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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身份、户口、学历无一不是他绕不过去的大山,他纵然学成了全班技术最好的一个,却总在“户口”上栽倒,找不到好的工作,毕业之后依旧只能在各个网吧做网管混日子,派出所查得严的时候,还要辞职躲风头。

他本身技术又好,又有这样的际遇,想法难免与别人不同,个性孤僻自傲沉默寡言,在网络上却是呼风唤雨人人敬仰,他也变得越来越宅,越来越琢磨不透,他因为自身的身世,对身份信息特别敏感,注意到很多人在各种网站甚至网上银行都是使用同一个密码,他开始了身份盗窃生涯,一开始只是在某些帐户上偷偷挪走一点旁人不会注意的零头,聚少成多供自己花用,后来他迷上了WOW,偏偏“盗亦有道”称网络上的装备得来不易,不肯去偷盗,反而变本加利的偷别人的网银,终于在一次失风之后被捕,成了欧云开的狱友。

陆天放听完黑客兄的经历,心道难怪黑客兄不肯以真名示人,恐怕无论是洪涛还是他用得最久的假名孔繁靖对他来讲都不代表他真实的身份,只有那个呼风唤语的网络ID:无名人,是他的身份…

“听你这么说,我真觉得…”像!真像!学霸化学老师周伯安虽然只替陆天放补了一周的课,就因为他朽木不可雕拂袖而去带着老婆找儿子了,一样是陆天放的阴影,这世界上怎么有那么聪明的人啊,过目不忘目下无尘,他跟人家之间的智商距离比猴子跟人之间的距离还远,他在人家眼里就不是人,是动物!

这样的一个人他陆天放这辈子就遇见过一个,没想到只有一面之缘的黑客无名也是这样的天才,说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打死欧云开陆天放都不会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我妈妈最喜欢的节目就是倪萍阿姨的等着我,我从怀孕开始住在娘家,我陪着她看了十几期,被虐的五内俱焚,一个人的命运在被拐卖的时候就被改变了,被拐的孩子运气好能平安活到成年娶妻嫁人,运气不好的被卖了几次,命运多舛。

前阵子在网上有过人贩子该不该死刑的讨论,我却认为最应该讨论的是那些买孩子、买媳妇的人该当何罪?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最大的惩罚只是人财两失,可如果没有买方,怎么会有挺而走险的卖方?

在买孩子的人不能以绑架罪,非法拘禁罪甚至奴隶罪(国内应该没有这样的罪名)全家严惩,买媳妇的人不能以绑架罪、QJ罪全家严惩之前,中国的打击人口贩卖只能是空谈!

需要杀一儆百的不是那些人贩子,而是那些买家!严惩一个,就能震慑一方!严惩一群就能震慑一地,严惩所有,就能震慑全国,没有人敢买,谁还会拐卖?

第69章 我是谁(二)

“你快替我联络他!”

“其实…”欧云开摸了摸鼻子,“入过狱的人,DNA信息都在公安的系统里。”无名兄对自己的身份特别敏感,这么急匆匆把他找回来,是的话万事大吉,不是的话…以无名孤拐的脾气,不知道会怎么报复他们,当年在狱里欺负过他的人,后来在他跟狱警交好后,都被他用各种手段报复了回去,他曾经说过他早就发过誓有恩十倍报之,有仇百倍报之!

“你的意思是?”

“不妨找刘队长让他帮忙查一查,查清楚了咱们再找人。”说起来当初无名兄被捕,警方也犯了好一阵子难,这个人完全没有真正的身份信息,就是一个黑户,幸亏这种事早有前例,记了个孔繁靖,藉贯写了不详,父母不详,户口放在了监狱系统里,说来黑色幽默,无名兄真正合法的户口和身份居然是这么来的,出狱之后也一直延用这个合法的户口和身份。

陆天放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周家实在失望太多次了,不差这一时半刻的,打电话给老妈让老妈找周玫要他大哥夫妻的DNA信息,这才知道原来他大哥夫妻在一开始警方给被拐儿童家长采集了DNA信息的时候就已经被采集过了。

