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就知道…”

“什么?”

“今晚不行!”云桥语气很坚决。

“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洗…”

“我昨晚才洗了…”欲求不满的某人有些恼怒了。

“你昨晚也做了啊!”

“…就不能将就一下?”不过一晚没洗澡而已,哪里就脏了?

“不行!”这样的头绝对不能开,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他要是不爱干净,以后生病受苦的可是自己!更何况,今天骑马跑了一身臭汗呢,还想让她将就?还是个将军呢,竟然这样不爱干净!哼!

“云儿,我真的很想你…”

“我就在你身边呢!”

“可是你不让我碰…”凌夏觉得好委屈啊!他是她的夫君啊!竟然被自己的妻子拒绝,他看她前两天不也很喜欢的样子吗?

“是你自己没有洗澡嘛!”

“你不是说出嫁从夫,一切都听我的?”凌夏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那是在有其他人在的时候。就我们两人的时候,你得听我的!”都怪她,其实这些基本原则问题应该早点跟他讲清楚的。不过现在讲也为时不晚。

“为什么?”

“有人的时候我给你面子,没人在的时候该你给我面子,该你尊重我了啊!”云桥理所当然地说。

“…”

半夜,凌夏忽然起身下床。

云桥睡得迷迷糊糊的,问道:“你去哪儿?”

“我去洗澡!”欲求不满的男人怒气冲冲地说,“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云桥眨眨眼睛清醒过来,对男人到如今仍旧耿耿于怀的“性致”彻底无语。

 

[东风吹绽海棠开:第五十章 草场惊奇]

或许是因为即将进宫,凌想容这段时间特别粘人,只要逮到机会她就会将云桥从凌夏身边抢走。凌夏想着妹妹即将入宫,等待着她的命运还不知道为何,但孤冷寂寞是肯定少不了的。难得她们姑嫂感情好,就让她带着一些温暖幸福的回忆进宫也好,或许在无数寂寞的夜里,也只有这些回忆能给她一丝温馨的慰籍。

这天刚刚用了午饭,凌夏不过眨了下眼睛跟凌越说了几句话就找不到老婆了。他不知道妹妹又将自己的爱妻拉到哪儿说悄悄话去了,于是找到母亲,再一次提起了碧荷和玉梅的事情。

“你想怎么样呢?”永乐公主柔声问道,对之前自己的安排也有些后悔。看儿子的样子,估计那丫头还是让他们不自在了吧?

“我想在城里买一座院子让她们居住,再买几个仆人伺候她们,每个月多给点银子。如果她们愿意,我会养她们一辈子,但是从今往后我们不会再见面。当然,如果她们想另外嫁人也行,我会为她们准备嫁妆的。”这是凌夏想了很久的稳妥之计。

永乐公主静静听完凌夏的打算,沉默了一下才点点头道:“那就这样吧!我会帮你打点好的,她们愿去愿留都随她们的意愿好了。如果她们愿意另择人婚配,我就收她们当个义女,将她们的身分抬一抬,相信没有人敢看低了她们…”

凌夏大喜道:“多谢母亲!”如此,他也就安心多了。

永乐公主轻轻叹息一声道:“你是我的儿子,只要你们能幸福,娘会竭尽全力的。”

“娘…”凌夏感动地将下巴搁在母亲肩上,心中忽然涌出一些酸涩。他一直都知道母亲对自己很好,但因为父亲和哥哥的事情,他内心深处始终认为她是个恶毒的女人,是以十几年来一直无法对母亲敞开心胸。到如今他才发现母亲也不容易啊,凌夏甚至想,作为公主,她也只是皇室手中的一颗棋子吧!或许很多事情她也是身不由己的。母亲对自己的儿女这么好,怎么会恶毒去伤害别人的儿子呢?

解决玉梅和碧荷的事情,凌夏仿佛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整个人都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于是骑着马到处寻找妻子和妹妹的身影。

草场面积很大,草又很深,要找个人还真不怎么容易。凌夏询问了之前一直跟着云桥的慧兰姑姑,知道了她们离去的方向,便骑马追了过去。

因为这里离靖北军军营不远,外围一直有重兵把守着,因此草场里没有安排多少守卫,大家也不怎么担心安全问题。凌想容想跟云桥说悄悄话,出去的时候一个侍女和侍卫都有带。

听说两个人是单独骑马出去的,凌夏忍不住有些担心。前几天云桥在草原上跑马的疯狂劲可把他吓坏了,那丫头本来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再加上一个没脑子的想容,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话。

凌夏快马往东疾驰,但一直没有发现两个女人的踪迹。直道临近草场边境才隐约听到前面有些嘈杂的声音。他打马过去,远远地只见一大群士兵似乎正在赛马,旁边几骑站在一旁正在呐喊助威,但却没有云桥和想容的身影。总不至于她们两个跟一群男人赛马去了吧?

