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颜弘也没有答应颜华荣,他实在不愿意冒险,而且是冒这种杀头的风险。

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玉玺失窃,出现在邺城之事,皇帝也正在全力寻找,颜华荣叫他去雕一个假的玉玺,再行逼宫之事,随便哪一件,只要一失败都不是能颜家能承担的后果。

颜华荣仰天长叹,为什么,为什么她比不上元眉,连她颜家的人也比不上元家,当年的元家何等的敢作敢为,怎么到了自己父亲这里,就成了个无能的懦夫?

颜弘进宫的事悄无声息地穿过了宫墙,飞过了街道,最后落在了君玉歆手上。

“他们会谈些什么呢?”白帝羽有些为难,他的情报只能知道颜弘进了宫,但并不知道他们二人到底聊了些什么。当年那被大火烧毁的元眉的凤宫,他们一直有人看着的,算是白堂对元眉的一份敬重,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处。

君玉歆坐在摇椅上摇啊摇,拉了拉身上的薄毯盖到胸前,抿着嘴,是啊,他们谈了什么呢?

如果她是颜华荣,会怎么做呢?

“我们可以确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就是他们所谈论的一定是顾星云,颜华荣肯定是想救顾星云的。”君玉歆慢慢说道。

“嗯,这么说也有理,但他们会怎么救?”白帝羽问她,是君玉歆一手把顾星云送上了云端,又撤走了云,让他从半空掉落摔个半死的,君玉歆还会想出些什么方法来阻止颜华荣营救顾星云呢?

“如果要救他,必须发生一件很大的事情,如今整个邺城,能发生的最大的事情是什么呢?”君玉歆继续自问自答。

“会是玉玺吗?”如果颜华荣能找到玉玺,的确可以救顾星云,但她怎么可能找得到呢?又或者是剿灭颜渊的旧党?但那现在已经顾天自己在做的事情了,颜华荣插不进手的。

“不一定,也可能是其它的。”君玉歆又晃下摇椅,好像她的思绪也在跟着这把摇椅在晃动,“有一个办法可以知道,叫青三婴过来。”

白帝羽还想再问,君玉歆却不再透露,但看着君玉歆脸上狡黠的笑容,他知道君玉歆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你找我?”青三婴进来,也不行礼,也不客套,直入主题。

君玉歆简直爱死了青三婴这样的性子,跟她说话一点也不累人,于是她切入主题更直接:

“你能进得去天牢吗?”

第214章:君玉歆夜出

融雪的晚间总是格外寒冷,连打更的更夫都抱着一壶酒躲在屋里偷懒,街上的人们也早早就歇下,没有人想跟这冷得牙齿打架的大晚上较劲,等明天太阳出来了他们有的是时间忙着过日子。

抱着这样想法的人除了普通百姓外,还在离诀国的宰相大人,我们的钟鸣大人服食五石散的份量越来越大的,他收受的那点贿赂快要承担不起这庞大的开销,他开始想着,是不是可以去太子府上借点银子,度度难关。

他躺在床上,感觉身子像是在被无数的小虫子在咬,又痒又酸,他翻来覆去无法成眠。

“钟大人。”一个清丽的女声在他屋子里响起。

钟鸣急忙坐起来,望着门的方向:“谁!”

那声音的主人点亮了屋子里的蜡烛,转过身来看,先看见的却是一双勾人摄魂的蓝色眼睛。

“天…天女深夜造访,不知有何事?”钟鸣结结巴巴道,他对君玉歆有一种莫名的害怕。

其实自那日钟月南犯蠢要去刺杀君玉歆,钟鸣被请了去聊一聊“合作”事谊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君玉歆,但那双过于奇异的蓝眼睛却一直深深的映在他脑海之中。

而且那一晚君玉歆说话的姿态,语调,都带着俯瞰一切,生而高贵的气质,这让钟鸣有些不敢直视。

君玉歆举着蜡烛放在桌上,坐在旁边的椅子,看着床上的钟鸣:“我来问钟大人几个问题,还望钟大人如实相告。”

“在下自然知无不言。”钟鸣谨慎地回话,此时的他已恢复了些冷静,毕竟是当过宰相的人,也没那么无用,见着害怕的人就要尿裤子。

“此次皇上派大人调集兵马回京,到底是为了防守邺城,还是为了绞杀顾渊旧党?”君玉歆看着钟鸣,徐徐问他。

“两者都有之,绞杀了顾渊旧党,也就等于防守了邺城。”钟鸣这倒没有瞒君玉歆,事实的确是这样。只不过对顾天来说,或许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彻底根除掉顾渊的余孽,不然他会时时觉得龙椅坐得不踏实。

