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苹扯了扯赵骥的袖子,两个人趁着孟洪生和左左纠缠不清,悄悄地溜进了公司。

“你既然都明白了,就快点离开吧,孩子我会养的,你还年轻…是我耽误了你…我愿意给你补偿。”

“补偿?你拿什么补偿我?钱吗?如果我是爱钱的人,你离婚,辞职,一无所有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你了。”

孟洪生最受不了左左的,就是她满口的爱情,好像可以拿爱情当空气当水当食物一样,一开始的时候他还觉得新鲜,可以哄着她玩,时间久了,只觉得厌烦得很,“我从来没有爱过你,连喜欢都没喜欢过你,你听明白了吗?”

左左愣住了,孟洪生从来没有这么直白的说过…“我明白了,孩子我放在A市我朋友家里,我们一起去接孩子吧,然后我们就分手。”

孟洪生没想到左左会这么干脆的答应分手,点了点头,四下看看,苏苹和她的男朋友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也好,等他解决了左左再来找苏苹也是一样的。

林嘉木没想到自己会在刘警嘴里听到关于宝宝亲生父母的消息,“我们接到了一份协查通报,省城的喜来登酒店发现了一男一女两具尸体,男的从身份证上看是A市人,名叫孟洪生,女的叫左佳,从遗书上看是女的先用毒鼠强毒死男的,然后自己也跟着服毒自杀的,她留下了一个地址,让公婆去那里接孩子…我看地址…是你们事务所…”

“左左和孟洪生…死了?”

“如果你说的左左是左佳的话,是的。”

林嘉木心里翻腾了不知多少下,左左和孟洪生对她而言是陌生人,但是听到陌生人的死讯仍然让人不舒服,更不用说…失去了亲生父母的宝宝命运又会如何?她忽然又感觉愤怒了起来,是什么样的母亲会这样自私,为了自己所谓的爱情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孤儿!

176

嘉木语录,这世上没有比j□j之间的奸/情就像阳光下的灰尘,明眼人一望即知,可他们偏偏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林嘉木在门铃响起来的一刻就躲进了房间里,死死地反锁住门,隔着门听着外面的人寒暄,血缘后代就是血缘后代,宝宝在被抱走的时候没有哭,反倒是汪思甜憋着哭了两声,然后是防盗门被很长时间的打开之后,又重重的关上。

郑铎敲了敲门,林嘉木深吸了一口气,开了房门,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扑进他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他,虽然宝宝只让他们照顾了不到一周的时间,而在这一周里拉臭臭,半夜哭闹,咬人,拽着头发不放手等等“可厌”的事都做尽了,却也轻尔易举地利用人们的护幼本能俘获了他们的心。

郑铎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吻着她的发顶,“嘘,没事了…宝宝跟他的亲人在一起,会没事的。”

“他爷爷奶奶会养他吗?”

“当然了,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对老人来的时候就像两个没了电的玩具车一样,我把宝宝交给他们的时候,他们一下子就亮了…”明明不怎么擅长比喻,郑铎还是尽可能的发挥想象力把当时的情形复述出来,让林嘉木放心,“如果不是百分之百确定他们会善待宝宝,我是不会把宝宝交给他们的。”

“嗯。”

“孟洪生有一笔遗产据说还有保险,两位老人退休金也都不低,养活一个孩子没有问题,唯一值得担心的是隔代教育他们会不会把宝宝宠坏,可那是他们家的事,不是吗?”

“嗯。”林嘉木点了点头,有些时候和血缘亲人在一起,的确是最好的也是最优的选项。

“刘警说左左的父母把左左的尸体领走火化了,走之前也问了宝宝的事,知道宝宝有祖父母,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他说左左的父母看起来很正常,对左左也很关心,不知道为什么左左会养成这样的性格。”

“大多数父母能养育好大多数的孩子,可有些孩子天生特别需要特殊的养育,这个超出他们的能力了。”林嘉木自己就是那个特殊的孩子,她心里清楚,就算是从小和父母一起长大,她也不会是个乖乖女,只不过比起情感点被加太多的左左,上帝制造她的时候估计加了太多的理智点。

郑铎揉了揉她的头发,这女人…其实是属螃蟹的,外硬里软,偏偏她自己也以为自己坚硬的外壳才是本体,“想吃什么?”

