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凌夏躺在凌越身边,兄弟俩担忧地说了好一阵想容的事情,凌夏却忽然想到今天皇上赐婚,自己好像没给云桥几个好脸色,她不会伤心难过吧?

越想越担心,凌夏恨不得立即飞过去告诉她得到皇上赐婚他心里有多么高兴,可是凌越还没有睡呢!

“怎么了?”凌越很容易就看出凌夏的不安。

“哦,没,没什么…就是,就是有点担心云桥会不会胡思乱想…”

“想过去就过去吧!不过还是要小心点才好,别给人看到了,虽然你们已经有了名份,毕竟还未成亲…”

凌夏俊脸一红,想不到二哥竟然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我们其实没什么的…”凌夏尴尬地解释道,“我不会委屈了她,她也不是这样随便的姑娘…”

“呵呵…”凌越轻笑两声,挥挥手道,“不用跟我解释什么。你们的性子我还不知道?要去就去吧!”

凌夏感激地望着凌越,帮他掖好背角,这才穿好衣服从窗口跳了出去,然后再将窗户从外面关好。凌越体会着凌夏的细心,悠悠叹息了一声。像他们这样的家庭,能有凌夏这么好的弟弟,是多么难能可贵啊!

这一夜,云桥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想到凌想容,她心中总是有些愧疚,然后是无法消解的担忧。想容,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交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同性朋友,她那么天真单纯,怎么在那个吃人的后宫里活下去呢?

唉,屋漏偏逢连夜雨。昨天大姨妈来了,本来没什么特别感觉的,或许是因为今天心情太过烦躁忧虑,她竟然觉得小腹隐隐作痛。真是见鬼了!她第一次来都没觉得痛啊,怎么这都第四次了,反而会痛经?

沁雪原本就是凌夏住了多年的小院,他可比云桥熟悉多了,轻车熟路地就摸到了卧房里。云桥向来不习惯有人服侍,将凌越派过来的那个丫头赶回去了,不过每天早上过来帮她梳洗而已。这也给凌夏半夜偷花提供了方便。

凌夏悄悄摸到云桥床边,吓了她一跳。他赶紧捂住她的嘴,也被她吓得不轻。他哪里知道她还没睡着啊?

“云儿,你,你没生我气吧?”凌夏问得小心翼翼的。

“好好的,我生你气干嘛?”云桥白了他一眼。

“哦…那…”凌夏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想着她温暖的被窝,迟疑地问,“那个,云儿,我今晚能留下来么?”

两人之前无数次同床共枕,也不见他如此正儿八经的问过她的意思,难道因为今天圣旨一下,这小子就忍不住了?若真的如此,她也该给他上一课了!哼哼,果然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云桥眯着眼睛看了凌夏一眼(实际上什么都没看清楚),便往床里面挪了一下。

得到默许的凌夏欢天喜地地脱掉外袍钻进被窝里,小心翼翼地将云桥搂在怀中,然后低头在她头顶轻吻了一下,长长地叹息一声,便噙着一抹满足的笑意闭上眼睛睡了。

就这样?他半夜偷偷摸摸过来就为了“单纯地”抱着她睡?云桥心中诧异,却聪明地什么都没有说,只在霎那间感觉浑身上下处处都充满了幸福与甜蜜,之前的愧疚和担忧也在不知不觉中散去,竟然一觉睡到天亮。 

[东风吹绽海棠开:第四十一章 姐妹情深]

昨夜下了一场春雨,早上起来的时候只见窗外绿油油的一片,充满了生机和活力。天边,初升的朝阳红红火火地照亮了天地,驱散了昨日的阴霾。

云桥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暗暗告诉自己:新的一天已经来临,阳光已经驱散了乌云,无论面对怎样的困境,只要心中坚定,只要永不言弃,总能看到蓝天、感受温暖的。虽然想容进宫之事已经无可挽回,或许她这一生永远失去了拥有爱情体会爱情的资格,但是如果退一步,要保住她的命还是容易的。

