,我爹如此也是闲出来的。等他有事做了,也就好了。”

末了,老祖宗又骂起了崔氏,“都是你那个不省心的娘,若那年她不多事,钱家也不会退婚。咱们家早些把你媳妇娶进门,也就没有后面这么多的事了。这下可好,不仅你要避出京城,还要把他男人的丑事公诸于众。”

梁锦昭回到莲香院时,已经半夜。他本来想在东侧屋将就一晚,不去惊动钱亦绣。但想到或许年后就要离开小妻子一段时间,又想她想得厉害。

他轻手轻脚进了卧房,沐浴后,躺上床去。他钻进被子,刚把胳膊伸进钱亦绣的颈下,钱亦绣就一下子贴了上来。

梁锦昭的身子一下子僵了,他好想要,只是今天小妻子的月事还没过去。

钱亦绣感觉到梁大叔那处的火热,闷笑道,“怪不得那些男人都想要通房呢,这个时候正好用上。”又把嘴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用不用为妻贤惠一把,也给你找个通房?”

梁锦昭搂着她亲了一阵,拉着她的手说道,“通房倒是不用。你把我撩拨起来,就要负责把我的火消了…”

两人闹了一阵,都没有了睡意,梁锦昭便把晚上商量的事情跟钱亦绣说了。又道,“若皇上同意了,年后我就会启程。”

钱亦绣极其舍不得,但想到当今皇上的个性,和他求孙子的急切,梁锦昭最好暂时避开。她很无奈,她能生儿子,真的不是她命好,而是梁锦昭给的性梁色体厉害。古代人不懂科学,专会冤枉好人。

她把他抱得更紧了,难过地说道,“对不起啊,是我连累你了。你出京了,长辈们肯定更会怪我。”

梁锦昭揉揉她的头发笑道,“傻瓜,找了你这么好个媳妇,我幸运,长辈们也高兴,怎么会怪你呢。放心,圣上不是昏君,我们只是暂避锋芒,等他气过了,或是太子有儿子了,我再回来就是。再说,我若是把水军建好了,多造些好的军舰,定能龙心大悦,我也立了大功。”

听他如此说,钱亦绣也少了些郁闷。她之前就一直觉得大乾应该大力发展海上军事,为后人造福。没想到,她男人还有可能冲在最前列。只不过,她真的好舍不得梁大叔啊。

又听梁锦昭叹道,“只是,因为这件事,还要连累到我爹。他不仅要挨顿暴打,还要把丑事公布出来。想想,真对不起他。”

“为什么?这跟公爹也什么关系?”钱亦绣不解道。

梁锦昭说道,“太子一生三个闺女,我就提出离京,定会惹皇上不快,觉得咱们梁家妄揣圣意。我们也只得家丑外扬,由我爷把我爹的事情说出来。说梁家家风清明,我太爷立了规矩,凡梁家子弟,不许找外室,不许狎妓。我爹不仅找了外室,连孩子都有了。求皇上看在我梁家几代忠良的份上,让我爹去最艰苦的地方磨砺一番,给他一个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让他把曾经的自信找回来。发展海上舰队本身就是我提出来的,我也有很多好的想法,由我带着我爹一起去,上阵父子兵嘛。”

钱亦绣腹诽不已,皇上本来心里就不快,还要怪人家妄揣圣意。封建帝王就是这么变态,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果真是真理。

不过,像梁国公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是该收拾收拾。

她坏笑道,“为了给皇上找台阶,你又告密了?”

梁锦昭不好意思地说道,“哎,我爹做的这事是瞒不过去的。本来想年后再说,没想到遇到这事,只有提前说了。以后我会去我爹那里请罪,他挨了多少打,再打到我身上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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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偏离了方向

第二天,钱亦绣把梁锦昭送出门,回屋吃了饭,喂了两个小家伙,就准备去崔氏那里请安。她还没出门,就见彩月急急跑回屋说道,“大奶奶,不好了,听说今儿一早老公爷就让人把国公爷从外面抓回府猛打,据说是拿鞭子抽,抽得国公爷的衣裳都烂了,身上满是伤痕。大老夫人和大夫人都吓坏了,跑去前院求情呢。”

这是开始实施苦肉计了?

