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个呵欠,心宁也没多扭捏,就这样躺在帝王怀里闭上了眼睛。总归是困了,醒来再去珍珠绫罗坊也差不多,画像无聊,她也不能就这样无声地和风城启难一直坐着,倒不如睡过去得好。

帝王勾起了唇,看着心宁的睡颜,心情甚好。

对面的画师眼前也是一亮,赶紧将这个场景画下来。女子慵懒无邪的睡颜,男子深情温柔的眼神,再加上两人这样亲密的姿势。啧啧,今天真的是遇到一对神仙眷侣,这样画出来拿出去卖应该都会赚很多罢。

雅间里茶香袅袅,风城启难看了心宁一会儿,终于抬头,冷冷地扫向一旁的屏风。

隔着空隙往这边看的人一惊,不由地红了脸。显然,自风城启难进来她便看见他了,一直在从屏风间隙里打量他,只是没有什么杀气,帝王也就没有理会而已。她还以为是他没注意,眼神不知不觉也就痴了。

此时被风城启难这样冷冷的一扫,江澜儿被吓了一跳。猛地一退,不知怎么就碰倒了身后的画架。"哐当"一声,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掉了一地,声音之大,直接惊醒了刚刚入睡的心宁。

帝王眉目一沉,眼里瞬间杀气四溢,直直地射透了屏风,落在江澜儿身上,看得她一抖。

刚刚还眉目温柔的男子,此时的眼神却是恨不得要杀了她一般。江澜儿不明白原因,但是明显被吓到了,连连后退。

"怎么回事?"心宁嘟囔一声,半睁了眼睛看向风城启难。

帝王收回了目光,淡淡地抬手遮了她的眼,轻声道:"不过是隔壁的人不小心,不用在意,你继续睡罢。"

心宁也是睡意正浓,没有多问便顺从地闭上了眼睛。帝王扫了画师一眼,示意他继续,然后便低头继续看着心宁,没有再管隔壁的人。

"小姐,您没事罢?"丫鬟上来扶着江澜儿,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满是冷汗的脸:"这可是怎么了?"

"没事,回府罢,画像以后来取。"江澜儿说完,便跌跌撞撞往外走。

一个时辰之后,画师终于停了笔,眼神告诉帝王,已经画好了。

帝王看了看熟睡的心宁,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伸手点了她的睡穴,轻轻地将她抱起,走到画架面前看了看,少顷,幽深的眸子里划过一道光芒,点头道:"很好。"

画上的人栩栩如生,眼角眉梢都画得格外生动。不过帝王打量了半晌,有些好奇。自己竟然是用这样温柔的眼神看着她的么?他倒是没有察觉。罢,也可能是画师故意画成这样的。

"多谢。"风城启难一手扶着心宁,一手拿了银票给画师。画要裱好,只有明天来取。帝王打横抱起心宁,往楼下走去。

出来的时候心宁说过要去珍珠绫罗坊,那儿有休息的地方,不如便带她过去罢。帝王想着,施展轻功,从小巷一路拐到了珍珠绫罗坊。

而此时,珍珠绫罗坊二楼的休息房间里,粱水仙正跪在一个人面前,旁边是有些错愕的不言以及沉默的南宫七。站在窗户边的那人没有说话,只静静摩挲着手中的茶杯。

若有来生,必不再爱你 第一百零七章 千里迢迢,流水召召

屋里一阵沉默。良久,还是南宫七小心翼翼地开了口:"主子,梁姑娘也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也不必太计较罢?"

凤盛骆靠在窗边,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手中的茶被吹得久了,早已经凉透。修长的手指只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仿佛没听到南宫七的话,依旧看着窗外,不作回应。

刚开始他还不知道粱水仙来燕国做什么,以为只是单纯地想来看楚儿而已。但是最近离国生了太多变数,与燕国一战已经是无法避免。两国对立,始终要分个胜负。他本想着登基了好歹可以延迟一些时间,却不想,没玩过家里的那老狐狸。

而粱水仙,只怕也是受了母后的意愿来的。来做什么,他应该猜到。庆幸的是楚儿这些天没有出宫,不然也许早就让他们得手了。

父王是在逼他罢,可惜了,他凤盛骆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更何况是拿楚儿当饵。与风城启难一战,他无所谓,可是要把她拉进来,他就不会这样淡定了。母后也是太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让粱水仙来接近心宁。

"凤公子,那个,梁姑娘在这里挺好的,帮了我不少的忙。"不言看着地上跪得一动不动的水仙,呐呐地开口道:"天挺凉的,跪久了也不好,不如还是让她先起来罢?"