这世上爱情永远不会也不该是女人的全部,只要想容愿意,只要她不那么贪心,她还是可以获得幸福的。

早饭后,凌夏陪着凌越在茶室里坐了一会儿,便寻思着想要回将军府看看。他只是有些为难要不要带云桥回去。

按理说云桥如今已经受封为县主,皇上又已经下旨赐婚了,她应该去见见本地的皇室代表,自己的母亲永乐公主的。特别是皇上口谕免了她此次进京谢恩,她怎么都应该过去跟传旨的公公见一面,领旨谢恩这才算全了礼节。

可是,让云桥去将军府,不是为难她么?

正在凌夏为难的时候,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往这边跑来,一个声音咋咋呼呼的传了过来:“云桥,云桥,你在哪儿?”

竟然是凌想容过来了。

凌夏微微皱眉。想容什么时候学得这样急躁了?他记得妹妹以前走路都是弱柳扶风一般,更不会如此高声说话的。怎么跟云桥也没在一起呆多久,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就是云桥自己,似乎也没有这样粗鲁的时候吧?

不知为何,在云桥身上,无论她做出怎么出格的事情,凌夏都觉得是自然的,但事情到了自己妹妹身上,就似乎怎么看都不对劲了。

乍然听到想容的声音,云桥还有些慌张,恍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但随即她便发现想容声音里透露出的信息。

——她竟然没有生气,没有愤怒,没有悲伤…似乎,还很兴奋?

“云桥!”凌想容从门口大步跑了进来,满脸喜色,兴奋不已地说,“云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要进宫当娘娘了!哈哈,呵呵…”

“…”

“…”

“…”

云桥、凌夏、凌越三个人都呆呆地望着凌想容,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还是云桥最先回过神来。只见她站起身来,双手扶着想容的肩,蹙眉凝望着她喜悦兴奋的眼睛,迟疑地问道:“想容,你,你觉得这是一件喜事吗?你很想进宫?”

“当然!云桥你怎么了?我要进宫当皇上的妃子呢!这还不是一件大喜事么?噢,当然,皇上也为你和四哥赐婚了,这也是一件大喜事!”想容滔滔不绝地说着,那兴奋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假装的,应该也不是打击太大脑子变傻能说出来的话。

云桥再次感到无语,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老天,想容竟然比她想象中还要白,他们都为她担忧得要死了,这个白痴竟然还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想容,为什么,我是说你为什么想要进宫当妃子呢?”以云桥对凌想容的了解,她绝对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子,可是为什么她那么高兴进宫呢?

想容瞪大眼睛奇怪地看着云桥,仿佛再说:这个问题好奇怪哦!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我娘从小就跟我说我身份尊贵,如今我就要嫁一个天底下身份最尊贵的人,不值得高兴么?而且,皇帝表哥长得也很好看,对我也很好啊!还有还有,皇宫那么大,那么漂亮,住在里面也很舒服啊!”

凌夏和凌越开始擦头上的冷汗。

云桥满头黑线暂时陷入无语状态。谁来告诉她,这个小白痴真的是永乐公主那个阴险女人生的女儿?会不会小的时候被人掉了包?

“你们怎么了?为什么你们也跟爹爹和娘亲一样?你们不为我高兴么?”凌想容慢慢跨下脸来。昨晚知道了消息她就兴高采烈的,可是爹爹和娘亲都看着她叹气,她一直没想明白,猜测着他们是舍不得她嫁人,想不到今天过来跟哥哥和云桥说,他们也是这个表情。

凌想容虽然单纯,其实并不傻,到了此刻,她也开始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云桥,二哥,四哥,你们…你们到底怎么了嘛?”云桥的兴奋之色退去,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云桥忽然背过身去,微微低着头。凌夏见此,立即走到她身边,温柔地将她拉到自己怀中。

凌想容震惊地看着云桥在四哥怀中放声大哭,疑惑地望着二哥凌越,却见他只是望着自己长长地叹了口气。

“云桥,你怎么了?”凌想容后知后觉的猜测着是不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云桥伤心了,可是她没有说什么嘛!她不就是炫耀了一下自己即将进宫的事情么?难道,难道云桥也不愿意她进宫?哦,对了,云桥当了自己的四嫂,可是自己却要进宫,她们以后就不能在一起了,难怪她伤心呢!