陆天放心里有点凉,当初无名犯案的时候警方应该调查过他的身份信息,如果真的是周家的孩子,当时就应该查找到…

汪思甜道,“不一定,无名当时的案子只是普通的网银盗窃案,警方当时不一定会采集DNA搜索,后来在监狱里面录入DNA也是存档备查,不一定搜索过DNA数据库,就算搜索过,也有可能有时间差,周家的DNA信息是后录入进去的。”

陆天放这才升起了希望,决定不把其中的曲折过程告诉老妈和周姨,免得两个更年期妇女一惊一乍的,自己亲自上阵开车去市局找刘警。

“我说刘哥,求你个事呗?”他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一看就像是没好事。

“怎么了?又惹什么祸了?”刘警头都没抬起来,能让这小子亲自来他办公室找他,这次闯的祸不小。

“刘哥您怎么说话呢,我只有闯祸了才会找你啊!我是有好事找你。”

刘警总算抬起了头,赏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白眼,“好事?现在抓得正严呢,你别给我找麻烦。”

“大哥,我知道您比包青天还清正廉洁,哪里会行贿玷污你的名节啊。”

“滚犊子,不会说话别说!”刘警一巴掌扇到他脑门上。

“哥,我真有事求您。”陆天放不敢再贫嘴了,把事情跟刘警说了,“哥,你们警察做事不能有头无尾啊,采集了DNA数据就应该没事儿就搜索一下…”他又BLABLABLA说了半天,烦得刘警又想要伸手给他一巴掌。

“小刘,带他去打拐办公室,他有重要线索举报。”拐了半天的弯原来是这样的正事,这小子一天到晚还有没有点正形了?把正事搞得跟走后门似的,公安局不像别的地方,扫地阿姨都觉得自己是福尔摩斯,整天最爱的就是琢磨人,没看见已经有人探头探脑想要知道刘警跟陆家到底有什么关系了吗?形象!形象!刘警想了想不好在自己的办公室把首富公子打成猪头,只得叫手下把陆天放带走。

陆天放有点冤枉警方,打拐数据库独立于一般的犯罪数据库,否则人家采集了身份信息被用作他途,是会让很多人却步的。

陆天放提供了重要线索,打拐办公室的人直接把信息记了下来,让他等通知。

“人家美剧里马上就出结果的!”

打拐办的人险险直接骂,美剧好你去美剧的世界里活着去!DNA比对根本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想要警方的试验室出官方结果就得排队,插队那得上面的大领导发话,大案要案才有这样的待遇。

陆天放抓心挠肝的等了三天,终于接到了刘警的电话,暂名孔繁育的前服刑人员有99.9999%的可能性与周伯安和妻子张谨有血缘关系。

卧槽…陆天放一拍大腿找欧云开让他打电话找人,欧云开打完电话整个人有点懵,此号码为空号!

欧云开对自己跟无名的关系是很有信心的,他觉得他们是非常好的关系,没想到无名留给他的联络方式是空号!他对无名拿到钱离开之后想要做的事更加的怀疑了,这小子十有**是走回老路不做正事了!

无名这个人智商很高人很精明,这样的人往往持才傲物,进了监狱想的最多的不是“好好改造”而是下次怎么样才不会被警察抓,已经赚惯了“偏财”怎么会甘心去赚死工资呢?更何况以他的学历+案底,除了网管之类的工作,找不到别的工作可做,欧云开想来想去,无名除了再犯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犯罪岂是那么好犯的?你看好莱坞大片里面各种大盗威风凛凛,实际上再牛叉的犯罪者,总有被捕的那天,这个规律不是欧云开总结的,是七进七出监狱的老贼说的,老贼原名已经没人记得了,只有老贼这个绰号响彻监狱,他号称1分钟之内能打开任何锁,做下无数至今仍在江湖上传说的大案,就是这样的人,依旧免不了一次次被捕,一次次在狱中蹉跎光阴,最后一次进来是欧云开释放前一个月,这次老头偷了金店案值一百多万,有生之年怕是出不去了…

老头却说他是故意的,他已经年近七十,朋友兄弟徒子徒孙都在牢里,在外面举目无亲,还不如在牢里呆着自在,索性犯个大案子,回来颐养天年。

他又说捞偏门是有瘾的,他年轻的时候也想“改邪归正”,可轻轻一伸手就能有钱财到手的诱惑太大,每次都想着解了眼前的急难就收手,每次都想着是最后一次犯案,实际上…没人能停手!

