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这时候,赫连胤也拿着脸盆出来了,他刚洗完澡,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卫衣,气质懒洋洋的。拿着一盆脏衣服出来外面清洗,见赫连尹也在,便坐在了她的背面处,与她背对着背洗衣服,毕竟,他是要洗内裤的嘛,怎么能跟小尹面对面呢,是吧?

他娴熟地舀了热水,抹上洗衣粉,用刷子清洗今天在山上沾了泥土的衣服,部队他来过好几次了,也知道这边的规矩,一切靠自己。

元熙却吃了一惊,“我靠,阿胤,你居然会洗衣服!”

“那当然,小爷可是在部队混过的好吗?哪像你们,手无缚鸡之力的白斩鸡,说出来都丢脸。”赫连胤挑唇,眉宇间有懒洋洋的傲气。

他确实是比很多同龄孩子要出色,虽然煞气重了点,但好在不叛逆,霸道却不失稳重。

“切,那还不是被你爸罚的?要不是你爸下的令,你能心甘情愿来吗?”

“能啊,怎么不能?”只要小尹在这里,不用爸妈逼他他也会迫不及待想来。

赫连尹静静地听着他们聊天,笑容明净。

哥哥这几个小伙伴都是很值得深交的朋友,正直,爽快,仗义,不记仇,也比较幽默,她可以想象,几人在一起一定是非常快乐而有趣的。

“小尹,你在这干嘛?”赫连胤突然扭头问她。

“洗薏豆呢,对了,我想串几条薏豆手环,你们要吗?要的话我也给你们一人串一条。”

“那必须要啊。”元熙加入他们的话题,“不过薏米不是吃的吗?怎么串成手链啊?能吃吗?”

赫连尹噗嗤一笑,“不是,这个不是吃的薏米,只是同名而已,这个薏豆是一种植物,也是一种药材,可以串成门帘和手环带着,能保健身体。”

“不是吧?这么神?带着就能保健?”

“能保健身体不不敢说,但不危害身体倒是真的,要吗?虽然串起来不是很好看,但重在心意。”

“要啊,怎么不要,来一趟东北,怎么也要带个纪念品吧?你能多串一个给我吗?等回去了,我要给陆梓潼。”

“想她啦?”赫连尹调侃他。

“没有啊,这不是分开了挺久了吗?回去给同学送点礼物也正常吧?”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元熙,如果是想念,应该要送思念豆串子噢。”赫连尹看着他,笑得意味深长。

“我又没挂念她,只是送个同学礼物而已。”元熙笑得不好意思。

少见他这么腼腆,赫连尹觉得好笑,吟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喜欢就喜欢嘛,人之常情,我们都能理解的。”

“那如果人家心中的窈窕淑女是你,又可否君子好逑呢?”一直沉默的赫连胤突然问,眼神凄绝得如同枯萎的樱花,她劝别人勇敢追求爱情,自己却要躲着,这是什么逻辑?

“自然是可以,但是我也可以选择不接受。”她的笑容疏离。

“那如果元宝追求了陆梓潼被拒绝怎么办?你这不是劝他去做傻事吗?”

“难道喜欢一个人,就只有这么点勇气,你爱的人,只值得你追求一次?失败了就永远放弃?”

“那如果陆梓潼刚好就是颗冥顽不灵的石头呢?”

“喂喂喂,你们聊天就聊天,能别拿我和陆梓潼当例子行吗吗?”元熙大声嚷嚷,这两兄妹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说话这么争锋相对,真是搞不懂这两人,一会好得不行,一会又讲话句句带刺。

“哥哥,你是不是被谁拒绝了?”赫连尹小心翼翼地问,生怕惹了他的不高兴。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觉得哥哥是故意噎她话的,好像被谁无情的拒绝了,所以说话这么冲。

赫连胤没答话,心中的郁结之气散不去,她可以劝别人去爱,可以鼓励别人去爱。却独独不让自己去爱,他想不通,也理解不了,为什么人有这么复杂的心里?