“大人现在对顾渊旧党知道多少?”君玉歆微微笑起来。

钟鸣心中一慌,不明白君玉歆这笑容是什么意思,在心中盘算一下措辞才说道:“知道一些地方,也知道一些人名,但他们大多藏于深山野岭,要彻底剿灭只怕不易,所以我们暂时不会打草惊蛇。”

君玉歆轻点下颌,果然与她预料的差不多,顾渊旧部到底有多少人他们根本查不清,看来顾天的朝庭还不如一个青三婴,不如一个白堂好用,难怪当年顾天容不下元眉。

“钟大人,若我给你情报,你能在多短的时间剿灭他们?”君玉歆好像突然发了善心,给钟鸣,给顾天提供起了情报。

“此话何意?”钟鸣不明白。

君玉歆眨了下眼眼,将笑容又拉得大了一些:“想给大人一个立功的机会,如果大人能一举铲除顾渊旧党,在皇上那里只怕也得到丰厚的奖赏吧?”

“为何太子不亲自去做?”钟鸣敏锐地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这是最佳的立功的机会,就算找不到玉玺能彻底剿灭顾渊旧党也是大功一件,顾舒玄怎么可能把这么好的事情让给他?

蜡烛突然爆了一个灯花,发出一声脆响,君玉歆闻声转头看,看着小小的火苗,慢声说道:“我自然有我的理由,钟大人难道不想立下这件大功吗?”

“我只是不相信太子殿下会这么好心。”钟鸣毫不客气地说出了心中的疑惑,他是与顾舒玄合作,但不会蠢到去跳进一个十分明显的圈套。

君玉歆突然笑了一下,偏头看钟鸣:“钟大人,最近是不是觉得五石散不够用了?可您手上也没有太多银子了?变卖家产这种事可不好,若是传进宫里头,皇上会起疑的。另外,若我不记错,下个月九号,又到了您服解药的日子吧?”

君玉歆毫无人性地卑鄙着,她从来不做正大光明的君子,能达成目的,只要不伤天害理,就没什么不可以做的。威胁强迫算什么,更无耻的事情她都做得出来。

而且像钟鸣这种人,哪里需要跟他们客气和正气?

怎么快捷就怎么来。

果然钟鸣脸色不太好看了,看着君玉歆的眼中也带着不满的恨意:“天女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钟大人你好好想想,就算我是在给你设一个圈套,你往里面跳,或许还有一条生路。可是你不往里面跳,五石散和毒物都可以要了你的命,你只有死路一条,大人,你选哪一个呢?”

君玉歆又开始给人选择的余地了,也从来没有人可以逃出她希望对方所选的选项。

钟鸣也是如此,他就算对君玉歆有着一千种怀疑,一万个恨,可是在死在现在,还是死在以后,他不用太过挣扎就选择了死在以后。

他接爱了君玉歆的提议。

君玉歆满意地笑起来:“很好,明天我就会把名单给你送来,我希望在太子殿下回来之前,你能把这件事处理好。而且…”君玉歆停了一下,定定地看着钟鸣,眸子里一点点浸上狠戾之色,“我不希望这件事除了你我之外,还有第三个人知道。”

“太子也不能知道吗?”钟鸣讶异道,天女一直都是顾舒玄的人,她怎么会背着顾舒玄做这件事呢?

“当然,最最不能让他知道,只要钟大人你泄漏一点点风声,我就会像今日晚上一样来到你的屋里,把匕首对准你的脖子,你可以摸一下你左边脖子,那里一条跳动的血管,我会用一种极有技巧的速度,不会很快也不会很慢地将那条血管割开,你的鲜血将不是流出来的,而是喷洒,溅射出来的,最远的距离可以喷到我这个位置,你不会立刻死去,你将有机会,亲自看着你的脖子喷血的美妙时刻。”

君玉歆的声音很低很低,像带着某种魔性,钟鸣必须全神贯注地侧耳倾听,倾听君玉歆给他描述他若是泄漏的口风之后的死法。君玉歆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丝俏皮和活力,将每一个细节都仔细描述,那血将是呈何种姿态喷溅,他在在地上抽搐多久之后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

她像一个魔鬼,欢乐地告诉钟鸣,你若是不听话,会这样子死去哦。

钟鸣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君玉歆,这是那个市集上人人称为仙子的天女吗?是那个凌彩虹桥而来一身白衣如谪仙的天女吗?她分明是一个妖物!

