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到了暮色十分,一个小型的家宴已经准备好了。虽然没有很多人一起庆贺,却更加显出皇帝对凌氏一族的信任和厚爱。只可惜由于李明道一直都在,想容找不到机会与凌夏单独的说话,两人都有些心急,却又不得不强自忍耐。

知道夜色深沉,凌想容看皇帝还不走,这才主动开口道:“哥哥连日赶路一定累了,先回去休息吧!过两日再进宫复旨也不迟。皇上以为呢?”

李明道点点头,恍然道:“是朕忘记了,安之连日赶路,定然累了。”他想起自己初见道凌夏时那份“惨”状,立即吩咐道:“天色已晚,球球安之就留在宫里好了,你与皇后乃是嫡亲兄妹,马上又要接任禁卫军统领一职,也不必如此忌讳。”

于是,凌夏便在馨怡宫侧殿休息了。

他很累很累,可是他睡不着,他的心一直焦灼不安,他已经意识到事情远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皇上也知道他在寻妻,如果云儿好好的,想容完全可以告诉皇上啊!甚至刚才想容就可以把人找过来,让他们一家团聚。可是想容一个字都不说,皇上显然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想容甚至暗示自己接下禁卫军统领一职。她不会不知道他一个人掌握了京城的安危,需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吧?从古至今,除非弄权佞臣,何曾有过这样重兵集于一家的?难道云儿的事情与自己接下禁卫军统领一职有些关系?难道云儿真的在宫里?

当晚李明道就歇在了馨怡宫。

想容月份大了,不便侍寝,原本想找个清秀的宫女伺候皇帝的,可是李明道摆摆手表示不要。如此,凌想容只得陪着他上床。

李明道抚摸着想容高高隆起的校服,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他已经听御医说了,又是个公主。

“怎么了?皇上为何叹气?”凌想容有些不明白。

“没什么,只是想着女人怀孕真是辛苦,可为什么有些女人生了孩子却不爱惜呢?”

“皇上…想起了太后?”

“…睡吧!”

~ ~ ~ ~ ~ ~

临近子时,皇帝终于睡熟了。想容小心地起床,又在香炉里扔了一块安眠的迷失香,这才匆匆的赶往偏殿。

凌夏还没有睡,一直在殿中转着圈子,真真是心急如焚。

想容没有让太监和宫女跟随,又让人守在门口,这才迟疑而担忧地说:“哥哥,等会儿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要冷静,知道吗?”

凌夏心中咯噔一下,心跳几乎慢了半拍,失去了节奏。“云儿她,她还在么?”他将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还在,你放心。”想容带着几分不忍望着他,缓缓地坐到暖塌上。

凌夏原本悬在半空中的心立即就放了回去。只要人还在就好。“她在哪儿?”

“哥哥可知道江南洪家?”

“知道啊,我还去苏州洪府亲自拜会过洪老夫人。原来你也是查到了这条线索么?我早就知道那个黛湖双璧之一的柳子矜就是云桥。她女扮男装进入洪府为洪家少爷治病,然后求洪老夫人帮她打探辰儿的下落…”

“那哥哥可知道洪家的少夫人是什么人?姓什么?”

“不是说姓柳,是那个江南第一名妓…”说到这里,凌夏已经隐隐的摸到了真相,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凌想容,颤抖地问:“那个洪家少夫人就是,就是柳子矜?就是…云桥?”

想容紧紧咬着唇,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忍不住落下泪来。

凌夏颤抖地后退了两步,小腿碰到了一张椅子,就一下子坐了下去。“她,她已经嫁人了?她竟然另嫁他人了?她怎么会…她…”

凌夏呆滞地望着想容,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一把利刃绞成了碎片。过去的甜蜜与恩爱,他为了寻找她所吃的苦、受的伤一起从记忆中涌了出来。从前的伤口鲜血淋漓他也从未觉得疼痛,此刻伤口早已经愈合,他却痛彻心扉。

她竟然真的将他休弃,另嫁他人…

她嫁给了洪飞扬,那个江南第一才子,据闻一身风华犹如明月清风…

她竟然忘了他和辰儿…

在他发狂似的寻找她的时候,她竟然投入了别的男人的怀抱…

“哥哥,哥哥…”想容担忧地起身走过去,伸出手想要抱住他,给他安慰。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凌夏忽然笑了起来,却一边笑一边流泪。这真是一场笑话!他一定是天底下最可笑的傻瓜了!