凌夏心中越发焦急不堪,他知道,这样的事情云桥是绝对做得出来的。

越来越近,风中隐约传来一阵豪迈的歌声。

“…骏马,奔驰在辽阔的草原…”

这调子一听就不像是中原的,凌夏立即就肯定了,这绝对又是云桥作的歌!他的云儿可真是个才女啊,医术高超,见识广博,无论见到什么都能编成歌来唱。

凌夏凝神继续聆听后面的歌声,果然是云桥的风格。

“…长枪紧握,钢刀亮闪闪…”长枪?钢刀?(这个时代还没有钢,士兵们用的都是铁制兵器,是以凌夏因为这个新名词而肯定了云桥的风格。)

“祖国的山山水水连着我的心啊…决不容豺狼来侵犯…”

听到这样的歌声,凌夏忍不住会心一笑。因为有这样一个妻子,他心有荣焉。

可是,想容究竟把云儿拐哪儿去了呢?到处都没看到她们两人的身影。

凌夏快马过去询问,立即被热情的士兵包围起来。

“少将军,那位聂兄弟原来是个姑娘呢!”一个士兵兴冲冲地告诉他道。

“是啊,就是给我们作军歌的那个聂兄弟,她竟然是个女子!若不是她当场又给我们作了一首歌,我们都不敢相信呢!”

“当初就看她身体单薄,我还以为南方的人就这样,没想到竟然是个女子…”

“是啊,想不到女子竟然能作出这样气势磅礴的军歌来…”

“聂姑娘虽然是女子,却极具男儿气概,爽朗大方,当真是举世无双的奇女子啊!”

“对了,少将军,聂姑娘真的是陆老的师侄吗?”

众人都知道,聂姑娘跟着杨军师和凌越少将军出现在军营里,如今又出现在凌大将军的草场里,少将军肯定知道她的底细。

凌夏想不到云桥竟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又跟这一群大男人混在一起,还教他们唱歌,心里总有些不舒服。他很矛盾,仿佛得了一件稀世珍宝,既希望别人都知道好显摆一下,又担心别人觊觎。

看着一帮兄弟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等着他解惑,凌夏嘴角一扬,带着几分自信和得意道:“云桥,是我的新婚妻子!是靖北军的少夫人!”

“啊?”

“什么?”

“难道聂姑娘就是那个骄阳县主?”

“什么聂姑娘,该叫将军夫人啦!”

“是啊,是啊!哈哈…”

“也只有聂姑娘这样的奇女子才配得上我们少将军啊…”

“说得好,少将军真有福气…”

“恭喜少将军…”

凌夏将众人扫视了一圈儿,只看到一张张热情喜悦青春飞扬的脸,他知道大家都是真心为他高兴的,不由得点点头,抱拳道:“多谢兄弟们的祝福!等我回军营了再请大家喝酒!对了,诸位兄弟可知道少夫人去哪儿了?”

经过大家七嘴八舌的指引,凌夏很快就弄明白了,云桥和想容已经离开了有小半个时辰了,方向是东北。

云桥本来是不想下马的,虽然野花开得很漂亮,但她一直记得草丛里有很多马粪呢!她可舍不得弄脏了她的新衣服。也怪凌夏,非要她穿这么漂亮的衣服,她向来简朴惯了,自然舍不得弄脏挂破了。殊不知凌夏就是打这个主意呢!

可是她那点坚持最后还是禁不住想容撒娇,正好看到前面有一颗大树,绿荫如盖,于是便陪她下马“歇一歇”。事实上她也看出来了,想容这些天一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分明有话跟她说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两个人背靠着大树坐下来,云桥长长地吐了口气,从腰上解下水囊递给想容。见想容摇头,她便自己喝了一大口,然后开门见山地问:“说吧,什么事?”

“什么?”想容仿佛吃了一惊,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你不是有话对我说?”云桥白了她一眼,转而又笑了,“你这段时间有很大的进步,知道隐藏自己的心意了,但还是不够。我早看出来了…究竟什么事?这里就我们俩,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想容没有说话,哆嗦地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扔给云桥就赶紧背过身去。

云桥不以为意地检起来,却很快瞪大眼睛看着册子上那一对对交缠的人影…

——春宫图?

