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怎么摔伤的?”裴夫人美眯兴味地眯起,有点幸灾乐祸。

黑衣侍卫似乎有些犹豫,想了一会,才回禀,“好像是少夫人不小心摔的,爷那里地上的鹅卵石太尖了。”

“鹅卵石?那……伤得可重?”

“应该不碍事。”黑衣的语气颇为肯定,“扭伤。”

“这样啊,”裴夫人端茶轻抿一口,良久,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煜儿的路,还真是漫长而悠远哪。”

想来,她光给儿子下药还不行,这媳妇,还真是只小狐狸。

接下来的几天,墨瑶悔不当初。

她为什么要扭伤腰呢?为什么扭伤的不是脚呢?

这婆婆居然让人送来了一瓶药酒,说是一定要内力才能化开……于是,裴煜这几天已经是光明正大的吃豆腐,两人之间,估计也就差那最后一步了。

每天看他那副如同偷了腥的猫一般的脸色,她悔得肠子都青了。

好吧,她就当他给她涂防晒油了,幸好的是,他没有得寸进尺向上向下延伸。

当然,她知道他忍得很辛苦,他是个正常男人,自古男人皆重欲,每天感觉到他忍得无比僵硬的肌肉,她也在内心小小地为他掬了把同情泪。

裴煜想做柳下惠,想要她对他推心置腹是吧?做他的春秋大梦去。

她才没那么容易上当。

她相信那两个暗卫肯定早已将萧府之事对他据实禀报,可这家伙这几天对只字不提,能够对她与萧君逸之间的过去如此忍让的人,她也不得不佩服他大度,或者说是有耐心。

可是她也知道,她这腰,总是要好的,这腰好了以后,下一个理由又是什么呢?接下来,她又该怎么办?

第二天中午,晴空万里,彩蝶翩跹,暖阳过处,清香袭人。

墨瑶正趴在榻上看书看得昏昏欲睡之时,听到了门外管事的声音,“少夫人,墨庄主派人送东西过来了。”

一听到墨非凡的名字,墨瑶立时醒了过来,轻蹙了眉头,对身边青花吩咐,“去看看。”

她没理会墨非凡第一封信,他倒好,这般晃着眼的找上门了?

不一会,青花就折身回来,手里捧了一个匣子,一封信。

“瑶儿,岳父大人送什么来了?”裴煜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外,黑眸一动不动地凝着她手里的信笺。

墨瑶微微一笑,明眸流转,语带撒娇,“夫君,我懒得动,你过来帮我看看。”

裴煜哼了一声,却依言到她身边拆开了信笺。

“青花,把匣子打开,看看是什么。”墨瑶见裴煜专注看信,转头指了指那个做工精美的紫檩木匣。

“小姐,是些首饰,都是锦绣坊的新品。”青花翻了翻那几个明灿灿的首饰,回答。

“哦……等下我看看,挑几个给娘送去。”墨瑶挪了下身子,主动离裴煜近了几分,“夫君,信里说什么呢?”

裴煜真是,唉,其实,墨非凡要说的话,可不在这信里,这匣子里的首饰,才有玄机哪。

裴煜沉默一会,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心,“瑶儿,说是下月十八,你大哥和三姐一娶一嫁,双喜临门,请我们过府参宴。”

双喜临门?墨瑶身子一颤,良久未语。

裴煜握紧了她的手,心底莫名的一沉,她不说话,甚至连强颜欢笑也没有……

“瑶儿,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夫君,那我要吃你做的菜。”墨瑶再抬起脸时,眉目间已是柔婉促狭。

裴煜眼角一抖,斜眼瞪着旁边正耳根子抽筋的裴十,“你先去学两道,让我尝尝。”

第二十三章

一连数日,墨瑶乖乖地呆在房间里‘养伤’。

“小姐,可要出去走走?”青花见她仍在埋头绣东西,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句。

自从庄主来信说是公子要成亲之后,这小姐就天天忙着绣东西。这么多年,她什么时候见过小姐这么勤快的做女红了?难道说小姐还没有放下公子么?可这两人一个新嫁,一个将娶,还能如何?

