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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胭拉住他的手臂,转身就向外走,秦钰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有涩涩的笑意在他唇角浮出,他站着不动,不肯跟她走。

“秦钰!”

她狠狠瞪着他,那是动了怒了。

他的心疼的难受,他向来听她的话,从不肯惹她生气,巴不得放在掌心里捧着疼着,就这样还嫌不够。

可现在他看着她生气,竟然也能忍着抱着她去哄她的冲动了。

“胭胭,你别管我了。”

他的口吻却终究还是变的轻柔,他把手臂从她的掌心抽出来,垂了眼帘,漠漠的轻笑:“我觉得我现在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还不如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像是做梦一样,像是咱俩还在一起一样,我还好受一些。”

傅胭再忍不住,眼圈倏然就红了:“那你就不想想疼爱你的人?你的爸妈,外公外婆,你的朋友,同学,那些在意你的人,也都无关紧要吗?”

秦钰就笑着点头:“是啊,大家过的都挺好,少我一个,顶多伤心一阵子就忘了,你说是不是?”

傅胭气的咬牙:“是啊,我们当然会把你忘了,记着你干什么?记着你让自己伤心难过吗?你想堕落,那就堕落吧,我不管了!”

她气的转身就走,秦钰望着她的背影,忽然轻轻呢喃了一句:“胭胭,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原谅我,会不会忘了我?”

傅胭一怔,下意识的回头,可秦钰只是对她笑了一笑,然后,他的身子直直扑出去,重重的一头栽在了地板上。

“秦钰——”

傅胭失控的大喊,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板上一样,一步都动弹不得。

她恍惚之间,像是回到了那一日,寒冬的湖边。

他纵身跳进去,身影在冰冷的湖水里浮沉,仿佛一眨眼就会消失不见。

傅胭整个人软软的往地上倒去,耳边的嘈杂渐渐变成了渺远的安静。

她只记得有一个人,拉着她的手,走在校园里铺天盖地的绿荫下,就那样一直走着,仿佛走下去,就是他们的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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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声彻底的平息下来之后,四周静的摄人。

不知多久,容承仅在肺部撕扯着一样的剧痛中,缓缓睁开了眼。

他试着动了动身子,背部,前胸,双腿,皆是一阵撕裂的疼,他不敢再乱动,空气里全是灰尘和刺鼻的火药味儿,他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知容磊到底是死是活。

容承仅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他怕是真的会死在这里。

可背上沉如千斤一般的石板压着他,他的嘴角,不断的有血沫涌出,他知道,怕是肋骨折断,伤到了肺。

每呼吸一下,都是上刑一样的痛。

恍惚间,仿佛有脚步声渐渐的逼近,夹杂着他几句声调怪异的英文,再渐渐的,背上忽然一轻,接着有刺眼的亮光袭来。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来,他看到面前荷枪实弹的士兵让开一条道,有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快步走过来。

却不是纳赛尔将军。

容承仅只觉得心头一凛,事情,怕是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果不其然,那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底的志得意满藏都藏不住,片刻之后,他方才扬声道:“容先生,您和纳赛尔合作这么多年,今后,希望我们也能友好合作。”

“去,把容先生抬出去,找最好的军医过来。”

那些士兵就抬了担架过来,容承仅嗓子烧灼着疼的厉害,却还是拼力开口,让他们搜寻容磊的下落。

容磊断了一条腿,根本没办法走,一定就在他的附近。

果然,那些人很快找到了容磊,

只是,他失血太多,最后的爆炸和倒塌之中,他的头部也受了伤,整个人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

连军医都很吃惊,他这般重的伤,竟然还能支撑一天一夜,留着一口气不死,可只有容磊自己知道,他活不成了,但是,如果他不把该说的话说出来,他就是死,也闭不上眼。

第131章容承僅名下的会所里那些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们。

连军医都很吃惊,他这般重的伤,竟然还能支撑一天一夜,留着一口气不死,可只有容磊自己知道,他活不成了,但是,如果他不把该说的话说出来,他就是死,也闭不上眼。

但他实在伤的太重,支撑到最后,也只苟延着那一口气,见到容承仅那一刻,确认他还活着,他似精神支柱骤然崩塌了一样,口中不停的往外涌着鲜血。

容磊已经说不出话,他实在太遗憾,他有好多话好多事要对七少讲,可现在,他却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矾。

他伸出被砸的血肉模糊的手,指尖有未曾干涸的鲜血,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按下去,身体里最后的一点血又涌出来,容承仅看到他在担架上用血写了一个‘4’。

只是这样简单的一个数字,却仿佛耗费了他最后的一丁点生命力,容磊躺在那里,灰败的脸容上满是不甘和痛悔,他可以预想到,七少就算活着回国,等着他的会是什么射。

可他此刻,却什么都不能做。

容磊想,死在异国,抱憾而去,或许就是他的报应。

他最后沤出一口殷红的血,一双眼睛睁着,整个人抽搐着剧烈的粗喘了几声,忽然就没了声息。

容承仅看着他,在他最后写出那个‘4’的时候,他已然明白了他要说什么。

他没有流一滴泪,四年前,容远死的时候,他已经发誓他今后不会再掉一滴眼泪。

哪怕,他曾经掏心掏肺对待的兄弟,曾将‘枪口’对准他的后心,给他致命的背叛,可他最想做的,却只是将他无法闭上的眼睛合上。

就算容磊真的杀了他,他想,他或许也不会闪躲一下。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珍贵,他凭什么让容远替他死自己活下来?

