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然当众直指是夏候聆陷害,冲上去殴打夏候聆被一等官员拦住,皇上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夏候聆一党称孟然应交出京城兵权,但一并被皇上全力压下,停了孟然半年的俸禄,将其软禁将军府中,待察明真相后再做定夺。

与此同时,皇帝病入膏肓、神志不清、不识忠奸的消息在民间不胫而走,靖孝皇帝先行未有多久,当今天子要驾崩的流言已经四起。京城的天空阴霾密布,街头巷尾更是多了打架斗殴者,平民百姓几乎白天都不敢开门,天子脚下自此纷乱不断。

相府诡异得很是风平浪静,七七走出秋水苑寻思着给品令和东仙端些开胃的点心,两个丫环从来没被这么打过,躺在床上闷闷不乐想死的心都有了。

还没走近厨房,几个大嗓门师傅厨娘的嘀嘀咕咕声就传了过来。

“你说这要是相爷当了皇帝,我们几个不都是御膳房的头头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相爷成了皇帝还用我们?”

“话可不是这么说,我们可是最了解相爷对吃食的喜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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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令(2)

“行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说这种是反话,会被杀头的。”

“那青云相士都说了,我们说说又有什么关系……”

“得得得,你们想死你们说,我切肉去!”

七七心下惊愕地走过去,几个说得正欢的人忽见门口多出一个人影齐刷刷地抬起头,然后皆是惊慌失措地叩倒在地,“参见兰淑夫人。”

“你们刚说青云相士都说了,他说过什么?”七七疑惑地问道。

几人啪啪啪地一阵磕头,“夫人饶命,奴才就是个烂嘴,以后再不敢嚼舌根了。”

七七又问了一遍,“青云相士说过什么?”

“是、是奴婢今早上去买菜,听别人说的。”一个厨娘瑟瑟发抖地说着,“说是青云相士夜观天象星落皇宫,是改朝换代的不详兆头,而皇上又一病多日,正应了青云相士的话。”

“那你们刚刚为何说相爷会当皇帝?”这种反话岂能当成茶余饭后说的话。

“这……这也是青云相士说的,说那颗星正是从相府落入皇宫的,此为帝王星入主宫中之兆。”

几人急得满头大汗,这位主子听得还真多,不该听的全听去了,心想着这下一顿棍责是免不了的了,不料这位主子竟转身就走,什么发落都没有,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玄山老人一门有祖师训,不得相自身,不得相国脉,她尚且不敢私自参悟皇帝的掌相,公子又怎么会犯此大忌。

七七焦急地往思源轩的方向走去,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明朗。

爷软禁青云不是为了她装疯的事,而是为了拿他坊间名气极大的相士身份来给自己篡位铺一条顺理成章的路。

2更

是拿无暇逼迫青云吗

青云掀着被子从床上慢慢坐起来,有些辛苦地将左脚套进靴子里,小室的门被打开,灰暗不明的阳光映射进来,夏候聆的脸阴晦得妖冶,青云低下头往右脚上再套上靴,然后才道,“相国大人比我想象得来的早些。”

夏候聆迈步进来,一头青丝以白玉簪而束,乌黑的发丝行云流水般垂在肩上,美得令人屏息的脸带了一股阴沉。

“青云相士卧床多日也能知尽天下事,想必也知道我此次来所为何事?”静谧的屋里,夏候聆的每一个字都如泉溅石壁,清冷而沉着,“本官鲜少有欣赏的人,青云相士便算一个。”

“青云多谢相国大人抬爱。”青云拉过旁边的椅子,艰难地用双手撑住一点点从床上移坐过去,额鬓间渗出密密的细汗。

夏候聆始终负手而立没有上前帮忙,这样却反让青云释然,不像无暇每次都尽心地扶他,却忘了有时他并不需要这样的帮助。

想起无暇,青云很自然地说道,“我曾为无暇相过一命,算她的命劫,算她的情缘,而结果是……”

“所托非人。”夏候聆替他说了下去,狭长的眼深深地看着青云,有些不明他究竟想说什么。

“是。”青云转动过椅子面对夏候聆,霍然发现门口隐隐露出的裙摆,会意地一笑,紧接着问,“那现下相国大人是拿无暇来逼迫青云吗?”

