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隐很享受这种与君玉歆并肩作战的感觉,兄妹二人一应一合,亲密无间,这种自在惬意的感觉十分畅快:“皇上,臣已派人前往南玉城查证,想来不日便会有结果。”

江九怀的脸色灰败,被君家盯上,不管他们有何通天之能也不可能让南玉城的事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些二人勾结的所有证据都在那里,一旦被君家得到,江九怀和古长凌谋逆之事便会大白于天下!

一直看着君隐和古长凌唇枪舌战的古长月脸色越发不好,他向来不是笨人,隐隐约约已猜到了些什么,只是不能确认。

他沉默了很久,慢慢将手握成了拳头,说道:“古长凌留下,其余众人先在宫中住下,朕有事自会叫你们。”

无人知道那一天古长凌与古长月到底说了什么,他们说了很久,整整数个时辰御书房里都不曾有人出入。

而君玉歆倚在君安身上,与君发财和君隐坐在南厢暖阁,静候着皇帝传召。

对坐着的一家四口脸色各异,还是君玉歆先打破了沉闷的气氛:“爹你有话要问,便问吧。”

“你如何确信君家就一定挡住江九怀的铁骑踏破皇宫?”君发财越来越看不懂君玉歆,此次针对古长月的谋杀能化险为夷,是君玉歆与君家无形间默契配合的结果,当君玉歆坐等刺客来杀古长月,令君家暗卫及时护驾时,若没有君隐提前安排的“残锋”在宫外解决江九怀的兵马,此事无论如何也是个死局。

“我相信父亲,也相信哥哥,你们既然要誓死保护古长月,那就一定不会让他身处险境。”君玉歆说道,原本君玉歆可以将这一切都扼杀在摇篮之中的,可是她却偏生要将一切都爆发出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古长月遇上这场惊心动魄的刺杀,与君玉歆的暗中放纵有着不小的关系。

“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君发财隐约知道答案,却想听君玉歆说个明白。

“捉贼捉脏,不让古长凌和江九怀把阴谋实现出来,我们拿再多证据在古长月面前也有可能被他反驳过去,如今古长月差点丧命,我们的话可信度就高多了。”君玉歆毫不掩饰,让古长月直面刺杀,只是为了方便她更好对付江九怀和古长凌。

君发财让君玉歆孩子气一般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闹这么大一场风波,只是为了让古长月更加相信君家,这说出去简直荒唐。

君隐捏了捏君玉歆的鼻子,宠爱地笑道:“我倒觉得玉歆没有做错什么,至少所有的事情都在我们的控制之内。”

在君玉歆暗中叫君忠将君家暗卫都召集起来的时候,君隐就知道君玉歆肯定是在针对着古长月,他自然不会眼看着自己妹妹一个人孤军奋战,所以他丝毫也没有犹豫地就选择了要助她一臂之力,甚至连着君发财也拉下了水。

君发财哼了一声:“她做什么你都觉得是对的。”

“那是自然。”君隐毫不推诿。

一直在一边默默喝茶的君安终于插上话:“我们得到什么了呢?”

他的话显得极为直白,但却不偏不倚问到了每个人心里,君家闹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半点好处都没有。

“这就要问你的姐姐了。”君隐笑道,说起来,也的确到了清点他们战果的时候。

君玉歆顺了顺气,忍住肩胛处越来越剧烈的疼痛,用尽量轻快地口吻说道:“第一,今日在围场时死了不少该死的人,第二,君家许久之前就开始削权,交生意,已处弱势,这一回下来江家也会被整治得极惨,于我们有利,第三,父亲和哥哥应该是终于看清了古长月的面目。”

这第三点,指的是君隐和君安挨的那一掌,古长月便是这样的忘恩负义的小人,君家纵使掏心挖肺,也换不来他半点信任。

“第四,你暗中将顾星云重伤,他是别想娶慕月公主了。”君隐替君玉歆补充了一点。

君玉歆耸耸肩,并不反对,顾星云重伤的确是君玉歆做的,她本意是想直接杀死顾星云,可是羲和国现在火烧眉毛的事实在够多了,若真把他杀了只怕还要闹得离诀国前来问罪,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所以君玉歆只是将他重伤,保证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顾星云都开口说不了话。

突然的,君发财重重叹了口气:“等此事过去,我便告老还乡,你们也别在这京中待着了吧。”

第148章:舒玄退婚

当君隐替姓君玉歆补充第四点的时候,君玉歆心中想的是还多的是你们不知道的事,她在此事中获的利更多更大,可是她唯独没有料到会让君发财这个铁血宰相动了辞官的念头,所以她有些怔怔。

君发财看着一脸发呆的君玉歆,拍了拍她的脑袋:“你不是一直就这么想的吗?”

