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不说话,帝王沉了眉目。月色正好,两人的脸色却都不好看。守幽站在一旁,正打算开口缓和气氛,却见帝王将凤歌从主子怀里抱了出来,递给她,然后拉起主子便往前走。

"喂。"心宁皱眉,身上的裙子很长,倒被拖得趔趄了一下。风城启难回头,叹息了一声,直接揽住她的腰肢,将她带离了地面。心宁一惊,下意识地抓住了帝王的肩膀,待稳定下来,才怒道:"你做什么?"

守幽也被吓住了,却看到了帝王的眼神,分明是不让她过去的。无奈,她只能抱着凤歌,看着帝王将主子带走了。

"总归只有一年,我们也该立个规矩罢。"风城启难大步走着,不理会心宁的挣扎,反用另一只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低声道:"若我护着你,那么这一年你必定是在皇宫安然度日,以你的性子,不被闷死么?"

心宁微愣,半晌,手腕一动,挣开帝王的束缚,翻身跃到一边,皱眉道:"你想立什么规矩?"

风城启难看着自己空落了的手,勾了勾唇角,道:"也算不得严格,只是,往后在宫里还是同以前一样罢,你好生注意自己的言行,稳定地在这后宫生存下去。若是中了别人什么计谋,半路出局了,我不会救你。"

"当然,若你真的在一年之内便被斗了下去,左夫人自然是无法出宫了。"

呆了好一会儿,心宁才明白风城启难的意思,当下也有些恼了:"王上,后宫的什么手段您不知道?非要如此,不过是想让我们唱戏给你看,有趣么?"

风城启难当真点头,看着心宁气恼的神色,倒是笑了出来,声音里竟带了些玩味:"帝王也是乏味的工作,如果不每天看后宫的妃嫔们争斗,乐趣又从哪里来?岁月漫长,这样做对你也没什么坏处。整个后宫,能拼得上你的,当真没有几个。"

心宁不怒反笑:"臣妾可以认为这是夸奖么?"

"可以。"

"......"

风城启难慢慢往前走,不远处就是宫宴入口了,心宁还站在原地,看着帝王的背影,沉默了半晌。

守幽跟了上来,心宁方才回神,顿了顿,朝她低声道:"走罢。"

后宫是帝王的戏台,这是早该知道的事。既然再次踏进这宫墙,她也应当有觉悟。只是,按风城启难的说法,是八王爷风城离玉有反叛之心,那么今日的宫宴,他会来么?

宴会初始,各宫嫔妃按品阶分坐,皇后之下是和妃、静妃、宛妃、淑妃。心宁是新封的妃位,座位在淑妃之右。王座和下面还有几个位子都是空着的。皇后正在与和妃谈笑,却见一边帝王面容含笑,心情甚好地走了过来。

"王上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皇后笑吟吟地问。

帝王在王座上坐下,没及答话,便见心宁抱着凤歌走进来了。

"只差几步,王上为何不同宁妃妹妹一起进来?"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暗芒,拿帕子捂了唇,轻笑道。

宛妃瞧了瞧两人平静的脸色,也是笑道:"皇后说的是呢,宁妃娘娘还抱着皇长子,无论如何也是该多呵护一些的。"

心宁一笑,没有多说,径直入了座。刚坐下,风城启月便随之踏进了宴会。这三人间隔的时间差不多,先后入场,倒是让众人惊奇。

"参见王兄。"风城启月对周围的目光视若无睹,施施然地上前行礼。帝王笑道:"入座罢,今日家宴,不用多礼。"

"多谢王兄。"风城启月颔首,走到了帝王右手下第三个位置坐下。众人这才回神,纷纷开始各聊各的,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心宁看得好笑,在场的的人,包括那座上的帝王,哪一个不是戏子?那么她跟着入戏,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怎么今日倒犹豫起来了。恐怕是宫外呆久了,还没适应罢。

"今日之宴,算是为了庆祝我大燕皇长子的平安归来。"风城启难端起杯盏,轻笑道:"宁妃在宫外受了不少苦,如今也算是圆满了,大家便一起为他们母子祝福罢,愿此子长大之后,可以继承我大统。"