说实话,这些日子,看着姑爷细心体贴地照顾小姐,她心里是很安慰的,其实这样也不错,姑爷虽然有腿疾,却并不影响日常生活,关键是待小姐好,就连裴夫人,都那么和善可亲,简直把小姐当成了亲生女儿,对一个女子而言,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小姐!”青花又唤了一声,对那个明显无视她的小姐有些恼火。

墨瑶眼皮子也没抬,嘴里轻哼了一句,“别吵,等我绣完这点。”

“小姐!你已经绣了六天了,再这么下去,眼睛要受不住的!”青花跺脚,这小姐也真是的,绣点东西,还不让她帮忙。她一个大丫头,自从跟到裴府之后,外面的事情,一群丫头都做完了,屋里的事情,除了小姐贴身的,书儿和画儿也都揽下了,她已经闲得脚丫子都发慌了。

“你不知道,去,帮我先把那姚兰花擦擦。”墨瑶揉了揉眼睛,她与宝儿已经没有夫妻之缘,但这些年来的亲情,却是无法消弭的,他要成亲,她又怎能不送上一份真心诚意的礼物?那些个金银珠宝,又岂比得上她这一针一线的心意?

想到珠宝,她又瞄了瞄床边那支金灿灿的簪子,忍不住恨恨地咬了咬牙,墨非凡,居然揪准了她重视宝儿这个弱点,要她去帮他拿所谓的军机图,他也不用脑子想想,那么重要的东西,裴煜可能让她拿到吗?她就是拿到了,又有什么能耐送到墨家?不过,她倒是就此看透墨非凡的野心,身为皇商已经富甲天下,居然还要军机图,不是狼子野心又是什么?

墨非凡,她绝不会让他轻易得逞。墨家,三姐已经出嫁,唯独让她无法放心的,就是宝儿……她该拿他怎么办?

拿自己的儿子来威胁自己的养女,也只有墨非凡这种人能干得出来!如今她很怀疑,宝儿,真的是墨非凡亲生的吗?

她总觉得,当年那大夫人之死,绝对是有玄机。

李沐辰迈进莫离居的时候,裴煜正靠在椅子里闭目养神。

闭目养神倒是正常,可是某人嘴角那道甜蜜的微笑就让李沐辰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以他的经验,自从裴煜摔了腿以后,但凡是笑,那都是冷笑,几时笑成这样过?不言而喻,那道笑容,一定是因为墨瑶。

转念想到此行的目的,李沐辰却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两个人,究竟算有缘还是无缘呢?

“四殿下,何事大驾光临?”裴煜睨了李沐辰一眼,明显的心情非常愉悦。

自娘亲‘提醒’他要注意墨瑶的身子以后,他就没再点她睡穴,而是以她腰伤为由,正大光明地温香软玉在怀,原以为她会抗拒,却不料她竟是十分乖顺地配合,只含羞巧笑着说身子没大好,不能侍候他,还不能给他生儿子。

生儿子那是多么让他向往的事情啊!

他自然知道她那点伤早就已经好透,可是他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墨洵就要成亲,她心里想必不会痛快,他有的时间,彻底让她忘了那个傻子。那傻子一旦成亲,她也该彻底死心了。

他要她,心甘情愿的属于他。

李沐辰走到裴煜旁边的椅子坐定,从怀里摸出一卷明黄的卷帛递给他,神情却是非常的严肃,“父皇的密旨,你先看了再说。”

裴煜并未接过,俊眉微微一蹙,随手拿起桌上一支玉笔漫不经心地把玩,“既是密旨,我去看它做甚?”

李沐辰也未多言,却将密旨收回放回袖中,“想必你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你可要想好了,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是否会原谅你,要知道,她虽不是墨非凡亲生女儿,到底也在那庄子里过了八年,与墨洵更是情深意笃,就是不在乎墨非凡,她又岂会不管墨洵,这水落石出之日,你又如何向她解释?”