君玉歆抿了抿嘴唇,君发财说有没错,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从她走进君府的第一天开始,她便希望君家与古长月不再有任何关系,不是古长月的臣子,不是羲和国的权相,不是这天底下唯君家独尊的那个高官富商,她一直期望,期望有一天君家远离京城,她便做什么都不会牵连到君家中的任何人。

她是如此地渴望杀了古长月,可是君家却如此执着地要保护古长月,这样的矛盾中,让她如何下手?

她暗中做了那么多的事,让君隐交出君家的生意,在科场会试中斩落一百多颗人头,甚至让云之遥经营一个不输君家的金满堂,出海,寻岛,送走所有与君家关系匪浅的人,她做尽了所有可以做的事,都只是为了有朝一日,君家可以抽身而退。

可是她做尽了所有的事,也必须等到君发财愿意离开。

“爹。”君玉歆轻唤了一声。

“怎么不叫我宰相大人了?”君发财佯怒一声,又旋即笑道:“今日我看到古长月对小安和小隐动手的时候,当真剜心之痛,我对古氏皇族已做到极致,实在不必等到他要提刀砍我的头的时候才肯离开,此间事了,我们一家人便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安稳稳过日子吧。”

君玉歆站起来扑进君发财怀里,有些后悔那日说话太过伤人,其实她还在苛求什么呢?君家给了她一切能给的东西,为什么还非要问个清楚明白呢?

君隐与君安相视而笑,君隐从来不乎这些功名利禄的,若他可以选择,倒希望可以自在如风,只是君家的名号是枷锁,令他不得不双足踏在泥潭里艰难前行,如今君发财都愿意将这枷锁抛下,他求之不得。

“我已将与君家关系密切的人都送走了,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君玉歆头埋在君发财怀里,闷声说道。

“哼,你倒是想得长远,早就做好了跑路的准备。”

“我还有些银子,足够我们一家人富足地过好几辈子了。”

“连银子都备下了,你这是准备了许久了啊。”

“我有个朋友,找了个不错的地方,很适合您养老。”

“你到底还暗中准备了多少东西?”

“嗯,还有些人手,保护我们不受古长月追杀。”

“哈哈哈,你这丫头啊。”君发财放声笑道,拍着君玉歆的后背,看着她像个小女儿家家一般在怀里撒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这些话,觉得老怀开慰。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甚至开始畅想以后无忧无虑的布衣生活,暖阁的门却被人敲响。

君安打开一看,来的人是白帝羽。

“君小姐!”白帝羽“噗通”一声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君玉歆连忙拉起他。

“求你去劝劝公子。”白帝羽急得一脸通红,能把这个向来淡若清风的佳公子逼成这样的,也只有顾舒玄这个混帐公子了。

君安不满地挡在君玉歆前面:“顾舒玄就是死也跟我姐没一点关系,有多远滚多远。”

“君小姐,我求您了,公子他要退婚!”白帝羽连忙说道。

君玉歆猛地抬头,顾舒玄疯了不成?

慕月的宫殿里,顾舒玄正她相对而坐,一个哭得梨花带雨,一个显得淡若轻风,远远看着,的确是一副薄情郎负了美娇娘的图画。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慕月失声尖叫,今日这一整天她受的打击实在够多了,两次刺杀还惊魂未定,顾舒玄又来跟她说,他并不想娶自己!

顾舒玄的声音温和:“公主,凭心而论,你真的喜欢我吗?”

“我…”怕羞的公主哪里说得出这样的话?

“如果真的爱一个人,会想她所想,爱她所爱,明知她在行于你不利之事,还是忍不住去帮她,明知她会伤害你,还是想要靠近,甚至明知她会杀了你,你都想把心脏捧在她面前,任她扎上几个血窟窿。你会放下所有的骄傲和矜持,甚至放弃尊严和你梦寐以求的一切,只想陪着她,哪怕只能远远看着也好。”顾舒玄轻声说道,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里,都暗藏着一个“君玉歆”,他问慕月:“公主,你对我有这样的感觉吗?”