“呃?”

“去海边大排档好吗?”

“天冷…”

“所以我们包场也行啊…打三折呢。”

“好,思甜呢?。”

“我给了她一个任务…春节大采购…”

所以在腊月天里,在因为打了三折才有了些人气的海边大排档遇见肖文玲和她的同事们,纯属“偶然”。

林嘉木和郑铎点菜的时候,肖文玲珊珊来迟,似乎是跟隔壁的一大桌子人解释了些什么,结果是“理所当然”的自罚三杯啤酒,坐下来和这些人一起喝酒吃海鲜。

“你知道她要来?”

“我以为她不会来。”郑铎说道,“她明明跟同事们都说好了,要去医院陪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稍有些发福,但长相在中年人里面算是中上,穿着考就的男人进了大排档,那一桌子人中的几个人迎了过去,叫那个人老板,那个人坐到了别人挪出来的空位上,肖文玲坐得离他挺远的,林嘉木却莫名觉得肖文玲的忽然出现跟这个人有关。

服务员过来上菜,挡住了林嘉木和郑铎的视线,等服务员离开之后,肖文玲已经坐到了老板的旁边。

所以消除难过悲伤担忧之类的情绪的最佳方法永远是工作,当眼里满满的都是某人和某人之间明显不是刚刚萌发的“奸/情”展现在林嘉木的眼前时,林嘉木几乎忘了自己为什么而懊恼伤心。

“他们俩个绝不是一两天的关系。”

郑铎低头“玩着”平板电脑,“在网上没什么线索…这个人姓李,已婚,妻子是香港人…比他大二十岁,是隐形富豪有很多房产和股票,这间公司就是他拿妻子的钱创办的,从十年前就有人传说他妻子快死了,不过至今仍健在,哦…他刚从香港回来,一个小时之前下得飞机。”

也许是因为妻子才是大金主的原因,这位李生和肖文玲当众并没有“太显眼”的表现,但从众人的表现来看,至少有几个人是心知肚明的,还有一个人明显很愤怒,林嘉木拍下那样的照片和肖文玲的公司网站对比,这个人原来是肖文玲的直接上司也是香港人,自己的手下有人跟老板过从甚密,让自己不好管理,难怪他会郁闷。

“我们怎么会错过这个?”

“我们只是负责查聪聪的生父是谁,伍思亮这个名字出来的太早了。”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对肖文玲身边的其他人认真调查过,“而且从肖文玲的通讯记录来看,根本看不到她和这个人有任何联系,她的通讯录里甚到没有这个人的号码。”

对着j□j果然很下饭,林嘉木和郑铎一边吃一边小声聊天讨论,没过多久就喝掉了两杯店家自制的白酒和六碟海鲜。

就在两个人考虑要不要再点些东西的时候,肖文玲从坐位上起来了,看她的口形是是去厕所,而她去厕所必定要路过…

“肖妹妹!我刚才看背影是你…你们单位聚餐?”林嘉木先跟她打了招呼。

肖文玲看见她和郑铎先是一愣,然后笑道,“是啊。”

“孩子的病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很多了,我堂姐过来帮忙了,唉…这阵子可真折磨死我了,本来我不想来的,可同事非要让我出来散散心。”

“是啊,散散心也好。”

“我去厕所。”肖文玲说完绕过他们这一桌去了厕所,林嘉木从坐位上起来,跟了过去。

肖文玲在厕所里呆了会儿就出来了,稍稍洗了一下手之后,就开始补妆,她长得其实不差,化妆是为了掩饰最近脸上的疲惫和皱纹,也许是因为酒也许是因为和老情人久别重逢,她的眼睛焕发着异样的光彩。