皇后脸色一僵,却还是不得不站起来。众妃也只能跟着起身。心宁嗤笑,祝福,恐怕此时人人心里都在诅咒他们罢,恨不得皇子早些夭折,她早些失宠,面上却要笑得大方得体。

"臣妾谢王上厚爱。"心宁起身,一手抱了凤歌,一手端起酒杯,正打算喝下,手臂却被守幽轻碰了碰。

而与此同时,又有一人走了过来,朗声笑道:"臣弟来迟,还请王上恕罪。"

若有来生,必不再爱你 第九十四章 笙箫舞,唯你入我眼

青色锦袍, 玉带束腰,面色温和。心宁微眯了眼睛打量站在王座之下的风城离玉,他神情自若,丝毫没有什么变化的样子。虽然离宫之前和他的交集不多,不过心宁倒是没有看出他对帝王的态度有什么不同。

"臣妾参见王上。"熟悉的温婉音调,听得心宁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上官取露脸上颜色苍白,一身桃粉宫装勉强衬起了几分血色,但却显得淡薄。这盈盈的一拜,也是弱不禁风,我见犹怜。只是她与风城离玉站得相距甚远,夫妻间似乎感情很淡。

"都平身入座罢。"帝王抿了一口酒,轻轻瞥了一眼心宁。众人皆抬手喝下了酒,只有她还端着杯子愣在那里,身后的守幽皱眉低语着什么。

"宁妃哪里不舒服么?"

心宁正想着如何把酒倒掉,就听得风城启难轻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音一落,两道视线便落在了她身上,一道凌王风城离玉的,一道凌王妃上官取露的。前者微笑点头,后者惊异莫名。

叹息一声,她只得端着酒杯道:"多谢王上关怀,臣妾身子不适,本是不宜喝酒的,可是今日众位姐妹如此祝福,不喝又显得失礼,臣妾是在为难呢。"

"哦?是这样。"帝王点头,为难地皱了皱眉,沉吟半晌,才道:"那便守幽替主子喝了罢,众爱妃的好意,拂了可不好。"

守幽咬牙,心宁沉了脸色。这酒分明有问题,他是真没看出来还是故意为难她?看风城启难此时的神色,天衣无缝的表情,当真是戏子堆里出来的,演戏的技艺已经与脱衣服技术一样炉火纯青,浑然天成。

"奴婢遵旨。"守幽接过心宁手中的杯子,仰头就准备喝下。就算有事,应该也不会立刻毙命,有一线生机就好。

"哇---"怀里的小奶包毫无预兆地哭出了声,吓得心宁手肘一动,恰好碰掉了守幽手中的杯子。酒杯落在草地上,酒洒出来,泛起白泡,又极快地渗进了土里,没有丝毫痕迹。

心宁惊慌地抱着凤歌出来跪在地上,连声道:"王上恕罪,臣妾忘记了皇子不喜酒味,打翻了酒杯,还请王上见谅。"

帝王挑眉,侧头看了守幽一眼,后者也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道:"是奴婢没拿好,怪不得主子。"

"没想到,守幽姑姑对新主旧主都是一样的忠心耿耿。"上官取露幽幽地开口,一双美眸直直地落在心宁的脸上,手心紧握:"说起来,如今的宁妃娘娘,倒是和原先的佳贵妃很是相似呢。"

握着杯盏的手一顿,帝王终于抬眸看向上官取露,笑道:"人有相似,凌王妃此言也不错,正是因为宁妃和曾经的佳贵妃很像,孤才会在民间纳她为妃。说起来,佳贵妃走得冤枉,孤如今算是对她的一些补偿了,想必守幽也是的。"

皇后闻言,疑惑地看了帝王一眼,一时弄不清他们这是什么心思。见心宁跪在地上良久,只能端庄地对帝王道:"王上,宁妃妹妹还抱着皇长子,怎么能让她一直跪呢?"

