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不好意思,今日在下手气不错,让各位大人破费了。”陈章终于掩饰不住得意之色,油光满脸,兴奋得得涨红了脸。

“近些日子邺城中传说陈大人赌运不俗,今日一见,果然令我等眼界大开。”有一身着紫衣的人脸色不快,阴沉着脸色说着并不动听的恭维话。

陈章被眼前的赢面冲昏了头脑,虽然看得出对方并非真心赞美,但膨胀的心理让他大有无畏惧的胆气:“借您吉言,在下也觉得最近手气极顺。”

“希望大人的手气一直这么好,不然大人面前的那七百三十万两银子,可要保不住了。”紫衣男子面色不善,其他人虎视眈眈。

笑姑将手中的牌重新洗过一次,花样很别致,君玉歆跟她描述过花式洗牌的样子,笑姑琢磨了些日子,生生演变了出来,不然君玉歆怎么会对笑姑那一双手那么看重和喜欢?

门口的小厮将立在地上的刀不着痕迹地画了一个圈,从左至右,笑姑目光疑惑了一下,随即又笑嘻嘻着开始派牌。

“等一等。”紫衣男子突然伸出手阻止了笑姑。

笑姑不知所以地望着他。

“从他那里开始发牌。”紫衣男子一指陈章。

于牌局上来说,这是大禁,大有将自己这里的风水换到了别家去的说法,所以笑姑有些为难地看着陈章。

陈章当真是猪油蒙了心,豪言道:“那就从在下这里开始吧,姑娘,请。”

笑姑感激地点点头,灵巧的手指稳稳送牌,第一张牌落到陈章面前。

这一局,陈章依然赢。

笑姑捏了捏掌心,将掌心的汗水悄悄擦在了碎花衣裙上,那快如风急如电的换牌手法她还是第一次用,也无比感激君玉歆曾经让她练习过,不然此局陈章必输。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陈章狂喜不已,笑得放肆狂妄,甚至都热得解开了身上的外衣,“姑娘,牌发得好,这些赏你了!”

牌桌上常见这样的事情,赢了钱的赌客会赏一把银子给发牌的荷官,陈章出手极大方,赏了笑姑一百两银子的筹码!

笑姑嘿嘿笑着,连连点头道谢,将那一百两银子的筹码放在一边,目光微瞟,门口小厮的刀又转了一圈,从右到左。

“陈大人未免太得意忘形了!”紫衣男子脸色发白,他带了一百万两银子过来,此时桌面上已只剩下两万两的筹码。

“这位兄台不服?”陈章眉飞色舞,斜眼看着紫衣男子。

“陈大人有本事,将我桌上这最后两万两银子赢走!”若不是赌坊三楼戒备森严,小厮们个个身手不凡,那位琴师白帝羽武功更是高深莫测,只怕这紫衣男子已要大打出手了。

“那就多谢兄台馈赠了。”陈章冷笑一声,手一抬,示意笑姑继续发牌。

陈章的好运气似乎用光了,连着输了五把,而命运之神似乎开始眷顾紫衣男子,他即将输得精光的桌面开始渐渐堆起了越来越多的筹码。

赌徒总是赢了想赢更多,输了又想追回本来,陈章仍然坚信好运气会站在他这边,每一个赌徒都觉得好运气总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渐渐的,陈章越输越多,得意的人换成了紫衣男子。

“陈大人,敢不敢玩一把大的?”紫衣男子好不容易出了口恶气,有意激陈章。

“你想怎么玩?”陈章额头渗出汗珠,全然不见了之前的张狂。

“一把定胜负,如何?”紫衣男子阴险地笑道。

陈章犹豫了下片刻,看着桌面上还有一百多万两的筹码,不敢轻易答应,这可不是一掷千金,而是一掷一百万。

“陈大人不是不敢吧?”紫衣男子呵呵笑了两声,那声音里尽是鄙夷和轻视。

陈章哪里能受得了这等激将之法,脑子本就开始有些混沌不清的他,一口答应:“好,一把定胜负!”