“你,你哪儿来的?”话刚出口,云桥就拍了一下脑门儿,暗骂自己笨。想容这样单纯的傻丫头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多半是永乐公主给她的“学习手册”!

果然,就听身边想容跟个蚊子哼哼似的说:“是,是我娘给我的…”

“婚前学习一下也好!”云桥点点头,仔细翻看手中的册子,兴致盎然地说,“你是想让我指点一下吗?不过你也知道我才新婚,经验也不是很丰富哦…”

想容万万想不到云桥竟然是这个态度,又羞又气,但随后一想,以云桥的性子,似乎无论她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奇怪。

“来来来,看看这个姿势…”云桥这个半吊子开始热情地指导想容这只菜鸟了。

想容红着脸悄悄侧过头去,匆匆扫了一眼又赶紧把头扭开。

“小样儿!我就不相信你一个人的时候没有偷看?现在还来假正经…”云桥手肘一拐,不满地瞪了想容一眼,又热切的跟她讲解,“这个姿势不错…”

“云,云桥…这,这种事情好羞人哦…可不可以不做?”想容小心翼翼地问。

“不做?怎么可能?哎呀,这个是关系人类繁衍的大事情,你不要想得这么龌龊好不好?而且,男人很喜欢这个的,你就是不喜欢也得敷衍他才行…”看样子这丫头还需要好好教育啊!本来这些事情是她夫君份内之事,但谁让她要嫁的是皇帝呢?没办法,这些私密事情就只好提前教育了。

“那,那你喜欢吗?”想容直直地盯着云桥。

云桥本来没觉得不好意思的,但被想容这么盯着看,她还是忍不住红了脸。“我还是比较喜欢的吧!不过第一次真的很痛了…”当时她痛得都想把凌夏踢到床下去,可惜力气不够,凌夏又一直哄着她说一会儿就不痛了,她想着毕竟女人都要过这一关,就忍了。

“很痛吗?”想容情不自禁抖了一下,“我只是觉得很…那个…”

春宫图耶!她还是第一次看,自然好奇了。云桥继续研究手中的册子去了,也就没怎么注意听想容说话。

“云桥,我娘说…”想容语气很是迟疑,神色也慎重起来。

“说什么?”云桥瞪大眼睛看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姿势,在脑子里思考其可行性有多大,头也不回地敷衍了想容一句。

“她不让我告诉你,也不让我告诉任何人,但是…”想容扭着衣袖,下唇差点没咬出血来。

“哦,看来你娘还是对我有戒心吧!不要紧,你是女儿,我是媳妇,信任度不同是很正常的事情…”话虽如此,云桥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的。

“她说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我只要生一个皇子,然后过继给皇后就行了。她说太后和皇后会保护我的,让我不要担心,现在只要好好学习怎样抓住皇帝表哥的心就好了…”

永乐公主竟然真的向太后妥协了?云桥一惊,诧异地回过头来,却仿佛看到什么骇人的东西,瞪大了眼睛,恐怖地一声尖叫:“啊——”

[东风吹绽海棠开:第五十一章 安心依靠]

远远地,只见两匹马儿正悠闲的吃草。凌夏心中一定,总算找到人了。

他快马过去,目光匆匆在周围扫视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两个丫头靠着大树坐在地上的身影。

凌夏正要过去,就听云桥一声尖叫,拉着想容跳了起来,随后便响起想容的惊呼和哭泣。

“云儿!”凌夏心急火燎地飞奔过去,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究竟出了什么事?

“凌夏!?”云桥跳开几步远,回头看到凌夏来了,立即哭出声来。“凌夏…”

“四哥,不好了,云桥被蛇咬了!”凌想容惊慌失措,但好歹把事情说清楚了。

“伤口在哪儿?”凌夏一把将云桥拉到身边,心中又急又痛。如果他早一步过来,就绝不会让她受伤的。

云桥这才醒悟过来,赶紧将自己被毒蛇咬到的手腕抬起来,只见伤口附近已经呈现一片黑紫,而且肿得很高。

凌夏对于处理这样的伤口也是很有经验的。他迅速点了云桥手臂上的穴道阻止血液运行,然后一把扯下想容的发带紧紧绑在云桥的手臂上方。

伤口呈现乌黑状,但并没有出太多血,云桥立即判断这应该是神经性的毒素。“先把毒血挤出来吧!”