人家已经找到了才貌双全的丈夫,新婚燕尔了,他却还担心她吃苦受冻被人欺负;人家早已经把他们父子忘记了,他却傻傻地以为她会一直在原地等着他,会跟自己一样日思夜想念念不忘…

“哥哥,你别这样…”想容坐在椅子宽厚的扶手上抱着凌夏的头,泪流满面。“云儿,她是误会了你才嫁给了洪飞扬的。而且,现在洪飞扬已经死了!哥哥,你不要难过,你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

“呵呵…误会?她如果信任我,又怎么会有这些误会?她明知道辰儿回了兴庆,却不回去看他,反而另嫁他人。这种无情无义的女人我还要来做什么?她还配做辰儿的母亲吗?亏得辰儿每天都念着她…”凌夏冷笑一声,片刻间仿佛整颗心都空了。

活了二十四年,他从未像此刻这般伤痛、这样悲哀过。他的一颗真心,他竭尽全力的爱护,结果就落得下这个下场。

“哥哥…”想起兄长为了寻找云桥所受的那些苦,想容同样感到心酸。可是,难道他们真的就这样再一次错过了吗?“不,哥哥,你别怪她,她也是有苦衷的。她只是以为你不要她了,她以为是你救走了辰儿球球却把她留下,所以才那样痛苦。洪飞扬只是她的救命稻草而已。哥哥,你原谅她吧!云桥还是从前的那个云桥,她没有变,真的!”

凌夏摇摇头,愈加愤怒地低吼道:“她竟然这样误会我?我在她心里是这样的人么?她就是这样看待我们之间的感情的么?为了她,我曾经跟穆甘拼命,我怎么可能将她留给穆甘?”

“呜呜呜,我知道,哥哥,我知道你有多么委屈,多么心痛。可是…”凌想容匆匆的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继续道:“其实,你们只是被人算计了,不怪你,也不能怪她啊!你知道是谁在火场里放了尸体吗?你知道是谁从穆甘手中救走了辰儿却留下云桥吗?”

“是谁,重要么?”心中所有的美妙的期待偶读变成了冰霜刀剑的打击,凌夏心一空,身体的疲惫立即掌控了一切。他仿佛浑身无力,连说话都喘不过气来。

“是云桥的父亲!”

“那又如何?”

“那就不能怪云桥啊,她只是误会了你了,又吃了那么多苦,所以才会嫁给别人的,哥,你原谅她好不好?云桥她现在好伤心,好可怜啊!”

“想容,你只看到她的伤心么?我的伤心呢,谁看的到?”凌夏轻轻推开想容的手臂,走进内殿里,倒在床上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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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原谅也是需要一个过程的,不要着急。

非~凡~手~打~团~天雨,天晴~手~打~

只应离合是悲欢 第二十五章 难以舍弃

第二天一早,皇帝上朝之后想容就起身过来探望凌夏。只见他睡得很沉,眉目间却残留着一抹入睡前的忧伤。凌想容没有打扰他,悄悄地退了出去。

不想凌夏这一觉竟然睡到了傍晚都不醒,直到皇帝过来。

李明道本以为凌夏应该已经离开皇宫了,听到消息说一直没见到国舅爷出宫这才赶过来看看。他想到凌夏连日奔波,估计真的很累了,也没有怪罪,让想容派个太监过去将其叫醒,说吃了晚膳再睡也不迟。

凌夏醒来,发觉自己睡了一天,心中也有些惶恐。宫规可不是儿戏,自己是死是活不要紧,不能连累了妹妹啊!想容也真是的,怎么也不叫醒他呢?