君玉歆冲他眨巴了下眼睛。

钟鸣连连后退,退到床的最里面,捂住自己的脖子连声说道:“我知道了,我不会说的,我不会任何人,也不会告诉太子的。”

君玉歆点头:“这就好。”

她站起身来,扔了一包银子在桌上,潇洒地说道:“大人拿去买点五石散吧,可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

“等等!”钟鸣却主动叫住了君玉歆。

“大人还有事?”君玉歆不转身只偏头。

“你要我什么时候动手?”钟鸣咽着口水问道。

君玉歆听出这句话有异,这才转过身来:“莫非你还有别的安排?”

“不是,没有,是调集的兵马有些变动,可能要耽误些时间。”钟鸣连连解释,生怕君玉歆给他来一记美妙的割喉喷血。

“什么变动?”

“就是换了几个将领,是皇后那边要求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要耽搁两日交接。”钟鸣见君玉歆未动怒,才稍稍放下提起的心来。

君玉歆又问了几句,便说:“不着急,要麻烦大人你帮我杀人,总要等大人手中的兵马到齐不是?”

“是,是。”钟鸣连忙应道。

钟鸣看着君玉歆离开,突觉这个妖物一般的女人比太子殿下更可怕,太子殿下至少不会笑着杀人。

君玉歆出了钟鸣的府邸,并没有立刻回到太子府,而是一个人在街上闲来无事地走着,青石板路因为积雪消融的雪水显得潮湿,有些地方甚至有着小水滩,君玉歆想起小时候她骗云之遥,暗的地方就是有水的,亮的地方就是没有的,云之遥点着胖乎乎的脑袋,嘿嘿笑着一脚用力踩下去,“啪!”溅了一身污泥。

“玉歆你又骗人!”云之遥气乎乎地哭着,明明比玉歆还要大好几岁呢,却总是被她欺负,云之遥委屈极了。

“再哭,再哭你信不信我不给你讲削肾客的救赎了?”小小的君玉歆一副刁蛮样,插着腰斜眼看着云之遥,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我要听泰克尼克号…”云之遥扁着嘴,脸上挂着泪珠子,小声地说。

“那是泰坦尼克号,泰坦!”君玉歆恨铁不成钢,说过多少次了,他都记不住,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笨吗?

小小的云之遥便扁了扁嘴不再哭,一汪泪水的眼睛看着君玉歆,眼巴巴地等君玉歆给他说故事,那些故事,可是连山里那几个老头子也喜欢听的呢。

君玉歆蹲在这邺城中的青石路小水滩旁,突然笑出了声来。

云之遥,别担心,有我在。

小时候我欺负了你那么多次,现在不能让别人欺负你。

第215章:中毒疑云

顾星云蜷缩在地牢里,老鼠和蟑螂在他身边爬来爬去,他全都不管,只是抱着一床破败腐臭的棉絮,那像是他最后的依靠,他回想着自己以前锦衣玉食的生活,也回想着为何自己为何会落得此等田地,他怪所有的人,怪皇帝让他彻查顾渊旧党,怪颜华荣逼他交出更多的人,怪手下办事不利,他怪一切,唯独没有想过是不是他自己做错了。

他对死在自己手上的那三十九条人命毫无愧疚,他只是为自己现在的处境感到不公平。

他尤其恨顾舒玄。

凭什么,自己哪里不如他?凭什么就因为他比自己早出生一年,所以是太子?而自己永远只能是他的臣子,要向他磕头,向他山呼万岁?他拥有顾天和颜华荣的两重支持,朝中多的是重臣站在他这边,凭什么顾舒玄还可以住在太子府里?

对了,太子府,太子府里还有一个绝色美人,顾舒玄凭什么还能金屋藏娇,藏有那样一个敛尽人间艳丽的倾城佳人?那一双眼睛如此美丽,本应是看着自己,那身段如此曼妙,本应是躺在自己身下!凭什么顾舒玄能拥有他?

顾星云偏执而疯狂地恨着,他几乎陷入了某种魔怔,恨这世间所有的美好之物,恨外面的狱卒有什么资格喝着酒谈论着街上谁家的闺女,恨隔壁牢房里的犯人为什么可以睡得那么安稳!