牌桌其它几人已经输得七七八八,倒也不介意干脆来一把豪爽的,笑姑神色如常,依然嘻嘻嘿嘿笑着,从容洗牌,切牌,发牌。

陈章一把输尽。

瘫坐在椅子里的他神色呆滞,仿乎不敢相信刚刚桌面上还有几百万两银子的自己,转眼就身无分文。大汗湿了他的衣服,额头汗水更是如雨一般淌下,搁在椅子扶手上的双手在颤动着,一副被掏空了身子的模样。

“陈大人,本赌坊可借您一百万两,但您需得在三日内归还,如若不然…”小厮在旁小声说道。

“借!”陈章弹跳而起,咬牙说道。

“大人,您可要想好了,若三日内还不出,本赌坊可是要上门催债的。”小厮劝陈章仔细考量。

可惜输红了眼的陈章哪里听得进去,大手一挥签了借条,一百万两银子的筹码便堆在了他前面。

借来的这一百万在笑姑的妙手下,两局牌内输尽。

“再借我一百万!”陈章拍着桌子站起来,赤红着眼睛大声吼道。

“大人,依您的信誉,最多只能借您一百万,还望大人见谅。”小厮上前,依然低声轻语。

“我在你们赌坊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再借一百万又能如何?”陈章自认在这赌坊来得多了,连端茶倒水的下人也是认识他的,再借个一百万又能如何?

“抱歉,大人还是请回吧,三日后会有人上门问大人您收银子,加上利息共是一百零七万两,还望大人早些备下。”小厮佝着的背微微直了一些,可以直视着陈章的眼睛。

“才三日就要七万两利息,你们怎么不去抢钱!”陈章暴跳如雷。

“大人,欠条上白纸黑字写得分明,大人您可是自愿签了字的,小的可没逼您。”小厮终于露出了猎人的阴险笑容,冷血残酷。

“你们欺人太甚!”

“来人,送大人好走!”

第171章:残暴皇子

顾舒玄坐在太子府的书房里,正提笔写着什么,疏落的春阳透过窗子洒进来,丝丝缕缕的光线里腾飞细细的尘絮,他一半身子站在阳光里,俊雅无双,一半身子藏在暗影中,沉稳内敛。

他终于洗去了在羲和国所有伪装着的***倜傥,温润善良,露出了藏了太久的冷冽和尖锐。在这离诀国,那些个伪装的皮囊再也用不了,他是太子,东宫之主,便要拿出霸主的气势和凛冽,不然这朝中的人会立刻以太子无能的罪名将他赶出太子府。

而他此时眉头紧锁,自回离诀之后,他的眉头总是紧锁,唯有对着君玉歆时才会轻展长眉,双目含笑,化去忧愁。

白帝羽负琴而入,拱手说道:“殿下,君小姐的局成了一大半了。”

顾舒玄头也未抬,依然写着桌上的密信,口中说道:“嗯,剩下的我们来完成。”他说得随意之极,似乎早就知道此事一定能成,绝不会出半点纰漏一样。

“殿下想做什么?”白帝羽问。

笔下的密信终于写好,顾舒玄停笔,抬起头来看着面色温润的白帝羽,合声说道:“陈章官拜兵部侍郎,一年的俸银不过六百两,禄米六百斛,却能拿出上万两银子来买画,百万两银子来赌钱,老白,你说我是查还是不查?”

“陈章乃是颜氏一党,与顾星云关系匪浅,否则皇上也不会想将陈大人之女许配给殿下,若细查下去,只怕会惹得皇上不痛快。”白帝羽中肯地分析道,最难办的事情不是对付顾星云,而是要在对付顾星云的时候还不触到皇帝的底线。

“是啊,他们也是欺着我这点,吃定了我一定会认下这门亲事,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进府,以便每日都盯着我,连说梦话都要小心翼翼,否则一个不慎便是他们的把柄。我活得,连一点点错误都不能犯。”顾舒玄笑声说道,半个隐在暗影中的身子走出来,走到窗子旁边,明媚阳光包裹他。

“殿下,你是否已有对策?”白帝羽知道顾舒玄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既然他肯让君玉歆去设局诱陈章上钩,那定是已备下了后续之策的。

“将信交给青三婴,我要她帮我杀几个人。”顾舒玄拿起桌上的书信交到白帝羽手中,自己负手走出了书房,白帝羽寻着他的背影看去,正是梅园方向。

梅园里的君玉歆刚好听完长善带来的消息,知道陈章已在局中,便沏好了茶等顾舒玄过来,茶里放了枸杞,可以明目,顾舒玄的眼睛虽说已经好了,但多多保养注意总是好的。

顾舒玄从后拥着她入怀,埋首在她脖子深处,闻着令人心安的熟悉的味道,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陈章的事辛苦你了。”

“不辛苦,赌坊平白赚了几百万两的银子,这算什么辛苦?”君玉歆靠在他怀中。

“陈章与顾星云和皇后关系匪浅,我们要下一招险棋。”顾舒玄继续低声。

“那位钟小姐,是在棋局内,还是在棋局外?”君玉歆偏头问他。

顾舒玄悄悄笑了一下,有些狡诈:“自然是在棋局内的,你吃醋了?”

