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叹一口气,乖乖站到栏杆边上去看湖水。宫人们很快将东西搬好,船便在湖上荡漾开来。从这边的岸还看不见湖心小榭,需要划很长一段距离。

突然,湖面有几处激起水花,楚歌侧头,却见一人一身红衣,踏水而来。妖艳的容颜带了笑意,一路飞上楚歌的船,笑道:"昭妃娘娘,在下特意来送您一程。"

楚歌瞥他一眼,笑道:"月公子怎的突然待我这样好?莫不是昨夜将我那上好的花雕喝得太多,今日开了窍?"

流离撇嘴,翻身飞上栏杆,坐在楚歌手边的栏杆上,笑道:"在下的良心不在了,发现不了。今日来倒不是为着你那酒,实在是有人吩咐,推脱不掉。"

"哦?启月王爷吩咐你做什么了?"楚歌好奇地问。

流离哼了一声,道:"反正不是小事,你去了便知道。"

楚歌沉默,月流离欢脱地去和不语守幽打了招呼,顺便帮她们将剩下的东西统统带到船上。船很快便往接天湖北边而去。

流离没骨头似的靠在栏杆上,抬眼问楚歌:"我说,你可得罪了什么人?"

楚歌一愣,继而笑道:"你这不是白问么?后宫之中,我没得罪的有几个?你为何突然这么问?"

流离沉思了一会儿,半晌才道:"没事,就是问问而已。"

楚歌还想再问,旁边却有一声尖叫传来:"啊!主子你快看,真的是岛耶!"

不语兴奋地指着远处的岛,朝楚歌喊着。楚歌顺了她目光看去,见着一座绿色的小岛渐渐出现,越来越清晰。岛上蓊蓊郁郁地长着竹子,有一座竹编的建筑在竹荫之中若隐若现。

"快到了罢。"楚歌看着那小岛,心情也明朗不少,直接等着船靠岸,她便好飞身下去。

"娘娘且慢!流离突然敛了神色,对守幽不语道:"你告诉所有人,不要轻易下船,等主子指令。告诉船夫,停在岸边就可以了。"

楚歌点头,眼里虽满是不解,但也明白还不是追究的时候。姑且看看流离要做什么罢。

船越来越靠近湖心小榭,当船舷与岸轻撞了一下之后,原本平静的岛上响起了一声长长的鸟鸣。

流离沉了眉目,将楚歌护在身后,冷哼一声道:"还真是有这样的情况,启月诚不欺我。娘娘,您可站好了,这里,还是交给在下罢。"

红粉之中,帝王薄情 第四十三章 惊鸿一瞥,独孤紫袭

守幽神色一凛,凝眸往那岛上看去。孤鸟几飞,竹海作响,却未见其他什么东西。那一声鸟鸣之后,整座岛安静得只剩了湖水起伏之声。

"启月料到了什么?"楚歌往后站了几步,看着一脸严肃的流离问。

月流离看着那岛,将手中的长剑慢慢拔了出来,沉声道:"承恩殿的刺客,至今没有找到。刑部无能也就罢了,我派了伏羲宫的人去查,却也丝毫没有消息。这段时间根本没有什么可疑人物进出皇宫。"

楚歌皱眉,低声道:"竟是宫内之人么?"

"启月想了很久,直到今日王上赐你这湖心小榭,才突然发现,宫中唯一没有搜过的地方,便是这里。"流离说罢,足尖一点,飞身落到了岛上。将剑一挽,背在身后,一身红袍被风吹得烈烈而舞,朗声道:"朋友,左右会遇见的,何不大大方方地出来喝杯酒?"

涛涛竹声,没有回音。楚歌正待上前看看,却听得一声极细的破空之声迎面而来。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三根淬着毒光的银针,便齐刷刷插在了身后的柱子上。

"娘娘小心!"守幽一惊,飞快地站到楚歌身前,朝身后一干奴才们吼道:"都进船舱里去!四喜会些功夫,且护着她们!"

