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梅园。

“君小姐,江竹韵已经出宫了。”

“嗯,那几位大人呢?”

“正睡着呢。”

“咯嚓”,君玉歆剪掉一枝多出来的梅枝。

那几位大人近日来达成了一个共识,既然皇上说谁找到玉玺就立谁为储君,那摆明了就是在给二皇子顾星云一个翻身的机会。如果他们几人能帮着顾星云这个未来的皇帝找到玉玺,那就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等到二皇子登基之后说不定他们就一跃而起,甚至有可能越过现在的宰相大人钟鸣!这简直是铺在他们脚下的一条通天大道!

最巧的是他们几个真的有一些玉玺的消息,虽然都不重大,但也算得上是有用,他们想着,这种事情向顾星云禀报的时候一定不能让旁人知晓,不然就要抢走了他们的消息来源,于是他们都选择了半夜报信。

这大半夜的,可是搅了顾星云的好梦,若换以往他定是要宰了这几个人,但现在情况特殊,这几人提供的情报虽然不是特别重要,但事关顾渊旧部,顾星云也不得不压下火气和暴戾起来听他们说话。

“今晚再给一些情报给他们,我们总要给皇后娘娘一些可以眼见为实的证据不是?”君玉歆手边有一个小挎篮,篮中放满了她剪下来的梅枝,这上面的梅花还开得正好,君玉歆准备摘下来风干了日后泡梅花茶。

“是。”白帝羽这些天已再不敢存疑,只要君玉歆吩咐的,不管多离谱,他都会安排下去。

第209章:拿贼拿脏

邺城中最热闹的烟花之地里,姑娘们或许不及羲和国的那般嫩得能掐出水来,但环肥燕瘦的,也算是一道绮丽的风景。尤其是有几个美人更是上等货,那身段,那媚眼,怎么瞧着怎么勾魂。

***说这是新到的货色,特意给两位大人送了信,就等着他们两位过来欣赏一二了。

于是他们应约前来,果然上佳,快活一翻。

这些天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和希望的李盛大人和刘肖大人几乎天天泡在这里,一来这里的姑娘实在销魂,上了床就不想下床,抱着一团温软的白肉总比在府中看那几个看腻了的姬妾来得舒服,二来,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见得着那个很重要的人。

半个月前,他们在这里遇到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刺客,那刺客半点也不温柔,听她说话似乎一个不顺心就要动手杀人,女刺客脸上带着一张铁面具,那天晚上两位大人正抱着姑娘翻云覆雨,好不痛快,这女刺客便从天而降,一把弯刀抵在他们脖子:“不想死,就听我说。”

“您说您说,要多少钱您开个价。”

女刺客脾气古怪,不要钱财,也不要他们的性命,按她的说法是,她是当年顾渊的旧部,如今满城风雨,她自觉性命不保,说不定哪天就被顾星云抓住,所以她要卖一些消息给顾星云,以换得个安身立命的条件。

两位大人迟疑许久,女刺客甩出一张纸,那纸上的字实在不雅致,歪歪扭扭地像是狗爬的似的。

纸上写着当年顾渊的军师谁谁谁藏在哪里,家里有几口人,藏了多少银钱在某某某处,这些年又做了些某某某事,极为详尽。

两位大人对视一眼,这是天上掉馅饼了?

女刺客没有告诉他们这是馅饼还是陷阱,只说:“两位大人若是不信,自可去查探一番,我明日还会过来此处,大人若是确定了,我还有更多的消息,足以让两位大人飞黄腾达,只要两位大人记得我的条件。”

这可是发达了,李盛和刘肖连夜就派人去细查,果然一如纸上所写的,一个字都不错!

如此半月过去,两位大人一共从女刺客那里得到了六份情报,无一错漏,精确无误,虽然有些并无太大作用,但总归是事实,他们在二皇子殿下那里也算是立了不大不小的功劳。

他们好像已经看到了高官厚禄正朝他们招手!

这种事情可千万不能让别人捡了便宜,所以半夜向顾星云通报是最合适的,趁着夜深人静,他们偷偷告诉顾星云,再偷偷立下大功,最后风光的坐上高官之位。这种好事,想想都是舒坦的,舒坦得全身的毛孔都要扩张开来。

这一晚,他们又如约前来,夜还是那么的美妙,连窗外的寒风都显得可爱,两位大人喝着好酒等着可爱的女刺客前来告诉他们再多一些的消息。

女刺客来了,还是跟之前一样,没有半点别的变化。

女刺客要说话了,两位大人正襟危坐,生怕错漏了一个字。

突然房门却被人打开了,冲进来的人是顾星云,两位大人神色一慌,随即立刻冷静下来:“殿下,您怎么来了?”