痛打公爹,她这个儿媳妇不好去看热闹,也不好再去长辈那里请安了。便坐在东侧屋里,让彩月出去打听消息。

大概半个多时辰后,听说快哭死过去的大老夫人和崔氏终于把国公爷解救下来,已经让人抬回了正院。

打了人的梁老国公扔下鞭子生了一阵子闷气,就派人去接连氏母女,又让人传话给崔氏,让她收拾一个院子出来安置那母女二人。

晌饭过后,他便进宫去见皇上请罪。

梁老国公刚走没多久,去接连氏母女的秦姨娘便回来了。她没先回正院见崔氏,而是抱着孩子一脸慌张地去万寿堂见老祖宗。

没多久,梁府里就传开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那个连氏没跟着回来,听说她到京兆尹衙门击鼓鸣冤去了。

连氏是去告梁国公抢强良家女吗?好像他们两个是你情我愿的吧。

钱亦绣听了都坐不住了,剧情已经偏离了方向。

再说梁老国公。他出了梁府,直接去了太极殿。他在殿外等到乾武帝商谈完要事,才招他进殿。

他来到乾武帝跟前,也不管里面还站着几个重臣。跪下就痛哭流泣,说自己有负皇恩,也对不起逝去的老父,没有管好家管好儿子,让信任自己的皇上失望,给自己的祖宗丢脸,云云。

翟阁老等人也听得瞪目结舌。悄悄养外室的官员不少,但养的是举人之女,又被揭露出来,还大义灭亲弄到皇上面前的,也就只有梁宜谦这一个倒霉蛋。

虽然,梁老国公已经承诺,会把那母女二人接回家妥善安置,但梁国公的德行已经亏了。

梁老国公甚至提议,提前把儿子卫国公的头衔取下传给孙子。

乾武帝看到老好人梁老国公如此伤心,也有了些同情。想那梁宜谦,原来高高在上,一副了不起的上位者模样,除了先帝,连自己都不曾放在眼里。现在如何?一旦失去了权势就如此荒唐妄为,真是不当大用。

其实,像自己这样几起几落,荣辱不惊,被先帝打压,被兄弟排斥,还越战越勇,古今又能有几人?

大千世界里,绝大多数还是梁宜谦这种人。高高在上的时候,人模猴样。陡然从高位上跌落,或颓废沉寂,或荒唐妄为。

不过,比起德行有亏的梁宜谦,乾武帝更不愿意让梁锦昭承爵。他才二十几岁,就已经是正二品高官。这个人是自己留给太子的,更多的荣誉应该太子给他,才能更好地驾驶他。

再说,梁锦昭那竖子的运气委实太好了些,自己可不是锦上添花之人。

乾武帝思及此,脸上有了一丝玩味。好脾气地劝慰了梁老国公几句,“梁老爱卿莫忧,梁爱卿如此做为,也是以前的路太顺畅所致。不过,像梁爱卿这样,的确是德行有亏了。但是,思及梁老爱卿为国躹躬尽瘁几十年,又能主动到朕跟前说明情况,朕又委实不忍把他的爵位拿下来…”

梁老国公又感动地哭着磕了几个响头。

一旁的翟阁老和付阁老等人也跟着唱颁,“皇上万岁,皇上仁慈。”

梁老国公擦干眼泪,便说了想请皇上看在自己老脸上,重新给儿子一个锻炼的机会。现在不是要大力发展海上战舰吗,海边的环境恶劣,听说那里的女人长得黑瘦,远不如京城女人貌美。他想让儿子远离繁华,去那里磨砺一番。另外,孙子对建立战斗强的水军很是有一番见地,对建造火力猛的战舰也很感兴趣,能不能让孙子一起去。让他们父子两个为国尽忠,为梁家祖宗增光…

皇上巴不得让那父子两人都别在眼前晃悠,烦!

同时,也猜到了梁老狐狸来演这出戏的初衷。

怪不得都叫他老狐狸,这个人,先帝喜欢,自己也不厌烦…这样,最好。

这时,京兆尹王大人求见。

王大人进来,瞄了梁老国公一眼,擦擦汗,给乾武帝磕了头说道,“臣遇到一件棘手的案子,涉及的人是朝中重臣…”

乾武帝不耐烦地说,“讲!”

