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宋明查得怎么样了?”君玉歆又提起那日在街上拦她轿子的那个书生,科举在今日便要结束了,君隐即将进入最艰苦的阅卷时分,这起码还需要半个月。

君隐这时候一要神智清明分得出好文章和歹文章来,二来嗅觉敏锐,盯得紧那些个还不死心的百足之虫,防止他们从中作手脚,再放一些蚂蚁蝗虫进来。

这朝堂真要洗得一尘不染,哪有那么容易,最大的三只害虫还在金殿里,那便总是有些祸害。

君玉歆要做的,是保证君隐有一个放手施展拳脚的后盾,保证他不会被任何杂事分心,既比如庄宋明,又比如顾舒玄。

顾舒玄摇了摇头说道:“还在查,目前而言,没有什么异常。”

君玉歆点头,又说道:“顾舒玄我可跟你说好了,羲和国发生了这么大的屠臣之事必然是瞒不住离诀国的,但是你若敢将这其中细节说给他们听,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都说了不下一百遍了,你没说腻我耳朵都起茧了。”顾舒玄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我若将这其中关节说给了离诀国的人听,那岂不是暴露了我自己在野心?你也知道离诀国那位皇后对我一直心有不满,只等一个机会便要将我除掉,我没那么傻,送上砧板给她当鱼肉。”

“夺嫡之争什么的,最是无聊了。”君玉歆“啧”了一声,摇了摇头。

顾舒玄拥着她但笑不语,嫡庶之分,帝王之位,哪里是无聊便可以不争的?

第111章:冤家路窄

不管怎么说,君安有了心上人,且不论这心上人是何出身,是何模样,最伤心的人都是可怜的小拢翠,不过这一回她倒没有再抽抽答答哭得凄惨,而吸了吸鼻头忍着眼泪说:“恭喜小公子。”

这模样,看得更令人心酸。

君玉歆叫长善带上拢翠来临江的酒楼吃饭,看一看好风景,吃一吃好吃食,心情总会好些。

长善对着君玉歆看了又看,十分不解:“我觉得拢翠对你没什么利用价值,你对她这么好干嘛?”

君玉歆正往手腕上套着一个镯子,让她一句话噎着这镯子是再也套不上了:“我就这么可恶,这么极端,这么卑劣?”

“是的。”长善想也不想,便点头。

于是君玉歆只好放下镯子,认真说道:“好吧,我是想让他去勾引小安,让小安不再去找那个自香自臭的,就这样。”

“禽兽!”长善怒骂。

“多谢!”君玉歆应下。

君玉歆当然没有叫拢翠去勾引君安,那不过是气话,为什么对拢翠好,大抵是因为她初进府时这丫头怜悯她一双眼睛为什么看不见呢,这世间红的花,绿的草,英俊的男子和美丽的姑娘,都是好风景哩。

又或者是拢翠永远心底纯洁,热情善良,过于阴暗的君玉歆想沾一沾她的无暇,就像在黑暗处待久了的藤蔓,想多碰一碰阳光。

无论是什么原因都好,君玉歆只是不肯承认,她希望身边有一个跟所有的阴谋都无关的人,干净剔透如琉璃,让君玉歆看着,便能相信这个世界总是美好多一些,为这样美好的人做一些不美好的事,是为了守住他们的美好。

这样矫情的理由,君玉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给长善听的。

江边的晚风吹动着柳叶,灿烂的夏花盛放着它们的芬芳,归来的燕子衔着虫子喂食它们的孩子,三人围着桌子坐下,准备来品一品这酒楼新出的菜式,长善说着一些并不好笑的笑话想逗得拢翠发笑,拢翠依然笑得声音清脆,君玉歆看着,便心疼这好姑娘。

小安真是瞎了眼,君玉歆这样想着,可是缘份这种事,谁都说不准。

总是有些不和谐的音符出现,比如这个声音:“自香姑娘,这是这酒楼的招牌菜,味道可好了,你试试。”

“自香姑娘,这个酒喝了不醉人,还对身体有好处,你尝尝。”

“自香姑娘,这果盘是我特意叫人给你准备的,去油腥再合适不过,你喜欢吗?”