“我只是想着,陈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去赌?那位钟小姐出力不少吧?”君玉歆笑了一声,转过身来勾住顾舒玄的脖子,笑望着他。

“是啊,钟月南为了让陈章有足够的赌资走进豪掷三楼,可是借了不少钱给他。”顾舒玄揽着君玉歆的细腰,将她抱起来坐在自己大腿上,又看到桌上的枸杞茶,心下感概,不管这个女人说得有多凉薄无情,细节上总是出卖她。

“那三日后的早朝可就热闹了。”君玉歆说道。

“你似乎很希望我娶钟月南?”顾舒玄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君玉歆挑挑眉,说道:“她会是个不错的阶梯。”

“你总是想尽了办法把我往别的女人怀里推。”顾舒玄无奈摇头,曾经慕月,如今的钟月南,君玉歆似乎总是将自己送给别人。

“她们有用。”

“你只分有用和无用吗?不分喜欢与不喜欢?”

“没必要在意这些东西啊。”

“我不会娶她的,我这一生只会娶你一人,你答应,我立刻就可以娶你,你不答应,我便等你。”

君玉歆骤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话,她这样的残破不堪的人,谈什么婚嫁?谈什么喜欢?顾舒玄你明明知道,我们之间,哪里有可能真的恩爱百世,白头到老,却要给我一个这样美丽的梦,就不怕我醒来之后,会痛不欲生吗?

见君玉歆不答话,顾舒玄点了点她的嘴唇,又肯定了一遍:“我是认真的,不管你信与不信,我顾舒玄此生,唯一会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女子,只会是你。”

隔着太子府三条街,有另一座富丽堂皇的宅子,琉璃瓦,青玉砖,楠木柱,处处透着奢华,只是这座宅子的主人今日心情不佳,家里养着的猛虎已生撕了数人,他依然没有拍手叫好,仍由血腥味弥漫在庭院里,他仍旧阴沉着一张脸。

“废物,一群没用的废物,连个畜生都杀不死!”他气得摔了桌上的茶杯,吓得姬妾齐齐收声,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府中豢养的这些孽畜哪一头不是饿了十来天了的,那些被丢进笼子里的人哪里是这些饿虎饿狼的对手?一落到笼子里就被生撕活吞,他却指望这些人能反杀。

“二皇子殿下,天色不早了,不如今天就到这里吧?”说话的是近日来最受宠的舞姬,她软糯着嗓子扭动着身子在顾星云身上扭来扭去,诱人遐想连篇。

“你叫我什么?”顾星云阴沉着脸色,勾起舞姬的下巴眯着眼睛问她。

“二…二皇子殿下。”舞姬不知自己哪里惹恼了顾星云,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顾星云一掌拍飞这舞姬,对站在旁边的力士冷笑一声:“把她给我丢进去!”

“殿下,殿下饶命啊,二皇子殿下,奴家知错了,饶命啊!”舞姬扭动着身子惊恐地大叫着,她临死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老虎扑上来,如花的女子转眼一命归西,娇嫩的身躯变得血肉模糊。

“本王最恨二皇子这三个字!”顾星云阴冷的声音幽幽响起,他最恨的,便是他出生得比顾舒玄晚,最恨的是当年坐在后位上的不是他的母亲颜华荣而那个女人!

他顾星云哪一点不比顾舒玄强,偏生因为出生得晚了一些,当年母亲的身份差了一些,就要低他一头,这一低便是二十多年!哪怕那个窝囊废在羲和国卑微得像条狗一样,他依然霸着太子之位不放手!

凭什么!

他凭什么住在太子府,他凭什么做东宫之主,他凭什么继承大业!他哪一点比得上自己!