“你们两在这里做什么?”顾星云阴鸷的眼中含着危险。

这两位大人在一瞬间已经想了许多许多,看来是瞒不住这个消息的源头了,原本他们都是跟顾星云说是他们辛苦查探得来,如今只能告诉殿下其实都是这个顾渊的叛徒通风报信了。但也无妨,他们总是立了功的,说不定抓住这个叛徒也是大功一件!

于是他们赶紧说道:“殿下,此人是贼子顾渊的旧部,我们二人以身犯险诱敌至此,正准备一举擒获交给殿下!”

瞧瞧,瞧瞧这臭不要脸的小人!

女刺客内心暗自腹诽一番,突然大叫一声:“李盛,刘肖,你们竟然背叛王爷,王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然后女刺客轻功一展,破窗而出,顾星云大惊:“追!”

他带来的人便立刻顺着窗子跳出去追人,可那女刺客似乎对这烟花之地熟门熟路,几次闪身,竟跑得无影无踪!

顾星云的脸色铁寒,看着李盛和刘肖:“我倒不知道,我手底下养了一群叛臣的细作!”

“殿下,冤枉啊殿下,那贼子胡说八道,我们二人对殿下一片忠心耿耿,殿下明鉴啊!”两位大人这才回过神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哦,那位女刺客将他们反咬了一口,人还跑不见了,这下可是百口莫辩了!

“带走!”顾星云深深觉得自己被戏弄了,原来所谓情报都这两人自己的私事,他却一直被蒙在鼓里被当作个傻子一般!

这可如何能忍?顾星云只差在这里就他们两个分尸了!

再说回那位女刺客,那女刺客掠雪而过不留痕迹,到了一个人烟较少的地方,取了脸上的面具又脱了身上的夜行衣,摇身一变,大大方方走进了太子府。

她喝了一口茶,骂骂咧咧:“都什么玩意儿,这种人不死简直天理不容!”

君玉歆看她气得两腮鼓鼓,觉得十分好玩:“你骗他们在先好不好,怎么还气成这样?”

“不是,你是没看到他们两个那副无耻的样子,唉呀我就不说了,说多一次都嫌脏了我的嘴,呸呸呸!”长善又灌了一口茶,嫌骂他们都是脏了自己。

“好了好了,我前些天风了些梅花,我泡给你喝啊,别气了。”君玉歆一边摇头一边笑着,又取了梅花茶出来冲开,一阵梅花清香四溢,在温暖的屋子里熏得整个人都微醺。

长善牛饮一口:“你下次干这种事儿能不能换个地方,烟花之地那种地方你不嫌脏我还嫌麻烦呢,好说我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子。”

“要不要脸?”君玉歆“啧”了一声,长善还真不怕说这种话红脸,“刘肖李盛二人***,顾舒玄的细作又多是女子,烟花之地里头他有的是人手,这种做法是最不易引起别人怀疑察觉的,你信不信,到现在他们两个也不知道从一开始***叫他们前去,就已经入了局?”

“信,怎么不信?你一向最擅长干这些阴谋诡计的嘛,他们两个遇到你也是倒了血霉。”长善这才品出些梅花茶的味道,开始慢慢啜起来,一双腿一抬,架在旁边的桌子上,看着君玉歆问道:“你说,顾星云会把他们怎么样?”

君玉歆也跟着她一样,将一双修长的腿也抬起来放在桌子上,跟长善两人摇晃着脚尖,身子靠在椅子,手里端着一杯香茶:“顾星云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位皇后娘娘,按那女人的手段,估计得死一片。”

“你这个人呢,挺少杀人,但是一杀起人来啊,都是一片一片的,尸横遍野,太狠了。”长善想起了被君玉歆在羲和国的时候,彻查考场一案,那一次死去的人也是成片成片的,被砍掉的脑袋滚满了整个菜市口。

君玉歆对长善的话不置评价,跟她说起些闲话,那个月亮勾勾早已圆了一次,如今又勾了起来,上弦月下弦月,顾舒玄应该是已经到了。

整件事情其实一点也不复杂,但要操作起来难度却不小,而如长善所说,君玉歆最擅长的就是阴谋诡计。

那两位大人是君玉歆精挑细选出来的,先是让烟花之地***诱他们去见一见新来的女子,那些女子自然是出众的,足以勾住二人心中的谗虫,然后长善扮演的女刺客上场,一次又一次的提供情报。