风城启难回过头来,仿佛才发现一般,惊讶地道:"爱妃还跪着干什么?快快平身。守幽,去扶好你家主子。可别累着了。"

守幽应了一声,起身过去扶起心宁,退回位子上去。

扫一眼帝王的表情,心宁知道,这厮是真的要和她玩了。皇后都没开始动手,他倒先推波助澜,真是一贯的帝王风格,唯恐后宫不乱。他的态度一旦模糊起来,后宫必定有人按捺不住想试探的。当真是宴无好宴。

"今夜良辰美景,早些时候入宫的那些个小主特地排练了歌舞,准备呈现给陛下,不知陛下意向如何?"皇后语笑盈盈地道。

风城启难斜倚在靠垫上,闻言一笑,点头道:"也是有心了,恰好今日七弟八弟都在,便呈上来,以饱眼福。"

席下,和妃抱着长公主喂食,低笑不语。淳嫔倒是一直偷偷打量心宁,见她表情淡定,姿容得体,还是以前那般模样,不由地偷偷松了一口气。而一边的风城启月若有所思,拿着酒杯抿着。上官取露却是毫不忌讳地一直盯着心宁看。各人心思不同,大部分却都不在即将上场的小主身上。

说白了,无非是帝王太久没临幸后宫,借此机会推一些新人给他而已。心宁回来了,哪个人心里不是七上八下的?凌王妃第一次看到心宁,还不确定她到底是不是以前的左楚歌,也就没有发难。

对于凌王妃这张王牌,皇后一向是留到最后的。

心宁也不敢乱碰面前的东西了,只抱着凤歌逗弄,看似慈母一般地温柔笑着,可是身后的守幽却听得见主子的低语。

"孩儿,看到没有?这就是后宫,以后你千万要远离的地方。你娘亲我坐这里不招惹谁,还要对付一大群女人。这还不算,座上你那该死的父王都要我小心对付,日子不好过啊。"

守幽莞尔,能这样对一个婴儿腹诽的,也只有主子了。不过看凤歌睁着一双无辜的小眼睛看着外面,当真能让人心情变得好一些。

几个女子轻纱遮面,莲步轻移地走到宴会中间的空地上。丝竹声停,又重起了一曲欢歌,帝王抬眼看着,应该是今年新入宫的,看着面生。

后宫选秀在大燕应该是比较奇怪的了,每年只选四个女子入宫,而且位分升得不快,恩泽也少。皇后每年又是庆幸又是着急。选再多的人,帝王不宠幸,也是白搭。

此时下面这几个,算是皇后精心调教的了,如今大燕只有一个皇子,这无疑是极危险的。她现在倒不在意谁分了帝王恩宠去,只要有人能生下皇子,她好歹还有一些筹码。

轻瞥一眼帝王,见其倒是面带微笑,并无不悦。皇后松了一口气,正想着也许今晚能让她们其中一个侍寝,便见帝王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怎么了?皇后赶紧朝下面看去,可是,舞步未乱,几个小主脸上的表情都是恰到好处,哪里惹了帝王不快了?

心宁正逗凤歌逗得欢,丝毫没注意周围的情况。摆明了她来这里就是负责配合各位的戏份的,今晚皇后必定让新人侍寝,也就没她什么事儿了。抽空看了一下起舞的几个女子,都是容颜秀丽,身段诱人的,想必帝王也该喜欢。

冷不防一道视线砸过来,心宁一顿,侧头看向帝王,却见他依旧笑着欣赏歌舞,眼里有着深深的赞赏,根本没有看她。

幻觉么?怎么觉得刚刚有人仇视着她呢?心宁摇摇头,继续看着凤歌的小脸。这娃睡着了,眉头还轻皱着,真的是...

伸手按了按凤歌的眉心,轻轻嘟囔了一声:"学什么不好,偏学人皱眉,要学学凤盛骆,看人家笑得多好看。啊,不对,那笑容太妖孽了,你也不能学。还是学我罢。"

对面的上官取露看了心宁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不知宁妃娘娘家中可还有双亲?"

丝竹声依旧,这声音却肆无忌惮地穿过了正在起舞的人,透到心宁耳里。她抬头,迎上凌王妃疑惑的眼神,轻笑道:"家父早亡,家中只有母亲。凌王妃问这作何?"