然后他在心里自己回答自己,他有,他对君玉歆有这样的感觉。

“我,我不知道,我就是想天天看着你。”慕月公主哭着说道,甜美的脸庞上全是泪滴。

“如果从一开始,你天天听到的人不是我,是顾星云,是君隐,是其它任何一个人,你天天想看见的人便是他们,公主,你只是爱上了你想象中的那个人,而不是我。你不了解我的本性,连了解都没有,谈何爱呢?”顾舒玄显得耐心极好,也显得脸皮极厚,当初是他费尽心思让慕月爱上自己,如今也是他巧舌如簧告诉慕月那不是爱。

“可是我终究要嫁到离诀国,与其嫁给你弟弟顾星云,我宁可嫁给你。”慕月抽泣着,可怜地说道,天家的女儿啊,哪里有想嫁不想嫁的权利,慕月用了多少勇气才向古长月争取想要嫁给顾舒玄?

“你想过嫁到离诀国会是什么后果吗?你会背井离乡,永远不能再回到羲和国的土地上,你举目无亲,伤心了委屈了没有人可以诉说,在每一个佳节别人都在一家团聚的时候,你只能隔着大海幻想你的故乡是什么样子,就连你死了,也只能埋在异国他乡,不能落叶归根,灵魂都得不到安放之处。而且,你将与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度过一生。”

顾舒玄竭力编织着一个远嫁他国的惨境,好像慕月一旦嫁到了离诀国,她所有的人生都变得灰暗了,从此再无光明,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顾舒玄是不可能真的爱上慕月的,若是这样娶了她,带她回了离诀国,等着她的将是无边无尽的寂寞,早晚将她吞噬。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三番两次救我,为什么要对我好?”慕月不死心,还是要问个明白。

“不瞒公主你说,我是想借公主的手回到离诀,因为我也思乡,可是后来我觉得,如果为了自己一己私欲就毁了公主你一生的幸福,实在罪大恶极,良心不忍,这才与公主说明。”顾舒玄就像一个技巧高超,花言巧语的感情骗子,他说这话时丝毫不脸红,无情至此,也唯有君玉歆可以与之一较高下了。

一路跟着白帝羽直奔公主的宫殿,她走到门边,正好听到顾舒玄侃侃而谈:“公主,那首诗并不是写给您的。”

“哪一首?”慕月的声音若泣。

“你悬于天边,我止于门楣,我抬头仅有天,你低头万户怜。”顾舒玄轻吟道:“这是写给我心中深爱的一个女子的。”

“那个人,是君小姐吗?”慕月睁着泪眼朦胧的双眼,望着顾舒玄。

“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不是公主你。”顾舒玄说。

“那我该怎么办呢?皇兄马上就要给我指婚了,我该怎么办呢?”慕月公主捂着脸哭得不能自已,她未经历太多故事,所以承受能力不像君玉歆这般强大,她对她无法预知的未来充满的恐惧。

“我可以帮公主一些事情,但请公主想清楚了再来找我。”顾舒玄说罢起身离开。

君玉歆松开扶着门柩的手,挫败地说了一声:“来不及了,白帝羽。”

顾舒玄已下定了决心,坚决不肯娶慕月,所以才不惜来这里跟慕月说个明白,君玉歆觉得有些可笑,原来还是有些目的不能达到的,比如让顾舒玄娶慕月。

等到顾舒玄一走出慕月公主的宫殿,君玉歆就拉着他躲进了一处阁楼,抵着顾舒玄的肩膀狠声发问:“你疯了是不是,顾舒玄你是不是疯了?你不想回离诀了吗?你不想报仇了吗?”

顾舒玄只是眯起笑眼看着她,不说一句话。

“怎么,无言以对了吗?我费了那么多心思才促成此局,你在最后关头跟我说放弃?你这个难成大器的窝囊废!”

“说话啊,说你到底要做什么!一个慕月公主还不够令你满意吗?”

“我要你。”

顾舒玄忽然吻下来,紧紧覆着君玉歆的双唇,舌尖放肆横扫,搅动君玉歆一颗愤怒的心变得莫明激动,他勾着君玉歆的腰抱起她将她放在书案上,已经有太久没有吻过这双嘴唇了,顾舒玄深深地怀念,怀念君玉歆身上的味道,怀念她霸道不服软的侵占,怀念属于君玉歆的一切。

他越怀念,越无法说服自己去迎娶慕月。

“君玉歆,我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顾舒玄在君玉歆耳边呵着热气,带着微微嘶哑的声音说道。

“你不能这样,顾舒玄,那是你筹备了十二年的事情,你不能就这么放弃。”君玉歆几乎要哭出来,她多么的感动,多么的庆幸顾舒玄这样爱她,可是她又多么的清楚,如果顾舒玄留在这里,他将放弃什么,她不能这么自私。

“没关系,跟你相比,其他的都没有关系。”

第149章:游说公主

顾舒玄重新替君玉歆包扎了伤口,清理了一下血迹,又细细拉她衣襟,低头笑看着她:“你很意外吗?”