会有人在刘肖李盛二人耳边说,这种事情大人专美就好,且不能让别的大人再知道,不然就分了大人您的功劳了。于是二位大人就会挑在半夜去叨扰顾星云的好梦,闹得顾星云睡不好,睡不好的人脾气就不好,顾星云脾气一不好,那可是要死人的。

我们那位“心疼”丈夫的王妃娘娘江竹韵便会进宫向皇后娘娘求助,绝不点破二位大人的事,要让皇后娘娘自己去发现。

皇后娘娘随手一查,这两位大人知道得未免也太多了些,实在有些怪异。于是提醒顾星云,然后就上演了今日这一场反转的戏码。

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做到严丝缝合,任何一个地方都出不得纰漏,这样才能构建一个完美无缺的局。

而长善不会知道的是,这个局,其实依然只是大局里的一个小局,君玉歆从来不会为了一件这么小的事费这些周折,她还有其它的原因。

“说起来那个青三婴真的蛮厉害的,她给那些情报太精准了,如果不是她提供的情报精准,那两个败类也不会一直上当。”长善叹道,青三婴真是刺客模范,她是怎么学都学不来的。

“她自然优秀的。”君玉歆点头,“你没事儿练练字吧,那字跟鸡爪子写的似的。”

“闭嘴!”长善恼羞成怒。

“哈哈哈…”君玉歆笑得好不畅快。

“云之遥他们这一回就直接回羲和国了吧?不会再回来了?”长善又问道。

君玉歆慢慢放下茶杯,神色未变,依然是那副笑得懒懒散散的模样,还晃了晃脚尖:“对,他不会再回离诀了,我们到时候去羲和国与他会合。”

“也真是苦了他了,为了你来回奔波。”长善叹息一声。

君玉歆轻笑一声,不再搭话。

“你还好吧,我上次来找你,你像看见了鬼一样。”长善仍旧疑惑那日君玉歆的惊慌,到底是什么事,让她无措到那般地步。

“对啊,看到鬼了。”君玉歆一本正经地点头。

“真的啊?”

“真的。”

“君玉歆你出来,咱两过两招,我保证不打死你!”

“哈哈哈长善你多吃点核桃,那玩意儿补脑,要不多吃点猪脑子也成。”

第210章:滥杀无辜

君玉歆想让长善搬回梅园里住,可长善怎么都不肯,君玉歆用尽了软磨硬泡的法子,她也不肯答应,君玉歆只能气骂:“女大不中留!”

“我本来就不是你养大的。”长善顶嘴顶得理直气壮。

“滚滚滚!”君玉歆随手抓起一本书砸在长善身上,长善又是笑又是跳,踩着白雪和梅花一路欢快地回去找离诸去了,她前两天新学了两道菜,准备今日做给离诸尝尝。

白帝羽等她们两个笑闹完了才慢慢走进来,闻着屋内扑鼻的梅花茶香:“君小姐好雅兴。”

“你也尝尝。”君玉歆心情算不错,替白帝羽也冲了一杯茶。

“多谢君小姐。”白帝羽从容坐下接过茶,品了一口,然后说起了在君玉歆设小局之后牵动的大局。

朝中竟有顾渊的旧党,这件事几乎引得皇帝顾天雷霆震怒,下了死令一定了要查个水落石出,顾星云一口应下,而经刘肖李盛升迁的官员无一例外都被关在家中等待清查。

顾星云觉得此事过大,于是去请教他的母亲,颜华荣。

“儿臣以为,此事牵扯过多,是不是点到即止最好?”顾星云想着,这些人怎么算也是他的左膀右臂,日后总有用得上的地方,如果一次全部铲除了,对他来说是个极大损失。

颜华荣冷眼看着他,高高在上的声音传来:“你可知顾渊是什么人?当年顾渊差点将你父皇拉下皇位,若不是当年那个女人用整个元氏赔上,现在这天下早就不是你父皇的天下了,你现在居然想为了这点蝇头小利保住这些人?”

“母后,事情都过去二十年了,只怕顾渊旧部早已淡了当年的叛变之心,足够为我所用。”顾星云小声说道,他一向不敢跟颜华荣大声讲话的。

颜华荣冷哼一声:“二十年了他们都还没有死绝,你非但不惊心,反而觉得他们能为你所用?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个愚不可及的儿子来!”