“自香姑娘…”

自香姑娘,自香姑娘,自香姑娘君玉歆放下筷子,望着隔间的屏风,心想这是造的哪门子冤孽,明明说好是来带拢翠出来散心的,这怎么就变成了添堵,不是冤家不聚头,大概就是说这种情况吧。

长善也不再胡吃海喝,直直地看着拢翠,拢翠憋着一口气,半天不说话。

“那个,你要是难过,要不哭出来吧?”长善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不难过,我才不难过哩!”拢翠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提起筷子凶狠地咬着碗里的菜,真的是凶狠,她是相府里的一等丫头,行为举止平日里自是再得体不过,可是此时却全不顾吃相,糊得一脸的菜油星子。

君玉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掏出帕子来擦了擦她脸上的油腥,轻声问她:“想见见那位自香姑娘吗?”

拢翠迟疑了又迟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拢翠也知道,不见是为最好,见了便忍不住要做一番比较,她到底哪里比自己好,是眼睛比自己的大,还是脸蛋比自己的好看,又或者她的饭菜更合君安的胃口,越比较总是越心酸难过。

可她毕竟只是个稚嫩的丫头,哪怕明知只会让自己更难过,还是想看一看,那人到底哪里比自己好。

君玉歆又擦干净她的眼泪,低声道:“输人不输阵,便是输,也要输得漂亮好看,我们的小拢翠是最好的,且莫输了身价。”

拢翠重重点头,憋着眼泪坚决不落,只重复着:“输也要输得漂亮好看!”

君府里头出来的人,总都是有几分血性和倔劲在的。

君玉歆便捡了一根长善啃剩的骨头,屈指一弹,打翻了那屏风,屏风后面可不是正殷勤给自香布菜的君安,和一脸拘谨不知如何是好的自香?

“哪个瞎了眼的…姐,是你啊,你怎么在这?”君安活生生咽下了到了嘴边骂人的话,笑嘻嘻跑过来打招呼。

“小拢翠,你也在啊。”好个没心没肺的君安,还乐呵呵地介绍起了自香:“你看,这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自香姑娘!”

他拉着自香走到拢翠面前,那紧扣的十指只怕拢翠看得越发揪心,拢翠站起身来,福了一礼,声音平稳自矜:“拢翠见过自香姑…”

她还没有行完礼,君玉歆已托住她的手臂站起来,这已经输了心上人,难道还要输了自己的尊严和身份?这是君玉歆断断不能容许的。

“既然都在一处吃饭,便过来坐吧。”君玉歆拉着拢翠坐在她旁边,君安想把自香也安排在君玉歆另一侧,哪知长善眼疾手快抢了先,一屁股坐下去让君安看着只能干瞪眼。

“自香,这便是我时时跟你提起的我的姐姐。”君安拉着自香坐下,让小二将他那桌的菜肴都挪了过来,又乐呵呵的介绍君玉歆。

君玉歆看了一眼君安点的菜,这臭小子只怕把这酒楼中最贵的菜都点了个遍,又说道:“不必介绍了,我们已经见过了。”

“何时见过的?”君安不解。

“你管我,食不言,寝不语,吃你的饭。”君玉歆戳了一下君安的脑袋。

君安纳闷自己又是哪里惹到自家这位脾气古怪的姐姐了,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依然忙着给自香夹菜,堆得自香的饭碗跟小山堆一样,长善急了:“小公子,你再这样我们可就没得吃了。”

“这不还很多嘛,不够了再叫就是。”君安不管不顾。

被冷落在一边的拢翠低头扒着碗里的冷饭,死死地憋着一口气,记着君玉歆那句输也要输得漂亮好看,一汪眼泪悬而不落。

“你准备什么时候迎自香姑娘进门?”君玉歆淡淡看开口,给自己倒了口酒。

她话一出,数人抬头。

君玉歆优哉游哉地喝完杯中酒:“怎么,你不准备娶她?”

长善在下方狠狠掐了一把君玉歆的大腿,若不是君玉歆还要端着清高冷漠的架子,绝对要跟长善在这里打一架,太下得去手了,大腿上的肉只怕要青一大块!