裴煜面上笑意僵住,手中朱笔‘啪’的一声断裂,连带心里,都似是听到了那清脆的断裂之声。

是啊,他不过是在对她做戏而已,虽然这些天他很快乐,可他也知道,这或许,只是梦一场,李沐辰一出现,他就知道,现实总是该面临,与墨家的联姻,始终不过是游戏的过场而已。

而墨瑶,想到她可能出现的种种表情,裴煜只觉得一阵寒意渐渐渗透了心底,他该怎么办?对她的感情,似乎已经超脱他所能控制的范围。

“记得你曾说过,她不过是个女人,而你想要的,不过是她的身体,她的心,还有那块金凤令,” 李沐辰直直地盯着那支裴煜最为心爱的莹绿色玉笔,裴煜这书房之物,被他摔烂的不少,砸坏的也不少,可这支笔,却是他父帅所留,从未舍得损坏,如今,却仍是难逃劫难。

“其实你也知道,若非老二太过分,非要置我于死地,我也不会想要那位置,此事你若是为难,大可不必为了我影响和她的感情,我自己也是可以处理的。”李沐辰挑了挑眉,静静地凝着裴煜,话语间,却是以退为进。

裴煜垂下眼帘,用力摇了摇头,似是想要摇去脑中那道娇俏身影,“我既然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做到,当年,若不是你提醒我,我又哪里会留得这条命在。再说,那个东西,如果不是我们拿到,必然落到那边手里,”顿了一顿,又道,“你可以处理?你倒是说说看,你如何从她手里拿到金凤令?墨洵多年来和她形影不离,墨家都没有拿到手,你又有什么办法?”

“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她如此聪明之人,这般的七巧心思,又是个心高气傲的性子,若是她真的为了你,给了你,你却骗了她,又将如何?”别人没有注意,他却注意到,那日墨瑶在昌隆寺看向封文宇的眼神,明显的带着轻视和不屑,这样的女子,心气又岂是一般的高?

裴煜默然,是的,那个时候,他想必是要永远失去她了吧?也许……有个儿子,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至少,为了孩子,她也会留在他身边。裴煜用力地闭了闭眼,仰身靠向椅背,只觉得心里千头万绪,却找不到方向。

他明明只是利用她而已,为何此时会这么难过?如果,她不是墨家之人,又该有多好?这感情的游戏,不可谓不是在玩火。

“你们何时动手?”良久,裴煜沉声问了一句。

“这要听裴老将军的意思了,”李沐辰站起身,打算告辞,“我去和他老人家商量一下,你可要一起?”

“不了,你们定吧。”裴煜淡淡摇头。

“那军机图呢?你可准备好了?”李沐辰犹豫一会,问了一句。

“军机图?”裴煜唇边笑容有些苦涩,“那要看她是否有那份心了,她若真帮墨非凡,我又能如何?她选的路,她自然要承担后果。”

李沐辰叹了口气,深深地看他一眼,转身出门。

墨瑶坐在房里,好不容易绣好了那十二生肖的香囊,刚想起身伸个伸腰,却被院子里一声大喊给惊得差点一口气没呛过来。

“孙媳妇,你给我出来!”哄亮中气十足的声音,独属于裴老将军。

见几个丫头急急地跑进房,墨瑶忍不住头皮发麻,这老爷子没事来孙媳妇的院子做啥?貌似很不作兴,很纡尊降贵。

“哎呀,爷爷来了。”墨瑶穿好鞋,笑眯眯地跑到廊下,对院子里正站如松的老爷子福礼,这老爷子可不是简单人物,绝对要小心应付。

“老夫不来,你还知道来看老夫吗?”裴老将军吹胡子瞪眼,见墨瑶手还在扶着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那伤,还没好呢?”

“是哎。”墨瑶笑颜含羞,一脸遗憾,“爷爷,孙媳这两天倒是想去给您老人家请安来着,可夫君不让,说是一定要在房里好好休息。”

“哼!”裴老将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低声嘀咕一句,“没出息的东西,连爷爷都不要了。”

墨瑶一听这话,连忙趋步上前,“爷爷,夫君说了,等身子好了,他要陪我一起去给爷爷请安,”扭头瞪了一眼正愣着神的几个丫头,“还不给爷爷泡壶茶来?”

画儿一转身,急忙去泡茶,却见裴老将军摆了摆手,两眼紧紧盯着墨瑶的腰,“小孙媳妇儿,我媳妇都把最好的药都给你派上了,再加上煜儿的功力……你这腰,伤得这么重,要不要爷爷我帮你推几下?”