凌夏赶紧梳洗了一下出去向皇帝告罪,李明道不以为意,还留他用了晚膳再走,说已经在宫里给他准备好了住处。

凌夏的确饿了,只是心中伤痛,有些食不甘味。

“安之这是怎么了?昨日看着还好好的嘛!”李明道最善揣摩人的心思,凌夏虽然极力隐藏,但还是让他看出端倪来了。

“臣心中惶恐,今日睡过头了…”凌夏低着头,不敢直视天颜,却有些哀怨地看了皇后一眼。

“呵呵,不要紧,朕知道你累了。也不要怪皇后,她也是心疼你的身体。你们兄妹感情好,朕很欣慰。”李明道生长在皇家,其实从小就渴慕这种感情。

饭后,李明道便让人带凌夏去看住处。然而,当晚,他却没有留宿馨怡宫,转去了淑妃的悦仙宫。

夜色深沉,宫门早已经下匙。凌想容梳洗上床,却怎么都睡不着。就在这时,贴身姑姑秋华进来,小声道:“娘娘,刚刚收到的消息,统领大人在宫门下匙之前出宫去了。”

统领大人,就是即将上任的禁卫军统领凌夏。

凌想容叹息一声道:“不要紧,他带了亲卫一起来的。”

然而,她心里又怎能不担心呢?哥哥会伤心,也在她意料当中,只希望他早点想通吧。想通了,一家人都幸福了,想不通,一家人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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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夏出宫以后就回将军府睡了,什么都没有说。八名亲卫知道他累了,也没有打扰他。(凌青云身为护国大将军,在京城有先帝御赐的府邸,只是平时没有人入住。)

第二天一大早,趁着府中仆人忙碌着洒扫做饭,他便一个人飞出院墙。昨夜回来倒头就睡,他甚至连件衣服都没有换。

凌夏茫然地走在长安的大街上,从东走到西,又从南走到北,最后看到一家酒馆,就走了进去。他几乎感觉到有些饿了。

他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要了两坛酒,什么菜都不要,就开始喝起闷酒来了。

这一作就是整整三个时辰,周围的人来了又走,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他始终没有动,酒坛子空了一个又是一个。他喝的不快,更多的时候是在沉思,但三个时辰下来,桌子上的酒坛子还是堆了四五个了。但所幸他的酒品还好,并没有醉酒发疯的迹象。

直至暮色四起,他才慢慢得停下来,将目光望向窗外。街道上的行人已经不多了,一个个行色匆匆的往家赶,脸上都带着一些幸福的期待。

可是,他的家在哪里?还有什么人会为他守门?会做好一桌子的饭菜等他回家?会与他啰嗦一天的事情,会千方百计的诱哄他说那些肉麻的话…

没有了,再也不会有了。那个狠心决绝的女人,她已经嫁给了别人,她已经为别的男人守门,为别的男人做饭去了…

想着有另一个男人将她拥在怀中,恣意亲怜,凌夏的心就忍不住一阵钝痛。那是他的女人,他的女人啊!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她怎么能抛下他嫁给别人?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她,爱错了她么?

想到这里,他又喝了一碗酒。只要想到那个女人,怒火就焚烧着他的理智,心痛如刀绞。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去想那个薄情的女人,可是他忍不住,他忍不住啊!

天色渐晚,酒馆的声音反而红火起来。几乎每张桌子上都坐满了人,声音也就更加嘈杂了,凌夏有些不耐,打算离开了。然而就在这时,只听身后的一张桌子上,五个奴仆打扮的男人竟然提起“洪氏”及“洪家少夫人”来了。

凌夏慢了半拍才醒悟过来他们说的是云桥。他立即打消了去意,凝神听了起来。发现人们对这位少夫人称颂有加,说她善良、聪慧、勇敢、能干,对她接任洪氏家主之位抱有很到的期望。

听到最后凌夏才发现原来那几个都是洪氏商铺中人,就连这个酒馆上面都有洪氏的印章,可惜他进门的时候没有注意看。

说道洪氏少夫人,自然免不了提到杜氏,在百姓眼中,杜氏就是天底下最坏最坏的坏人了,不但找人刺杀了洪少爷,害得少夫人当了寡妇,还在少夫人扶灵回江南的时候拦路刺杀,毁坏棺木,真真是灭绝人性的乱臣贼子。幸好皇帝明察秋毫,将杜氏一网打尽了。

不过,杜氏虽然铲除了,死去的人却不会再活过来了。少夫人与少爷如此恩爱,一定很难过吧!