君安连忙说道:“不不不,我当然准备娶自香了,可是也得自香自己同意才是。”唉,连一向霸道纨绔,看不惯便干,买不到便抢的君安都肯放低身段去等一个女子点头,等到她愿意了才肯娶她,君玉歆不得不相信,这就是真爱啊。

于是君玉歆只好又问自香:“那自香姑娘准备何时答应小安呢?”

一直沉默,不知所措的自香终于抬起头来,她穿着一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碎花料子短衣,头发绑了个辫子垂在腰间,这模样让君玉歆第一眼就想起了可怜的杨白劳他女儿,喜儿,唯独身上带着的淡淡酒香有些特别。

她看上去与这装饰得豪华贵气的酒楼极不相符,她拘谨认生的表情到了将来也不会是一方镇得住宅子的夫人,或许等着时间来磨砺她,她最终会成为一方贵妇人,可那样的贵妇人大抵不是君安想要的,君安要的只是她现在这般生涩可人的样子。

多么的矛盾。

“自香出身微寒,实在不敢高攀宰相府,糟蹋了君公子一片苦心了。”自香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若不是君玉歆耳力,只怕要她再说一遍才能听清。

“你的确高攀不起,你卖一辈子的酒,也赶不上君家的一根头发丝儿。”君玉歆如实地说着一个事实。

君安怕自香委屈,连忙打断:“姐,你别这样。”

君玉歆白了君安一眼,继续说道:“但谁叫小安喜欢你,放着好好的姑娘看都不看一眼,偏生就掉进了你的酒坛子里头。回去想想吧,如果你愿意嫁给小安,不管是何目的,过两日君府便上门提亲,八抬大轿,凤冠霞帔少不了你的,你以后就是明媒正娶的君家少夫人,如果不喜欢,就赶紧跟小安说清楚,别在这里跟我玩什么欲擒故纵,这些门路我比你熟。”

说罢,君玉歆拉起已经哭得不成人样的拢翠拂袖而去,长善扔了筷子紧随其后。

出了酒楼,长善便大骂:“你是不是疯了,当着拢翠说这些话,你有病吧你?”

君玉歆没有理她,提了两壶酒拉着拢翠寻了处僻静的地方坐下,拍了泥封递给她:“先喝,喝完了才有力气哭。”

拢翠接过,真的对着酒坛子就灌起来,酒水洒了她一身,直到喝不下了,才抱冰冷的酒坛子放声哭出来:“小姐,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君玉歆当然知道拢翠不甘心,自香样样不如她,不如她好看,不如她明事理,不如她识大体,但君安就是喜欢上了自香,换成君玉歆,她也不甘心。

“哭吧,哭完了我送你去沛城,眼不见心不烦。”

“我不走,就算我要走,我也要死了心再走。”拢翠突然发起犟来。

“非要等着看他十里红妆,你在自己心口扎上一刀,才肯死心?”君玉歆不解,为什么所有的人都非要把自己伤得体无完肤了才肯承认,当初的自己是何等愚昧?

就不能理智一点,清醒一点地去爱一个人吗?

第112章:赶走拢翠

君玉歆万万没有想到,拢翠用了这样一个愚蠢的方法去最后试探君安的心。

她去布庄挑了一匹碎花的料子,裁了一件简单得再不能简单的衣裳,又放下她平日里扎着极好的双团髻,绑成了一条垂到腰间的辫子,趁夜她灌醉了君安,只差一点,便要做到水到渠成。

好在君安还尚有一丝意识,未做出无法挽救的事来。

拢翠跪在堂中,满脸泪痕,心如死灰。上方坐着老夫人,君发财,君安和君玉歆,君隐因为审卷时常睡在国子监,并不在此处。

拢翠做出此等有辱门楣的事,气得老夫人是打又舍不得,不打又气不过,好好的姑娘当初是挑来给玉歆丫头做伴的,此时做出这种事,若传出去君玉歆可还如何做人?

君玉歆想替拢翠求情说话,老夫人抬手止住了她:“孟钦,这事儿你看着办吧。玉歆,你不得再插手!”