“母后教训的是,请母后明示。”顾星云赶紧跪下请罪,在这寒冬里,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你父皇此生最不能忍的人就是顾渊和元氏一族,他连自己的亲儿子顾舒玄都能下得去毒手,你想想他对顾渊有深的恨意?你若是想在此事上动手脚,最好早些死心,你不但要查,还要彻查,抓出来的人越多越得搏得你父皇欢心。你不要忘了,你在海上吃败仗的事你父皇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再不做出些成绩,就等着变成废人吧!”

颜华荣的话极严厉,每一字每一句都直戳真相。她十分了解顾天的性格,若不能死上足够多的人,顾天根本难以平息怒火,而这个刽子手,只能是顾星云,哪管别人怎么样,当务之急是让顾星云有重新在金殿上站稳的筹码。

“儿臣明白了。”顾星云磕头,诚惶诚恐模样。

“你父皇根本没打算让顾舒玄活着回来,朝中少一两支持你的臣子并不重要,你只要能赢回你父皇的心,让他相信你是可以托付江山的人就可以了,知道了吗?”颜华荣最后叮嘱道。

“是,儿臣记下了。”

“你府上那个江竹韵对你倒是颇为上心,无事的时候多看看她,羲和国来的公主,总不能整天把人晾着。”颜华荣淡淡说道,这件事是多亏了江竹韵的一句无心之话才顺藤摸瓜地查到现在的,既然这样,颜华荣并不介意回馈江竹韵一些好处。

顾星云自然不知道颜华荣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江竹韵,但只要是颜华荣的吩咐他都会去做,所以他也不想太多,就应了下来。

而后,那位阴鸷狠毒的二皇子殿下,一举查出了三十九人。

这些人都是经过李盛和刘肖当官升迁发财的,平日里没少孝敬他们,也没少孝敬顾星云,可是顾星云已是决定要自断臂膀了,这些人便沦为了彻底的弃子。

一时之间,朝堂上一片愁云惨淡,皇帝顾天的怒火虽是随着这些人的人头落地平息下去了,但心间的不安却一日盛过一日,看着谁都像是叛臣贼子,看着谁都该死,朝臣们人人自危,小心翼翼地讨好着顾星云,也讨好着顾天,生怕惹得他们一个不痛快,脑袋就要搬家。

顾星云也不是没有想过要顺手除掉一些不肯为他所用的顽固老臣,只是太难了,这些老臣子都是经历了几十年风风雨雨的,陪着顾天不知走过了多少风浪,而且当年平定叛乱他们也算是功臣遗臣,要动他们,实在不太可能。

顾星云凶名大涨,重新获得了顾天的恩宠,恢复了爵位,赏了金银,还与顾天在宫里一起吃了饭,听说那日顾天笑得老怀开慰的模样。

“这个皇后娘娘,还真的下得去手呀。”君玉歆说道,能将自己的人一下子斩掉三十九个,也算是个懂得取舍的人物了。

“太荒谬了,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叛党,他们只是为了博皇帝开心,就乱安罪名。”白帝羽叹道,那三十九的确有过有罪,但罪名却都是错的。

“反正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安着什么罪名死去都一样。”君玉歆记性不错,长善身上的帐薄她仔细回看过,那三十九人包括刘肖李盛在内,都跟好人这两字沾不了边,死了就死了吧。

“现在顾星云在朝中极为得宠,君小姐下一步准备怎么办?”白帝羽眼看着君玉歆把顾舒玄推上一个高台,那高台下面全是散沙,不知道君玉歆要怎么釜底抽薪。

君玉歆喝了口梅花茶,神色幽幽,看着外面的白雪茫茫,似自言自语一般:“你看,这些雪多白,把所有的丑事都盖住了。”

盖住丑事的,白色的雪一路从邺城铺着,铺过了山间的小路,铺过了村落茅屋,铺过了低矮的灌木丛,铺过了人们的眉毛和长发,直到快要到海边,那里的太阳如此炽热耀眼,柔弱的雪花便渐渐不再前行,只在很远的地方想象大海是什么样子。

大海温柔又平静,蕴含着亘古的生命和神秘,波浪起伏拍打着船身,像是一声又一声的呢喃。海鸥在海面上穿过,与白色的浪花亲吻。

云之遥坐在船头,旁边是笑姑,笑姑在海上晒得越发黝黑了,皮肤成了小麦色,十分健康的样子,她笑着递着水壶给云之遥,云之遥摇摇头:“我不渴,你喝吧。”