所以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有超出友谊的关系,是瞒不过人的,无论他们自以为自己掩饰得有多好,也瞒不过明眼人的眼睛。

伍思亮下火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打车直奔儿童医院,但是因为已经过了探视时间,被人拦在了门外,他刚想和人理论一番,手机就已经催命似的响了起来,“喂…妈…我到了…我知道…唉呀,我知道…我不会被下套的…我来就是为了找证据…那个孩子绝不是我的,肯定是她儿子病了,听说咱们家有钱了有意想要勒索咱们…我明白得很…妈,医院不让我进…我跟他们好好说了…我告诉你,现在好好说话就是不行…行行,我听你的,不跟人吵架,我去找间旅馆住,嗯,我同学?他们都成家了,哪有让我住的地方啊,行,我知道了,对了,小藏没怀疑吧…嗯,你跟我爸哄着她点…她小嘛…嗯,我知道了,办完事我就回去。”

伍思亮挂断了电话,抬头看着灯火通明的儿童医院病房,抿了抿嘴唇走了。

也只有老妈和肖文玲才会觉得他是个冤大头大傻瓜,明明只是酒后一夜风流而已,怎么那么巧孩子就是他的?还找法院发传票告他,明明是想要讹人,再说就算是他的又怎么样?男人就不需要知情权了啊?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生了个孩子他就要负责?这还讲不讲道理?

可传票是送到单位的,人家已经掌握了他的姓名职务等等,他找了律师,律师明确的告诉他他不上法庭应诉,就只能任人宰割,这种案子虽然是谁主张谁举证,但是有生母的证言,他也有义务提供DNA样本,如果他真得是生父的话,他将会很背动,不光要负担医药费,还要负责巩鑫这么多年的精神损失费抚养费之类的。

伍思亮虽然有五成的把握孩子不是他的,可也不敢冒险,所以他动起了脑筋,悄悄到了A市,打算取一点聪聪的DNA样本悄悄拿去化验,如果是他的,他就死都不提供样本,如果不是他的,他就提供样本,然后反诉肖文玲和巩鑫勒索。

女人,真是冷血现实的动物,过去他没钱的时候一个个躲着他走,就连那些喜欢保媒拉纤大妈,都不肯替他说媒或者说的人都是些不堪的人,连带个孩子的离婚女人都会说给他,还让他不要再挑了。

现在他有了工作,进了国企,而且还升了职,家里拆了迁,那些人马上就变了脸,不止主动说媒给他,说的人还越来越好,比如他现在的女朋友,才不过二十五岁,大学毕业,工作虽一般,但长得漂亮,家境也好,现在虽然没到谈婚论嫁的阶段,可也差不多了,他父母已经在考虑买房结婚的事了。

可他总是在想,如果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他,这个女孩会不会跟他?

说起来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全心全意的爱着他,一心一意的为他好的只有…肖文玲…肖文玲也变了,被她的家人教得现实了,现在扭曲成了勒索犯,可万一孩子孩子是他的呢?伍思亮心里那个久久没有人触碰的角落里,有一丝丝希望…不!他不能被勒索!他好不容易翻了身,不能再回去,肖文玲见过他最不堪的一面,肖家给了他生平最大的打击,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肖家人如愿!

177

嘉木语录,现代通讯手段给一些人“偷/情”提供了便利,也给了别人留下了线索。——证据一直在哪里,只要你知道如何去找。

肖文玲走出酒店的时候大约是凌晨五点钟,天刚蒙蒙亮,马路上除了偶尔急驰而过的车辆没有多少行人,她瑟缩了一下,把大衣拢了起来,远远的驶来一辆出租车,她挥了挥手,车停了下来,她坐进了车里,一样是很冷…“这车怎么这么冷…”

“我刚出来啊大姐,你要去哪儿,”

肖文玲想了想报出了娘家的地址。

家里并没有人,虽然请了人来帮忙,肖爸肖妈还是不放心外孙,一直在医院陪床,肖文玲换下了衣服之后,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爱情这东西就是这样,她跟巩鑫生活了多年,共同养育孩子,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最严重的时候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都会觉得烦燥不安,更不用说是同床共枕了,可偏偏还要为了外人眼里的所谓完美家庭忍受,她真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直到认识了他…