王大人又道,“今天衙门来了一个妇人击鼓鸣冤,说她现今是,是梁国公的女人连氏,曾经是太常寺卿连名连大人的嫡孙女。她要状告连大人纵妻纵子行凶,告连大人的夫人谋害儿媳,告连大人的长子害死发妻,告连大人现在的大儿媳谋夺嫁妆,陷害嫡女。这…请皇上定夺。”说着,呈上一叠状纸。

太监接过状纸,再呈给皇上,皇上越看脸越沉。

梁老国公竟是愣住了,连氏的父母不是京城的一个穷举人吗?怎么,怎么会是连名的女儿?

连名的长子,好像捐了一个五品同知,没有实缺…

想着儿子弄了个一身麻烦的女人,梁老国公气得恨不得打死他。

乾武帝看完,重重地拍了一下龙案。厉声说道,“彻查!若真如状纸上写的,这些人为父不慈,为夫不仁,做为婆婆虐待儿媳和嫡亲孙女,做为后母霸占了嫡女母亲的嫁妆,还要把嫡女赶尽杀绝…这些人,枉为人,枉为人!”

乾武帝又想起了冤死的嫡女和还没见过面的外孙女,气得胸口一阵疼痛。

王大人磕了一个头,说道,“臣遵旨。”然后拿着状纸退了出去。

乾武帝又对梁老国公说,“梁老爱卿的请求,朕准了。梁宜谦虽然德行有失,但朕看在梁老爱卿的面上,会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至于梁爱卿父子的职位,朕会同阁老们商议,必不会委屈梁将军。”沉吟了一下,又缓声说道,“若真如状纸上所说,那连氏也是可怜之人,好好安置于她。”

皇上难得为一个女人,还是外室说情,梁老国公愣了愣,躬身道,“臣遵旨。”

梁老国公回到梁府时,已经是暮色四合。他直接去了万寿堂,这里只有老祖宗、大老夫人、二老爷梁宜和及梁锦昭几个家族高管在,还有一个眼生的年青妇人,这应该就是连氏了…

钱亦绣在东侧屋的炕上吃饭,猴哥和猴妹也跟她一起坐在炕上吃。猴哥面前摆了一大碗臊子蒸蛋,只要有这个菜,它什么都可以不吃。而其它的菜便是下奶的营养餐,供两个哺乳期的妇女吃。

今天情况特殊,老祖宗早就遣人传话,家里的人不要去万寿堂给她请安。钱亦绣想着做为梁家下一任当家人的梁锦昭肯定也不会回来吃晚饭,便把猴哥猴妹叫来一起吃。

猴子远没有人娇气,猴妹虽然才生了孩子十天,已经能上房爬树了。不过,因为它曾经看到钱亦绣坐月子时头上包了帕子,所以也强烈要求白珠给它包了帕子。

小猴子也睁开了眼睛,还会叫,四肢会抱着母亲的身子不放。想吃奶了,就会巴拉开母亲的衣襟,抓出奶来吃。伶俐的小模样,比诚哥儿和信哥儿聪明多了。

钱亦绣还给小猴子取了个名字,叫猴盼盼,期望能再盼个妹妹出来。猴哥和猴妹听了这个名字的深远意义,都极认可和高兴,它们也盼望能再生个闺女。

特别是,只要钱亦绣一说猴盼盼是弟弟,却比诚诚和信信还要聪明能干,猴哥就喜得抓耳挠腮,饭都要多吃一碗。

猴妹母子两个吃饭的时候特别有喜感。猴妹大口吃着肉,喝着汤,而挂在它身上的猴盼盼也正使劲吃着母亲的奶。

饭后,几人去了卧房,把门插上,窗帘挂上,又把珍珠娃放了出来。

钱亦绣带着两个孩子,猴哥猴妹带着猴盼盼,都进了水晶房子。两个小家伙好喜欢这个小房子,一进来就高兴地“哇啦哇啦”直叫。叫够了,就躺在草地上拿着小胖脚丫放嘴里塞,有时候还会啃珍珠娃的小脚丫。