无名眼见是要走老贼的老路,他那钱来得更快,都不用走街串巷和现代的监控、防盗网斗智差斗勇,拿着设备冒充免费WIFI在中心城区蹲一天,就能拿到几万甚至几十万,这样的诱惑有谁能够抵挡?

他又因为身世的原因对社会对人不信任,三观扭曲的可以,欧云开真怕他犯下什么惊世大案,一辈子折在这里,这样的人生太惨。

他对无名原就惜才,知道他的真正身世之后更加觉得他可惜,如果他没有被拐,生活在父母身边,有身为特级教师的父亲,事业单位工作的母亲,以他的智商摆在他面前的绝对是金光大道,可他的人生硬是在二十七个月的时候拐了一个大弯,转到满是荆棘的坎坷路,眼看马上就能导回正轨,欧云开怎么忍心见他继续错下去?

陆天放倒没有像欧云开一样想那么多,他在想要怎么才能联络上他,要不要告诉周家他的消息,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汪思甜看了这两个傻B男人一眼,坐到了电脑前,“欧大哥,你有没有什么网名?”

欧云开愣了一下,“无名曾经给我取过一个网名——断碑客。”

汪思甜听完就扑哧一声笑了,这个无名实在有点捉狭,“你现在还在用吗?”用的话就改一改吧。

“我又不上网。”欧云开在监狱蹲了十年,出狱之后跟穿越了似的,哪里知道这世上有一部电影叫断背山,讲述的是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故事啊。

汪思甜忍着笑在电脑前一阵的忙碌,陆天放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输入各种代码,进入到一个特简单的留言版,以断碑客的名义寻找无名,留下的信息是请速与我联络。

“这什么网站啊?这么原始?”

“这是暗网,这个留言板里有很多黑客。”汪思甜白了他一眼,原始?呵呵呵呵呵。

“暗网是什么?”

“绝大部分人使用的网络只是互联网世界的冰山一角,更巨大的互联网世界就是所谓的暗网,这个留言板是暗网比较接近明网的一部分,再往深我就进不去了。”

“无名能看见吗?”欧云开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也许吧。”对无名来讲现实世界太让他失望,网络世界里他却是个王者,他的整个社交圈都在网络上,欧云开联络不上他,自然有人能联络上他。

他们三个人从上午发布帖子一直等到天黑,欧云开的手机终于响起,手机上显示的是之前无名给他的号码,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号码又“好用”了,“你找我干什么?”无名的声音里有淡淡的防备。

欧云开冒然说出无名的身世,无名是不会相信的,“关于你的身世,我发现了一条线索。”还是要一点一点的告诉他比较好。

“哦?”无名的声音里没有一丝喜意,反而带着嘲讽,“欧云开,我以为你不是会耍诈的人,你让我得罪了A市首富被人各种追查,现在还要钓鱼吗?”

欧云开知道他误会了,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汪思甜抢过手机,“无名,你能上打拐DNA网吗?”

“…”无名沉默了一下,“能。”

“你能上罪犯DNA数据网吗?”

“…很难。”不是上不去,而是后果很严重。

“你能再信欧云开一次吗?”

无名沉默了很久,“你究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找到了我的亲生父母?呵呵呵呵呵。”

“你能控制我的电脑吗?”汪思甜说道。

“能。”在别人告诉他暗网的那个帖子时,他已经找到了汪思甜用的电脑,虽然她的电脑有防护,但对无名来讲形同虚设。

“你可以上我的邮箱查一封由公安局发过来的电子邮件吗?”