他年龄其实不小了,已经五十一岁了,可看起来很年轻,说话的声音带着一股磁力,看人的时候眼神总带着专注,无论处理什么事都举重若轻又成熟智慧,在见到他的一瞬间,肖文玲就知道,自己遇见了自己一直寻找的那个人,可惜…使君有妇罗敷有夫…

在三年前因为一单牵扯到日本客户,可原本擅长日语的同事却跳槽了,业余学过日语的肖文玲被点名陪同,她流利的日语和落落大方的态度给李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两个人默契地交换了手机号码互相试探了差不多有一周的时间就开始了第一次幽会,不过幽会之余两个人还是有默契的,双方都有家庭,相爱归相爱,却只能秘密幽会,肖文玲为了表明自己是因为爱情才跟李总在一起的,连李总送她的礼物都不肯要,每次约会都是自己打车回家,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的邮箱,用草稿箱互通信件,虽然这段感情见不得光,有时甚至擦肩而过却只能互相在对方的身上多停留一秒,指尖悄悄互相碰触,可却深刻到骨髓,让肖文玲觉得自己那怕被火焚尽,仍无怨无悔。

本来她儿子出事的事她并没有跟李总说,也没有跟他讲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直到她回到公司,却被上司刁难,被各种暗示不止年终奖没有了,连原来预定好的升迁也没有她的份了,甚至有可能被裁员,她躲在卫生间哭了一个小时,这才鼓起勇气和李总联络,而他…在她发了一封邮件之后,就回来了…

昨晚是他们在一起最久的一晚,她再不用担心“加班”回家晚了会被丈夫责问,再也不用担心这件事被曝光影响到“她的”家庭,说来可笑,那个她一心一意维护的“家庭”根基根本就是烂的。

李总说他“妻子”的身体有些不好,这次他回香港带着她做了各种检查,医生虽然说没有什么大的病变,但身体各机能减退是肯定的,七十多岁的人了,随时可能…他“妻子”担忧身体之余,还立了遗嘱,把绝大部分的遗产留给了他。

她知道他在暗示些什么…巩鑫以为离婚是对她的惩罚吗?大夫说聪聪虽然伤得很重,但小孩子身体还在发育之中,康复的可能性相当大,法院解冻了四张银行卡的两张,让她支付先行医药费,她父母也拿出了积蓄替聪聪治病,李总还给了她一张支票…总之这件事对她而言根本没有想象中的严重,甚至有可能是离婚的契机…

她洗完了澡,换了家居服出来,却在茶几上看见了不知什么放在那里的法院传票…巩鑫把她和伍思亮告了…他是怎么知道伍思亮的?

她开了关了一整夜的手机,果然里面满满的未接来电和短信,伍思亮很愤怒,字里行间根本不相信聪聪是他的…骂她是“婊/子”、“贱/人”、“勒/索/犯”后面更是满满的不堪入耳的脏话,当初她怎么会喜欢这么贱的人?就在她想要回复短信骂回去的时候,看见了最后一份短信,短信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只有几个字:我是伍思亮的女朋友,你是谁?

她坏笑了一下,“我是伍思亮儿子的妈”现在不过是凌晨六点半,发短信的人想必还没醒,等她醒过来看见这条短信,估计也不用睡了,她忍不住笑出声来,扔下手机刚想要去打豆浆做早点,短信提示就响了。

“你撒谎,伍思亮根本没结过婚。”

“妹子,没结过婚就不能有儿子了?我是他大学时的初恋女友。”

“你是不是听说我们要结婚了,故意重新跟他联络的?还有法院的传票是怎么回事?”伍思亮想到了一切,却没有想到地球是圆的,人和人之间的交际圈是小的,法院传票是寄到单位里的,他更是在接到传票之后就请了假,单位早就有各种传言了,其中一个人就是他女友小藏的远亲,这位远亲告诉了小藏,小藏又早就发现了伍思亮跟一个陌生外地号码有“联络”知道了伍思亮接到的传票正是陌生号码所在的A市的,立刻发短信前来质问。

“妹子,你看见传票了吗?我跟他是共同被告,我丈夫发现我儿子不是他亲生的,到法院把我和他都告了。”

“你骗人!我不信!”