想到这里,再联想进宫以后就见不到疼爱自己的娘亲和爹爹了,凌想容也红了眼眶。

“对不起,云桥,都是我不好,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虽然进宫以后我们就不能经常见面了,但现在才三月,我们还有半年可以在一起呢!而且以后你也可以进宫来看我嘛!云桥,你不要难过了…”

听到凌想容这么“体贴”的话,云桥差点没被她气得背过气去。

“你这个傻瓜!”云桥忽然从凌夏怀中抬起头来,转过身恶狠狠地指着想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是白痴啊?被人家卖了你还帮着数银子!我聂云桥怎么就有你这么笨的朋友!你怎么就这么没脑子啊?你想让我一生都活在对你的愧疚中吗?”

从来没有被人骂过的凌想容怔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云桥是在骂自己笨。她呆呆地望着云桥骂得那么狠却又泪流满面,一副伤心绝望无限愧疚的脸,心中涌出从未有过的委屈和不解。云桥这是怎么啦?她为什么要这样骂自己?她为什么这么伤心?为什么四哥和二哥都不帮自己说话?

“云桥,你怎么了…”凌想容双眼含泪无限委屈地望着云桥,只觉心中一阵钝痛。

“想容,你这个傻瓜!呜呜呜…”云桥忽然抱住凌想容痛哭起来。

凌想容呆呆地拍着云桥的背,哽咽地安抚道:“云桥,你不要伤心难过,我也舍不得你的…”虽然云桥没有说得很清楚,但想容已经基本明白她为什么难过了。云桥是舍不得自己吧?

云桥忽然放开凌想容抬起头来。她匆匆地用衣袖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水,坚定地望着那个单纯得一张白纸似的傻瓜道:“从今天开始,只要有时间你就过来,我要从头到尾好好教教你!”

“哦,好…”想容立即点头。只要是云桥的话,她就有一种奇异的信任感,从来不反驳。“可是,你要教我什么?”

“教你如何在后宫保住你的小命了,笨蛋!”云桥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着凌想容。

就在这时,只见杨信大步走了过来,匆匆地与凌越凌夏兄弟俩点点头,却满脸慎重地对着云桥道:“聂姑娘,孙公公到了,说要见见你…还有,皇上特意指派了一位宫中女官前来教导你的礼仪,永乐公主也派了一位近身侍女过来服侍你…”

凌夏和凌越对视一眼,心里已经明白了皇帝的打算,只是想不到自己的母亲竟然会趁机安插一个人进来,也不知道她究竟安的什么心。云桥如果需要侍女,哪里用得着从母亲身边调人过来?

云桥一直没把皇帝的册封当回事,一时间有点转不过弯儿来。直到听说那个传旨的太监要见自己,又派了一个女官过来教她礼仪,她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皇帝让想容进宫还不够,还派了一个间谍过来。

杨信看云桥已经心领神会,这才侧身对着外面沉声道:“进来吧!”

只见两名女子不卑不亢地走了进来,前面一人约摸三十来岁,后面一人十七八岁的样子,模样都很清秀,一派落落大方的气度。如果只看外表,云桥对她们倒也很难生出排斥和反感来。

“奴婢惠兰参见骄阳县主!”那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大大方方地跪下给云桥磕了个头,然后等着云桥叫她起身。

随后,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也跪在惠兰旁边道:“奴婢玉梅参见骄阳县主!”

云桥实在有些不习惯人家跪自己,她求救似的看了看凌夏,却发现他脸色很不好看。而且不止凌夏,凌越甚至连凌想容脸色都不太好看。出什么事了吗?虽然有人监视着自己实在不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可是只要他们行得正坐得端,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麻烦吧?