凤盛骆淡淡地侧头,看了粱水仙一眼,道:"我没有非让她跪着,想起来自己起来就是。护卫等会就会过来,送她回离国。"

水仙一震,慢慢地抬头看向凤盛骆。他好像更清瘦了些,侧脸的轮廓清晰无比,薄唇里吐出来的话依旧冷冰冰的,不带感情。她不禁苦笑一声,揉了揉麻木的双腿,缓缓站了起来。

"臣女还不想回去。"

面前的人凉凉地扫了她一眼:"你以为你可以选择?"

她抿紧了唇,袖下的手慢慢捏紧:"太后娘娘要的东西,我已经让人送去了驿站。若是您执意要我回国,那么那些东西,臣女不介意一并呈给太后娘娘。"

手一紧,茶杯被捏碎,冰冷的茶水顺着手腕湿了衣袖,尖锐的碎片刺进了掌心。凤盛骆眸色深沉地看向粱水仙,眼底深处,有一闪而逝的杀气,看得她心里一凉。

"主子!"南宫七脸色一变,赶紧上来翻看凤盛骆的手。刚想替他挑出碎瓷片,手却被甩开了。他一惊,便看见自家主子瞬间移到了粱水仙的面前,面无表情地伸手,掐住她的脖颈。

"唔"喉间一紧,粱水仙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人冷冽的眉眼,他的手带着血的温润,还有尖锐的刺痛,捏得不紧,但足够她窒息。

可笑的是,有一瞬间自己想的,不是会不会就这么被他掐死,却是在想,待会儿要是瓷片刺得深了,拔的时候他会不会很痛?

她一定是疯了。

"既然不想回国,也不能留在这里,那你不如还是死了的好。"

听得这话,不言不由地背上一凉。侧头看去,凤公子的眼里哪有半分留情的意思,手一紧,便要直接扼死粱姑娘。

以前不言印象里的凤盛骆是优雅而妖孽的,总是看着自家主子笑得温柔无比。时而弹琴,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淡雅。时而倚在梨树下教主子一些朝堂之事,那时候的眉眼,也总是带着慵懒和美丽。

而现在面前的这个人,淡漠疏离,一点也没有将人命放在心上。精致绝伦的脸庞上没有笑容,有的只是冷漠和嗜血,一双凤眸也不再温柔。

这才是真正的凤盛骆么?扶摇楼的主子、离国的王。那么他在主子面前,是收敛了多少杀气和冷血?

凤公子,是真的很爱主子罢。

南宫七站在一边,挡也不是,阻也阻不了。主子是对粱水仙起了杀心了,谁让她说什么不好,偏拿慕容心宁来威胁主子,这不是找死么!

不过,主子今日若是真杀了她,太后那里怎么办?粱大人那里也没办法交代啊!回国就麻烦了!

眼见着粱水仙的脸越来越白,南宫七狠了狠心,正打算冒死去拦主子的手,却突然听得窗户处一声响动。

侧头看去,不言和南宫七都松了一口气。是风城启难抱着心宁来了,看着里面的情况,风城启难也是一愣。

凤盛骆背对着他,但是那一头银发太过张扬,一眼就可以认出这是谁。帝王看着这景象,倒不知道说什么好。

"主子!"不言低喊了一声,终于成功引起了凤盛骆的注意。他侧头,手一松,南宫七趁机将粱水仙救了下来。

"怎么回事?"看着风城启难怀里闭着眼睛的心宁,眉头一皱,放了手便过去查看。不言也围了过去,带着帝王将心宁放在一旁的美人榻上。

帝王神色复杂地抬头,看了凤盛骆一眼:"她只是睡着了,倒是离王你,如何会在这里?"