“嗯!”凌夏点点头,紧握住她的手腕,将云桥腰上的匕首拔出来,在她伤口处迅速划开了一道口子,然后用力挤出毒血。

云桥知道这是必须的,但还是疼得泪眼汪汪。她可怜兮兮地靠在凌夏怀中,不断叫着他的名字。“凌夏,凌夏,痛…”

“乖,别哭,再忍忍,啊?”凌夏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又继续挤毒血。直到挤不出多少血来,凌夏才罢手,又低头打算再帮她吸干净一点。

“不行,不能用口吸!”云桥虽然泪眼朦胧,但一直看着他严肃冷峻的侧脸,及时阻止了他。

“还是吸干净一点好!”凌夏拉开她阻拦自己的手。刚才看到她手腕肿得老高,可把他吓坏了。

“可是你嘴上有伤口,帮我吸毒的话,你也会中毒的!”云桥再次挡住自己的伤口,心里开始后悔昨夜的调皮。

因为白天骑马射箭又跑了很多路,到了晚上她感觉很疲惫,只想早点睡觉。可是他们新婚燕尔,凌夏性致很高,不自觉就有些需索无度,云桥心里有气,就故意咬伤了他的嘴唇。

“不过一点余毒而已,不要紧的。”凌夏抬头对着她安心的笑笑,坚决地拉开她阻拦自己的手,便低下头去。

“我来吧!”凌想容擦掉脸上的眼泪,很勇敢地说。

“不行!”凌夏和云桥几乎同时出口。对想容,他们实在不放心。看她现在还有些抽泣呢,要是一不小心将毒血吞下去了怎么办?

“为什么?”想容不服气地大吼一声。

没有人回答她,凌夏已经开始帮云桥吸毒了。

“可以了吧?”云桥是个大夫,自己的身体状况她很清楚。现在她虽然有一点头晕,但不是很严重,应该是刚才有一丝毒素随着静脉回了心脏。但她肯定自己不会有性命危险的,剩下的余毒,回去吃点药就好了。

凌夏吐掉最后一口血,解开了云桥手臂上的发带。“我们赶紧回去,还要内服解毒药才行!”说着,他就将她打横抱起。云桥掏出自己的手绢帮凌夏擦了擦唇角,然后双手揽着他的脖子,又轻轻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才柔顺地靠在他身上。想起十五年来自己无论受了怎样的伤,从来都只能选择坚强,哪怕是假装坚强。原来有个人可以依靠的感觉竟然是如此美好…

凌夏小心地将云桥放在马上,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

凌想容紧跟在哥哥嫂嫂身后,也上了自己的马。她一直低垂着头,心里很难过。云桥若不是为了救她,怎么会被毒蛇咬伤?都怪她没用,还总是惹麻烦,现在连云桥和哥哥都不理自己了…

“想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云桥提醒道。她本来想给想容递个眼色的,谁知道那丫头竟然一直耷拉着脑袋,准是在自责。

“啊?什么?”想容抬起头来,果然一双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就是我们刚才研究讨论的那个啊!那个小册子啊…”云桥一再暗示道。她虽然厚脸皮,但也不敢让凌夏知道自己竟然背着他看春宫图。

“什么东西,掉在树下了吗?要不我去帮你捡回来吧!”凌夏以为妹妹被蛇吓到了不敢过去,倒是很体贴的要帮忙。

凌想容终于醒悟过来,慌忙拒绝道:“不,不用了。我自己去捡就好!”

直到将小册子重新放回怀中骑上马,想容才松了口气。这要是被哥哥知道了,她还不羞死?

凌夏担心云桥的伤,所以没怎么在意想容的反常。云桥趴在凌夏肩膀上,与想容对视了一眼,同时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云桥甚至还悄悄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想容见云桥没有生自己的气,心情这才好了一点。

“感觉怎么样?头晕吗?伤口还痛不痛?”凌夏一手揽住云桥的腰,一手握紧缰绳。

云桥心中甜蜜,抱紧了凌夏的腰,放松地靠在他胸口,呢喃道:“我没事,你不要担心。只要你在身边,我就不怕了。”

闻言,凌夏搂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加快了马速。

回去之后,云桥才发现凌夏的下唇肿了,让她立即想到一种肥头大耳的动物,看起来好滑稽好可笑。她知道自己不该笑的,毕竟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凌夏若不是为自己吸毒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是她就是忍不住。不但她忍不住,连想容也忘记了自择,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