门口的裙摆带着颤抖缩了回去。

夏候聆目光清明地看着他,眼中深不可测,“你想听本官说实话?”

“当然,莫非相国大人不能说实话?”青云又瞥了一眼门口,内心也有些不安,他问这些对她是好还是坏。

3更

夏候聆的答案

“她是本官的夫人,本官还不至于拿自己的妻子去要挟一个……外人。”外人两个字被夏候聆咬得极重。

青云终于释然,不令人察觉地松了口气,手指叩了叩椅子的扶手,“凭相国大人这一句话,青云愿为大人差遣效命。”

没想到青云竟会如此轻易答应他,他没用七七要挟青云,青云却用七七的名义来应承他,心里没有一点舒服,夏候聆冷漠地道,“别在本官面前装师徒情深,你终究是个外人。”

青云笑了出来,门外的七七按捺不住走了进来,“公子……”

夏候聆猛地回过头,视线同七七相交上,夏候聆的眼刹时冰冷,“你什么时候在的?”

七七只看向青云,“市井之中星落皇宫的言论是公子说的吗?”

“是不是都不紧要了。”他既然答应了为夏候聆做事,那些言论就当是他说的又何妨。

“是我让人传开的,怎样?”夏候聆隐忍着怒气看她只注视青云的侧脸,不等七七看他,夏候聆拂袖而去。

“无暇,他能做到这份上已是不容易,你别再介怀。”青云知道夏候聆的自私在她心里已经深埋,她能想到的必然只有夏候聆为了自己牺牲了谁……

“如果不是我妄想逃出生天,公子也不用牵扯进来。”七七心中内疚,“公子你一向闲云野鹤惯了,怎么受得了爷那种算计的生活。”

“我愿意就行了,心静在哪都一样。”青云开解着她。

七七说不过青云,讷讷地问道,“爷要公子你做什么?是不是为他日后谋朝篡位正名?”

青云重重地点了点头,七七头剧烈地疼痛起来,不得不蹲下身去,为什么她身边的一个个都要陷入这种权利斗争的漩涡中来,孟然是,青云亦是……

4更

庭秋(1)

夏候聆生气了。

七七能深深地感觉到,思源轩的把守比往日更严,半步踏不进,秋水苑的门一直开着,而夏候聆已经三天没来了。

像是断了一切的消息,七七看不到夏候聆,也不知道他的事情,几次七七都想去青帝苑,人还未踏出秋水苑就却步了。

“奴才给兰淑夫人请安。”

七七从品令、东仙的房里走出来就碰到一个侍从跪在地上,“府里来了客人,爷让夫人前去伴坐。”

七七讶异夏候聆终于肯理她,忽然想起萧尹儿出京了,他不得已才找自己的么。

七七回房换了一身衣裳才跟着侍从离开,还没走进前厅就遇到青云,青云看到她也是有些愕然,不懂夏候聆在卖什么关子。

“来了还不进来,杵在那做什么?”

夏候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这是他冷落她这么多天后七七第一次见到他,七七为自己想到冷落两个字感到无奈。

七七伸手想去推青云,想了想还是独自先进入前厅,夏候聆冷冰冰的视线始终定在她身上。

“爷传我来……”七七还没说话,一个中年人已经从里边迎了出来,精瘦极了的身子,满脸谄媚地朝七七作揖,“这位就是皇上亲封的护国夫人吧,庭秋,还不过来拜见兰淑夫人。”

七七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时,前厅里又步出一个身姿窈窕的少女轻点莲步走到七七面前,“庭秋见过兰淑夫人。”

“姑娘多礼了。”七七说道。

少女微笑着抬起头,面容皎好却不同于萧尹儿的温婉,她眉目间隐隐露出魅冶,双目狭长,黑如宝石,嘴唇弯而单薄,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妖美。

5更

庭秋(2)

“兰淑夫人长得真好看。”名唤庭秋的少女甜甜地说道。

七七容貌本就不属上乘,和她相比更是在其之下,这种赞美未免太过言不由衷。

七七不太自在地朝夏候聆看过去,夏候聆这才随手一挥,“这位是陈炳荣陈将军,这是他的千金曲庭秋。”