燕离两国如今正僵持着,身为离王,不是该在离国部署么?倒千里迢迢跑来了这里。他刚刚掐着的,是前些天来找心宁的那个女子罢。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他现在比较在意的是,凤盛骆出现在珍珠绫罗坊,必然是来找心宁的。

是想带她回离国么?风城启难拳头微紧,看着心宁的睡颜,心里有些难受。

"本王不过是为了来接人回国,顺便来看看楚儿。"凤盛骆替心宁把了把脉,然后解开了她的睡穴,眉梢微挑地看着风城启难:"若你没有对她不好,自然也就不必慌张。燕王陛下,本王现在不会轻举妄动,只是我与你的一战,不希望牵扯到她。"

"这是自然。"风城启难轻笑一声,静静地看着心宁微微动了的眼睑。

南宫七已经将粱水仙带了出去救治,不言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帝王一左一右地坐在榻边,倒是为自家主子捏了把汗。

这一觉睡得极好,不过会不会有些太久了?心宁揉了揉眼睛,习惯性地呢喃了一声:"守幽。"

凤盛骆低笑一声,伸手握住她的葇荑,轻声道:"守幽不在。"

这声音好熟悉,心宁一顿,继而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两张脸,一张风城启难的,有些恼怒的神色。而另一张...

凤眼带笑,容颜如画,这不是夫子又是谁?心宁眨眨眼,再眨眨眼,然后伸手想去碰碰他的脸,看看是不是真实的。夫子应该是在离国啊,如何会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不过,手在半路就被人抓住了。风城启难沉了一张脸,抓住她的手便将她拉了起来,闷声道:"离王来了,是真的,不用碰也知道不是梦。"

不言扑哧一笑,却接到帝王冷冷的一瞥,立马正了颜色,朝心宁行礼道:"主子,奴婢去倒茶上来。"

心宁点头,然后看着凤盛骆道:"你怎么来了?"

凤盛骆笑得懒散,眼睛却仔仔细细地看着心宁的神色。她好像最近过得不错,眼眸清澈明亮,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心里沉了沉,他仍旧还是笑道:"来办些事,楚儿,你都没有想我么?"

心宁一愣,继而失笑,正打算点头,旁边已是一阵风起。还未待她反应过来,两人已经战作一处。风城启难脸色难看得紧,二话不说,挥拳便打。

凤公子反应也快,虽然被动,倒也丝毫不让。不过明显两人都知道分寸,没破坏屋里的任何东西,都是一拳到肉的打法,看得心宁哭笑不得。

两国之君,怎么都和小孩子一样?倒还打起来了!她摇摇头,正打算上去阻止,却见不言正端了茶上来。

风城启难一掌将凤盛骆逼到了楼梯口,凤公子面色很冷,也没注意身后,一退,便碰倒了不言手中的茶壶。

"小心!"心宁瞳孔一缩,一拍矮榻,飞身过去拉住快要跌下楼梯的不言。风城启难却是一愣,脸色微变,连忙奔过去。

那壶滚烫的茶就这么朝心宁洒来,凤盛骆飞快地转身,也只来得及将心宁拉退一步。情急之下,伸手挡在心宁面前。

帝王也恰好赶到,两人一前一后护住了心宁,不言跌在了一旁的地上,惊恐地看着茶壶碎了一地,滚烫的开水直直洒在风城启难和凤盛骆的手背上。

心宁晃了晃神,抬头便看见面前凤盛骆放大的脸,以及他额上微微渗出的冷汗。一低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他烫红了的手。

"盛骆!"心宁大惊,连忙翻看他的手背,已经开始红肿了,偏生这人还笑得云淡风轻:"没事。"

没事个鬼!心宁捏着凤盛骆的手,连忙吩咐不言:"快去拿药膏来。"

不言怔了怔,侧头看向一旁的帝王。

同样是烫伤了手,风城启难没有说话,只在心宁焦急地喊出"盛骆"的一瞬间,垂了眸子,将自己的手慢慢放下。

额上的碎发遮住了帝王的眼睛,他的唇角有一丝嘲弄,半晌,一言不发地走下了楼去。

不言叹息一声,想说什么,却在看见凤盛骆的眼神的时候停住了。

心宁仔细看着他的手背,根本不知道旁边发生了什么,而凤公子则是专注地看着她,唇边有淡淡的笑意。这样的眼神痴迷而充满眷恋,让不言无法再多说什么。

凤公子挡着主子,帝王则在凤公子前面一些,主子没注意到也是正常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帝王慢慢走下楼的背影,不言觉得鼻子有些酸。