一到这时候,珍珠娃就会笑着说,“娘亲,弟弟好傻哦,他们不知道吃甜甜的小点心,却要吃臭臭的小脚丫。”

钱亦绣笑着亲了他一口,说道,“弟弟这时候还没有思维,他们要长大一点后,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且他们现在还太小,不能吃点心。”

而猴盼盼更喜欢跟松鼠妹一起玩,两个小家伙抱着滚成一团。猴妹怕它们滚到碧泉里,还专门守在泉边。”

玩了一阵,钱亦绣便同珍珠娃和猴哥商量,梁大叔可能要去远方的海边工作一段时间,她希望珍珠娃能和猴哥一起去帮助他…

珍珠娃虽然舍不得钱亦绣,但是想到久违的大海,他还是愿意去。而猴哥却不太愿意,它舍不得主人,猴娃和盼盼,还有动物之家的成员。

猴妹听了,眼里也包起了泪珠。

钱亦绣无奈道,“我也舍不得你们呀,但怎么办呢,有了你们的帮助,梁大叔才能尽快完成任务,做别人做不到的事。他的任务完成的好,大乾百姓才能安居乐业,他也能快点回家,诚诚和信信才能早日见到爹爹…”

猴哥听了,懂事地点点头。比划着,它是为了诚诚和信信快点见到爹爹,才去的。

钱亦绣感激地说道,“姐姐代诚诚和信信谢谢猴叔叔了,他们长大了也会领你的情。”

猴妹也希望诚诚和信信快些见到爹爹,便也点了头。

他们一直玩到两个小家伙打哈欠了,钱亦绣才让珍珠娃把水晶房子变成小蚌壳,挂在脖子上。

哄睡了两个小家伙,钱亦绣又开始坐在桌边写东西,她边想边写,搜刮着前世的记忆。前世她连个当海军的朋友都没有,对海军和军舰最多的记忆,就是电视、网页上铺天盖地的报导,海上领土有多重要,某些海岛多么有战略意义…

现在没有战斗机,也没有航空母舰,但大乾朝有了加农炮,岛国好像有了鸟枪,不知道西方又研究出了什么新式武器。

她想让珍珠娃和猴哥去帮助梁大叔,把那些新式武器弄回来模仿,甚至连人一起弄回来,有捷径不走的是傻瓜。

梁锦昭有军事天才,那个叫焦玉的有创造天才,她抛块砖头,他们或许就能弄出一块玉来…

大概亥时末,梁锦昭才回来。

听了连氏的身世,钱亦绣愣了半天。这个人,好像就是钱华一家的前主人吧?

她原来听宋妈妈,也就是钱华的女儿说过,钱华在京城站稳脚跟后,就开始打听连家,他想知道前姑奶奶的闺女连楚楚的情况。结果,听说连楚楚在十三岁那年,也就是钱华进京的那一年,在上香回来的路上,跟着一个俊俏的小哥私奔了。

虽然钱华恨极了连家,也猜测连楚楚肯定是被连家那个后娶的继室陷害的,但没有人证物证,自己一个奴才也不好为了旧主让新主子为难,便把气压了下去。

钱满江听了这事后,也觉得连家太可恶。但连和已经升了太常寺卿,正三品大员,钱满江就是想如何他,也做不到。

却原来,连楚楚没有死,而是跟小娘亲际遇相同,遇到了恩人,又活下来了?

梁锦昭点头道,听连姨娘说,她从小缺吃少穿被虐待不说,在十三岁那年,又偷听到继母要把她嫁给继母娘家的傻侄子。那个傻侄子有暴力倾向,娶的几个穷人家的闺女都被他打死了。

她觉得嫁给那个傻子是死路一条,还不如自己逃出去,或许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所以,她提出想去寺里上香,为她去世的母亲茹素三天。她的继母不知道她已经知道真相,为了安抚好她,便同意了。

连楚楚去了寺里后,便在半夜逃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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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利用