其实这心里一点也不复杂。

虽然自己害怕爱,但总不能劝别人放弃爱吧,这世界的人千千万万,思想各异,她的思想不代表别人的思想,别人的思想也不能代表她的思想,各人追求不同,有人想要被爱,于是就去寻找爱,有人不想要爱,于是就拒绝爱,这本不需要理由,不需要逻辑,也不需要理解。

只不过是那人想把花在爱情的时间拿来放在别的地方而已,比如充实自己,追求梦想。

在爱情里。

女孩前期理智,后期狂热。

男孩前期狂热,后期理智。

女孩一旦爱上,就会付出自己的全部,再无收回的道理,赫连胤想要打开赫连尹的心扉,只靠爱是不行的,还需要毅力,勇气与能力。

心动不代表会立刻爱上,每个女孩在与心动的男孩在一起之前,都需要通过层层考虑,直到确定这个人的品性,个性,以及这个人跟自己在一起后性格适不适合,假如其中一关过不去,这个女孩都是会选择放弃。

心动可以随着时间淡去,而爱上代表要用一辈子来刻记,如果这个人跟自己不适合,还是不要展开爱情好,人之所以珍贵,是因为懂得拒绝不适合自己的人和事。

“没有。”赫连胤冷冰冰回答,这一刻,他心里是矛盾的,她说她不愿意爱,那么他应该继续坚持么?

少年心中似有一团火,用力搓着手中的衣服,想将心里的压抑之情发泄出来。

赫连尹见他不想说,也就没逼他,拿着手中的薏豆进屋去了。

过了一会,他也把衣服洗好了,晾在衣架上,抛下独自洗碗的元熙,也进屋去了。

元熙内流满面。

赫连尹坐在电视机前穿针引线,打算把洗好的薏豆用线起来。

电视里正在播放1995年的《廊桥遗梦》,影片讲述生活单调沉闷的家庭主妇在家人外出的四天里遇到了一名杂志摄影师,这个烂漫的男人让女主心中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情愫,她爱上了他。

四天的爱情,抵过了她与丈夫20年来的温吞感情,她疯狂地爱上他,就算备受邻居的争议也不在乎。可是她有家庭,有孩子,她痛苦地沦陷于道德和爱情中。

最后一场戏,是在大雨里,摄影师将车挡在女主与她丈夫的车前,将女主送他的定情信物挂在后视镜上,希望她与他离开。

女主的手紧紧握着车把,她很想下车与摄影师私奔,可一想到她的家庭和孩子,她只能无声泪流。很快,丈夫开始按喇叭催促前面摄影师开车。

摄影师慢慢开车了,在拐角的时候,注定了他们永远分离,女主默默落泪,到了家中,她假装若无其事,把音乐开到最大,走进储物房里,咬住自己的手指痛哭。

那四天之后,他们没有在见过面,可这份爱却是今生的最挚爱,伴随着女主度过了清寂的一生。摄影师死后,将他的遗产都留给了女主,而女主亦要求死后,骨灰能洒在廊桥上,生前不能与他一起,但愿死后,共他长眠。

赫连胤怔怔地看着,尤其是影片中,女主对摄影师的思念及期待,当摄影社对她说,他不能去邀约时,女主眼眶里泛着泪,却笑着说,没有关系。

那种酸涩的感觉深深地震撼着他的心灵。

如此挚爱,却要等到死后,才能共眠。

而他的挚爱在眼前,却因为对方说了几句不愿接受爱情的话,他就如此挫败,呵呵,他真是太不成气候了。

挚爱之所以叫挚爱,便是一种你想放也放不下的感情,你想逼自己忘记也忘记不了的感情,就算被强行逼着放下,也会让自己怀念一生的感情。

这部影片开启了赫连胤对爱的全新意识,因为爱着对方,所以可以受尽委屈,可以受尽流言蜚语,因为爱着对方,可以勇往直前,所向披靡。

他忽然起身,‘蹭蹭蹭’跑上阁楼,拿了自己的书包,又‘蹭蹭蹭’地跑下来,将自己书包中的薰衣草花环和绿鹤拿了出来,对着赫连尹道:“小尹,你可以教我怎么用针线么?”