若有来生,必不再爱你 第一百零八章 缘会错,人情总蹉跎

细细地涂了药,心宁看着凤盛骆,轻叹了一声,道:"烫得这样严重,又是右手,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凤盛骆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笑得更是开怀。她竟连风城启难走了也没注意到,是不是说明,她更在意自己一些呢?虽然有些自欺欺人,不过能这样想着,也算欣慰不少,凤公子眸里染了些苦色,慢慢地看她给自己包好伤处。

"嗯,也不是特别严重,养一段时间便又能用了。"

心宁瞪他一眼,随即收拾了一桌子的瓶瓶罐罐,正打算端下去,却突然顿住了。侧头,却看见屋内除了她和凤盛骆,便只有一旁垂手站着的不言。

风城启难呢?

看见主子询问的眼神,不言低垂了头,轻声道:"陛下回宫了,说主子等会自己回去就是。"

闻言,心宁一怔,胸口沉了沉。糟了,刚刚只顾着盛骆的伤势,倒将他置在一旁了,按帝王的性子,应该是很生气罢。不过却是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不像他的性子,她是不是该去看看?

"我过几日再回离国。"凤盛骆起身,揉了揉心宁的头发,轻笑道:"这几日我都会住在南街的'七巧玲珑'的后院,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还是回宫罢。"

心宁犹豫了一下,终是将托盘交给了不言,然后朝凤盛骆笑笑,道:"那我先走了,改日出来寻你就是。"

凤盛骆点头,目送她飞快地往楼下跑去。直到看不见了,他唇角的笑意才渐渐消失。

不言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他,半晌才开口问道:"公子既然这样喜欢我家主子,为何却始终学不会如何将她绑在身边呢?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将主子从燕王那里抢过来,你为什么总是习惯这样眼睁睁看着主子离开?"

江南的时候也是,皇宫的时候也是,明明凤公子可以用与帝王同样的方法,说不定现在主子就该是在离国的。

浅笑了一声,凤盛骆摇了摇头,看着外面渐暗的天色,低声问:"不言有认真爱过一个人么?"

不言一顿,随即微红了脸,摇头。

凤公子看了看自己的手,淡淡地道:"每个人爱的方式不一样,可是爱到深处都是一样,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对方难过受伤,明明知道可能会失去她,也舍不得对她耍手段,只想着她能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就好。无论是什么,即使是另一个人的心,你也会想帮她。"

话落,又是一声苦笑:"可是也许我还不够深爱,所以还会难过,没有那么大度。"

不言微怔,看着凤盛骆仿佛与烛光融为一体的脸庞,沉默不语。

???

刚进宫门,守幽便迎了上来,看样子也是着急得很,直到看见心宁完好无损的,才松了口气,责怪地道:"主子为何不同陛下一起回来?白白地叫奴婢担心!"

'

心宁喘了口气,拉起守幽的手便往宫里走,边走边问:"王上已经回来了么?"

守幽点头:"刚回来,一阵风似的就往勤政殿去了。主子,您是不是又惹怒王上了,怎么他的脸色那样难看?"

惹怒么?心宁心虚地摇头,应该不是惹怒罢,只是一时没注意罢了。再说,她向来同夫子亲近,他不是不知道。夫子手烫得那么严重,她怎么能不关心?等会儿好生解释一下也就是了。

回到凤鸣宫换了衣服,心宁想了想,干咳两声,对守幽道:"那个,知不知道平日里王上喜欢吃什么?"

今天她很开心,吃了好吃的馄饨、逛了街、买了面人儿、画了像。也是该好生感谢风城启难的,虽说是恰好遇上了节日,不过也难得他肯这样耐心地陪着她。

"吃食么..."守幽想了想,道:"王上倒没有特别偏好的,主子若是想送,随便做些点心就是了。"

话刚说完,守幽就反应过来了。主子哪里会做点心?这是连面也煮不好的主儿啊,怎么突然想起送点心了?