不语连忙带了众人去船舱,合上门。她们都不会武功,留在外面倒是累赘。只不过主子身上还有伤,万一再损了身子可怎么好。

楚歌捂了捂肩膀,皱眉道:"守幽,去岸上,我们在这里,反而会害了不语她们。"

守幽点头,正想扶她,楚歌却按了按她的手,同她一起飞落到岸上。虽受了伤,楚歌的身手却不比守幽慢,落岸之时,她的身子站得很直,一双清亮的眼,直直地看向竹林深处。

"既想杀我,何必躲躲藏藏。我的命在这儿,可要明着拿去才好。"

一声轻笑传来,竹林响动。月流离冷哼一声,提剑便往声源而去。楚歌想跟上,却顿步看了岸边的船一眼,想了想,道:"守幽,你不必跟去,守着她们便好。我随流离去看看。"

"娘娘..."守幽皱眉。

"你在这里,我才放心些。流离武功不弱,你自然不必担心我。况且你家娘娘,也没有那么好欺负是不是?"楚歌朝守幽一笑,握了握她的手,转身往流离去的方向追去。

承恩殿屏风后的声音,她不会记错,即便那人只笑了一声,她也知道就是他。彻骨之痛,她自然会讨回来,哪有白白让人伤了的道理。不是说过么?她很小气的。

岛中央是竹修的楼阁,精致非常,幽雅静谧。屋檐之上铺了琉璃瓦,配着飞天的屋檐形状,看起来分外壮观。这一庭一阁,倒是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正厅的门上悬了牌匾,有俊逸的字书其上,曰:"湖心小榭"。旁有小字,远看倒也看不清。

而在最高的檐上,有一黑衣男子负手而立,一双冷漠的眼半眯,看着一前一后往这里跑来的月流离和楚歌,慢慢地道:"伏羲宫宫主什么时候也管起了皇宫的事?"

流离脚步一顿,抬头看了那人一眼,脸色微变,伸手拦住往前走的楚歌,有些讶异地朝那男子道:"竟然是你!"

楚歌微愣,好奇地打量了那人几眼。他容貌并不出挑,却像一块敛绝了光华的玉,玉化为匕首,锋利却美好。但伤了人,却还是极痛的。

"天下第一杀手步祈居然为宫中之人所使,相比之下,我管皇宫之事又有什么奇怪?"月流离冷哼一声道。

步祈轻轻一笑,看了楚歌一眼,道:"我若真想杀她,你认为她还会站在这里么?为人所使,倒也要看我高不高兴。纵然千金,想要我杀看得顺眼的人,也是不可能的。月流离,倒是你,不在伏羲宫好生呆着,却跑来这里,也不怕你的副宫主忙不过来?"

流离收回了剑,不屑地道:"她是怪物,才不会忙不过来呢。你废话少说,给我下来,伤了人,便不是说说就算了的。"

楚歌听这几句话,倒是笑了。原来竟是流离熟识之人,还是个杀手。啧啧,谁花那么大的价钱这样害她?其实想想也知道,宫中还有谁能这样财大气粗。只不过那人倒也狠,连自己也可以搭进去。当真是不顾一切了。

步祈瞥他一眼,倒是下来了,不过剑却出了鞘,极快地往楚歌的身体刺去。

"受人之托,还是忠人之事得好。"