容磊恨他,大可以光明正大的说,或者直接给他一枪。

可他选择的,却是这样一条路。

他不恨,他只是很难过,他明明可以不死,他明明可以长命百岁的活下去。

而不是现在这样,客死异乡。

容承仅能从床上起来,下地走上几步的时候,已经距离那一夜,过去了整整半个月。

他断续的知道了一些消息,纳赛尔在那一夜轰炸中受了重伤,被身边的人护着逃了出去,却元气大伤。

而将他救出来的这个人,曾经只是一支不起眼的游击军的首领,如今却取代了纳赛尔,成为了卡特尔反.动武装的头号人物。

他急缺军火,因此威逼利诱着要和容承仅达成合作关系。

但容承仅一直未曾松口点头,也因此,这半个月,他名义上是在养伤,实则,却是被扣押,完全没有任何自由的状态。

和外界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联络上,容承仅不知道国内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傅胭现在什么样了。

整整半个月,她会不会担心他?

容家。

容承琛坐在沙发上,肆无忌惮的点了一支烟,他睨了一眼怒气冲冲的容老爷子,对身边的下属说道:“老爷子上了年纪了,身体不好,七弟又生死未卜一直没消息,唉,容家群龙不能无首啊。”

“老四你想干什么!”

容老爷子虽则多年不问事了,但到底积威犹存,他脸一板,容承琛心底竟仍是有些怵,但不过片刻,他就硬下心来,对身边人使了个脸色:“还不把老爷子带下去好好休养,你们给我把老爷子照看好了,出一点纰漏,我要你们的命!”

“是,四少,您放心吧,我们一定好好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您请吧…”

容老爷子缓缓站起身,被皱纹包裹着的那一双眼,却是阴鹫锐利:“老四,你别以为老七不回来,容家就是你的了,有多大的肚子吃多大碗的饭,你,不行。”

容承琛一双手猝然攥紧:“是,从小到大,我听的最多的就是这样的话,老七他什么都好,什么都比我强,那又如何,他命短,活不过我,这就是天意!”

容老爷子却笑了:“我年纪大了,管不了你们了,你想怎样折腾就怎样折腾,只是,别到最后,只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容老爷子说完,转身就走,容承琛脸色阴沉难看至极,抄起一个杯子就重重砸在了地

tang上。

他偏生就不信了,容承仅能做的事,他容承琛会做不到!

“去,让人请了七弟妹过来一趟。”

容承琛在震怒之后,复又平静下来,他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的喝了一盏茶。

他要把容承仅的后路彻底的斩断。

就算他命大能逃回来,一个名声一塌糊涂的人,从今往后,休想再踏入郾城的上流圈子里来。

他就是要让他尝尝,到手的一切,又全都失去的滋味儿。

就像当年,曾经也是天之骄子的他,在得知了自己这一辈子都不能做个正常男人这个秘密的时候,是怎样的生不如死。

傅胭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容承琛为什么忽然说要请她去一个地方。

只是,他执意说有大事发生,她这个容七太太必定是要在场的,傅胭无奈,只得点头答应。

那是一处外表看起来极为不起眼的会所,而此时,却挤满了记者和媒体。

傅胭有些吃惊:“四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容承琛就叹了一声:“…前些天,会所里一个年轻女孩儿不知怎么的逃了出来,事情就被捅出去了,我们真是谁都没想到,七弟竟然会做出这样,这样遭天谴的事来…”

“你看,七弟妹你看,这些小姑娘,才十三四岁啊…”

容承琛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傅胭脸色雪白,望着瑟缩在角落里的几个小姑娘,青涩的脸容,细瘦的身子,却浓妆艳抹,穿着和年龄格格不入的性.感的衣衫。

她茫然的看向容承琛:“四哥,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承琛叹了一声:“我想尽办法想把事情压下去,可实在闹的太大,激起了民愤,这些女孩子的家长们都叫嚷着要把七弟抓起来蹲监狱…”

“七弟这会所,明面上是朋友们聚会喝酒休闲的地方,可实则,却养了很多漂亮的女孩子,专门提供给客户或者想要行贿的官员用来消遣的,其实,这样的娱乐场所也有很多,并不罕见,只是,只是七弟这里的女孩子,年纪实在太小了,若不是那个苏凝逃出去,找记者曝光了,我也被瞒在鼓里…”

“怨不得七弟这些年这般顺风顺水,怕是用这办法不知道拿了多少官员的把柄…”

“只是,将心比心想一想,谁家没有个妹妹女儿的,七弟的心,也真狠…”