肖文玲挑了几个之前伍思亮发给她的短信,截了图发了过去,“你爱信不信,他的号码你是认识的吧?”

对方一下子没了声音,然后她的电话铃响了,“你儿子多大了?”

“六岁半。”

“你是不是姓肖…跟他是大学同学…伤他很深?”

“我大二跟他在一起的,三年后跟他分得手,他毕业之后跟我到了A市,除了刚开始有过一份工作,余下的时间就是在上网打游戏,在我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父母受不了他才把他赶出去,我也是觉得和他在一起看不见未来才和他分手了,你觉得我们俩个之间谁受伤更深?”

“那…你们…”

“我们是在老同学聚会上重遇的,总之那是个错误,可我为那个错误赔上了婚姻,妹子,虽然对不起你,但他想要什么都不付出是不可能的。”说到这里时,肖文玲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如果伍思亮那天晚上同意戴“套”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她之前一直羞于提起自己孩子的生父是一无是处的伍思亮,可看伍思亮的漫骂短信,他竟然“发达”了,家里拆迁了,在国企混上了小头头的位置,还有了女朋友…如果他还像原来一样惨,但是会关心她,也会关心孩子,肖文玲是死都不会说出他的…对了,巩鑫是怎么知道伍思亮的?甚至能正确送达传票?想到这里,她不想跟这个陌生的小姑娘纠缠了,“我还要煮饭,早见。”

她挂断了电话之后,把这个陌生的号码拉黑了,拨通了巩鑫的电话,巩鑫在电话响了几声之后才接起电话,“喂?”声音里明显带着厌烦。

“你是怎么知道伍思亮的?”

“我雇了人查你。”巩鑫的声音带着几分的得意。

“什么?”肖文玲略变了脸色。

“你没想到吧,你的那些秘密根本不是秘密,你们俩个是在同学聚会的时候搞在一起的吧?一个晚上就有了孽种?挺有效率的啊!我听说他的经济条件不错,要一百万的赔偿不过份吧?”

“你愿意和他要多少钱就要多少钱…”肖文玲担心的是她和李总…“你…你还查出些什么来了?”

“我查出些什么需要和你说吗?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咱们法庭见。”巩鑫挂断了电话。

巩家父母正在厨房吃早餐,听见儿子卧室的动静之后,动作都慢了下来,巩母提高了声音问道,“谁啊?”

“是那个女人。”

“她说没说聪聪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巩母越说声音越小。

巩鑫从卧室出来,踢了卧室的门一脚,“没说!”他说完就进了卫生间。

两位老人都沉默了,“巩鑫啊,我们想要去看看聪聪…”

“看什么看!你们谁都不许去看他!当老妈子还没当够啊!”

巩母不说话了,嘴里嚼着馒头,却味同嚼蜡,同样食不下咽的巩父放下了馒头,他眼睛恢复了一些,已经能看清人影了,“其实…你们离婚就好了,干嘛要打官司…外面风言风语的…昨天我还有一个老战友打电话来问…”

“不打官司你当别人都不知道吗?咱们巩家…早就…”

“不打官司谁能知道啊…离婚就得了呗…”

巩鑫已经不是第一次听父母这么说了,越听越觉得烦燥,拿起大衣换上鞋就要出门。

“你不吃早餐了?”