流离大惊,连忙拉过楚歌挡在身后,心下却知今日是难办了。步祈虽然随性,但若接了单子,则必然见血。他们的武功相去不远,但此时他却还要护着楚歌,难免会落了下风。

步祈的剑极快,自上而下,招招让人不得喘息,逼得流离让了好几步。

楚歌退到一边,不妨着他们,然后细细地看着这两人的路数。月流离的剑法随性自然,步祈却是杀气四溢,一温一厉,很是精彩。楚歌不禁想拍手,却按捺下了这不厚道的行为。

眼见着交手了几十招,步祈的剑法越加凌厉起来。月流离微微一恍神,便露了破绽,步祈的剑飞快地朝他喉间刺来。

楚歌一惊,抓住空隙,将刚刚拾起的石子儿飞出,打在步祈的麻穴上。但剑势太急,已然停不了,只稍偏了偏,刺向流离的胸膛。

"流离!"楚歌瞳孔猛地睁大,却在下一秒,愣在了原地。

一段雪白的绸直直地从远处飞来,轻柔却无比稳固地缠住了步祈的剑,使其在距离流离半分处停下,再也前行不得。

流离脸色一黑,步祈却是轻轻一笑。剑动,绸碎,这些纷乱落下之时,楚歌便看见了那个漫步走来的人。

说不上来这是怎样一个女子,楚歌只愣愣地看着她。一身浅紫的长裙,玉簪绾发,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多余的东西,偏生看起来分外干净大方。精致美丽的五官,线条却有些硬,似乎是很久没有笑过,薄唇轻抿,眼神冷漠。

她慢慢地越过那收了剑站在原地的两个人,只径直走到楚歌面前,然后单膝跪下,道:"多谢你出手相助。"

楚歌有些不知所措,连忙扶起她,道:"我没有做什么,姑娘是否谢错人了?"

"她谢的自然是你。"步祈淡淡地道:"若不是你刚刚那一下,月流离的喉咙早就断了。"

流离冷哼一声,看着那女子道:"独孤紫袭,你如何也来了国都?伏羲宫怎么办?"

原来她便是独孤紫袭!楚歌讶异,突然记起,以前流离倒是偶尔提起她,但大多是说冷血、爱杀人之类。可如今一见,却分明是个绝色的冰美人,哪有他说的那样可怕?

"宫主都不管,我管又有何用?"独孤紫袭不咸不淡地说着,转头看向步祈:"你本不想取昭妃性命,又何必那般纠缠宫主?"

步祈看着独孤紫袭,眼神深邃复杂,曼声道:"若非我差点杀了他,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跟着也不现身?"

"与你无关。"独孤紫袭皱眉,"你扶摇楼是不是没有事干了?竟在皇宫流连这样久。如果我没想错,帝王应该很快会来这里,若让他知道昭妃背后的伤是你弄的,你还能走得出这皇宫么?"

步祈一顿,看了看月流离,道:"你们呢?"

月流离脸色不太好看,哼道:"我是光明正大进来的,关我什么事?"

独孤紫袭沉默,似乎一旦现身,自己也就该走了。可是...她看了一眼流离,沉默。

她不想走。

"可是,独孤姑娘是我的师姐。"楚歌突然开口,笑盈盈地看着面前这沉默的女子,道:"明日我便跟王上请旨,请求接师姐进宫陪伴,想来也就可以让你在宫里久留些时候。"

独孤紫袭一震,侧头看向楚歌,虽然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眼神里却满是疑惑。

她想帮她?

"总归这岛上也只有我和凤鸣宫的人。"楚歌眼神灼灼地看着独孤紫袭,道:"独孤姑娘既然来了,便多留一些日子,给我说说宫外的事儿也是好的。"

独孤紫袭看了楚歌半晌,眼神里的漠然散了些许,垂眸道:"紫袭。"

"嗯?什么?"

"叫我紫袭便好。"独孤紫袭睁眼,声音冷冷清清,却明显是柔和了一些。

楚歌一笑,点头,看着步祈道:"你不会杀我了罢?"

步祈面无表情地点头,承恩殿他已经履行了任务,没必要再杀她一次。

楚歌嫣然一笑,左翻翻右翻翻,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儿递与步祈,道:"为了感激你的不杀之恩,这个送你。"

步祈挑眉,杀手的直觉告诉他,不能接。却哪知,楚歌突然皱着眉捂了捂肩背处的伤口,有些痛苦地将手垂下。

"拿着。"独孤紫袭将楚歌手中的瓷瓶塞到步祈手里,然后扶着楚歌想察看一下她背后的伤口。

楚歌捏了捏紫袭的手,抬眸,看着步祈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微笑道:"我这人就是比较小气,你刺我一枪,我还你一瓶含笑半步癜,加上刚刚点过你的麻穴,你且受着罢,我们抵平了。"

流离目瞪口呆地看着步祈扭曲的神色,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含笑半步癜,对于被点麻穴的人来说,沾一点就够得受了。他没有得罪过这主子吧?没有吧?