风城启难拿起腰间的玉佩把玩,饶有趣味地看着歌舞,眼角余光却看向这说话的两人。

上官取露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实在太像,好奇宁妃的父母是谁而已。"言罢,起身端起酒杯,走到了心宁的桌旁。

"未及正式拜见,臣妾上官氏,凌王正妻,敬娘娘一杯。"

心宁笑着慢慢起身,瞟了帝王一眼,后者却兀自端着酒杯,欣赏歌舞。丝毫没有想开口的意思。

守幽端起酒壶为心宁倒了一杯酒,看了看上官取露,犹豫着该怎么办。

刚刚酒里有问题,不知道是整壶都有问题还是就那一杯。酒宴是皇后准备的,若这时候说酒有问题,让人查了又无碍,便是主子同皇后过不去了。可是若真喝了,难保不会出什么问题,到时候追究皇后,一定会被推卸过去的。

心宁一笑,接过守幽手中的杯子,与上官取露手中的那杯做了对换,轻笑道:"在本宫的家乡,敬人酒是要交换喝的。初入宫中,本宫大多习惯还改不过来,以后还要多靠凌王妃以及皇后包涵。"

上官取露一愣,看着心宁递过来的酒,轻笑一声接下,道:"娘娘的家乡当真有趣,那便这样罢,娘娘请。"

守幽愣愣地看着主子的动作,有些诧异。心宁和上官取露已经同时将酒喝了下去。

饮毕,上官取露走回了座位,歌舞也便停了。帝王笑着让领舞的女子上前听封,心宁却趁着众人没注意,从自己面前的酒壶里倒了酒,饮下。

"主子!"守幽低呼一声,却被心宁按住了。

"以防万一。"心宁微微一笑,回头,却对上风城启月的眸子。他抿着唇,有些叹息。

若有来生,必不再爱你 第九十五章 以情对弈,谁爱谁输

总觉得启月王爷有哪里不同了,虽然依旧温柔,但是看着她的眼神里却时不时地闪过疼惜,像一汪盈满月色的温泉。此时看她放下杯子,他竟低笑了一声,遥遥地朝她举杯,仰头喝下。

心宁轻咳一声,想不通这是什么意思。帝王在座上却是看到两人很有默契地互敬了酒喝,感情很好的样子,这脸色,沉了又沉。

"江氏,舞姿甚美,便升为贵人罢。"风城启难淡淡地说了一句,便靠在座垫上,不再开口。杯中的酒早就饮尽,仇全也没敢再添。

皇后愣了愣,实在不太知道今日王上的心情怎么阴晴不定的,不过看样子,想让这江贵人侍寝是没什么戏了。也罢,还有上官取露在。刚才似乎是去敬了宁妃的酒,她的角度被舞姬挡着,没看见,也应该是喝了的。

"王兄,最近边境不太安宁,离王新登基,似乎战意甚浓,还屯兵在边境操练。臣弟之见,我大燕是不是也该做些什么?"风城离玉放下酒杯,轻皱了眉头看着帝王道。

心宁闻言,抬头看向风城离玉,他脸上有浅浅的担忧,眸中也是一片清明,丝毫不像装出来的样子。帝王说他有谋逆之心,那么,此人一定是掩藏很深了。

等等,他刚刚说什么?离国?离国如今的新帝应该是...凤盛骆。心宁顿了顿,不明所以地看向座上的帝王。如果现在控制离国的是夫子,他为何要与大燕有摩擦?是为了攻下燕国么?

风城启难沉思了一会儿,道:"此事前些日子也有朝臣提出来,孤以为,八弟骁勇善战,还是由你带兵驻守边境,观察对方动静罢。兵符也还在你那里,直接领兵去了就是。"

风城离玉微愣,还是起身走到龙座之下,跪地应了。

不过,他好奇地抬头看了自己的王兄一眼,怎么总觉得今日王兄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奇怪呢?是他的错觉么?

"唔。"上官取露突然捂住了心口,痛苦地摔下座位,手一挥,打翻了面前的杯盏,惊了众人一跳。身后的丫鬟连忙来扶,却是尖叫一声。

"王妃吐血了!"

风城离玉一愣,连忙起身回到上官取露身边,皱眉看着她嘴角的鲜血,低吼了一声:"传太医。"

一时周围都混乱起来,帝王倒是没被惊吓,只是依旧很关切地走下座位来,看着她身后的丫鬟问:"怎么回事?"

那丫鬟扫了一眼桌子上面的东西,脸色变了变,道:"是宁妃娘娘那杯酒!洒了白泡出来!"

风城启月也起身,拿出银针走到那翻倒的酒杯边,试了试,银针变了颜色。他垂了眸子,拿起酒杯细闻那是什么毒。

帝王皱眉,冷声命令将凌王妃移至附近的宫殿。然后转头,看向坐得端端正正的心宁,凉凉地道:"要不要解释一下?"