灯光下,他的笑容美丽耀眼,哪还有刚才愤怒的样子?

他想过了,小尹的家庭不像自己的那么幸福,她会抗拒也是应该的,他要放宽心,去体谅他。

假如今日他放弃了小尹,让她以后嫁给别人,他一定会遗憾终生的,为了不留下遗憾,他的革命需要多多努力。

赫连尹愣了一下,笑容清和,“可以啊,是不是衣服破了?要我帮你缝吗?”

“不是,我想做个风铃。”他想把小尹给他的这些东西,做成一个风铃,薰衣草花环为架子,绿鹤为吊饰,加上薏豆珠子,满满的都是小尹给他的礼物。

“风铃?”

“对,就是那种可以挂在窗前的风铃。”他把薰衣草花环放好,然后拿着绿鹤在上面比划,“你看,薰衣草是紫色的,做架子,千鹤是绿色的做吊饰,这两个颜色还蛮适合的,然后薏豆是白色的,参合在其中会很好看。”

赫连尹静静聆听,第一次觉得哥哥很有才,这个提议是真的好,把出去玩的纪念品做成一个饰物,闲暇时候看着,也能想起一些美好的回忆。

“但是,薰衣草会枯的啊。”赫连尹眉眼透着不忍,虽然看时漂亮,可枯时,看着就难受了。

“我知道啊,先做出来嘛,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拿回去叫人加工成不会枯萎的,不行我就去定制一个,只属于我赫连胤一个人的风铃。”

话刚落音。

赫连尹目光露出了微微的赞赏,她似乎有点说不出话,左右想了想,才说出一句最真诚的话。

“这主意太好了,哥哥,真的很棒。”

得到称赞,赫连胤又有点飘飘然,坐在她身边,就着她的指点,笨拙地将薏豆串了起来。

赫连尹额外给他穿了一串薏豆戴在手上,快完工时,她将串好的薏豆放在在手上比了比,然后笑道:“好了,薏豆手环完工了,我给你打上死结吧?”

“好。”赫连胤点头,目光交汇间,心中甜蜜,其实这样是最好的,起码小尹一直在自己身边。

如果他总为了自己的感情去闹小尹,久了他会觉得自己委屈,而小尹却不知道自己在恼怒什么,最重要的是,那样会失去她。

他们的年纪还小,在等等也不会怎么样,说不定等小尹进入了花样年华,有了青春萌动,就会喜欢上他了也说不定,他这么帅,又这么温柔,专一,哪个春心荡漾的女孩子不着迷啊?

这点赫连胤倒是说对了,以他的皮囊,是没几个女子抵挡得住的。

暖黄的灯管下。

赫连尹低下头。

慢慢将赫连胤手腕处的薏豆绕成一个死结,然后低下头去,用她的牙齿将绳子咬断。

漂亮的脑袋就在自己跟前。

赫连胤心中一动,笑出了声音。

“笑什么?”赫连尹仰头问他,眼睛沉静如海水。

“没有。”少年摇头,却抑不住嘴角的笑意,他大咧咧的笑着,一手勾住赫连尹的脖子,被迫她贴到自己怀中,调皮道:“手环做好了就帮我看看这个风铃,我的薏豆老是挂不上去,这是怎么回事?”

赫连尹听他这么说,也没挣开他的怀抱,端详了那薰衣草半天,一本正经道:“这薰衣草是真植物,有点软嫩,挂不住这么长的薏豆的,你试试把那串薏豆改短一点吧。”

“可是这是就是要长才好看啊,短了就丑了。”

“那你觉得是能挂上去但丑比较重要呢?还是不能挂上去但漂亮重要呢?”

赫连胤想了下,“那还是先挂上去吧,等回了港岛我在想办法,总之,我一定要做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风铃。”

赫连尹噗呲一笑,“你这是打算辟邪吗?还要惊天地泣鬼神的功效?”