笑姑嘿嘿一笑收回水壶,陪着云之遥看着大海,云之遥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对这片大海很熟悉。”

笑姑只是笑。

“笑姑,我给你说个故事,是玉歆说给我听的,叫‘泰坦尼克号’,也不知道她给故事取名字的时候为什么一定要叫这么复杂的,还有什么‘削肾客的救赎’也是…”云之遥低声抱怨,这些名字可不好记,当年他不知说错了多少回,让君玉歆笑话了一次又一次。

笑姑不会笑话他,笑姑只是笑着听他说话。

笑姑的眼睛跟这大海一样温柔包容,像个温暖的大姐姐一样,拍着云之遥的肩膀,比划了半天。

“你说故事好听啊?我也觉得好听,玉歆总是有好多故事。”云之遥眉眼一弯,笑得真好看,好像把海上的阳光都放进眼中,只要他笑笑,他就依然是那般温暖的少年。

顾舒玄站在船舷边看着云之遥和笑姑双双坐着的背影,一身便衣的他,挺拔的身材展露无疑,他的眉心微微锁着。

“殿下,其实已经确定了,就是云之遥,只要问他,玉玺的下落就能知道了,为什么不问?”红槿随顾舒玄出海,此时她站在一边问顾舒玄。

“你觉得他真的知道吗?”顾舒玄摇头,“我觉得他可能连当年的事都不记得了。”

“那问问也无妨啊。”红槿还是坚持。

“如果他知道,而他没有拿出来,就意味着他真的是叛党,你觉得他会告诉我们?如果他不知道,我们贸然去问,只会也给他带来痛苦。最重要的是,不管这两种情况中的哪一种,君玉歆都不会许我们将一切在云之遥面前揭破。”顾舒玄转身扶着船舷,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想念着那个海之边缘的女人。

可她,不会想自己吧?

红槿默然无声,如今的她已是连嘲讽嫉妒都不会了,她已经麻木,顾舒玄对君玉歆就是挖肝挖心的好,自己怎么做都是在胡闹,她干脆不再吵闹,看着他们就好了。

“明日登岛,殿下早些休息。”红槿低头退下。

这艘船上的人极有意思,除了顾舒玄暗藏的云之遥等人,还有另一群人也十分有趣。

这些人是来完成一个任务的,这个任务就是让顾舒玄死在这艘船上。

他们准备好了各式各样的索命之物,比如毒药,比如迷香,比如短匕,还比如方便行事的夜行衣,他们准备得十分充分,在这艘船上,凭着他们的水性,要杀了顾舒玄简直是易如反掌之事,到时候就可以去领赏银了,他们这样想。

可他们还未想好拿了赏银要去哪家窑子找姑娘,就被人割了喉咙了。

他们死得实在是太冤枉了,什么情况都还没有分清楚,就死翘翘了。

一个魁梧的副将走到顾舒玄身边:“殿下,事情办好了。”

“元拔,这些年,辛苦你们了。”顾舒玄拍了拍他的肩膀。

“幸不辱命。”元氏族人抱拳。

第211章:付出代价

春天快到的时候,白雪渐渐褪去,化成了雪水淅淅沥沥地顺着屋檐往下滴着,和成一曲动听的歌,滴答,滴答,远行的人儿,几时回来呀?

君玉歆看着那雪水好久,水珠儿连成线,一串串,一根根,滴在台阶上,溅起的水花飞散开来,再散成更小的水珠儿,最后泯然。

“你小时候就喜欢玩雪,长大了还是没变。”离诸走过来,与她并肩。

“是啊,小的时候天机山什么都不多,就是常年不化的积雪最多了,永远那么干净,那么出尘不染。”君玉歆伸出手接住融化的雪水,清亮的雪水从她指缝间溜走,像是握不住的那些年,那些小时候。

“你长大了。”离诸说。

“师父,其实你不用带这张面具的,不管你烧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害怕。”君玉歆目光看着离诸脸上的面具,那面具后面的脸,究竟被烧成了什么样子呢?当年的离诸疼不疼?凭他的医术都无法治好的话,该是很严重吧?

“已经习惯,带着也挺好。”

“师父,云之遥他们回羲和了,你为什么不肯跟着他一起回去呢?”

“我若是也走了,你在这离诀国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师父,长善挺好的。”

“我知道,她是个好孩子,一直都是。”

“师父…”

“玉歆,我会一直陪着你,我是你的师父,当年是我把你抱上天机山,把你养大,就视你为己出,父亲是不会离开自己的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