心宁挑眉,此时的风城启难脸上没有多少怒,倒是带了十足的看戏表情,眉目清冷地看着她。想必也知道她今日必有一难,就等着看她如何挣脱了。如他所说,他不会救她,所以一切都要看她自己。

的确,帝王今日心情真的谈不上多好,面前的人同风城启月在一起的场景太过刺眼。又想起离宫的时候也是风城启月一直陪在她身边,他心里就抑制不住地抽痛,只想狠狠撕碎她面上冷静的表情,听她一句服软的话。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他没抱多大希望,只是想看她这回又有什么办法。却不曾想,下一秒,便看见她的微笑,以及嘴角溢出的鲜血。一朵艳红在衣襟上绽放,惊得他心里一痛。

"慕容心宁!"

话音未落,有人却比他更快地走了过去,将一颗药丸喂给心宁吃下。

心宁一愣,看着面前轻皱了眉的风城启月,有些呐呐地道:"王爷喂我吃的什么?"

"解毒的。"风城启月退了一步,看着帝王道:"宁妃娘娘中的必然是同凌王妃一样的毒,方才臣弟看了,那毒是酒里的,不是酒杯上的。所以一定是有人谋害宁妃娘娘,只是敬酒之时凌王妃误喝了宁妃娘娘的酒。"

座上的皇后脸色一变,连忙走下来,道:"不可能,酒是臣妾命宛妃亲手准备的,事前宛妃尝过,根本无事,谁又能在宁妃酒里下毒?"

"回王上,臣妾亲自尝过的酒,必定..."

"都给孤闭嘴!"风城启难脸色难看得紧,哪里听得旁人说那么多,走过去将凤歌丢给守幽,抱起摇摇欲坠心宁便走:"仇全,将白术传到翔龙宫。"

仇全赶紧应了,派了几个太监给王上引路。

守幽和风城启月都跟着帝王往翔龙宫赶,风城离玉和上官取露亦去了宫殿救治,宴会上只余下后宫众妃。皇后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帕子捏得死紧。

一直没有开口的和妃抱起静怡公主,轻声道:"皇后娘娘,臣妾以为,我们该去凌王妃那里看看。"

皇后回头,却见和妃恭顺地朝她福了福身子。淑妃静妃都各自在想事情,没有说话。倒是淳嫔带着青璃默默地退下了。

"也罢,去凌王妃那里罢。"皇后顺了顺气,一甩袖子,带着宛妃便走。

"这一难,臣妾可是逃过了?"风城启难怀里,心宁轻咳一声,笑着问他。

帝王手臂紧了紧,简直想就这么捏死她算了。竟然用这样的法子,知道有毒还敢喝!若是鹤顶红,这时候她还能开口说话么!

"愚蠢!"

脸靠着这人胸膛,听得这仿佛从胸腔里震出来的话,心宁低笑:"陛下要如此逼我,也只能这样做了,不然,不是我被皇后害了,就是你心爱的人被我害了。无论哪一个,我的下场都不太好。"

风城启难步子一顿,神情冰冷地低头看她,眼里满是怒火。他这样担心,她还能跟没事人一样的,轻轻松松地说这些话!

"我心爱的人已经被你害了!"

心宁叹息:"我也不想,不过若不是和凌王妃换酒,这件事你肯定会不了了之,我岂不是太吃亏了。得让你心疼了,才能给下毒之人足够的惩戒不是么?"

帝王咬牙:"你做到了。"

他现在心里不止是痛,还有雷霆之怒,直想化为一道天雷劈死这没心没肺的女人!脚下加快了速度,再慢些,他可能真的忍不住会捏死她。

"王上。"白术早他们一步到了翔龙宫,看见心宁的模样,便拿出早已备下的药丸,打算喂她先吃下。

"不必喂参王丹了。"风城启月随后跟来,看见白术的动作,连忙阻止:"我刚刚已经给娘娘服过,多吃无益。"

白术手一顿,随即收回了手,让帝王先把她放在床上。

"不是多厉害的毒罢?"心宁头有些晕,下意识地喃喃了一声。若是厉害的毒,不会这么久才发作。可是,怎么吃了参王丹头还是晕?