连楚楚是住在寺里的第二天夜里,趁下人熟睡之际逃出来的。她一路躲躲藏藏,往山下跑去。

她虽然没出过什么门,又出生在官宦之家。但她并不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经常做绣活,有时候还做了私活托下人出去卖,也乐意听下人们说一些市井之事。再加上抱着反正都是死,这样死总比直接去送死,逐了那个坏女人心意好得多。所以,一口气跑下了山,又躲过连家的捉拿。

三天后,她在快饿晕过去时,遇到了一个在寺里见过的妇人。那个妇人是为求菩萨保佑自己生孩子,到寺里烧香的。

连楚楚在吃了吴娘子给她的饼子后,便哭诉了自己的身世。她没敢说她出自官宦之家,只说父亲是商人,为了娶表妹害死了她母亲。继母又要把她嫁给疯侄子,所以她才跑了出来。

吴娘子听了她的哭诉,十分可怜这个小姑娘。加上她和相公吴举人已经人到中年,却没有孩子,便起了收连楚楚为义女的心思。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救了这个孩子,或许能感化菩萨,给她一儿半女也不一定。况且,就是没生出来,自己也多了一个女儿。

连楚楚机灵,听了她的意思,马上跪下磕头,说道,“娘亲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吴举人家在西津县,由于考了两次进士都没考上,又没有钱财走门路当官,便开始开馆授课,教书育人。吴举人和吴娘子是表兄妹,从小青梅竹马,即使没有孩子,吴举人也没有休妻另娶或者纳妾的意思。

那天见媳妇认回来一个闺女,倒也高兴。从此,连楚楚就叫吴楚娘,在吴家生活。

吴楚娘勤快,伶俐,承欢于吴举人夫妻膝下,一家人倒也过得其乐融融。更让人没想到的是,第二年,吴娘子竟然怀了孕,翻年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夫妻二人觉得是吴楚娘给他们带来的福气,不仅没有嫌弃吴楚娘,对她更好了。那一年,吴楚娘十五岁,夫妻两人就商量给她相看合适的人家。

吴楚娘便跪下说了真话,说了她出身官宦之家,她娘的奶嬷嬷被打死之前,悄悄告诉她,自己母亲不是病死的,而是被连夫人让人下药毒死的…

她想给她娘报仇。

吴举人非常同情她的遭遇。还是劝道,“报仇,谈何容易。且不说官官相护,没人会信你一个小老百姓的话,你根本就告不赢。退一万步说,你告赢了,但你告的是亲生祖父、亲生祖母、亲生父亲,他们被判了刑,甚至斩首,就是你的不孝。你当如何处之?不如就算了,你好好过日子,你去逝的母亲也欣慰。”

吴楚娘哭道,“开始,我也想好好过日子,好好孝敬你们,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但是,我几乎天天都梦见我娘,梦见她被我那个畜牲不如的爹打得头破血流…现在你们有弟弟,有依靠了,我就想为母亲报仇了。爹,娘,我生母死的太可怜了。她活着时,我祖母天天给她立规矩,找各种借口罚她跪,哪怕是寒冬腊月,哪怕是我娘的小日子,也没停止过。我父亲无事就打我娘,我娘的身上经常是青一块紫一块。那时我才几岁,我娘抱着我说,若不是为了我,她真想一死了之。就是这样,他们还不放过她,竟然毒死了她。还有我,我从小就没吃过饱饭,天天要做绣活,还要被弟弟妹妹骂,被我继母罚跪…我娘的嫁妆都被他们谋去了,却还要把我嫁给继母娘家的傻侄子。”

听了她的话,吴举人夫妻也流泪了。但是,连名是三品大员,天子近臣,岂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能告倒的。

吴楚娘说道,“现在的我们,的确告不倒他们。但是,若我是高官的家眷,我就有希望告赢。”

吴娘子愣道,“你义父就是一个教书先生,你怎么当得上高官家眷?”

吴楚娘含泪笑道,“我年青貌美,给高官作小,总有希望吧?”

吴举人又道,“给人家作小,可就把一辈子都搭进去了。何况,即使作了小,也不一定能报仇。高门大户之间都有利益关系,他们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小妾去得罪连家?”