顾星云已经嫉恨得要疯掉,尤其是当他看着顾舒玄每天穿着太子朝服在早朝上与自己并肩而立时,他恨不得当场杀了顾舒玄,扒下那身太子朝服套在自己身上。

没能把顾舒玄杀死在羲和国,已是他最大的失策,反倒是他自己,差点丧命在羲和,若不是带去的人周到,他连活着回来的命都没有了,而且还娶了一个古长月随便塞给他的女人回来,成为他名正言顺的皇妃!

他觉得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耻辱,而他发誓他一定要将顾舒玄千刀万剐,方能解恨。

“殿下,陈大人求见。”传话的小厮聪明得多,自动省去了多事的“二皇子”三字,于是平安保得一命。

“让他进来。”顾星云敛起眉目间的戾气,心平气和的样子像极了一位仁慈的主子。

陈章看到虎笼里的一地残肢断骸,心惊肉跳,在踌躇了许久之后,才鼓起了勇气说道:“殿下,下官想向殿下借一百万两银子。”

“一百万两?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陈大人,你可是遇上什么事了?”面对着森森白骨,顾星云笑得极为和气,这让他看上去更为可怖。

“下官…下官遇上了些事,急需银子,还求殿下怜悯下官一片忠心,施舍一二。”陈章恬着一张老脸,低声下气哀求。

“陈大人,可别怪本王没有提醒过你,过几日父皇就要宣旨将你的女儿指婚给我那位好皇兄,你这时候可别给我出什么乱子!”顾星云脸色微沉,盯着陈章的眼睛越见阴鸷歹毒。

“下官万万不敢,实在有急事,需要银两,求殿下通融。”陈章赶紧跪下,他当然知道他身系顾星云大事,也恨自己为何贪婪不知收敛,去了那赌坊输尽了身上的银子不说,还欠下一百万的巨债,可是若不按时还上,只怕事情会闹得更大,到那时才是真正的不可收拾。

从未听说谁借了豪掷赌坊的银子可以不还的,那赌坊背后大有来头,他陈章不敢冒险。

“到底是何事需要这么多银子,先说个明白。”顾星云看腻了陈章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眉头一皱低喝一声。

“下官…下官欠了赌债。”陈章身上的衣服已尽数汗湿,这等理由说出去,他也无地自容。

“好个陈章,你别的不会,这些下三滥的玩意儿倒是玩得挺转的,滚,本王没钱给你擦屁股!”顾星云一脚踹在陈章身上,拂袖转身就走,徒留陈章跪在后面跟着苦苦恳求,膝盖都磨破了,都没能换来顾星云的回头。

顾星云府外,几个躲在黑影中的人看着陈章面如死灰一般走出来,便悄然退下。

“堂主,陈章没有借到银子,我们不必动手就回来了。”那说话的人眉眼看着极熟悉,正是那日在牌局翻盘将陈章赢了个一干二净的紫衣男子。

“好,退下吧。”白帝羽挥了挥手。

原本的打算是如果陈章借到了钱,就半路给他劫了,既然没有借到,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172章:混乱朝堂

顾舒玄长身玉立,又生得好看,所以穿什么都合身,穿什么都好看,但最好看的时候却是他身穿太子朝服的时刻,霸道凛然,天潢贵胄大抵便是说这样的,那四爪蟒袍在朱色深衣上张牙舞爪,似乎将要破云而出,行走之间一片虎虎生威,君玉歆看着这样的顾舒玄,想象他穿上皇袍该是什么样子。

“别看了,再好看别人也抢不走,我是你的。”顾舒玄点了点她的额头,笑声说道。

“不要脸,谁说要你了?”君玉歆被他逗笑,拉着被子翻了个身。

“你不要我,昨晚是谁抱着我紧紧不放的?”顾舒玄凑上来压在君玉歆身上,手掌探入被子里,触摸着那一片片旖旎。

“好了,快去上早朝了,别闹。”君玉歆一边笑一边躲着顾舒玄的手,推着他的身子。

顾舒玄深深吻了君玉歆一下,低声说道:“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君玉歆抿着笑红着脸不说话,看着顾舒玄走出房间,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放下来,抱着被子蜷缩成一团,拥着自己半天不说话。

长善进来时,正好看到君玉歆暴露在外面的一片玉背,泛着如玉一般晶莹光泽,白皙胜雪。

“就这么睡着也不怕着凉?”长善嘟囔一声。

“长善,快帮帮我。”君玉歆压低着声音。

“你怎么了?”长善赶紧走过去,看到君玉歆脸色发白。

“体内真气大乱,帮我行气。”君玉歆咬着牙,她习的这心法一向霸道,以往每隔三月便要用金针压制一次,以免伤及经脉,可是自来了离诀国,离诸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好像他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君玉歆也知道,来了这离诀国,离诸怎么可能还找得到自己呢?说不定他也以为自己死在了羲和国吧?