独孤紫袭眼里划过一丝笑意,淡淡地道:"且让那船上的人下来收拾罢,时候不早了,我且隐一晚,明日便随了你住。"

楚歌点头,看向旁边企图默默退走的人,笑了一声问:"月公子这是往哪里去?"

红粉之中,帝王薄情 第四十四章 偏处一隅,岁月如玉

想起那天步祈的样子,楚歌还不禁莞尔,当真是出了气了。而月流离自那天以后对她是客客气气,绕着圈儿走,倒也叫她哭笑不得。用独孤紫袭的话来说,月流离是生怕哪儿得罪了她,又被教训了去。

唉,其实她很温柔的,不过是不甘了些。人若负她,她一定得讨回来不是?生生受着委屈,是凭什么?她不是宰相,不需要那么大的度量,她只是一个小女子而已。

所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才活得痛快。

"你那位师姐,可也是你夫子教出来的?"风城启难靠在软塌上,翻着书,闲闲地问。

今日是楚歌搬进湖心小榭的第二日,昨天帝王政事繁忙,倒没来看她。今日刚刚下朝,便来这儿坐着,悠闲地喝茶看书。

"是啊,夫子在教我之前便收了师姐。"楚歌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一旁的不语也是淡定得很,一主一仆配合良好,表情融洽,任帝王再怎么看也没看出破绽。

风城启难沉默了一会儿。按理说,江湖之人随便进宫是不妥的。奈何七王爷那儿开了先例,后面的也就不好说什么了。总归这湖心小榭上也没什么趣味,后宫里的人他又下了令不许拜访,也许接个人进来陪着她也不错。

"那便许了她进来罢,午后我派仇全去接就是。"风城启难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地道。

楚歌眼眸一亮,乖巧地给帝王添茶,又坐到他身后去揉肩,笑得好生开心地道:"阿萧辛苦了,每天那样多的事儿,定然也累了,我给你揉揉。"

风城启难瞥她一眼,哼道:"也就这种时候你才舍得履行一下你服侍我的义务。歌儿,你平时是不是有点失职了?"

别的嫔妃三天两头给他送汤送水,时不时在路上装一下偶遇,虽然让他厌烦,但人家好歹是有心了不是?她倒好,每次都缩在自己宫里,若非他找她,她是定然不会出现的。这怎么当人家妃子的?

楚歌撇嘴,却还是温温柔柔地道:"王上说笑了,平时王上政事繁忙,臣妾自然是不愿意叨扰的。但是在臣妾宫中,臣妾可算是尽职尽责,半分也没有失职。"

帝王冷哼一声,懒得和她争论。这丫头最近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是越来越强大了,偏偏还理直气壮的。谁给她的底气啊?怎的就那么足!罢了,他还是看他的书就好,省得闹心。

午膳之后,独孤紫袭便名正言顺地出现在了楚歌面前,楚歌一笑,开心地拉着她喊:"师姐,你可算来了,这宫里日子当真难熬。"

独孤紫袭目光柔了柔,淡淡地道:"知你寂寞,我便来陪你,可还不好么?"

楚歌欢乐地点头,拉着独孤紫袭走到帝王跟前,笑道:"阿萧,这便是我师姐,复姓独孤。师姐,这是圣上。"

独孤紫袭朝风城启难点了点头,便站在那里不说话。冷艳惯了的独孤美人,是从来不与陌生人多说什么的。可是,她忘记了这是在御前。

风城启难眼神复杂地看了她许久,直到楚歌拉着他的手轻轻晃了一下,他才回过神,看着楚歌一脸的笑意,垂眸道:"罢了,独孤姑娘便好生陪伴昭妃就是。"

独孤紫袭点头。她答应了,并且在以后的日子里当真是好生陪伴了。

比如楚歌想听江湖之事,她便将一楼二宫四大派的具体情况统统告诉了她。再比如楚歌无聊了想打猎,她便和守幽将岛上的动物都捉了来。又比如楚歌伤好些了想学武功。她便教了她好几套伏羲宫的心法。