那边又沉默了一会儿,汪思甜知道自己的邮箱被查了,过了差不多有五分钟,“那不代表什么,你们很容易造假。”

“你可以上DNA数据库自己去检索,我们没有能量大到可以在警方的数据库造假。”

“有钱能使鬼推磨。”说完无名就挂断了电话。

欧云开叹了口气,“怎么办?他不肯信。”

“他会回来的。”一个人被自己的身世困扰了二十六年,现在有了线索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会回来的,这是人性,再怎么聪明的人也绕不过去的人性。

“那要不要告诉周家关于他的事?”陆天放很怕自己让周家空欢喜一场。

“告诉吧。”知道自己家的孩子有什么遭遇,无论怎么样也要比他们不知孩子生死,日夜思念忧心要强。

作者有话要说:身为母亲,写这个故事感觉异常沉重。

第70章 我是谁(三)

周伯安今年五十二岁,看起来比同龄人略老,头发花白,人有些偏瘦,个子高高的,脸略有些风霜之色,他又开着车带着妻子跟女儿找了一寒假儿子,人很疲惫却很精神。

周伯案的妻子张谨今年五十一岁,因为精神原因早早就在单位办了病退,头发整齐地梳成一个马尾,身上穿的衣服很干净,但样式很老旧看起来像是已经颇有些历史了,她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又染了黑发,现在看起来有一厘米左右银白剩下的乌黑颇有些诡异,脸上满满的都是皱纹,看起来异常苦相。

他们的女儿周盼大约是他们家最精灵的一个,穿着背带牛仔裤白衬衫,头发整齐地梳成长马尾,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透着机敏。

周玫搓着手,她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也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周洋是全家心上的一道疤,这道疤历旧弥新无法愈合,周老太太因为思念孙子又心存愧疚,孩子失踪不到两年就去世了,死之前拉着女儿的手拼命的念叨着,“洋洋!找洋洋!”当时周伯安和张谨因为愤恨老太太丢了儿子,已经两年没跟老太太说过一句话了。

周老爷子是看见孙女之后去世的,他走的时候已经因为老年痴呆记忆混乱了,看见了新出生的孙女以为是周洋,不停地夸着孙子好,又千叮咛万嘱咐看好孙子,含笑而终。

周家——人贩子毁了,周玫知道自己的人生也差点毁在这件事上,如果不是丈夫包容,她又运气好有韩艳燕这个闺蜜,她也早就失去一切了。

因为这样的原由,也因为失望了太多次,周玫并没有把看见疑似周洋的人这件事告诉大哥大嫂,直到韩艳燕打电话让周玫把全家人集合在她大哥家,有人会去他们家——

周玫的手抖个不停,脚也不停地抖着,她的丈夫罗士荣大约是在场唯一知道她心事的,按着她的肩膀给她支持。

上午九点整的时候周伯安家的门铃响了起来,周玫想要站起来去开门,却怎么也使不上力,罗士荣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打开了楼下的单元防盗门,顺便开了周家的防盗门。

“玫子,到底什么事啊?”周伯安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影子,妹妹如此兴师动众让他和女儿都要请假在家里呆着,只会因为一件事,难道——有线索了?太多次的失望,已经让周伯安不敢报太大的希望了,可是仍然有些控制不住的声音颤抖。

“有个朋友要来。”周玫说道,她站起身直直地瞪着防盗门,短短几分钟的上楼时间,对她来讲异常漫长。

终于防盗门开了,最先走进来的是陆天放,跟在他身后的是他沉默的保镖,然后是他身边经常出现的两个女孩子,四个人神情都有些复杂,周玫眨了眨眼,看着他们身后,直到走在最后的姑娘关上了防盗门,她这才浑身一软坐了回去。

“你怎么来了?”周伯安认出了陆天放,这个小子是典型的纨绔,智商还算在正常人的范围内,偏偏不用,一听他讲题就犯困,化学元素表周期表对他来讲就是催眠曲,背了一个礼拜还是眨眼就忘,如此朽木就算有亲生妹妹的千请万托,他还是直接放弃,免得传出去坠了自己的名头。