刚刚她在宫门口等着,却看见帝王面无表情地回来,眼眸里都是一片深沉,看也不看她,直接进了宫。当时她就在想,许是主子又惹到他了,不然帝王的情绪是很难这样大的波动的。如今主子又难得地想讨好帝王,明显的,是主子理亏了罢。

心宁眼神飘啊飘,没有迎上守幽探究的目光。点心她是不太会做,面么...倒是可以试试,现在天刚黑,煮面应该来得及罢,他还没有用晚膳。

"走罢,陪我去凤鸣宫的小厨房。"

守幽无奈地叹息一声,跟着心宁往厨房走。不言不在,也不知道她一个人能不能看得住主子,别等会面没做好,把厨房给烧了。根据上次的经验,守幽觉得这非常有可能。

御厨们显然也是没想到宁妃娘娘这么晚了会出现在厨房,吓得跪了一地。年长的御厨颤颤巍巍地开口问道:"娘娘可是要用晚膳?让其他人来吩咐一声就是了,您不必..."

"都起来罢,不用慌,本宫不过是来为王上做些吃食,你们忙你们的就是了。"

心宁话音一落,地上的一群人明显抖得更厉害了。娘娘啊,您的厨艺后宫谁人不知?这一进厨房,不是要他们的命么!万一伤着哪儿,王上不剥了他们的皮去?!御膳总管战战兢兢地抬了个头,就看见宁妃娘娘已经开始琢磨着升火了,旁边的守幽姑姑也是一脸无奈,朝自己使了个眼色。

"娘娘!您只管做就是,升火什么的我们来就可以了。"御膳总管连忙扑过去,麻利地升起了灶台的火。

"嗯,好。"心宁点头,扫了扫厨房里的东西,想了一会儿,开始动起手来。不管能不能吃罢,反正她赔罪的心意是到了,要知道,她真的没给其他任何人做过什么食物。

两个时辰后,守幽满头大汗地跟着心宁从小厨房出来,身后众人皆是一脸劫后重生的表情。

心宁端着一盅儿东西,心情倒是甚好。虽然过程比较...但是好在是让她做出来了。想起上次那碗清汤面,帝王嫌弃着吃完的样子,她不禁撇了撇嘴。这次的一定比上一次好吃,应该不会还被嫌弃罢?

一路端着走到勤政殿,心宁的步子甚是轻快,连守幽都忍不住暗笑。

勤政殿门口,仇全却是沉默地站着。看见心宁,倒是反常地变了神色。

"宁妃娘娘...王上在处理要紧的公务,您还是不要进去了。"仇全挡在心宁面前,强扯了笑容出来,恭声道。

心宁停了下来,看了看手中的东西,道:"仇全公公,今日我惹了陛下不高兴,所以来赔罪。你放心,我不会打扰陛下太久,放下东西就出来可好?"

仇全额上流下了一滴冷汗,慌张地看了守幽一眼。守幽一愣,随即看了看紧闭的殿门,抿唇道:"主子,王上忙政事的时候不太喜欢人打扰,不如咱们还是先回凤鸣宫,总归王上忙完了也是会过来的。"

端着托盘的手紧了紧,心宁看看仇全,再扫一眼守幽,神色也淡了下来,轻声道:"你们为何阻我?若是平时,想必仇全公公一定不会拦着本宫。里面有我看不得的东西么?"

仇全弯着腰,低头不语。心宁冷笑一声,直接越过他,推开了勤政殿的大门。

龙座高高地在阶梯之上,宽阔的勤政殿里,低低浅浅地回响着娇吟。心宁缓缓抬头,却见书桌之后,风城启难正在低头亲吻一个女子,他很专注,专注到根本没有看见进来的她。

那女子梳着嫔位的发髻,衣衫已经褪到腰际,像蛇一般缠在帝王的身上。而他,没有丝毫拒绝的意思,反而旁若无人地开始细啃她的脖颈,惹得女子娇笑不止。

"别,王上,有人进来了。"月嫔似才看见心宁,脸色一变,慌忙捏了捏帝王的手。

风城启难没有反应,只继续亲吻月嫔的脸,呼吸渐重。

"啪!"托盘落了地,好好的一碗鸡汤面洒了出来,溅湿了心宁的裙角。她嗤笑一声,看着风城启难,慢慢地道:"王上看起来并无心情不佳,反而兴致不错,那臣妾也就不打扰了。"

言罢,转身走了出去,留下门口满脸错愕的仇全和守幽。

月嫔是不久前过来送茶给陛下的,仇全倒不想里面会是这种光景。刚刚拦着宁妃也不过是怕月嫔在里面她不高兴,却不想里面这样子岂止是让她不高兴,王上这分明是在把人往外推啊!