“哎七弟妹,这就是那个苏凝…”

苏凝呜呜咽咽的站在傅胭的面前,卷了袖子让傅胭看她手臂上的烫痕:“…都是那些男人烫出来的,我不想接客,他们就这样折磨我…”

傅胭一颗心指望下沉,她知道,秦钰从前和她说过很多次,容承仅心狠手辣,杀人的事都做过。

她知道的,他不是什么好人,他的手上沾满了血。

她不愿意去理会他生意上的那些事,男人们之间斗来斗去的,为了权利金钱,也实在没什么意思。

可她真的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来。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容承仅身边那两个十来年的下属神色仓惶的从会所里出来应付记者和媒体,她或许也要不信,如果容承琛不是他的亲哥哥,她或许还是不信。

可这一切都摆在她眼前,那些十来岁的女孩子吓的犹如惊弓之鸟,她们原该在学校里上课,安心的享受着无忧无虑的青春,却被他弄到这样的人间地狱,成为男人的玩物和纵欲的工具。

傅胭忽然想吐,她弯下腰,捂住憋闷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呕吐了起来。

苏凝一双眼睛写满了惶然和恐惧,这一段日子,她真的是被那些人给打怕了,她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机械的按照他们教她的那些话,絮絮的说着,不断的重复。

“…七少他那天晚上喝醉了酒,我加班,加班晚了,看到他办公室灯亮着,我就去看看怎么回事,可七少他忽然抱住了我…”

“事后,事后七少不知怎么的翻脸不认账,认定是我勾.引了他,他把我送到了这里,说,你既然喜欢勾.引男人,那在这里也算物尽其用了…”

“容太太,我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我不想被那些男人碰,

他们就打我,用烟头烫我,我实在受不了了…”---题外话---我可怜的小舅舅。。。你还不如就待在国外永远别回来了,回来还要被虐。。。。

第132章胭胭,你要留下这个孩子吗?(第一更)

“容太太,我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我不想被那些男人碰,他们就打我,用烟头烫我,我实在受不了了…”

苏凝说着说着,整个人哆嗦着哭了起来,她拉着傅胭的手腕,哀哀哭泣:“救救我,我不想待在这里…救救我,容太太,求求你救救我…我真没有勾.引七少,我真没有…佐”

傅胭的脑子像是炸裂了一样的疼,她吐的天昏地暗,眼泪鼻涕都涌出来,她却浑然不顾,她蹲在地上,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丢进了万丈深渊之中,周围全是嘲讽和讥诮,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她往下调落,却不肯伸出援手。

傅胭心底最后一根脆弱的弦,轰然的断裂开来。

她茫茫然的站起来,看着那些哭喊的女孩子和他们的父母,疯了一样争相采访的记者,和闻讯而来的警察…

苏凝还抓着她的手臂哀求,她的力气那么大,几乎把她手臂上的皮肉都掐了下来,她感觉不到疼,只是喃喃的,一遍一遍对苏凝说:“对不起,对不起…渤”

容承琛避在人群之后,对身侧的下属道:“你小子这主意还真是不错,咱们那里的女孩子都清理干净了吧?”

“四少您放心,咱们会所里未成年的小姑娘们全都被送到了这里,七少他当了替罪羊,四少您被摘的干干净净的…”

容承琛满意的点头:“少不了你的好处,去吧,这几天低调点,别太得瑟,被人抓住了把柄。”

下属离开,片刻之后,容承琛方才收拾了一下脸上的情绪,快步走到傅胭身边。

“弟妹,这里乱糟糟的,不如我先送你回去吧。”

容承琛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有心帮七弟兜揽,可你也知道,我一向没什么能耐…”

傅胭怔怔摇头:“四哥,您不帮是对的,他这样做就是在造孽,他们说的对,容承仅该去蹲监狱,不,他该去下地狱!”

“七弟妹,你可别太伤心了,七弟他对你还是真心的…”

傅胭听不得这真心两个字,只觉得胃里又开始翻搅起来,她弯下腰,蹲在路边又吐了起来。

胃里全被掏空了,傅胭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吐出来了一样,她捂住痉挛的胃部,心里忽然生出一个让她颤栗的念头来…

她不会是怀孕了吧…

想到怀孕,傅胭只觉得头皮蓦地一紧,容承仅离开那一夜,他们在车上…

他们做了两次,两次,他都没有用安全措施,而且,全都在体内。

傅胭只感觉心脏一阵一阵的缩,她似是习惯了每一次他们都有用安全措施或者在安全期,竟然,竟然把避孕的事,给忘在了九霄云外…

而后来,秦钰那边又闹的她焦头烂额,她更是把这一茬忘记的干干净净…

傅胭绞尽脑汁的算着日子,那一天,是不是安全期,如果是安全期,那么还有可能只是她的揣测…

可是,他走的那一天,她的大姨妈过去已经十来天了…

傅胭忽然跌坐在了地上,她脸色雪白,额上,后背,尽数被冷汗给湿透了。

“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