“惠兰和玉梅是吧,我记住了。你们都起来吧!”云桥略有些慌乱地说了一声,只想快点把这两个人打发走。

还要去见那个太监呢!不知道太监长什么样子,她心里还真的有点好奇呢!对了,想容是要进宫的,她可不能把皇帝身边的人给得罪了,最好打发一份厚厚的见面礼。可是,她没有钱啊!要不还是等这两个女人出去了,找凌夏他们商量一下…

[东风吹绽海棠开:第四十二章 再见公主]

当下第一要务是去见前来传旨的孙公公,云桥打算跟凌夏要个大红包就出发的,却不想见个太监都这么麻烦。那位慧兰姑姑带来了县主的礼服,又说要重新按品级梳妆打扮,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云桥无奈,只能强忍着暴走的冲动随她们折腾。

她们立即回了云桥的“沁雪”,首先要重新洗脸,然后玉梅帮云桥重新梳了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有意无意间这丫头竟然扯掉了云桥好多根头发,疼得云桥龇牙咧嘴的。而后又用了发油,将她一头秀发梳得油光水滑服服帖帖的,最后才用假发套弄了一个飞仙髻。

然后便由慧兰接手了。她不但带来了县主的礼服,还有皇帝御赐的金银玉器和首饰。她选了两支县主可以配带的三尾金凤簪插上,又选了一朵粉红的宫制绢花戴在发髻正中,最后用银链在她眉心垂了一颗红宝石,这才点点头,称赞道:“县主天生丽质,不过稍微打扮一下就已经雍容华贵,仪态万千了。”

云桥暗中撇撇嘴,这还叫稍微打扮一下?她睁大眼睛看着镜中的女子,看倒是好看,只是不太像自己了。

如果只是为了这么臭美一把,云桥可不愿意遭这个罪。不说头皮隐隐作痛,单单头上的假发套和沉重的首饰就让她一直挺着的脖子又酸又痛。他奶奶的,也幸好古代的贵妇没事做,简单地梳个头都要半小时…

接下来才是梳妆。涂脂抹粉描眉,一项一项下来,绕是惠兰心灵手巧经验丰富,还是耽搁了十多二十分钟才弄好。

然后才换礼服,云桥本来以为换个衣服而已,两三分钟就搞定,想不到古人还真不是普通的麻烦。从里衣到外袍,一共七套衣服,层层叠叠地穿在她身上。惠兰一边穿还一边念叨着:

“这一套要贴身一些…”

“这一件要穿松一点才好看…”

“这件衣服搭配这条项链最好…”

“主子你把这个镯子戴上奴婢看看…”

“这里用这块碧玉佩比较好…”

“…”

云桥强忍着不耐随她们折腾,不断告诫自己,为了凌夏,为了想容,你就忍吧!不过是穿衣打扮而已,又不是鞭打毒药虐待你…幸好不必每天都这么穿,不然还不把人累死?如果可以的话,估计云桥肯定要找皇帝把这封号退回去,然后把凌想容留下来的。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按照惠兰的说法,这已经算“很快”了。也不知道那位孙公公被茶水灌饱了没有,有没有不耐烦。按照云桥的猜想,既然人家是皇上身边的红人,那肯定是有些脾气的,可慧兰姑姑无论如何不肯让步,说这样才是对孙公公的真正尊重。

然而事实出乎意料,看到云桥出来,孙公公只匆匆打量了她一眼,便满脸喜色的迎了过来,一口一个奴才,还称赞“骄阳县主”天生丽质,气质高贵雍容,一看就有大家气派等等,让云桥很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位公公似乎用不着拍自己的马屁吧?不是说宫里的大太监们担心人家看不起他,平时都很傲气,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

她当然不知道在等她的这一个半小时里,凌夏兄弟说了多少恭维的话,送了多少兴庆的“土特产”出去。

孙公公要看看云桥也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就告辞了。说要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就要回宫交差了。