“不用不用,”墨瑶干笑,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好得差不多了,明天一早,孙媳一定去给爷爷请安。”

“那倒不用了,”裴老将军捋须摇首,转身四处打量了一番,好一会,这才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小孙媳妇,老夫明天就要去临城,可能要过阵子才回府,你可要加把油,早点生个娃娃给老夫玩。”

“呃……爷爷说的是。”墨瑶囧囧地微笑,她咋听那小孙媳妇,听得就像是小受气包的感觉呢?生孩子?咋这老狐狸也要她生孩子?他裴家不是已经有了个小孙子了吗?那裴煜的嫂嫂不是留了一个遗腹子么?也难为那小孩子了,才几岁大,就被放到军中历练,裴家的子孙,还真是辛苦。

这事,她还真要好好考虑一下。

“煜儿那腿,可就指望你的肚子了。”裴老将军眯眼满意地点头,意犹未尽地又补了一句。

墨瑶一怔,随即眼角暴跳,她和裴煜约定,难不成竟被某人拿来当不治腿的由头了?她得问问他去,这般一来,她的罪名可就大了。

“老将军在这里呢?”院子门边,李沐辰微笑着站立,态度恭敬谦和。

“四殿下。”墨瑶弯身行礼,垂眉敛目。

“嫂夫人不必多礼。”李沐辰笑如春风,意有所指,“听煜兄说你腰受了伤,特来看望一下,不巧,原来裴老将军也在这里,如此,那本王就不打扰了。”

“无妨,”裴老将军眸光闪闪,转身对将墨瑶上下打量一遍,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小孙媳妇,你可要记得,你是裴家未来的当家夫人,裴家,可就指望你了,你可切莫辜负了老夫的期望才是。”

墨瑶浅浅一笑,“爷爷请放心。”

“那就好!”裴老将军转头看向李沐辰,“辰儿,老夫也有许多日子没有看到你了,不如,去老夫那里坐会,如何?”

李沐辰朝墨瑶微微颌首,“嫂夫人,那本王就先去陪老爷子,”眸光不着痕迹地凝向墨瑶衣袖下有些红肿的指尖,“再过几日墨家双喜临门,想必嫂夫人也一定欢喜,煜兄几乎从不出门应酬,这回,却说是要陪你一起去,嫂夫人,你可是好福气,有煜兄如此待你,”

墨瑶垂睫含羞,唇边笑意盈盈,“四王爷,说笑了。”

待李沐辰和裴老将军等人走远,墨瑶唇边笑意却凝固了起来。

李沐辰到访,裴老将军去临城,而临城,却是墨家生意最为重要的心腹之地,墨家大喜在即,这一切,倒像是有些关联,可究竟是何种联系,她却一时找不到半点头绪。

“少夫人,少夫人,爷出事了。”

墨瑶正深思时,却听到一个急急忙忙的禀报声,门口两个丫环神色慌张地奔了进来,神情十分焦急不安。

第二十四章

“少夫人,”裴夫人身边的大丫环蝶儿当先冲了进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爷在书房晕了过去,夫人让奴婢来通知您一声。”

裴煜出事?墨瑶心中一惊,捏着团扇的手有些发凉。这早上还好好的人,不是该在书房吗?怎地会出事?出了什么事?

这些年来,裴煜早已习惯了被刺杀的日子,难不成,这次竟让刺客得手了?可这不是守备森严的将军府么?再怎么地,也不会在家里出事吧?

墨瑶脑中胡思乱想,脚步却已迅速地往莫离居赶去。

“大夫可请了?”墨瑶边走边问,这往日里不长的一段长廊,此时竟是觉得特别悠长。

“已经请了。”蝶儿亦步亦趋跟在旁边,神情紧张,“爷还没醒过来。”

那就是情况不明了,墨瑶也不再多问,秀眉紧蹙,拎起裙角,急步前行。

青花跟在后面直喘气,她第一次觉得,小姐的脚力,着实不差。

莫离居。

墨瑶赶到的时候,裴夫人,裴老将军及李沐辰,都已经站在了门外。

裴老将军及李沐辰的面色有些凝重,而一向优雅雍容的的裴夫人则是侧目垂睫,美眸中隐隐有水迹在晃动,似是极力忍住了不让它掉下来。

“娘,”墨瑶急步走上前,扶过裴夫人,“夫君如何?出了什么事?”