“周…周老师。”陆天放一看屋里的沙发已经被周家人坐满了,有几个凳子好像是给自己一行人留的,刚想坐下去,周盼站了起来。

“哥哥,你坐这儿。”周盼在自家这样的环境里异常早熟周全,她敏感地察觉到这一行人的到来对自己家很重要,起身让出沙发。

“谢谢。”陆天放坐了下来,他轻咳了一声,不知怎么开场。

汪思甜从包里拿出公安局出具的正式文件,递给了周伯安,“周老师,请您看这份DNA报告。”

周伯安拿到报告之后手有些抖,他终于明白妹妹为什么这么紧张了,“这是…”

“请您看看。”对于周家做任何铺垫都没有意义,不妨把结果直接给他们看。

周伯安打开文件袋,眼睛略有些模糊,他拼命揉了揉眼睛,“盼盼,爸爸的眼镜呢?”

周盼机灵地把周伯安的老花镜递了过去,周伯安戴上眼镜之后一目十行地看着报告,在看见结尾处的鉴定结论之后,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地流。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张谨慌张了起来,虽然生完女儿之后她的神智稍微清醒了一些,但对于失去了儿子的她而言,丈夫和女儿就是她有全部,她经不起一丁点的变故了,看见周伯安哭了,她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狂乱。

周伯安紧紧握住张谨的手,“洋洋!洋洋找到了!”

张谨愣住了,她呆呆地坐在那里,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没听见周伯安的话一样,周伯安把检验报告交到了她的手上,“你看看。”张谨是重点大学毕业生,洋洋没出事之前,年纪轻轻已经是重点培养干部了,洋洋出事之后,她病休了一年多,再去单位看起来能勉强应付工作,可谁都知道她跟正常人不同了,勉强上了两年班就病退了,整个人像是失去水份的花一样迅速枯萎了,周玫只比她小了两岁,可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两代人一样。

张谨看完检验报告之后依旧沉默,过了差不多有两分钟左右的时间,她张着嘴嚎啕大哭了起来,汪思甜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种哭声,她这一生经历过的事情不算少了,从来没见人这么哭过,这哭声里揉杂着太多复杂的情绪了,张谨哭到后来整个人不停地喘气,好像随时要缺氧晕倒,周伯安搂着她,像是哄孩子一样的哄着她,“找到洋洋了,别哭了…是好事!你说的对,洋洋还活着,他在咱们不知道的地方活得挺好的,长大了懂事了,回忆起小时候的事了,就知道回来找咱们了。”周洋确实是早慧的孩子,失踪之前已经能背熟家里的地址跟爸妈的单位了,但谁都知道那么大的孩子记忆不可靠,可周家夫妻一直用这一点互相鼓励,认为洋洋总有一天会想起来家在哪里,总会回家的。

“他在哪儿?”张谨恢复了理智之后问道。

陆天放和汪思甜互相对视了好几眼,谁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把周洋这些年的经历说给周家夫妻听。

谁都没想到最后第一个张口的是荣敏佳,她虽然是公司的成员,有的时候也执行点边缘的任务,但主要是管理内务、财务和当围观群众,没想到这次是她站了出来,她走到夫妻两个跟前,拉着张谨的手,“阿姨,我前几天刚见过周洋,他长得跟叔叔很像,只不过比叔叔高一些,比叔叔瘦很多。”

张谨反握住她的手,力气大到旁人能明显看到荣敏佳的手被握得有些不自然的变形,荣敏佳却依旧笑得很轻松,“阿姨,他只是我们的一个朋友,偶然在参加婚礼的时候跟周阿姨遇见了,周阿姨当时觉得他长得像周叔叔,可是那个时候是婚礼啊,多乱啊,周阿姨一眨眼睛周洋就不见了,她知道他是我们的朋友,也没有着急…毕竟周洋不是小孩了,不会丢是吧?”