君玉歆一腔话不知如何说,好像今天是她的幸运日,所有人的都百般对她好,君发财肯辞官,顾舒玄肯留下,她在一瞬间得到了所有不可求的东西。这甚至让她觉得有些恍惚,这是否是梦一场?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对慕月公主是极不公平?”君玉歆靠在他胸口说道。

“本来我是想与她再说一说后续之事的,可是你在那里,我便着急想见你。”顾舒玄笑道,他故意漏了风声给白帝羽,便是知道白帝羽肯定会去找君玉歆求助,他计算好时间,算到君玉歆来时,刚刚好让她听见自己一片饱含爱意的肺腑之言。

连本是一片最真诚的爱意,顾舒玄都不介意让它变得更有用处,这样的事,也只有顾舒玄才做得出来。

守在门外的白帝羽神色空洞地望着天,他知道顾舒玄行事,向来意志坚定,绝不动摇,这也意味着若他决定要改变心意,那谁也不能把他拉回原本的轨道,白帝羽觉得这很荒谬可笑,他的公子顾舒玄怎么会为了君玉歆,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回离诀的机会呢?

“我要见顾公子。”正出神的白帝羽听到一个此时极不想听见的声音,慕月公主她擦干了眼泪,遮住了泪痕,换了身隆重的衣服,带着些公主傲气对白帝羽说道。

“见过公主,请容在下禀报。”白帝羽说道。

他正欲敲门,门却自己打开,顾舒玄站在门内,对公主比了个“请进”的手势:“公主找我?”

慕月目不斜视走进去,一眼便见到坐在里面的君玉歆,君玉歆倒不是拿架子懒得参见这位公主,而是她折腾了许久,旧伤新伤齐齐复发,她是真有些累得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好在慕月公主她来有更重要的目的,倒懒得在乎君玉歆是不是无礼于她,她坐在椅子上,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顾舒玄,樱桃一点的小口微启:“本公主决定了,既然嫁谁都是嫁,不如嫁一个自己看得顺眼的人,顾舒玄,我不会改变心意的。”

这让顾舒玄和君玉歆有些意外,原本在顾舒玄与慕月说了那么多之后,他们设想过最坏的结局是慕月反咬一口,去找她皇帝哥哥告状,哭啼一番,然后与顾舒玄反目成仇,却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还要坚持与顾舒玄结亲。

可再深处一想,这又在情理之中。

像慕月这样的公主,她们或许没有经历过太多的大悲大喜,可是她们毕竟生在帝王家,从小耳闻目濡的便是天家的地位和应该要为这地位付出的东西,慕月单纯,可还没有单纯到相信仅凭自己之力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在这无法被更改的命运之前,慕月选择让自己接受时更舒服一些。

比如她的宿命是和亲,那么在嫁给顾星云和顾舒玄之间,她宁可嫁给不爱自己,但自己深爱的顾舒玄,而不是两看皆生厌的顾星云。

“公主,我与你情不投,意不合,便是成了亲也如同木偶一般,你又何必呢?”顾舒玄劝说一声。

慕月苦笑道:“你此时才跟我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你若不来招惹我,我又怎么会缠上你?”

作茧自缚,大概就是说君玉歆和顾舒玄现在的处境。

君玉歆压了压肩头的伤口,打起精神来看着慕月:“公主,你有没有想象过自己最想要的生活?除了这座皇宫,除了这公主身份,你还想过你其他的样子吗?”

“君小姐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当知道身份这东西,哪里可能轻轻松松就抛却?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幻想其它?”慕月是可怜的,她柔弱,天真,被所有人放在利益的砝码上增增减减,从来没有人考虑过她的感受,她就像许许多多的牺牲品一样,被利用,又然后被抛弃。

也许是君玉歆刚刚得到了太多,所以铁石心肠的她难得的泛出一丝柔软,她问着慕月:“公主,我们来玩个游戏,我问,你答,好吗?”

“你要问什么?”

“你真的想嫁去离诀国吗?”

“不想,可是…”

“你真的爱顾舒玄吗?愿意为他去死吗?”

“我…我不愿意。”

“在顾舒玄舍身救你的时候,你是被感动了,还是爱上他了?”

“我不知道。”

“如果当时救你的人是顾星云,你会感动吗?”

“会。”

“如果顾星云为了救你身负重伤,然后他向皇上求娶你,你会答应吗?”