听到这里,凌夏更是愤怒,他们夫妻恩爱?恩爱…她居然与那个男人很恩爱?

“闭嘴!喝酒就喝酒,吃菜就吃菜,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凌夏转身一声怒斥。

不想那几个人根本不理他,嘀咕了一声“酒疯子”接着又道,听说少夫人受了重伤,不知道现在好了没有,言语间对少夫人很是关切。

凌夏听到这里才猛然醒悟,他好像忘记了问想容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据说她扶灵回江南了?那他们不是刚好错开了么?

可恶!他还关心那个女人做什么?她都不要他了,她都跟别的男人恩爱去了,他又何必关心她是死是活现在何处?

“一个无情无义水性杨花的女人而已,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说的?你们烦不烦啊?还要说道什么时候?”

凌夏猛然将喝干的酒坛子摔到地上,又要了一坛子酒。酒坛子碎裂的声音很清脆,他一股怒气通过这么一摔,倒是发泄了一些。于是他就要开始爱上这种发泄的方法。

“你这人有毛病啊你?我们家少夫人冰清玉洁有勇有谋,与我们家少爷那是夫妻恩爱情深意笃,哪里碍着你了?你辱骂我们都不要紧,可是不许你辱骂我们家少夫人!”

坐在凌夏身后的几个人忍不住了,本来想找凌夏打一架的,却见他红着眼睛怒视着自己,脸上却残留着两道泪痕,看起来恐怖又可怜。他们这才叹了口气,摇摇头又坐了回去。

原来是个伤心人啊!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这人看起来挺强势的,竟然还会哭?真是想不到啊!难道他的女人跟人跑了?所以听不得人家夫妻恩爱?

“不许提她,就是不许提她!“凌夏一看那几人的神色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愤怒地又砸了一个酒碗,然后又去抱酒坛子。

店中的掌柜和小二听到凌夏辱骂自家少夫人,心里的怒火是腾腾腾的往上冒,可惜他们一直记得少夫人定下来的服务守则,客人就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要尊敬,要宽容。

但是,在凌夏砸了第六个酒坛子,第十三个酒碗的时候,掌柜的实在忍不下去了。他一面命人将碎片扫出去,一面劝道:“客官喝多了,还是早点回家吧!小店也要打烊了。京城有宵禁,客官还是不要在外逗留的好。“

凌夏冷哼一声站起来。走就走!他堂堂城卫军统领,三品靖远将军会找不到酒吗?

只见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伸手在身上摸了摸,这才想起自己前日进宫在皇上的浴池里洗了澡,换了皇上的衣服,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也忘了带钱袋。他尴尬地抬起头来,拍着掌柜的肩膀,大着嘴巴说道:“出来…出来的急,忘了带钱了,明日…明日再找人送过来吧!掌柜你放…放心,我绝对不会欠你钱的,欠谁的也不能欠洪氏的钱啊!球球”

店中的客人和几名小二的脸色都有些难看,但什么都没有说。

掌柜细细的打量了凌夏一眼,发现他身上这套衣服虽然样式不见丝毫华丽,料子却是极好的,又见他一副失魂落魄,悲痛欲绝的样子,只得叹着气道:“公子早些回家吧!这几坛子酒,老朽请了”

“不行!”凌夏愤怒地瞪着那好心的老掌柜,“我才不欠她的人情!”

他摸索着想从身上摸点东西当酒钱。可惜除了自己的身份腰牌,好像什么都没有,腰上倒是垂着一块玉佩来着,可那是皇上赐的,他虽然喝的醉醺醺的,却还是牢记着不能将皇上的赏赐当酒钱。包括自己的这身衣服。

忽然,他摸到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扯出来一看,是一条银链子,上面串着两枚珍珠戒指,其中一枚已经有些变形了。

店中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热闹呢,见凌夏如此慎重,居然摸出了这么两枚怪里怪气的戒指来,纷纷摇着头嘲笑了两声,不以为意地退了回去。