云桥给凌夏使了个眼色,凌夏示意她一切都已经办妥了,她这才放下心来。

送走了孙公公,云桥立即把头上的发簪和假发套全都取了下来,将盘着的头发全都打散了,然后立即吩咐人准备热水,她要洗头。

她平生最不喜欢在头上用头油。天生油性头发就不说了,还弄这么多发油,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么?或许云桥是这个时代最爱干净的人了,就是凌想容也是十天半月才洗一次头,可是她除了在沙漠里实在没有办法,向来是雷打不动一周两次。

慧兰实在没有想到这个“骄阳县主”竟然是这么个脾气,本来看她没有主子架子,还要拚死苦谏的,没想到这次云桥压根儿不理她,直接招呼道:“凌夏,走,帮我洗头!”

一句话,就惊得这位从皇宫里出来的姑姑呆怔了半天。等她醒过神来,云桥人已经不在了。

玉梅作为云桥的贴身侍女,主子要洗头,她自然要跟过去帮忙的,可是云桥有意甩开她们,拉着凌夏跑得飞快,等她赶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她从未想过自己服侍了好几年的少爷竟然会帮女人洗头,看那动作似乎还挺熟练的,也不知道已经做过多少次了。她偷偷咬着自己的嘴唇,悄然退了出去。

慧兰赶到以后也只看了一眼就退了出来,或许是有了心理准备,她已经不向先前那样吃惊了。趁着主子不在,她将玉梅叫到一边,小声而详细地询问关于两位主子的事情,玉梅自然是知无不言的,至于有多少是真的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只见慧兰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从手腕上取下一个玉镯子戴在了玉梅的手腕上。“你肤色好,人又年轻,戴这个最合适不过了…依我看,你生得也不差,不会一辈子都是奴婢命的…”

“多谢姑姑…”玉梅带着几分羞怯低下头道。

第二天,凌夏就带着云桥回将军府了。

如今云桥不再是没名没分的孤女,而是受皇帝圣旨册封的“骄阳县主”,与第一次过来将军府相比,可谓有着天壤之别。而最重要的是,她和凌夏的婚事是皇上亲自赐婚的,永乐公主即便辈分上是皇帝的姑姑,也没有办法不认这个准儿媳妇。

或许是因为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永乐公主也不想跟未来的儿媳妇把关系弄得那么僵,她竟然主动让步,亲自到二门口迎接,让云桥有些受宠若惊。

云桥这个人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看永乐公主不同于前次的态度,她也慢慢收起了心中的刺,小心应对着。

永乐公主亲热的挽着云桥的手,一路上言笑晏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母女俩呢!凌想容挽着母亲的手臂走在另一边,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笑着,好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

凌想容是真的高兴,一个是自己的母亲,一个是自己喜欢的朋友还是未来的嫂嫂,看到她们和睦的相处,她是打心眼里高兴的。

而对于云桥,她暂时拿不准永乐公主的心意。从前次见面的不愉快经历来看,她心里还是很在乎凌夏这个儿子的,而对自己最大的不满就是自己的身份,如今面子里子都有了,为了儿子,她改变态度也说得过去。

凌夏远远地跟着她们,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也总算落到实处。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缓缓地笑了。母亲到底还是最疼爱他的…

这次拜见气氛异常和谐,两个人都没有提前次的事情,仿佛第一次见面一般。永乐公主关心地问云桥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首饰,喜欢什么样式的衣服,又好奇地谈论起云桥走过的地方,见过的奇闻轶事等等。

云桥想着既然皇上已经赐婚,人家公主也把爪子收起来了,看凌夏的面子,她也是有问必答的,只不过她的实话实在不怎么讨喜。比如她说自己更喜欢棉布的衣服,不喜欢梳发髻戴假发套,不喜欢带首饰等等。她甚至听到后面又丫头在偷笑。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凌夏不介意就好了,其他人的想法,她还真不怎么在乎呢!