君玉歆又看了看君发财,君发财抠着脚对她摇了摇头,示意他也无可奈何,他怕老祖宗已是怕出了名的,自然不会撺掇君玉歆去忤逆老夫人的意思。摇完头之后他便趿上鞋子走了,这等小儿女之间的小情事,怎么可能让他这只老狐狸睁开眼来看看?至多骂一句君安不懂事,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毕竟错在拢翠。

拢翠在府中从未做过错事,只错了这一件,错在她喜欢上了君安。

“拢翠,我念在你在府中年岁已久,伺候主子又得力,便不浸你猪笼,自己去刑堂领三十棍子,离府去吧。”孟钦掌管君府多年,下人闹出什么样的风浪她没见过?只是短短一句话,便定了拢翠的去路。

“孟钦你算个什么东西,拢翠这事儿我也有错,你敢打我棍子吗?”君安终于坐不住跳起来叫骂。

“小公子,此事因你而起,你还有脸来问我?”孟钦又拉长了脸,风韵尤存的她始终不肯给多一点好脸色给别人看。

“正是因我而起,拢翠有什么错,你少拿着鸡毛当令箭!我告诉你,我在府上一日,谁都别想欺负拢翠!我倒要看看谁敢打拢翠棍子,谁又敢赶她离府!”君安赤着眼睛,他难过,难过的是拢翠这些年的心意在他身上终究是错付,难过的是因为他的选择让拢翠做出糊涂事,更难过于他始终不能给拢翠一个名声。

他不能纳拢翠为妾,那是糟蹋了她的一片真情真意,更不能让拢翠受委屈,他已对不起拢翠,怎能再看着她受苦?

他矛盾得不知发何是好,他只能发怒,至少保护拢翠不受皮肉之苦,并迁怒于无辜的人。

长善拉了又拉君玉歆的袖子,让她赶紧说句话,细皮嫩肉的姑娘三十棍子下去,只怕要去了半条命,总不能伤了心之后还要伤了身。

君玉歆烦燥地甩开长善的手,起身说道:“孟姨娘,此事的确是拢翠之错,她受惩罚也是理所当然,只是我想先跟拢翠说两句话。”

“随你,明日天亮之后,我不想再看见她,老爷丢不起这个人,君家也丢不起这个人!”孟钦总是时时刻刻都在为君府着想的,所有会对君府不利的事情,她都要抹除斩杀。

于是屋子里便只剩下拢翠,君安,长善和君玉歆。

君玉歆走到拢翠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姐你疯了!”君安扑上来想拉开君玉歆,君玉歆轻巧用力,便弹开了君安,摔倒在桌子上,哐咣一声响。

“这一巴掌打你不自尊不自爱!”

言罢,抬手又是一巴掌。

“姐,你要打打我,你有气也冲我出,你别打她!”君安跑过来,伸开手臂挡在拢翠面前。

君玉歆一脚把他踢开,踢得他口吐鲜血,倒在一边。

“这一巴掌打你不清醒不明理。”

啪,又是一耳光。

“这一巴掌打你不知耻不知辱!”

“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再打拢翠了,不要再打她了!”君安抱着君玉歆腿苦声求着,他不知道往日最是通情达理不过的姐姐今日为何偏偏对拢翠不肯包容原谅,他只知道因为他的不爱,拢翠今日被践踏的不止是心意,还有尊严。

君玉歆没有理君安,甚至再一次踹开了他,又伸出手来。

“你够了!”长善架住她的手,眼中含着愤怒,她是让君玉歆救拢翠,不是让她来羞辱折磨拢翠的!

君玉歆推开长善的手,弯腰扶起拢翠,看着她哭得不能自已,瑟瑟失声,眼睛肿得老高,解了她模仿着自香绑起的辫子,散了她的一头长发。

“你便是你,何苦要为了别人变成另一个人?”君玉歆说。

“拢翠知错。”哑着嗓子,拢翠终于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却无比凄楚。

“现在死心了吗?”君玉歆问她。

拢翠看了看倒在一边一脸悲怆担忧的君安,咧出一个笑脸来,弯起的嘴角接住两行眼泪:“不敢死心,若是死心,忘了小公子可怎么好哩?”

君玉歆只能在心底叹息,吩咐了长善过来:“让顾舒玄找人送她去沛城,连夜就走。”

“那三十棍子…”长善依然担忧。

“我堂堂君家小姐的三耳光还抵不过下人打的三十棍吗?”君玉歆冷眉问道。

长善终于明白过来,君玉歆那三巴掌不是在罚拢翠,是在救她。

当长善陪着拢翠收拾完细软,她对君玉歆说了一段话,很多年后君玉歆都还记得,她是这么说的:“其实我知道小公子无论如何也喜欢不来我,哪怕我扮自香姑娘扮得再像,他也不会喜欢我,可是我喜欢他啊,我没有办法,我就是喜欢他,喜欢到要死了,小姐你知道吗?”