张谨听到周玫一眨眼周洋就不见了,表情明显僵住了,她最怕听见的就是一眨眼就不见了…当初洋洋就是婆婆一眨眼…没看住…不见了…可这个姑娘说得对,周洋现在是大人了,不会一眨眼就不见了…

“他现在在哪儿?”

“周洋参加完婚礼就回自己工作的城市了…”

“他在哪儿?”

“他在省城,不过工作很忙…你知道的…现在不好请假,他在他们公司很重要,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我们去见他!”张谨急切地说道,这些年她为了找孩子几乎走遍了全中国,没想到孩子近在眼前。

“阿姨,你听我跟你说…周洋吃过很多苦,他现在有点转不过来弯,他说他不光请不下来假,还有点没准备好…等他准备好了就会来了…”

“准备?要准备什么啊?”张谨听到这里疑惑了一下,侧头想了一下,“对啊,他肯定有养父母,他很为难…他养父母一定是大好人,对他很好,算命的人都说周洋是个命格很好的孩子…走到哪里都有贵人相助,不会吃苦…”

荣敏佳知道对张谨这样的病人,维持她的幻想慢慢把她拉进现实是最佳方案,如果一开始就把残酷的现实告诉她,她很有可能崩溃,再次陷入混乱。

张谨笑了,她像是被注入了巨大的能量一样,笑的时候眼睛放着光,“你们都是好孩子,周洋有你们这样的朋友,他一定也是个长得很好的孩子。”

“是啊!他一定是个很好的孩子。”周伯安不是张谨,从这四个年轻孩子的表情他就能看出来,周洋的际遇并不好,他经历了常人无法想像的磨难,张谨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谨,你还记得医生说过的话吗?你要努力配合治疗,每天坚持吃药和体育锻练,要吃好休息好,你也希望以最好的状态见周洋对不对?”

“对!对!对!”张谨找着镜子,“镜子呢?镜子呢?周洋最喜欢摸我的脸睡觉,他会说话就会说妈妈美…”

“嫂子,我带你去找镜子,咱们再挑两件漂亮的衣服…”周玫强忍着眼泪扶着欣喜的张谨到了卧室。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两声,“不行!我得吃药!到点了!”

往常张谨对吃药很抗拒,这次竟然主动吃药了,周伯安找来温水和事件搭配好的药盒,喂她吃药…吃过药的张谨会很困,她坚持了一会儿就睡着了,她睡着的时候嘴角带着笑,再不是原来眉头紧皱的样子了。

周伯安关上卧室的门,主动对陆天放一行四个人说道,“周洋被拐之后到底遭遇了什么?你们说吧!我能承受!”为人父母的,在孩子失踪后总会想到各种可能,一会儿因为最怀的可能吓得生不如死,一会儿因为最好的可能燃起希望,周伯安这些年为了找孩子见过太多被拐的孩子和他们的家长,所有的可能他都想到了。

这次是欧云开把周洋的经历讲述了出来,听到周洋身在逆境受到养父母一家人的折磨扔然能考第一的时候,周伯安笑了,“他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

听到周洋因为户口和养母的刻薄连高中都没办法上的时候他的表情明显的凝重了起来,而后来的事…让周伯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做了黑客?”

“是的。”欧云开说道。

“他是一流高手。”汪思甜说道。

周伯安笑了,“好小子像是我儿子。”笑完他又沉默了,他看着周玫,想到了周玫的儿子,周玫的儿子罗周跟周洋只差了半岁,两个孩子从一出生就被各种比较,周洋失踪之后,周伯安一直以罗周为标杆思索着周洋的种种,罗周考了第一名,周洋从小智力就跟他差不多,应该也能考第一,罗周凭自己的努力考上了省重点,周洋也应该能做到,罗周考上了北大医学院,周洋也应该能做到…谁想到命运对周洋这么不公平,他连走进高中校园的机会都没有,可他还是凭着自己的努力自学成为了计算机高手…周伯安忍不住想如果在自己身边得到自己夫妻的全力培养,会有怎样的人生…

无名兄——现在应该叫周洋了,站在A市第一高中门前,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也在想着自己的人生如果没有被强行扭曲,会有怎么样的人生…

小的时候他也曾经幻想过有一天他的亲生父母会出现,会把他接走,让他过像班里那些父母俱全倍受宠爱的同学一样的生活,他甚至羡慕学习比自己差的同学,因为考试考砸了被家长追着打…有人在意有人关注多好啊…

可养母每次打骂他都说他是山沟里的野人生的傻孩子,孩子多得养不起,这才把他送给别人养,没有他们夫妻俩他早就被扔到山沟里喂狼了,他要知道感恩!