裴夫人握紧了墨瑶的手,似乎所有的情绪在她这一声问话中彻底倾泻,几番张嘴却是欲言又止,最终,眸中泪珠却是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瑶儿,煜儿不让我们进去。”

不是说裴煜晕过去了么?怎地还能说不让进去?那就是醒过来了?不就是没事了?又为何不让进去?

“娘,我去看看。”墨瑶心中一紧,安抚地拍了拍裴夫人的手,转身就往房内冲去,脚步急促间,却是一不小心踩到了裙角,被身后的画儿及时伸手扶住,这才险险地稳住了身形。

房门前,裴九,裴十垂首而立,面无表情地伸手阻挡,“少夫人请留步,爷吩咐了,谁也不能进。”

墨瑶回头看了看裴老将军,李沐辰,又看了看似乎泪意更加汹涌的裴夫人,直觉此事似乎与她有关。思绪一转,转头冷冷地睨向身后的画儿和书儿,“他们不让我进去,你们怎地?是要我亲自和他们动手?”

两个丫头面色一凛,怔然相视,随即意会地闪身向前,一左一右,毫不客气地攻向裴九和裴十。

裴九、裴十两人自然是没料到墨瑶竟是这个反应,而不远处的裴夫人和老将军等人似乎也无意插手,当下急得满头直冒汗,又不敢真和这两个当家大丫环动手,只能一边躲闪,一边求救地看向墨瑶,“少夫人,请恕罪,这是爷的吩咐,还请少夫人不要为难属下!”

“废话!”墨瑶冷哼一声,直直地往里走去。

书房内,并无人影,只有影影绰绰的人形在床榻边晃动。

“少夫人,留步!”两道黑色身影悄无声息地闪现,稳稳地拦在了墨瑶面前。

墨瑶皱了皱眉,这书房里,守备还真是不轻松。她脚步未停,只淡淡地四下扫了一圈,语调清晰冷然,“清扬,清明。”

转身便不想再管身后之人如何打斗,这两个暗卫是皇上舅舅派给她的,自然会护她周全。裴煜之事越是神秘,反倒越是激起了她的好奇心,连他爷爷和娘都不放进来,算是哪回事?她还非要看个究竟不可。

书房门外,裴老将军捋须颌首,与李沐辰相视一笑,“不错,这孙媳妇,果然对老夫胃口。”

裴夫人挑了挑眉,抬袖轻拭泪痕,神情释然。

内室之中,空无一人。

空气中除了几名暗卫的缠斗声,隐隐能听到时断时续的轻微呻吟声,似是极力隐忍着痛苦。

墨瑶走到床边站定,猛地掀开床幔,却见床上锦被端正,并没有裴煜。再凝神仔细辨听声音的方向,竟是身后床边的屏风之内,还伴有些许轻不可闻的水花声。

沐浴?墨瑶脚步一滞,开口轻唤,“夫君,你怎样了?怎么不让我们进来?你,可是在沐浴?”

水声渐渐平息,裴煜却并未出声,墨瑶静静立在屏风前,有些不耐,“你若不说,我就进来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屏风里传来裴煜缓慢却清晰的声音,带着几许冷然,“娘子,你在担心为夫?”

“不错。”墨瑶淡淡回应,她相信,如果不是什么特殊情况,裴夫人那样柔婉坚强的人是不可能当众流泪,而且,于公于私,她都该担心他的,不是么?

“可是,为夫正在沐浴呢。”裴煜语调渐柔,竟带着几份调侃,“不如等为夫起来了,再唤你进来,可好?”

“自然不好!”墨瑶不再多说,自顾自越过屏风,这谜,她一定要亲自解开,反正与他已经是夫妻名份,就算说是没事,估计她这清白早已无法让人相信,这浴桶内最多能看到他上身而已,不过是男人的胸膛而已,又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裴煜似乎并未料到墨瑶会如此毫不顾忌地闯了进来,一双俊目直楞楞地盯着屏风边的小女人,她脸上并无半点矫揉,更没有半点尴尬,那样清澈又纯净的眼神让他反倒觉得自己在小题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