“辟邪?”赫连胤勾唇,似乎同意她这个说法,眉眼亮盈盈的,笑道:“这似乎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办。”

------题外话------

这里是阿胤先喜欢小尹,在成长中成熟。至于小尹对阿胤的爱,是要从感动中累积的,是什么感动,就要请宝贝们慢慢看下去了。

第074章 雪夜温情.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串薏豆,时间倒也飞快。

很快,时间就溜到了凌晨两点,赫连尹揉了揉眼睛,灯光太暗了,她的眼睛有点发酸。

少年却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微弱的灯光下,他慢慢将长短不一的薏豆串子挂在薰衣草架子上,浓浓紫色中,悬挂着一串串米白色的薏豆,绿鹤飞踏于其中,似隐在霭霭白雾中栖息。

“搞定。”赫连胤吊起桌上的风铃,声音兴奋。

亲手做出来的东西,总是独一无二,无可比拟的。

赫连尹歪头看着他的风铃,当然了,这风铃并不是很精致,甚至有些粗糙,可哥哥的眼光真的好,这几个颜色碰撞在一起,撞击出一种别样的美丽,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挺不错的。”她轻声称赞,眼珠乌黑迷人。

“那当然了,是我做的嘛,但是就是不知道它能维持多久,不知道能不能维持到我们回港岛的那天。”赫连胤的表情即美好又惆怅,将风铃挂在窗上,看了好一会,才释然地笑道:“其实枯了也无所谓啦,我已经记住了它的样子,等回去后,我就可以按照它的模样定制了,还能做得更漂亮呢。”

赫连尹没说话,看了他的背影良久,似乎透过他的身体,看到了窗前的风铃,轻轻笑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怎么突然念这首诗,什么意思呢?”挺拔的身影立在窗前,没有回头。

“这句话的意思是,经历过无比深广沧海的人,别处的水再难以吸引他。除了云蒸霞蔚的巫山之云,别处的云都黯然失色,你亲手做了这个风铃,取自那山的薰衣草,蒲苇以及薏豆,这份情怀,就算用定制来的,最完美的风铃都是换不到的。”

他的眼眸黯淡下来,“可以保存它最原来的风貌,我当然是希望它可以保存最初的情怀了,只是它是天然的一个东西,会随着时间而凋零。”

“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万物的轮回不可违背,既然它终将凋零,那就让它凋零吧,只要这份情怀还在,那么它就永远鲜活的存在你心中,不必感到难过。”

他一怔。

眼底的惆怅恍如水纹荡了荡,映出明镜般的透彻。

“你说得对,只要它在我心中长青,那么它就永远不会凋零,不会消失。”

少年的声音低沉。就像她在他心中一样,只要他还喜欢着她,他就有理由为了这个方向去努力,不言弃,不神伤。

那天晚上,他像是想通了什么事,一直处于一种奇怪的状态。明明极端兴奋,却又极端平静。

他兴奋得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又平静得心灵有如明镜,照彻了一切,却没有任何杂念。明明无比清醒,却又如梦如幻。

这也许是每个人暗恋者的心理吧,一想到心中的那个人,就兴奋得睡不着,可是又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幸福,轻飘飘的,恍如身在云端。

之后的几天,四个少年都被二叔抓到部队去特训,四人灰头土脸地爬着雪坡,练习擒拿、格斗、捕俘、攀登、索降、射擊。赫连胤还好,来过几次了,顶多就掉一层皮嘛。

而其他三个少年可就苦了,第一次来部队就被形同花样吊打的特训狂虐,三人全无了往日的帅气美貌,整整黑了一圈,脸颊红扑扑的,被冻伤的。

相比之下,训练已20天的赫连尹就比他们强多了,一身轻松地拉着麻绳往壁沿攀爬,动作一气呵成,敏捷流畅。

元熙坐在双杠上看得目瞪口呆,“小尹妹妹还是女人吗?这么剽悍。”