月流离很惊讶,他从来没见过独孤紫袭对谁这般好过。就连他也没这待遇啊。

而楚歌却知道,紫袭这是在感谢她,不过是因为她看懂了她的眼神。那落在月流离身上便十分幽深的眼神。

没错,紫袭喜欢月流离,很喜欢的那种。

楚歌其实很奇怪,紫袭这样美好的人儿,和月流离那样不正经的人,怎么看怎么不搭调。而且月流离似乎对紫袭无意,她为什么就这么执着于这个人?可是她问她,紫袭却只是沉默。

几乎每天,帝王都会来湖心小榭一次,有时候也会过夜。那时候紫袭就会隐了去,楚歌也不知道她去干什么了,只是待风城启难走了之后,她才会出现。

不过这段日子,风城启难对楚歌是越发的温柔了,温柔得让她感觉不真实。

他每每在灯下看书,都会将她圈在怀里,温热的呼吸尽数落在她的耳边,一页一页地让她给他翻书。亦或是吃点心,他也会让她拿了喂他。就寝的时候,他也会温柔地将她抱上床榻,给她先盖好被子。楚歌觉得,最近的帝王特别的不正常。

守幽看着楚歌的眼神隐隐带了担忧,却没有多说什么,只安静地站在一旁。

楚歌想了一会儿就想通了,左右也不过那么回事儿,既然他想对她好,那么她便接受着,好歹与他安安静静地过一段日子,到底还舒坦。

于是作为妃子的觉悟终于苏醒了,楚歌开始认认真真地和风城启难过日子。

"今儿可是我过来的时候忘记看太阳是从哪儿升起的了?"帝王看着面前捧着茶杯的女子,挑眉问道。

楚歌笑着将茶递与他,道:"阿萧最近好生温柔,我也不能差了不是?好歹作为你传说中的宠妃,还是该对你好点的。"

风城启难接过茶,饮了一口,眉头微皱。

"怎么了?"楚歌看着他的表情,紧张地道:"不好喝?"

帝王放下茶盏,伸手将她拉进了怀里,捂着她冰冰凉凉的手,沉声道:"露水煮茶,歌儿,你这样伤神,我不会多开心。"

楚歌垂眸,看着风城启难有些粗糙的大手,轻笑道:"不过是想着,回报一下你,倒也不行。阿萧,你怎的这般霸道?"

他开始动手了,却将她送到这湖心小榭,保她安宁,她该回报他的是不是?尽管他正在一步步收拾的人,是她的父亲。

原来她的计划是,让他对她有一丝眷恋,一丝就好,她便可以活命,寻着机会逃出生天。可是这样久了,她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做。风城启难的情绪,她半分也看不透,根本无从下手。反倒是自己,不小心丢失了许多。

帝王无声地叹了口气,将楚歌抱在膝上,淡淡地道:"你不用回报我什么,就这样就挺好。"

楚歌看着帝王,沉默。

湖心小榭是宫中的世外桃源,没有任何人敢来扰她。当然,风城启月和流离还是时不时的会来看她。帝王不在,他们便坐在亭子里喝茶。

独孤紫袭站在楚歌旁边,流离和风城启月坐在楚歌对面,几碟儿点心,几盏热茶,倒也惬意。只是楚歌让紫袭坐下,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肯。

"尊卑有别。"独孤紫袭说完这四个字,看了月流离一眼,便沉默地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月流离冷哼一声,讽刺地看着她道:"我还忘记了,副宫主,您从来不愿意与我同桌。也罢也罢,你那样清高的人儿,离我远些也好。"

独孤紫袭脸色白了白,没有说话。倒是楚歌怒了,看着流离道:"紫袭又没有恶意,你何必这样说话?"

流离黑着脸色,将头别开。他就是看不惯她那个样子,别特看不惯!

"他们一贯是这样的。"风城启月放下茶盏,笑道:"你倒不用多担心,流离虽然说话恶毒,但还是担心独孤姑娘的。是不是?"