长善扶着君玉歆盘膝而坐,双手贴在君玉歆后背,她内力尚不及君玉歆一半深厚,要强行控制住君玉歆体内暴动的真心,实在牵挂,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控制住。

“你都这样了,不如把这一身功夫废了去吧,不然早晚得死。”长善皱眉道。

“别告诉顾舒玄,也别告诉云之遥,我不想他们担心。”君玉歆虚弱地出了一口气,套上衣服起床,桌上放着长善从厨房里弄来的早点,这早点一看就知道是顾舒玄叮嘱过的,全是她爱吃的小吃。

君玉歆不知不觉地浮上一丝笑容,与长善一边吃着早点,一边想着今日羲和国的朝堂是会是什么样子。

会是什么样子呢?

混乱不堪。

与羲和国的那位不成器的小皇帝不同,离诀国的皇帝顾天年约五十,连头发丝儿都透着睿智,这是一位真正的皇帝,有着雄才大略,目光不凡。身着龙袍的他坐在高处,不怒自威,一双湛着精光的眼睛往下一扫,朝臣们觉得都要被他看穿了。

“皇上,臣有本要奏。”说话的这位大臣胡子花白,是一个大学士,出了名的老顽固。

“说。”顾天抬了抬手,示意胡子花白的老顽固起身说话。

“太子归国已经一年多,但府上一直未立太子妃,于情于理皆是不合祖制,老臣恳请皇上为太子指一门婚事,以延续皇室血脉。”大学士恭敬地说道。

“学士此话有理,朕也想听听太子的意思。”顾天将目光投向顾舒玄,问道:“太子可有中意人选?”

顾舒玄提袍上前,双手拱起,认真作揖:“儿臣但听父皇安排。”

顾天听闻过一些有关顾舒玄在羲和国的***事,虽不知他是作戏还是真心喜爱***,但既然他回了离诀,哪怕心里对他一万个不喜欢,总要做个父亲的样子,便说道:“既然如此,各位爱卿可有什么看法?”

“父皇,儿臣倒有个提议。”顾星云走出来,与顾舒玄并肩而立,两兄弟长相略微有些相似,但终是抵不过顾舒玄,更何况顾舒玄身上还有一身太子朝服,他气势便输了太多。

“说说看。”顾天明知顾星云已有安排,却依然要走个过场。

“兵部侍郎陈大人家中有位千金,正值出阁年纪,听闻陈小姐才学容貌皆是上品,儿臣认为她乃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顾星云自信满满地说道,他在暗中已与顾天说起过此事,顾天也未反对,那定是能成的。

就在他自信此事必成的时候,异数突生。

“不可!”还是那位顽固的大学士。

“为何不可?”顾天不动声色,看着大学士,他倒要听听这位大学士要说什么。

“陈大人生性嗜赌,欠下赌债百万两白银,此事已传遍邺城,此等家世如何配得上太子?”大学士鄙夷地看了一眼陈章,烂赌之人不管走到哪里,总都是不受人欢迎的,更何况此人还是朝庭命官,更是恶中之恶。

大学士这话一出,朝堂的氛围立刻变得有些微妙了。

可爱的君玉歆,用了一种极为前卫的催债手段:泼油漆。

陈大人那座算不上豪华但也勉强气派有府邸上,一夜之间泼满了红漆,硕大的红字写着:欠债还钱!

这可真是邺城中的新鲜事了,有谁见过这么时髦的玩意儿,那歪歪扭扭的红字血红血红的,张狂肆意地涂在陈府外墙,过路的人个个都指手画脚,暗中讨论着这陈大人是欠了谁的钱?

多嘴的王婆子小声说道:“听说是陈大人烂赌,欠了赌坊的钱还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