守幽神色暗了暗,一言不发地跟着自家主子走了。

殿门合上,月嫔眼里划过一丝得意,越发与帝王纠缠起来。和妃娘娘说得没错,怎么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有个依仗不是?

面前的帝王眼眸没有焦距,呼吸却是沉重。见状,她浅笑道:"嫔妾服侍王上就寝可好?"

那药下得猛,估计得明天帝王才会清醒,长夜漫漫,今晚帝王终于不用去凤鸣宫了。

正扶着帝王往勤政殿的内室走,岂料走到一半,风城启难突然推开了月嫔,捏着拳头站在原地,眼里竟然有了一丝清明,哑声道:"你给孤吃了什么?"

月嫔一惊,连忙跪下,却见帝王身形有些晃,当下胆子便大了些,起身抱着帝王,道:"臣妾不过是为陛下解乏,陛下随我来就是。"

若有来生,必不再爱你 第一百零九章 任他明月,下西楼

眼前有些模糊,手却被人拉住了。帝王怔了怔,耳边只听得很飘渺的声音远远传来:"王上您累了,还是去榻上躺着罢。"

温热的温度,引着他一步步往内室走去。风城启难眼里的最后一丝清明也渐渐消失,终于垂了眸子,顺从地跟着月嫔走到内室的床榻边。

月嫔小心翼翼地看着帝王的神色,确定他已经失去了神志,这才松了一口气,娇笑着亲吻上他的唇,语带诱惑地道:"臣妾替您宽衣可好?"

风城启难皱眉,身上已经是滚烫一片,却莫名地有些抗拒这个声音,太黏软了,根本不像某人的凉淡清浅的音色。奈何药劲儿上来,身子完全不受控制,直接拉过那柔软的身子,加深吻了下去。

芙蓉帐暖,两厢缠绵。看着帝王温柔的眉眼,月嫔笑得万分得意。虽然是下了药,但是想起最初进宫的时候,帝王对自己也是有两分情意的。比起其他无宠的嫔妃,她自然还算受宠。宁妃回来了又如何,总能一点点地分走她的恩宠的,今夜就是第一步。

兴起,月嫔随口问了帝王一句:"王上,臣妾与宁妃,谁更温柔可人一些呢?"

愚蠢的女人和聪明的女人之间的区别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愚蠢女人会问愚蠢问题。也可能是她情不自禁,但是要相信,男人听着可是会往心里去的,表面上不多说,心里也会将你划到庸俗的行列里去。

比如月嫔此时话一出口,刚刚还有些情动的帝王顿时停了下来,血红的眼眸怔怔地看了她半晌,突然起身,有些微晃地走下床去。

"陛下?"月嫔一惊,连忙起身,暗责自己为何要出声打断这气氛,明明都快成功了!当下便拉了衣裳,追过去抱住帝王的手臂:"您现在一定很难过,再晚就不好了,还是让臣妾服侍您罢。"

风城启难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双眸似血,却是强撑着拿过一旁架子上防身用的匕首,狠狠地朝自己手臂扎了进去。

"啊!"月嫔吓了一跳,退后了两步,看着鲜血顺着帝王的手落下地面,惊恐地捂住了嘴。

痛意换来了一刻清醒,风城启难紧皱了眉,也不敢再多留,直接冲出了勤政殿,月嫔想拉已经拉不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帝王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那药是静妃给的,药力很强,帝王有功夫底子,所以她才大胆地下了不少。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再拖延,难免不会损了经脉,武功全失也是有可能的!

仇全守在门外,见帝王突然冲了出来,也是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看清,主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只留下淡淡的血腥味和温热的气息散在空气里。还是旁边的守天反应快,连忙追了上去。

风城启难身形有些晃,仅是强撑着,一路飞往凤鸣宫。守天在后面跟着,也很快察觉出了不对。帝王气息太乱,若是正常情况,这脚程理应是比他快得多的,如今他却可以赶上了。

凤鸣宫门口有守门的宫人,本来因着主子脸色难看地回宫,大家心里都不太好受。此时看着帝王远远奔来,统统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