他的恨显得莫名其妙,毫无由头,但他就是恨,他得不到的都该毁掉,他没有错,他都是对的,全世界都欠了他的!

他抱着这样的偏执,紧紧地拽着已经露出了黑色棉絮的烂被子,蓬头垢面下的阴鸷双眼里,满是恶毒的神色。

就连蚊子都来羞辱他,这大冬天的居然还有蚊子,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顾星云狠狠地拍了一巴掌,要把那蚊子捏死,就像那蚊子是顾舒玄一样,要把他在掌心里捏死。

可是那蚊子也真跟顾舒玄一样居然逃跑了!

他竟然连只蚊子都打不死,他几乎要气疯了!

“啊——”他的嘶吼声突然传遍了整个阴冷潮湿的地牢,狱卒赶紧放下手中的酒碗,也不再说那小娘们儿的屁股有多圆润,提着刀走到顾星云牢门前,他们可不管这里面关的人是谁,进了这地方的人,基本上是没个活头了的,哪怕里面关的是皇子又怎么样?

“吵什么吵?”一个狱卒踹了一脚牢房的栅栏,骂了一声。

里面没有传出声音,顾星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狱卒对望了一眼,又喝了一声:“少耍花样,到在这里还以为自己是皇子不成?”

顾星云还是没有反应。

狱卒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一边拿着钥匙一边警告顾星云:“别耍花样啊。”

两位狱卒一起走了进去,都抽出了刀子,免得顾星云突然发难。他们先是用脚踢了踢顾星云身子,顾星云没有反应,他们又踢得大力了一些,还是没有动静。

狱卒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收起刀子蹲下来翻过顾星云的身子一看,大吃一惊!

顾星云面色发黑,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中毒征兆!

“快,快请御医,向宫里报信!”狱卒一边锁着牢门一边往外跑着,这人以后是死是活不重要,但不能死在天牢里啊,若是死在这儿了,他们就是渎职之罪,有几个脑袋经得起砍?

顾星云中毒之事很快惊动了颜华荣和顾天,御医好一番诊治,确认是中毒,但毒性不强,不至于死掉,只是会让人昏迷好些日子,有可能会瘫痪之类。好在发现得及时,喂了解药之后,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皇上,将云儿放出来吧,这是有人要害他啊!”颜华荣求着顾天,顾星云不能死,若他死了,那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付出算什么?

顾天一把推开颜华荣,问着两个狱卒:“天牢守卫森严,怎么会有中毒之事?”

第一次面见圣上的狱卒并不觉得有多荣幸,而是万分惊恐,这话要是一个答得不对,就要被皇帝问斩了,于是他们连连磕头辩解道:“皇上,小的不知道啊,天牢里一直只有我们哥两,绝对没有别人进去。就算他们要进来,也得过得天牢外面的严守才是,可是外面的兄弟们都说今天没有任何人进过天牢,小的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中毒啊!”

“是啊皇上,皇上圣明,小的在这天牢里值守十多年了,能来牢房里的人都是拿着皇上的圣旨才会被放行,小的绝不敢玩忽职守!”

顾天面色阴沉听着他们两的话,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顾星云,不知在心间权衡着什么。

这时候那位御医大人说话了:“皇上,老臣已经替殿下解了毒,殿下身体虚弱,最好是能府上休养。”

“回府上休养?”顾天重复了一声。

“是的皇上,殿下在牢中许是没怎么进过食,身子也弱,这又刚刚中了毒,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毒物,但也是毒,若不好好休息只怕会留下后患。”御医大人恪忠职守,认真地履行着一个太医的职责。

颜华荣听了太医连忙帮腔:“皇上,云儿在牢中中毒,绝对是有人要加害于他,若继续呆在这牢房里,只怕会被奸人所害,就算云儿是死罪,也得皇上您颁旨行刑,哪里能死得这么不明不白的?”

顾天看着颜华荣的脸,突然莫名冷笑了一声:“这是你的计划吧?让他假装中毒,便可以求朕放他出来?”

“皇上!那是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给他下毒!”颜华荣陡然提高了音量,觉得这样的顾天简直不可理喻。

“就因为是你的儿子你才舍得下绝命的毒药!若真的有人要加害他,为什么不用立刻毙命的烈性毒物,还留他一命可以等到太医前来?”顾天的声音越来越冷,看着颜华荣和顾星云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他最恨别人对他欺瞒愚弄,可眼前的颜华荣和顾星云却合起伙来欺骗自己!