紫袭一震,抬头看向月流离,却见他脸色更加难看,一挥衣袖便站了起来,道:"谁会担心她,打又打不死,忙也忙不死,不知道比妖怪强了多少倍。我担心她做什么?"

风城启月一愣,暗自责怪自己多话了。明知道流离是那种死要面子的人,这番一说是无论如何也会恼的。不禁有些歉意地看着独孤紫袭。

紫袭依旧沉默,眼眸低垂,像一座精致的雕像。

"独孤紫袭。"流离看着她,冷冷地喊了一声。

"宫主。"紫袭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流离嗤笑一声,道:"尊卑有别,我是宫主,你是副宫主,那么你得听我的是不是?"

独孤紫袭走到流离面前跪下,淡淡地道:"任凭宫主吩咐。"

"很好。"月流离冷冷地看着她,道:"那你便去杀了步祈。"

楚歌和风城启月都是一惊,不由地站了起来,看着月流离异口同声地道:"你疯了么?"

紫袭沉默半晌,却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楚歌震惊。

步祈,如果她没有看错,步祈是喜欢紫袭的。那日那人看见紫袭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愉悦,她是看在眼里的,可如今,就因为月流离一句话,紫袭要杀了步祈?

"算了,随他们去罢。"风城启月叹息一声,低低地道:"独孤姑娘对流离的忠诚,的确是我们无法理解的。流离脾气古怪,这倒也像他的风格。"

是的,月流离脾性古怪,永远不按常理出牌,做事也完全不顾后果。可惜等楚歌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她猜得到流离是拿她当朋友的,却猜不到他这朋友做到了这份上。

所以,当紫袭走后,她在房间里看到月流离送来的糕点,没怎么防备,便吃了下去。

红粉之中,帝王薄情 第四十五章 迟来洞房,芙蓉帐暖

后来楚歌一直没有想通月流离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那一碟子巧手酥,是她所有悲喜交加情绪的缺口。

风城启难到湖心小榭的时候,楚歌寝殿的宫灯已经熄了。门外的不语和守幽看见帝王,微微福了福身,便转身轻轻打开寝殿的门。

今日有些事进展很顺利,却是累极了他和白术。本来想着就在勤政殿歇下的,却不知为何,自发自地就到了这里来。风城启难揉了揉额角,他是不是有点太习惯她了?

刚走进寝殿,却听得低垂的锦帐之中,有细碎的呻吟断断续续地传出。风城启难一愣,接着脸色便是一沉,快步走上前去,刷地将床帐掀开。一双盛满怒气的眼,却在看见里面情形的一瞬凝固。

有温暖的香气扑了他满怀,床榻之中,锦被凌乱。楚歌衣衫半褪,香肩裸露,难受地抓着身下的床单,秀眉紧皱,一张绝色的容颜上染了薄薄红晕,那原本清亮的双眼也紧闭着,朱唇之上凝固了咬出的血迹。

"歌儿?"风城启难一惊,刚唤了一声,却见楚歌半睁了眼看他,一双水眸里尽是迷离。还不待他反应,她长腿一抬,已然缠上了他的腰。双臂一环,便将自己埋在帝王的怀里,呢喃两声。

风城启难皱眉。她这样的反应,是被人下了药?可是这岛上,有谁敢这样做?

"左..."

嘴唇突然被堵住,温暖香甜的气息瞬间侵占了他的唇齿。风城启难一震,却见眼前的人儿妖娆地看了他一眼,低头,埋进他的脖颈间细细啃咬。一双手在他身后胡乱地扯着,倒似想扯下这碍事的衣服。惹得急了,便不管不顾地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

"嘶...你这野蛮的女人。"放在她腰间的手一紧,风城启难眸中燃起了小小的火焰,俯身将楚歌压进床榻,沉声道:"你不是聪明么?怎的也中了别人的圈套了?"

楚歌睁着水眸无辜地看着他,媚眼如丝,水光盈盈。本就松垮的外衫此时已褪到了腰间,雪白的肩窝衬着浅粉的抹胸,别样的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