“我不饿。”他重重地摔上了门,站在楼道里,他忽然想到…肖文玲最后说的那句,他“还”查到什么了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个贱女人还有见不得人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偷/情男女用邮箱互相通信的梗来源自去年闹得沸沸扬扬的CIA局长和女记者ALLIN事件,情节精彩曲折离奇,牵扯人物众多,编出来像是YY小说,实际上是真实发生的,大家有时间的话可以搜索一下,全当周末娱乐。

178

嘉木语录,中国人往往被逼到绝路才想到要上法庭,而法律却是最冰冷无情的。

伍思亮在医院整整绕了两圈,才寻到机会进了病房,医院就是医院,那怕是装饰得满满都是童趣的儿童医院病房仍然让人莫名的打颤。

聪聪恢复的不错,正坐在床上用平板电脑看动画片,他的堂姨坐在一旁替他削苹果。

聪聪最初并没有注意到伍思亮,他看了一会儿喜洋洋与灰太狼,抬起头问阿姨,“四姨,我爸爸和爷爷奶奶为什么还不来?”

“你奶奶看见你摔伤就病了,你爷爷也病了,你爸爸在照顾他们。”这是肖家人对聪聪已经说了几十遍的答案。

“那为什么爸爸都不打电话给我?我也想看奶奶…”

“奶奶是大人,她住的医院离咱们很远很远…”

“没有手机?”

“是啊,她住的那间医院不让用手机。”

聪聪眨了眨眼,明显的不信,他嘟着嘴把平板电脑扣到了腿上,“你们都撒谎骗我!我不理你们了!”

他小腿一蹬,躺了下来,用被子盖住自己…

伍思亮在旁边看了半天,终于想到了话题过来搭讪,“真是个机灵的孩子。”

肖四姨看了看他,伍思亮穿了件千鸟格的衬衫,V字领的毛背心和风衣式羊绒大衣再加上他长得还算不差,不像是个坏人,“你是…”

伍思亮随意指了指还在躺着睡觉的隔壁床的小孩,“亲戚,他们家大人呢?”

“都出去赚钱去了,只有孩子的奶奶常来,老太太去买饭了。”

“哦。”伍思亮搓了搓手,“呀,这孩子怎么伤成这样啊。”他佯装才看见挂在床头的病历牌,巩聪,脑震荡,肺部挫伤,骨折…

“小孩子淘气,爬到了凉亭上面,摔的,大夫说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只有让伤口慢慢长好。”

“啊,那个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伍思亮凑过来,想要看看聪聪的脸,聪聪本来就很烦有人问他的病情,从凉亭上摔下来,好像一切都是他的错一样,他自己掀开了被子,“你们烦不烦!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伍思亮总算看清了聪聪的脸,向后退了一步,就算是头上包着沙布,聪聪的脸上还能看出一些明显的特征,宽额头,大耳朵,蒜头鼻,下垂浓眉毛,跟他小时候非一般的像…

他忘了DNA样本之类的事,一边向后退一边说道,“那个…我先去看看那孩子他奶奶哪儿去了,我着急上班,说两句话就走…”他退出了病房,转过身开始一路疾走,一直走到医院大堂,被大门处吹来的冷风一吹,这才清醒了些,我的天…他竟然有一个儿子…不…不…儿子又怎么样…可他有儿子了…不…娶了小藏他想生几个儿子生几个儿子…肖文玲水性杨花,这种女人生出来的儿子…可肖文玲跟他的时候她还是处女,对他也是一心一意…听说她现在工作也不错,肖家的条件说起来也是比藏家要好的,藏家虽然在老家有两处房子,可老家的孩子怎么跟A市的房价比…更不用说小藏一个月的工资只有两千块钱,再说他们有儿子…

不行…绝对不行…

伍思亮思前想后,一会喜一会忧,虽然是在医院,仍然显得乍眼得很,就在他一片混乱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喂?”

“伍思亮!你个大骗子!”随着这一声喊,一个穿着薄羽绒服的姑娘从医院的大门冲了进来,“你跟我认识的时候说什么了?结果现在连儿子都有了!你自己风流快活,凭什么毁我的名声!现在人人都知道我们要结婚了,你让我怎么跟家里人交待!”她一边说一边冲上来拿着手套不管头脸的往伍思亮脸上打。

伍思亮被骂得傻住了,被打了两下才清醒了些,抱住了来人,“宝贝儿宝贝儿别这样,我也是刚知道的,我也是受害者啊!”