陈炳荣……

七七蓦地想起在夏候聆口中听过,他是皇后的叔伯,此番进京是探望龙体安危的,怎么会来相府?难道他肯撇弃皇后,为夏候聆所用。

“将军有礼。”七七不懂陈炳荣的官阶,只淡淡地施了个礼。

曲庭秋又上前抓住七七的手臂亲密地缠在一起,“兰淑夫人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我爹爹姓陈,我却姓曲?我小时候很多人这样问呢。”

七七回以牵强的淡笑,曲庭秋立刻自问自答,“因为我爹爹是寄名出姓的,姓的是我干爷爷的姓,我们家族本姓是曲,当今皇后是我姐姐,她也姓曲。”

这边曲庭秋同七七套着近乎,那边青云进来又是同陈炳荣一番客套寒喧,夏候聆说道,“陈将军,青云相士,请入席。”

七七发现膳席用的不是二人一桌的桌几,而是圆桌,山珍海味凌然于上,陈炳套一再恭敬地让夏候聆先上坐,陈炳荣随之在他右手边坐下,青云也坐到陈炳荣旁边。

七七正要往夏候聆左边坐去,曲庭秋走在前面咻地坐了下去,七七愣在原地,曲庭秋回过来睁着美极的双眼不解地看着她,“兰淑夫人你怎么不坐?”

曲庭秋伸手将七七拉过来,身子却坐得纹丝不动,七七朝夏候聆看去,夏候聆瞥了她一眼便低下头茗去杯中的酒,并不作声。

6更,OMG,我以为我7更了7更了,呜呜

妒(1)

七七只能在曲庭秋身侧坐下来,和夏候聆隔了一个位,青云朝她投来稍安勿燥的目光,七七沉默地低下头。

“兰淑夫人,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夹?”曲庭秋讨好地笑着,执筷浏览过一道道菜,不停问着七七这道如何,那道怎样,对各道菜的见解更是词语连着串的来,有些菜竟有药材治疗的功效,七七也是闻所未闻的。

“庭秋,你这像什么样子,怎么这般烦扰兰淑夫人。”陈炳荣坐在那侧假意斥责道,“相国大人杯中都没酒了,还不快斟上。”

“是。”曲庭秋听话地站起来,端起酒壶满面笑容依向夏候聆,慢慢斟上酒,那边陈炳荣又似闲话家常一样说道,“不瞒相国大人,下官这次进京的确带了一批兵,估计再过几日能抵京。”

“爹,饭桌上就别讲你们那些政事了。”曲庭秋放下酒壶,举止优雅地端起酒杯递向夏候聆,“相国大人,庭秋敬你一杯。”

“曲姑娘多礼。”夏候聆刚要接过杯子,曲庭秋的手却往后退了退。

七七偏过脸淡默地注视着曲庭秋执杯亲手将酒杯递到夏候聆唇边,一点点喂了下去,水渍自他白皙的下颌滴下,七七抓着筷子的手指一点点紧缩起来,像是百种蚁虫咬噬着心,刚要站起身来准备告退时,青云的声音传了过来,“二夫人,我记得你以前很爱喝这汤羹。”

七七回过头来,见青云正舀了一碗汤隔桌递过来,七七只好上前接过汤又坐下来。

“咦,莫非青云相士同兰淑夫人是旧识?”陈炳荣见状凑进来掺了一脚。

7更,这回真是7更,嗷嗷

妒(2)

青云淡淡一笑,“二夫人是我的徒弟。”

陈炳荣大为惊愕,“原来你们还有这等渊源。”

“是。”青云未与陈炳荣多说,只是看向对面捧着汤未动的七七,问道,“怎么不喝,是不是太烫了?”

七七有些恍神,听到青云的话忙摇了摇头,拿着勺子舀了一口就往嘴里倒,烫得个正着,不敢吐出来七七胡乱咽下,烫得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七七看向青云很是不解,他怎么舀了这么烫的汤给她,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啊大人,你捏痛我的手了。”曲庭秋突然惨起来。

众人错愕地看过去,夏候聆握着杯子连带曲庭秋纤细的手在内一并狠狠地攥了下去,一声破碎,碎片从两人手中掉落下来,夹着一丝血色。

“大人!大人!”陈炳荣也吓到了,急忙大喊。

夏候聆冷冷地打量了他一眼,才不动声色地放开曲庭秋的手,曲庭秋痛得跳到一旁直对着玉手呼气,满脸委屈地问道,“大人你是怎么了?是庭秋侍候得不好么?”