“部队出来的女子,你还想对方柔弱?没一掌劈死你就够温柔的了。”韩洛宵喝着水说。

赫连胤没有说话,他似乎是那样怎么锻炼都不会变黑的类型,脸白白嫩嫩的,一身净爽地看着远处的赫连尹。

她腰上绑着安全带,从壁沿上纵身跳下来,偶尔要撞上壁沿的时候踩踏几下,便顺利降落了。

落地之后,她将安全帽和安全带解下来,二叔手拿闹钟跟本子在旁边记着什么,良久,跟她说了几句话,她点点头,便带了一瓶矿泉水过来了。

几个少年颇为好奇,一见她脚步逼近,便问,“小尹妹妹,你跟二叔是在做什么?”

“那个吗?”赫连尹指着身后的壁沿,“这是特训,是我自己要求加强训练的,一个寒假也学不了多少东西,所以我尽量在短暂的时间内学点高能的东西。”

“嘶…”元熙倒抽一口气,“这样下去你会不会练得浑身都是肌肉啊?臂肌,肱三头,三角肌,胸大肌,嘶…太吓人了。”

“怎么可能?人体的肌肉都是固定好的,锻炼只会加强体能,令四肢结实,凝成小块的肌肉,并不清晰。而你所说的那种肌肉是需要塑身才能练出来的。我这种,顶多就是结实一点。”赫连尹头头是道,一本正经。

元熙又倒抽了一口气,摇摇头,“讲话太专业了,我受不了了,回答不上啊,我大脑缺氧,好困啊,天还没亮就被挖起来了,好想睡觉,好想吃肉。”

几人哈哈大笑。

“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老子也一样啊,完全没睡够,感觉眼睛刚闭上就被闹钟吵醒了,好痛苦。”江辰希也爬上了双杠,一身疲软靠在上面,两手两脚各撑一端,屁股朝下,懒洋洋地望着天空晒太阳。

天太冷了,没阳光的照耀是会冷死人的,部队没有暖气,大家只能靠着晒太阳取暖。

赫连尹的目光从几人身上划过,跟懒虫似的,不想评价他们,便坐在了赫连胤的身边,赫连胤眼疾手快,替她拧开矿泉水的瓶盖。

“给。”他这样说,笑容妖邪美丽。

“谢哥哥。”赫连尹接过水,她刚训练完,确实是渴的,于是便咕噜噜灌了几口水,面容平淡。

“谢什么,我们是一家人,互相帮忙是应该的。”赫连胤揉乱了她的发,动作亲昵。

几个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狐疑。

江辰希小声的说:“阿胤平时像会说这种话的人吗?”

韩洛宵摇头,“不,以我对他之前的了解,如果有人渴了,他绝对不会这么殷勤,而是会说,关老子叼事啊。”

“就是说啊,阿胤最近感觉不太正常,跟鬼上身了一样,尽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连训练也没有一句抱怨,居然说还可以再增加一点训练,简直就是反常啊。”元熙小声附和。

于是几个少年得出了个结论,阿胤要不是鬼上身了,就是真的变了,还变得异常努力,也异常温柔。

三人叽叽喳喳,冷不防赫连尹问几人,“对了,你们寒假作业写好了吗?”

四人闻言都扭过了头,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七科呢。”赫连胤眯着眼,看这个表情,就是还没写。

“对呀。”元熙笑容灿烂,“这么累的事,老子又不傻,才不干呢。”

“可老师说没写寒假作业的学生都要罚写检讨书的,到时候对着全班念,岂不丢脸?”赫连尹还是没什么表情,天生的表情高冷者。

“哈哈哈…”少年们突然笑了起来,见赫连尹疑惑着表情,韩洛宵指点她,“你这么聪明,怎么就想不出来呢?七科作业就七本练习册了,相当于要填几百张纸,而检讨书呢,只需要薄薄一张纸,短短的五百字,你觉得那个是比较累的呢?”

赫连尹一愣,这不是关于一张纸的问题吧?而是关于尊严的问题吧?站在全班面前念检讨书,这可不是光荣的事情吧?