感恩!周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自己的手上现在还有细碎的疤痕,关节肿大,一到阴天下雨就会钻心的疼,一到冬天就会冻疮发作,这是他从小在冬天用冷水洗衣服、洗尿布作下的毛病…

看见DNA检验报告之后他就查过周家,鉴定书上那个是自己生父的男人是省级特级教师,他甚至做过中考化学试题组的组长,可他的儿子连踏进中考考场的资格都没有!

电脑上化学试验课件上的男人神采飞扬地讲解着化学试验,就算再怎么怀疑欧云开在钓鱼,跟他相似度80%的脸说明了一切。

他还查过周家,周家世代书香,他的曾祖父曾经做过民国的省教育厅长,祖父做过校长,他的姑姑经营着十家连锁药店,每家药店里都有一张孩子骑着小自行车的照片,那是他…养父母小的时候待他很好,每年都会带他去拍照,他三岁时跟那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

如果没有被拐走,他会拥有怎样的人生…周洋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他的人生呢?他的人生被谁偷走了?被谁!

他像疯子一样大声地喊叫着,他恨!他恨!他一生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他甚至恨欧云开!为什么让他知道!为什么让他知道他不是山里的野孩子!为什么让他知道他原本也是天之骄子!为什么让他知道!为什么!!!他早就麻木了,他早就接受自己的命运了,他已经准备好重新开始了!为什么这个时候让他知道!他恨!他恨!他恨!!!!!

作者有话要说:周洋是个很极端的人,他在形成三观的重要阶段被严重扭曲损坏了,现在他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第71章 我是谁(四)

也许是因为第六感,走在最前面的汪思甜把钥匙□□门锁之后愣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怎么了?”荣敏佳捅了捅她。

“没事。”汪思甜打开了防盗门,就在她踏进门的一瞬间,她头皮麻了一下,“有人!”

欧云开把她扯到身后,自己先冲了进去,汪思甜办公室外的办公桌上,坐着一个人…

“你们回来了?!”这个人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来人正是他们方才答应周家一定要找到的周洋。

周洋还是穿着连帽衫、牛仔裤,略有些长的刘海盖住了他的眉毛,看不太清楚他的眼睛,整个人依旧瘦得可以,尤其是他穿的牛仔裤是瘦版的,却被他穿出了肥版的效果,颇有些富余。

“无名。”就算看不清他的眼神,欧云开却敏感的觉察到了他的恶意,“你想要做什么?”

周洋抬起头,露出森森白牙,扯出一个不能算是笑容的笑,“我来找你们做生意啊!”

“什么生意?”

“寻人。”周洋玩着在桌上捡到的便签本。

“你要找什么人?”

“我要找当初拐我的人贩子。”他瞧着欧云开满是警惕的眼神心里有些失笑,他确实是有些恨欧云开不该多管闲事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他更恨的是那些拐走他毁了他一生的人贩子,可是已经过了二十六年,当初人贩子留下的线索很少,他只知道当时跟他同时失踪的还有五、六个从一周岁多到四岁的孩子,这些孩子都是男孩,除了他之外,没有一个人被找到。

他从衣袋里拿出一叠纸,“这是当年的报警纪录。”

汪思甜从欧云开的身后出来,接过已经泛黄的报警记录,“你是怎么拿到的?”

“呵,这些陈年旧案的资料,全都在老公安局的地下室里,随便什么人都能拿到。”

“我希望我复印之后你能把这些原件拿回去。”随便什么人?周洋肯定说得不对,但他也肯定恨在自己失踪的事上警方毫无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