“曲姑娘又不是相府的奴才,不必侍候本官。”夏候聆冷漠地说道,眼中毫无惭愧之情,仿佛刚才抓痛曲庭秋的根本不是他。

一句话直接把曲庭秋贬为奴才一等,陈炳荣明白过来这是做给他看的,看爱女受委屈陈炳荣正要发作,却被身边的青云拦了下来,“曲姑娘是陈将军的千金,当然不是奴才,依我看不如先请大夫给曲姑娘看看手上的伤?”

陈炳荣纯粹是想找个台阶下,听青云出来打圆场便忍耐下来,自己的大军还未进京,此时和夏候聆作对于他毫无益处。

夏候聆不置可否地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一个奴才,“还不去请大夫。”

8更

夏候聆的心思(1)

“是。”下人立刻往外跑去。

状况急转直下,七七惶然看着青云,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痕迹,夏候聆忽然说道,“帕子呢?”

七七一转眼就撞到夏候聆的视线,才明白他是在同自己的说话,连忙掏出了帕子递过去,愕然地发现曲庭秋递着帕子的手僵在半空,面上青白相接好不尴尬。

七七呆住了,夏候聆却一把接过她手中的帕子擦着手,见风使舵惯的陈炳荣这下还是按捺不住了,站起来作揖,“下官还是告辞了,小女的伤耽误不得。”

“本官不是差人前去请大夫了么。”夏候聆跨前一步坐到七七身边,将帕子扔还给她,把受伤的手摊在她面前径自同陈炳荣说道,“再说陈将军在京城又无府邸,本官已经在府里为将军和曲姑娘安置了一处幽静雅致的院落。”

七七见他手掌间密布了一些细细的伤痕,杯子的碎屑掺着少许的鲜血在伤痕处肆虐,心中一拧,七七埋下头轻握着他的手掌一点点挑去。

被视若无人的曲庭秋站在他们后边惊愕不已,看着两人的亲密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她在他们家族里是长得最为艳丽的,连当今的皇后也比她不过,她居然就被这么冷落了?

陈炳荣迟疑地看向曲庭秋,曲庭秋冲他拼命地摇着头,陈炳荣再次作揖要开口推辞,夏候聆已经先开口,“陈将军不必担心你的大军,本官已经传了昭示一路发下,将军人马所到之处必有当地官员好好招待。”

“相国大人你……”陈炳荣顿时急了,他现在还未在皇帝和相国之间选定主子跟随,现在相国让他的大军在路上被处处耽搁,岂不是要他立即选择立场……

今天第1更,汗

夏候聆的心思(2)

“嗯?陈将军要说什么?”夏候聆眉轻轻一挑,笑得有些邪气。

陈炳荣深吸了一口,然后当即跪下来,“那下官就同小女在府上叨扰了。”

“爹”曲庭秋急得直剁脚,却被陈炳荣狠狠地瞪了一眼。

好汉不吃眼前亏,一切等他的大军抵京后再说。

思及此,陈炳荣尽力做出一副奴相讨好地问道,“那不懂下官何时进宫觐见皇上才妥……”

“嘶。”夏候聆疼得皱眉,瞪着七七,“弄疼了。”

七七睨他一眼,不是连捏杯子都不怕么,真不知道一个文官哪来那么大力气,连杯子都捏得碎。

“相国大人,我父亲在问您话。”曲庭秋见陈炳荣卑躬屈膝看不下去了,尤其是夏候聆对兰淑夫人的处处维护,她不信夏候聆这么聪明的人会看不出来她爹的意图,想要拉拢她爹自然要娶她,有朝一日封贵妃为皇后,她爹才能远离江南那个破地方。

夏候聆斜睨曲庭秋一眼,对陈炳荣冷笑,“陈将军真是教女有方,曲姑娘孝顺得很。”

“庭秋,你退下,不得无礼。”

夏候聆又道,“本官听闻曲姑娘极爱品性高傲的君子兰,已经差人特去购置了几盆放在房里,曲姑娘一回房便能看到。”

“庭秋谢过大人。”曲庭秋很是意外,本以为夏候聆是目中无人,居然连这么细微的地方都能察觉,那刚才不善的言辞是为何,下马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