元熙怕她不明白其中的含义,附加解释道:“估计你觉得我们这样选很奇怪,有那么多时间却不写作业,但是呢,寒暑假我们就是要玩,作业就滚蛋吧,到时候念检讨书,大家只会觉得我们帅而已,又不会嘲笑我们,所以我们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好吧,其实还是蛮聪明的做法,反正他们脸美,到时候一走上讲台,谁还有心思听检讨啊,都冒着桃心眼看他们脸呢。

“小尹妹妹,你不会写好了吧?”

赫连尹诚实点头,“上个星期已经写好了。”

元熙咕噜噜的眼珠转了下,叹道:“哎,可怜,写那么多作业,真是委屈了我们的小尹妹妹。”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她作题的速度。”赫连胤懒懒翻了个白眼,笑容恶劣,“要是你看了,当场膝盖就不保了。”

“有那么夸张么?”

“怪胎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好吗?”赫连胤拨了拨自己的短发,面容有些无奈,“哎,好久没打篮球了,好怀念。”

“我也是,还有冰冰的可乐,好想喝啊。”

一提到吃的,几个少年的神情分外落寞,韩洛宵面无表情,伸手拍了下江辰希挡在自己眼前的脚,“+1阿希你这臭脚赶紧跟我伸开,跟咸鱼一样,要熏死我了。”

“果园里有橘子和草莓。”赫连尹见他们怏怏的,出声提醒他们。

“不要,不想吃水果,一点都不过瘾,我们想吃的是披萨,汉堡,红烧肉,咖啡这些东西…”元熙有气无力回答,“好想回家,好想我妈啊,在这里跟坐牢一样,好无聊,好沉闷,好寂寞啊啊啊!”

短短几天的训练,少年们被山中的寒苦条件磨平了脾气,在港岛,他们想干嘛就干嘛,想吃饭就吃饭,想睡觉就睡觉,在这里,他们想干嘛都不能干嘛,想吃饭没到点不能吃,想睡觉不到点也不能睡觉,白天除了训练外,就只能对着蓝天白云发呆,然后晚上在对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发呆,想看看电视和玩玩游戏也没有,最惨的是,他们带来的大把的钱都没有用,这里连一个小卖部都没有,钱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啊。

“那要不晚上打边炉吧?”毕竟他们是远方来客,二叔交代了要好好照顾他们,所以小尹是尽可能的满足他们。

“有海鲜吗?肉多吗?”韩洛宵顿时仰起头,他虽然是几个人中最安静的,却是吃饭分量最大的,都说吃饭的时候最安静的人的是最能吃的,这话一点都没错。

韩洛宵非常喜欢吃海鲜,来到这里,只有鸡鸭鱼肉,而且还不是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一般是一两盘,然后整桌一起吃。

他已经忍了很久了,每天运动量那么大,菜却那么一般,每天都处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状态里,快要被折磨疯了。

“嗯…”小尹有些为难,“海鲜的话这边是没有的,但你要是很想吃肉的话,就炖只鸡做汤底怎么样?”

韩洛宵的表情顿时焉了,赫连胤也是很多天没吃好东西了,摸着干瘪的肚子,表情委屈,“能吃牛肉火锅吗?我想吃牛肉的,羊肉也行。”

“这两个也没有呢。”

“哎。”赫连胤认命地叹了口气,“那随便吧,反正只有鸡肉可以选。”

“嗯,那我去跟二叔说一下,晚上吃火锅,你们几个先去菜园吧,去挑点自己喜欢吃的菜出来。”

“好吧,你什么时候回来?”

“马上来了,你们先去。”赫连尹说完,往办公室的方向跑去。

*

经过二十来天的训练,她的步伐变得轻盈矫健,幸好还有十天就要回港岛了,几个少年这样想着,心中稍稍安慰了一点。

不多时,他们就提着竹篮来到菜园,赫连尹手拿剪刀走在前头,赫连胤紧挨其后,两人拿着一个竹篮,一边走路一边聊天。

“你们这几天饿坏了是吗?”赫连尹问他,笑容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