自己待他们不够好吗?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皇上,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怎么可能这么做?”颜华荣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天,在他心里自己和顾星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颜华荣会用这等小小的伎量吗!

突然之间颜华荣明白了,在顾天眼中看来,所有人都不值得信任,哪怕是自己和顾星云,他宠爱顾星云的唯一原因就是他只有顾星云这一个儿子可以用来对抗顾舒玄。

当顾星云失去了作用,顾天会毫不留情的弃用。

顾天还很年轻,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他还可以再生一个儿子,再做培养,再立太子,顾星云,已经被他放弃了。

“关回天牢,严加看管,皇后这些天就不要出凤宫了,好好呆着替云儿念经祈福吧!”顾天没有去猜测颜华荣想了什么,他现在根本不关心这一对母子要闹什么妖蛾子,他关心的是顾渊余孽的事。

他们两个要闹腾,就全部关起来,再不听话,直接通通斩了!

那两个狱卒跪在地上送着皇帝走远,如蒙大赦,瘫坐在地连坐都坐不住,刚才那可是九死一生啊。

“兄弟,我明天就走,这地方不能待了。”其实一个瘦一些的拍着另一个的肩,这劫后余生的感觉并不好受,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走了也好,谁知道下次还会出什么事!”胖一些的也不拦着,天牢这地方关的都是重犯,一个招呼不周,他们这些最底下的人最倒霉,连命是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等恭送走了所有的大人物,这两位小狱卒才彻底从地上站起身来,关上牢门往外头走的时候,那瘦一些的突然脚下软,往地上摔去。

“你这是怎么了?”胖一些的拉着他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

瘦些的自嘲苦笑一声:“吓得膝盖都软了。”

“孬货!”胖些的拍了他一巴掌哈哈笑了两声。

而他看不见他的好兄弟悄然起在袖间的一截小的可以忽略不计的竹条。

这个小小的绳子替他换了三百两白银,他终于有钱可以给他娘看病,也可以给媳妇儿置办一身新衣服了,还可以去外地隐姓埋名过日子,只要再不回邺城就好。

潜伏在大树上的青三婴像是入了定,一动不动,如果不特别仔细地去看,根本看不到那里有一个人,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天牢的方向。那瘦一些的狱卒从里面走出来,伸了个懒腰。

青三婴便急如闪电一般地从树上消失了,被雪水浸湿了衣服的她毫不在意,而是第一时间向君玉歆回报:“事情办好了。”

君玉歆好奇地看着,牢房那种地方要悄无声息地给一个下毒,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青三婴是怎么办的?她很有兴趣。

青三婴用极简洁的话语描述了一场极缜密精巧的“无人下毒事件”。

她先是用了一个时辰查到天牢当值之人,然后再用半个时辰打听这两人的背景,挑中了那瘦子,因为那瘦子家中有一个病重的老母亲,缺银子缺得厉害。

然后他给了瘦子十两银子,只问他有关顾星云平日里在牢房里的习性,得知了顾星云整天抱着破棉絮一动不动。

青三婴又用了一天时间打磨一样可以无声无息给顾星云下毒的小东西。

那东西真个精巧,君玉歆听了都有些叹为观止。

先是用细绳和竹条做一把极小极的弓,只有成人手指的三分之一那么长,然后有把细如毛发的,淬好了毒的细针放弓箭上,将弓弦撑起来,就如同箭在弦上的模样,再把这些东西全部固定住,最后放入一池黑灰的水里,把他们全部冻进冰块里。最后用把他们打磨,弓箭中间空着的地方一定要细细敲掉,否则会影响细针弹射出去。

接下来只需要找一个人把小玩意儿带进去,放在顾星云的牢房门口,将银针对准备顾星云的皮肤,等到冰块融化,那蓄势已久的银针便会穿透顾星云的肌肤,埋进他体内。那银针实在是太细太细了,所以扎在身上只是像被蚊子叮了一口。

针会顺着血管走,就算是离诸来了,也不定能摸到那根细针在哪里,更何况宫里的太医。

君玉歆听着青三婴的描述,她说得格外简单,但是这东西真要做出来却太考验手工了和耐性了,青三婴当真不负她最优秀的杀手之名。

“牛逼!”君玉歆最后已经只能想到这两个字来形容青三婴。

牛逼的青三婴听不懂,但她根本不在意,转身就走了。

第216章:夜遇三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