吴楚娘哭道,“我会见机行事,想法子让他们帮着我。我若搏过了,还是不成功,也就死心了。”

吴举人夫妇见吴楚娘已经魔怔了,无法,只得由着她。不过,还是约定,给她三年的时间,若她没有如愿,就必须找个人家嫁了。

吴楚娘点头同意。

之前她就想过了,能跟连家抗衡的高官在京城,西津县哪怕最大的县太爷都不敢跟连家叫板。但她又不敢回京城,怕被连家发现。

西津县附近,只有在大悟寺容易找到目标。

大悟寺在西津县城外的二里地,虽然比不上报国寺有名,但也终年香火不断,偶尔还会有京城的高官或是家眷来此上香拜佛。

而且,只有寺里,富人和穷人都有资格去。也只有在寺里,几乎所有的人心都向善。

吴楚娘就隔三岔五去那里卖绣品或是上香,守株待兔

来大悟寺上香的京城高官或高官子弟本就不多,有些来了还是带了女眷。

一年来,她也难得遇到几个目标,好不容易遇到了,也说起容易做起难。

吴楚娘是个涉事未深的小姑娘,想不到更好的办法,用得最多的法子就是上前兜售绣品,或是假装受伤坐在高官回去的路上,希望来个英雄救美。

这些法子不管用,往往都是她还没靠近高官或子弟,就被下人拦住或是撵走。好心肠的,就甩几块银角子给她。

寻寻觅觅三年,她也没当成高官家眷。眼看期限到了,她又给吴举人夫妻下跪,求他们宽限半年,若再不成功,她就找个人家嫁了。

上年春,上天终于给了她一个好机会。

她遇到了梁宜谦,听人叫他梁国公。梁国公虽已人到中年,但稳重,俊朗,看着脾气也好。

那段时日,梁国公刚丢了副统领的职位,无奈之下去十里荷香的兰院住。那天,他突然想去大悟寺上香,在他骑马回程途中,遇到崴了脚的楚楚可怜的吴楚娘…

梁锦昭冷哼道,“那女人是被仇恨迷了眼,即使她利用了我爹,把我们梁家搬出来,让衙门受理了这个案子。顶多也只能坐实她继母霸占她娘的嫁妆,苛待继女这两条罪。而她指控连大人纵妻纵子行凶,连夫人和儿子荷待和害死她娘,这条罪名却不能成立。她娘的人都没有了,连家的下人肯定不会帮着她。到时候,连家反告她诬陷和忤逆,弄不好她还得坐牢…”梁锦昭气得脸通红,又叹道,“你说我爹怎么这么糊涂,被这个女人利用了,还把我们梁家拉了进去。不帮她吧,她再是姨娘,也是我爹的女人,是我庶妹的生母,坐了牢我们梁家的脸上不好看。帮她吧,这种被利用的感觉真让人不舒坦。还有找那些证人谈何容易,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的人。”

钱亦绣半天才把这个信息消化掉。那吴楚娘,不,更应该叫她连楚楚,真真够不容易的了。

姑且不提她赌上自己一生幸福给人当小三这种做法对不对,只说她的经历的确让人同情,她的这份隐忍和定力也让人佩服。

还有,她不是一般的好命。因为,钱华卖到了钱家,钱晓雷现在还是东宫的八品官,他们就是连楚楚最好的证人。

更重要的一点,她告状的这个时机,正是佳倩公主被害真相大白之后。她和她娘的遭遇跟佳倩母女的遭遇极其相似,这正好击中了乾武帝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有了乾武帝的口谕,办案的人肯定更会尽心尽力。

钱亦绣说道,“大爷,连姨娘的命好,因为能证实她娘被荷待被害的下人,我家就买了一房。当时,还是崔掌柜极力促成我家买的…”她把买钱华一家的情况说了,又说,“通过钱华他们,或许还能找到其他被卖的人也不一定。”

梁锦昭也认识钱华一家,却没想到他们曾经是连家的下人。他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说道,“那真是巧了,明天让他们来府里跟我爷说说情况,再跟连姨娘见见面…”

第二天,梁锦昭一起床便直接去梁老国公的院子吃早饭,然后直接上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