说起自己的见闻,那就是云桥的强项了。永乐公主本来只是没话找话,却想不到云桥还真是有见识的。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熟悉各地民族风俗,各式各样的奇闻轶事说起来生动有趣仿若亲见一般,令人赞叹不已,不知不觉中就吸引了所有人好奇心。

永乐公主直到此刻方肯承认,这个女孩子的确有让自己儿子痴迷的本事。或许有这样一个妻子陪在身边,儿子真的会幸福吧!

[东风吹绽海棠开:第四十三章 初露端倪]

临近午膳时间,凌夏亲自过来请母亲去宴会厅用膳。透过门口的珠帘,但见满堂气氛和乐融融,不但母亲和云桥,连一旁伺候的侍女都满脸含笑。他彻底放下心中一块大石,这才含笑走了进去。

“母亲,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热闹。我们先过去用膳,等会儿再接着说可好?”凌夏亲热的搂着母亲的肩,却望着云桥温柔而感激地笑着。

永乐公主感动地回头看了看儿子,拍拍他的手,双眼竟有些湿润。儿子有多久没有给过自己一个好脸色了呢?

“那就走吧,来,云桥,走这边…”

永乐公主是那样的温柔慈爱,让云桥几乎将前次见面的事情以及凌青云说过的话全部忘记。她暗自感叹着,不管这个女人有多么恶毒,总算还是个疼爱孩子的母亲。

午饭很丰盛,尽显皇室气派,也从侧面反映出永乐公主对云桥这个“县主”的尊重。因为知道今天云桥过来,凌青云也特意留在将军府,表明自己对这桩婚姻的支持。而凌越依旧住在别院里“养伤”,也没有人会怪他,他是病人嘛!当然,他也知道云桥压根儿就不再在意这个。

这一次会面可以说宾主尽欢,至始至终都没有发生半点不愉快的事情。

一直到即将离开将军府,可以说气氛都是很和谐的。然而,实际上云桥心里是一直搁着事情的,她只是在犹豫着该怎么开口。或者她应该再等等,等自己跟凌夏成亲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说了。却不想永乐公主先开口了。她说:“既然皇上赐婚,婚期也定了,以你的身份依旧住在别院也不太好,还是尽快搬过来吧,也好陪陪我和想容。她在家的日子也不多了,那丫头可是真喜欢你呢!”

提到想容,云桥立即妥协,点头道:“多谢公主厚爱。等我回去安排一下,会尽快搬过来的。”等她住进将军府,就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培训教导想容了。从今天与永乐公主的会面来看,说不定她们还可以联手探讨。永乐公主自幼在皇宫中长大,应该有很多经验可以传授的,也能省下她不少口舌。

云桥担心的是凌越。

凌越的治疗虽然主要还是由陆老在负责,但她也一直关注着,随时根据具体情况不断同陆老讨论研究新的方案。同时,她还负责凌越的一日三餐,凌夏的恢复除了意志力,也需要健康身体的支持,这是根本。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不是她自夸,只怕凌越吃惯了自己做的饭菜,真的会挑食。

凌夏送云桥回去,决定留下住一晚,明天直接去军营。知道云桥的顾虑,他立即就有了办法。

“让二哥跟我一起回将军府,他愿意吗?”云桥蹙眉问。据说凌越已经搬出去好多年了,若没有大事,一般是不会回将军府与永乐公主照面的。

“为了他的身体,他应该会同意的。”如果云桥住到将军府,他和想容也就不会时常往这边跑了,凌夏实在不想留下二哥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住在这里。至于二哥和母亲的隔阂也好办,不让他们见面就是了。

两个人手牵着手悠闲地在院子里散步,边走边说,甚至什么都不说,只是牵着手,宁静地感受对方的温暖,也别有一番温馨幸福沉浸在心底。

三月末,桃花已经谢了,但院子里还是一片春意盎然欣欣向荣的景象,特别是那五色的杜鹃花,开在一片绿叶丛中十分显眼,竟有些娇而不媚的风姿。在云桥的前世杜鹃只是一种极普通的花卉,到处都有,云桥一直有些看不上这花的,到了这里才发现在这个观赏花卉匮乏的时代,有杜鹃可赏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