"嗯,慢性毒。"白术拿出银针,找准几个穴位刺了下去。

守幽抱着凤歌,不知是紧张得抱太紧了还是为何,小凤歌居然醒了过来,眨着眼睛看了守幽半晌,大声嚎哭了起来。

屋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守幽更是不知所措。主子看样子是累了,几近昏迷,却被凤歌哭得皱起眉来。嘴唇嗫嚅着,像是想说话。没办法,只有主子抱着凤歌才会不哭,现下该怎么办?

帝王皱眉打量了凤歌一会儿,看它丝毫没有要停止啼哭的意思,不禁脸色沉了。

"给我。"

守幽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帝王恼怒的脸色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将凤歌递了过去。

风城启难抱起凤歌便往外走,这小家伙真是跟她一样没良心,娘亲病着呢,还这样吵闹不休。

翔龙宫外守门的太监宫女惊讶地看着帝王抱了皇长子出来,站在阶梯之上,将皇长子举起来看着。

宫灯明亮,凤歌渐渐止住了哭声,习惯性地皱起小眉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帝王眉头也是紧皱,两厢对望,竟像在僵持一般。不过小凤歌身量不足,是被人提在手中的,气势难免弱了些,皱了半天发现眉头没有皱得比面前这人好看,小嘴儿一撇,又打算哭。

"闭嘴,不许哭。"风城启难一慌,连忙低喝一声,就看着小凤歌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自个儿。

身边的宫女纷纷捂嘴偷笑,却见帝王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不禁都收了笑容,站得笔直。

凤歌睁了半天眼睛,终于困了,闭上小眼睛就又睡了过去,留下一脸错愕的帝王,姿势僵硬地抱起它,转身往翔龙宫里走。

月色寂寂,上官取露和心宁都昏迷着。不过上官取露应该比心宁严重许多,因为她可没有立刻服下参王丹。皇后带着几个妃嫔在殿外守着,只等凌王妃醒来。

而与此同时,淳嫔和青璃终于到了翔龙宫,仇全看了看淳嫔焦急的神色,点头让她进去了。

若有来生,必不再爱你 第九十六章 同样月光,相隔千里

龙榻之上,心宁睡得安稳,守幽和帝王还守在床边。白术收起银针,朝帝王颔首道:"娘娘已无大碍,休息几日即可。"

风城启难抱着小凤歌,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一旁的守幽用担忧的目光看了帝王手中的小棉团半晌,终于忍不住伸出手道:"王上,还是让奴婢来抱罢。"

您这样提着让人太没有安全感了。

帝王微顿,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闭着眼睛睡得正好的凤歌,皱眉道:"我不可以抱它么?"

"可以..."守幽呆呆地收回手,看着帝王眼里一闪而逝的愉悦,有些被惊到了。天知道从幼时开始,帝王就最讨厌麻烦,连原来的八王爷让他抱他都不肯,如今却这样别扭地抱着凤歌,难不成当真有父子间的感应么?

有脚步声传来,风城启难不悦地道:"仇全,何人进来也不通报?"

"是嫔妾。"淳嫔慌忙应了一声,走上前来朝帝王跪下,道:"嫔妾只想进来看看姐姐,不想惊扰,所以求公公放我进来了,还请王上恕罪。"

帝王回头看了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示意她起身,道:"淳嫔这样晚了还过来,也是有心了。"

淳嫔和静妃是最早跟着他的两个妃嫔。不过淳嫔年幼,心思也单纯,若不是他下意识地多护了几分,她估计也活不到现在。原来的楚歌在宫里的时候,似乎也只和她走得稍微近一些。

"嫔妾一直心念姐姐,好不容易才等到姐姐回宫的这一天。"淳嫔走近床边,看着心宁苍白的脸,叹息道:"王上又让姐姐受伤了么?"

风城启难一顿,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干咳一声,侧过了头去。一旁的青璃也是略带心疼地打量了心宁一会儿,然后低声问守幽:"姑姑,娘娘什么时候会醒?"

守幽扫了青璃一眼,摇头。

"夜深了,王上还是早些歇息罢。"淳嫔在床边看了心宁好一会儿,终于开口:"姐姐的情况看样子不宜打扰,王上还是去我那里暂时歇着,也免得熬夜,身子受不住的。"

帝王挑眉,看了一眼乖巧站着的淳嫔,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点头应了:"如此也好,仇全,你命人注意这里的动静。若是宁妃醒了便来告诉我。"

门口站着的仇全应了一声,接着唱诺:"摆驾瑞真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