君玉歆还没体验到如此深及骨髓的爱意,只是她听着拢翠这样说时,脑海中浮现了顾舒玄的影子,她只能说:“是的,我知道。”

拢翠退后一步,深深一跪,满头散开的长发逶迤及地,口中说道:“拢翠,拜别小姐,拜别小公子。”

君安与君玉歆目送着远去的拢翠,他没有出声挽留拢翠,他甚至连道别的话都没有说,他只是看着拢翠越走越远,他越来越难过。

“觉得心里被掏空了一块是吧?”君玉歆问他。

“她与我一同长大,我岂会不知她情意?正是知道,才不敢耽误,不敢亵渎,我配不上她,姐,是我配我不上她。”君安苦声说道。

“对,你配不上她,她日后会觅得好情郎,过得一生平安快活,你做你的君府公子,她做她的普通妇人,你们两分开是好事,孟钦这点做得没错。”君玉歆毫无感情的声音平静的叙说着。

“可我依然很难过。”君安说。

“你当然觉得难过,一个时时刻刻只为你存在的人离开你了,你会觉得空虚,痛苦,你会觉得失去了生命中一个很重要的人。但那又怎么样?不过是你自私罢了,你希望有那一个人永远为了你而存在,因为你笑而笑,因为你哭而哭,没有自我,围着你转。拢翠十多年来一直扮演着这么个角色,现在她离开了,去寻找自己的笑与泪了,你如果还是个人,就永远不要再去打扰她。”

君玉歆从不介意别人说她刻薄,世事本就无情,你何必总是粉饰?

君安默然,只称自己知道了。

“你的武功不该如此不济,刚才我打你你竟然毫无反手之力,小安,君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固若金汤,如今更是烈火烹油,我希望你明白。”君玉歆刚才对君安动手,想象中的君安就算不能抵抗,但至少可以化解她的力道,可君安却全身虚软无力,早些年打下的武功底子,竟似半点也没有了一般。

君安羞愧地低下头,说道:“这些日子的确疏于练武,我知道错了。”

次日,君安对大家说,他将要迎娶自香。

大家觉得君安终于定了性,肯娶一房妻子定下心来。问清楚了那姑娘来历,也觉得无甚大问题,只是君安要让自香做嫡妻这一点让孟钦有些不满,嫡妻日后都是要掌理门楣的,一个卖酒的女子能掌得下来?

可是君安死不让半步,昨晚孟钦又与他闹得僵,她便也无可奈何,由着君安去了。

最后老夫人拍板,叫人去看了个黄道吉日,这些天由孟钦忙着筹备婚事,等到君隐闲下来了,这多年未有喜事的君府,便可以披红挂绿,热热闹闹地办一场婚嫁之礼了。

君玉歆看得出,老夫人欣喜之下有着伤感,毕竟拢翠那么好的丫头,君安这小子怎么就瞎了眼看不见?还有哪个丫头能像拢翠那么好,那么懂事呢?

君玉歆对老夫人解释道:“相处得太久,便成了亲人,反而走不进那层关系里。”

老夫人拉着君玉歆的手,叹声道:“那叫自香的你帮着小安多留意,他年纪虽与你一般大,但却是个不懂事的。”

君玉歆应下,给老夫人打着扇子哄着她午睡了。

一早就说过,君家并非看中门弟之人,自家孩子看中的意中人,多差的身世他们都能接受,只要这人来得正派,来得清白。

第113章:状告君安

君安则是一日懒过一日,这些天每每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连早上去给老夫人请安都错过。

老夫人打趣他:“等你媳妇儿过了门,看你媳妇儿打不打烂你屁股。”

君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笑道:“等我媳妇儿过了门,便叫她接过姐姐手中的扇子天天给奶奶你扇风。”

君玉歆只是挥着扇子轻笑:“自香姑娘准备何时来见一见公婆,总不能要过门了,奶奶还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