“我…”

“所以,公主你既然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爱上了顾舒玄,也不想嫁去离诀,为什么还要坚持这场联姻?”

“可是救我的人就是顾舒玄,不是顾星云啊!”

“那是我们安排的,那场刺杀根本不是针对你,而是他们设的陷阱,本来他们安排好救你的人是顾星云,只不过被顾舒玄抢了先而已。”

“你说什么?”

“我说,所有围绕在你身边的不管是顾舒玄还是顾星云,都是假的,都是安排的一出又一出的戏码。公主,你被骗了。”

慕月公主终于被激怒,豁然起身,指着君玉歆的鼻子大声道:“你们放肆!”

“如果公主你真的要嫁给顾舒玄,你将活在这个谎言中一辈子,你以后所有的人生都是因为这个谎话奠基的,你本身都会成为一个谎言。”

君玉歆用一种最残忍,最暴虐的方式彻底粉碎了慕月对顾舒玄抱有的所有幻想,慕月就像是被海啸急风摧残过的山庄,遍地狼藉。

“你们这是欺君之罪!”慕月哭喊道。

“君是皇上,而皇上对这一切都了若指掌,唯一不知道的人,只有你而已。”君玉歆的不留情,终于将慕月击倒。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慕月掩面哭泣,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唯一错的是她的身份。

顾舒玄托着下巴靠在椅子上,一语不发,只静静看着君玉歆连珠炮似地发问,哪怕慕月公主穿得再隆重,再正式,哪怕君玉歆一身衣服上还有污迹斑斑,覆面白纱还有几抹血迹,慕月在君玉歆面前,也只能落得下风,她根本连君玉歆的一根手指头都难以撼动,而君玉歆,只用一只手指头就可以将慕月全部的信念摧毁。

他难得一见君玉歆这样为了他而诡辩,斡旋,君玉歆对他从来是放养对待的,由着自己来,由着自己去,由着自己去娶别的女人,她从不阻止,甚至全力相助。可此时的君玉歆如同临战的战士,为了让自己能成功留下,用尽一切方式去说服慕月。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君玉歆为了与他在一起而努力,他深深满足。

“公主,你有没有想地你自己真正想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芭蕉叶下对雨闲话?与良人对弈煮酒烹茶?还是自由自在快意恩仇,策马纵横?又或者,你喜欢你现在的生活,就留在这宫里,锦衣玉食不沾尘世烟火?”

“我…”

“告诉我,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去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你有勇气去尝试吗?”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你是真的只想嫁给顾舒玄,还是在心底也想着借这样一个机会摆脱这座压抑得人喘不过气的皇宫,逃离你那个喜怒无常的皇兄,离开这是非之地,慕月公主,你想嫁给顾舒玄,真的只是为了选一个相对而言更合适的人吗?”君玉歆语速极快,甚至不等慕月公主说话,就打断了她想说的辩解。

既然亲手给慕月吹了一个色彩缤纷的爱情泡沫,又将这泡沫击碎得支离破碎,君玉歆唯一能想出来的补救之法就是让慕月的双脚牢牢踩在地上,给她一个更真实更可靠的回报。

“对,我想逃离,我一点都不喜欢皇宫,这宫里所有的人都在互相杀害,昨天晚上宁贵妃的宫里就死了好几个宫女,每一个嫔妃都是在互相戕害争夺皇兄的宠爱,皇兄也根本没有把我当作妹妹来看,他只是将我当作物品送出去,我想离开这里,可是我怎么离开?我是公主,我怎么逃得掉!”慕月崩溃地哭出来,她曾亲眼看见古长月将自己亲兄弟推进枯井,也曾亲自经历过被他人毒害,她对这座皇宫更多的恐惧。

“我可以帮你,但公主你要想好,你是不是真的想过离开?”君玉歆反复地问着慕月同一个问题,略显苍白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她很有耐心,等着慕月认真的考虑清楚。

不可否认君玉歆有私心,如果能成功说服慕月本人不再想嫁给顾舒玄是最好的结局,所以君玉歆几乎卯足了力气全力游说慕月。既然顾舒玄都肯为了她放弃回离诀国,那自己再多做一些事情,又有何不可?她反复地给慕月描绘着嫁到离诀国之后的惨境,也全力叙说着慕月你是可以掌握自己命运的人。

她在狠狠给了慕月一记耳光这后,开始给她一些甜头。

“君小姐想让我做什么?”慕月思虑很久,终于问道,再次抬起的眸子里透着些坚定。

君玉歆从来都是最好的说客。

第150章:静候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