一个小二将地上的碎片扫出去倒掉回来,见凌夏手中托着一条银链子,似乎有用其当酒钱的意思,便一把抓了过来,笑道:“就用它抵酒钱了吧!”说完,转身就走,

“不!”凌夏怔了一下,忽然发疯似的扑了过去,迅速的抢过那两枚戒指,宝贝似的吹了吹上面莫须有的灰尘,又细细的抚摸细细的察看有没有损坏。

那店小二被凌夏随手一推,摔到在地上,不巧头碰到了桌子角,竟然破了一个口子流出血来了。

如此凌夏可算是闯了大祸了。

洪氏店铺的人都非常的团结,见凌夏想赖掉酒钱,又打伤了自己人,纷纷扑过来就打。凌夏喝的太多,脚步不稳,一下子便摔到在地。他只是宝贝地将那两枚珍珠戒指紧紧的握在拳中,捂在胸口,并不还手。

好在这些人都不会功夫,手脚都不重,倒也没受什么内伤,不过外伤就难免了。所以,当凌夏的亲兵随同城卫军的巡查士兵一同走到这里,发现自家的大人被人群殴的时候,他们愤怒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些愤怒的士兵打得趴在地上抱头求饶,还以为是宵禁到了,而他们聚众斗殴所致。

直到凌夏被亲兵扶起,看到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时不时还要挨上一脚,这才有些清醒。“不关他们的事,别打了…谁身上带了银子,加倍补偿他们的损失…”说着,他就踉踉跄跄都走了出去。

几名亲兵迅速的丢下银子追了出去,口中唤道:“大人,您没事吧?”

酒馆中几名店小二和无辜被打的客人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挨打。原来他们竟然打了城卫军的兵爷!那几名看热闹的客人更冤枉,他们根本就没有动手好不好?

凌夏不要人搀扶,茫然地走在冷清的街道上,新一轮的痛楚又开始了。不是身上的伤,只是忍不住又想起了过去。

“大人,您怎么了?”几名亲兵面面相觑,他们家大人从昨晚回来就不太对劲了。今日一大早又一个人跑出来了,害得他们好找。不是说皇后娘娘找到夫人了吗?难道不顺利?

“大人,您不是说找到夫人了吗?难道消息有误?”几名亲兵是从兴庆跟过来的,对自家大人的事情知之甚详。

凌夏痛苦地摇摇头,忽然摊开手,默默地看着手中的两枚戒指,留下泪来。

几名亲兵相对骇然,难道夫人已经遭遇不幸?夫人曾经被突厥的穆甘王子挟持,难道…

“她还活着…”凌夏忽然自嘲地笑起来,“呵呵,哈哈,可是她已经嫁给别人了!我真是个傻瓜!我就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哈哈哈哈…”

“大人,您别这样!”

“大人,会不会弄错了?”

“大人,这种女人不要也罢!”

“大人,天涯何处无芳草,您要女人,哪里还找不到?”

“大人,您要是一定要那个女人,咱们去把她抢回来就是…”

“…”

几名亲兵一面扶着他,一面乱七八糟地开解。

“对!那个女人不要也罢!我不要她了——”凌夏忽然将手中的链子连同两枚戒指用力地扔了出去。

几名亲兵松了口气,以为自家大人终于想明白了。不想凌夏都往前走了十几步了,忽然又发疯似的跑了回去,想将那链子找回来。

刚才大家都没有注意,只知道一个方向,也不知道他把那链子扔哪儿去了。众人转身而去,只见那边有一道高高的院墙,也没有注意是谁家的府邸,院墙外面有一道臭水沟。凌夏直接就趴在地上,伸手到臭水沟里摸索起来。

他本来就喝醉了酒,此刻被那臭味一熏,哗啦啦的便吐了出来。可是,他的戒指可能还在那满是秽物的臭水沟里,所以他只是随意用手臂上的衣袖擦了擦嘴,又伸手去摸…

几名亲兵无奈,只得卷起袖子,憋着气帮自家大人一起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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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皇帝还在上早朝,凌夏就干干净净一身清爽的进宫求见皇后。

如今皇宫里的禁卫军大部分都是当初凌夏从靖北军中挑选过来的,对这位亲自训练他们的少将军球球异常的尊敬,又因为皇帝已经下旨由凌夏接任禁卫军统领一职,他们都很高兴,当即就派人向皇后通报,然后恭恭敬敬的将他请了进去。

凌夏勉强打起笑容虚应了几句,就匆匆赶去了馨怡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