“受害者?你还好意思提受害者!我都没敢跟我妈说,没结婚就当后妈…”

“那个女人只是找不着自己孩子的爸是谁了污赖我,还没验DNA呢…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伍思亮,你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吗?”肖文玲挤过看热闹的人群,双手环胸,“咱们现在就去验DNA,要是孩子不是你的,我赔你十万的精神损失费,要是你的…”

还没等伍思亮说话,“要是你的咱们就分手!分手!”小藏大声说道。

在人类所有的官司中,最能体现双方的无限恶意的就是——离婚官司,林嘉木虽然是离婚律师出身,但人们在离婚时使出的种种手段仍然让她叹为观止。

两个朝夕相处同床共枕曾经是彼此最熟悉甚至要彼此共度一生的人,在法庭上恶语相向,不惜拿夫妻间最私密的事情做为攻击对方的手段,也许你听一方哭诉的时候会觉得另一个是举世无双的大混蛋,可你在听另一方诉说的时候,又会觉得…之前的那人是满口谎言的婊/子。

也许离婚官司中会有一面倒的情形,比如一方习惯性出轨或者是家暴成性,问题是习惯性出柜的那个总会说指控者是习惯性神经质、妄想狂,家暴成性的总会说被家暴的那个是撒谎者加自虐狂。

总之…能和平分手的早就带着身份证、结婚证、户口薄、离婚协议到民政局光速分手了,闹到法庭上的,都是各种疑难丑陋。

比如今天的官司,巩鑫拿出血型证据证明自己喜当爹,女方则是岿然不动,最后代理人说女方没有主观故意,在验血结果出现之前女方也是毫不知情,而男方毫不给女方解释的机会,甚至在医院暴力相向威胁到被抢救的幼儿的生命,实在是有违人道。

做为第二被告的伍思亮则是坐在那里琢磨着他怎么就被两个女人威逼着拿了DNA样本去做检验了,怎么就被拉到了法庭了…他事先想好的死不承认置身事外呢?

“第二被告…”法官翻了翻卷宗,“伍思亮在吗?”

伍思亮站了起来,“我就是伍思亮。”

“根据DNA报告,你就是巩聪的生父?你主张…生育权受到了侵害?”

“是的…我跟肖文玲只是一夜情,她怀孕生产的时候都没有告诉我,现在出事了…才说我是孩子的爸…”

法官搓了搓手,已经过了腊月二十三了,法官心里有一半在官司上,另一半则在自家预备过年的种种事上,这案子案情并不复杂,在全国先例也不少,他不打算让这桩案子占用太多的时间,“所以你承认这份DNA检测报告?”

“是…是的。”

“被告人肖文玲你也承认在婚内出轨?巩聪并不是原告的孩子。”

“我不知道…出事验血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肖文玲一直摇头,她眼角瞥到了坐在侧后方的林嘉木,心里面忽然一阵愤恨,如果不是这女人…

林嘉木假装没有看见她,在她看来肖文玲除了要注意到她之外,更应该注意在左边角落那个戴着墨镜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她举高手机拍到了那个男人的脸,虽然跟没拍到差不多,她还是把照片发给了郑铎。

巩鑫也在回头,他不知道发觉妻子可能在婚内另有外遇请回林嘉木到底对不对,像是林嘉木自己说的,妻子已经是过错方了,再加一桩出轨的指控也不会让法官多偏心他一点,只会让场面更难看…可他不甘心…尤其是林嘉木一直说证据不足以拿上法庭,不肯告诉他外遇方是谁。

法官问双方肯不肯接受调解,巩鑫首先站起来说不接受调解,他的手机一直在响,不知道谁向记者曝料了这桩案子,现在有几个记者一直要采访他,这种事有什么事采访的…传出去家丑外扬,他不后悔打官司,只想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