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隆是跟着君玉歆久了,渐渐才明白过来的,哪怕君玉歆对这天下人有怨怼,怨他们抹杀了君家的功劳和忠心,但天下人愚昧,自己也要跟着愚昧吗?

“君诚,你谁都不必忠心,只需忠于君家,忠于大小姐便是,其它的一切,你慢慢会明白的。”钱隆最后说道。

“君诚记住了,多谢大掌柜的指教。”君诚低头说道。

“去吧,保护好这座皇宫的安全,也保护好大小姐的安全。”

钱隆望着君诚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走出宫门,看到君玉歆正与古安和堆着一个雪人,两人倒是相处得极为融洽,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想不了太多的事情,君玉歆对他的确也不错。只是这两人看着怎么看怎么别扭,毕竟古安和的父亲杀了君玉歆的家人,而君玉歆又杀了古安和的父亲,怎么算也该是深仇大恨,就是不知等古安和长大之后,面对着君玉歆还笑不笑得出来。

“怎么样了?”君玉歆不必回头也知道是钱隆,手里头正给雪人安着鼻子,古安和还扬了一把雪在君玉歆脸上,笑声清脆无暇。

“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但君诚此人极为固执,也不知他听进去没有。”钱隆说道。

“慢慢来吧,如今我只求与君家相关的人个个都齐齐整整就好,不要再死人,不要再杀人。”君玉歆笑望着古安和,他软软的一团,早先见他的时候他还在宁贵妃的怀里,宁贵妃来求君家做她的后盾,保得古安和坐上太子之位。

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咿咿呀呀的婴儿都变成了软软团团的一个小人儿,自己却再也找不回当时的心境。

“老师,你在想什么?”古安和见她发呆,蹒跚着走过来,扑在君玉歆脚边抱着她的小腿,肉乎乎一团。

君玉歆抱起他,捏了捏了他的脸,突然想到当年君发财也是古长月的老师,这可真是一圈轮回了,她笑了笑说道:“我在想今天晚上带皇上吃什么。”

“上次的麻圆团子好吃。”古安和胖嘟嘟的手环着君玉歆的脖子。

“吃多了小心长麻子。”君玉歆唬他。

“啊?”古安和愣住,微微张着嘴,可爱得让人想咬一口。

“去跟钱先生读书去,书背不好就不给你好吃的。”君玉歆将古安和递到钱隆怀里,她还有奏折没有看完。

顾舒玄靠在御书房的窗子上看着君玉歆逗古安和玩,笑意慢慢浮起晕进眼中。他刚刚收到了白帝羽的信,离诀国至少在两个月内没什么精力关注羲和国了,这些日子离诀国上下都在忙着捉贪官,拿小人,白帝羽好狠的招数,让百官之间可以匿名揭发,查明属实之后揭发之人可以暗中得赏,被查之人皆处以重刑。

一时之间整个离诀国都闹得沸沸扬扬,原本只是官场上的事,百姓也参与了进来,今天这个检举,明天那个告发,离诀国当真好生热闹。好在白帝羽与红槿两人都不是会被谗言左右之人,而往年的那些底蕴和见识也足以让他们控制好整个场面,不会闹得真的收不了场。他们只是在替自己,替羲和国争取时间罢了。

有这样的臣子,真是顾舒玄上辈子积的福。

有这样的陛下,真是白帝羽上辈子作的孽。

这也就是说,顾舒玄还可以快活最少两个月的时间,以离诀国之君的身份不怕死地暗藏在羲和国皇宫之中,在这里陪着君玉歆,若是两个月之后他还不回离诀国,那也就太说不过去了,从古自今,一个皇帝不立后不娶妃便也罢,哪里有离国这么久,将所有事情都交给一个宰相处理的?这不是让人浮想联翩吗?

“你笑什么?”君玉歆看顾舒玄笑得那么奇怪便问道。

“我在笑你既然这么喜欢小孩子,不如生个孩子吧。”顾舒玄拉过她坐在自己腿上,谁能想到在外面呼风唤雨眉目厉杀的君玉歆,在顾舒玄怀中时却软得连骨头都是酥的,顾舒玄似乎是她的克星,面对着顾舒玄,她总是无法一本正经起来。

“你想得美。”君玉歆抿着笑意不看他,眼珠子一转,满是媚意入骨。

“你好狠的心肠啊,在离诀国的时候自己偷偷服药,难怪我那么努力都没办法让你怀上,我还以为是不是我有什么问题呢。”顾舒玄哀叹道,在离诀国整整三年多啊,鱼水之欢不知几多,君玉歆的肚子却从来没有过动静。搞得他还找太医问过是不是自己出了毛病,一度郁郁了好久。

“你少来贫嘴了,我还有奏折要看呢。”君玉歆让他露骨的话说得红了脸,指尖戳了下顾舒玄的胸口,笑骂一声。

顾舒玄百忙之中抽出手去,一把合上奏折,埋在君玉歆胸口作恶坏笑:“你哄好了小的,就不哄我了?真是太偏心了。”

“顾舒玄你…呜…”君玉歆推着顾舒玄的肩膀,这人怎么总是这样?

什么样的话都被堵在他的热吻里啦,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对君玉歆这样嘴硬的人,霸王硬上弓才是王道。而我们的顾舒玄陛下在这么多年的摸索中,显然已深得此道精髓。

而在御案之上,朱笔之下,那被顾舒玄合上的奏折挣扎着露出了几个字:慕月公主。

第271章:百种死法

不论大家的气氛有多轻松,大雪下得有多欢快,那些不可能消失的磨难总还是在的,比如今日这个大臣死誎,要求君玉歆立刻自杀谢罪,那个大臣明日要辞官,声称绝不与贼子为臣,后日又有谁要装病,一病好多天,连早朝也懒得上。

君玉歆总是淡笑,这些都是在她意料之中的,怎么可能所有人都服气呢?他们尚还没有闹兵变,已经是很大的不容易了。

“君诚,这几个人帮我杀了。”君玉歆在纸上写着几个名字,交给君诚。

君诚拿过来一看,不偏不倚,这些人都是君诚那群暗卫正保护着的人,所以他有些惊讶:“那日大小姐你叫我不要撤离暗卫,就是为了做这件事?”

“对,有现成的人用,总好过再另派人过去,动静小一点,让他们死得正常一点。”君玉歆喝了口茶,又伸了伸手臂说道,一整天了,她都坐在这里看折子,难免腰酸背痛。

“属下这就去。”君诚说道。

走到宫殿门口,君诚又回过头来说道:“大小姐,你也别太操劳了,身子重要,早些回去歇着吧。”

君玉歆抬头对他微笑,只称知道了。

“记得早些回寝宫歇息,大小姐。”君诚又多嘴了一句。

君玉歆有些奇怪,再看君诚时,他已经走了出去。

“你这个属下倒是挺关心你的嘛。”顾舒玄端着碗暖胃的热汤一边自己喝着一边走进来,走到君玉歆身边看着早已没了人的宫殿大门处,语气也是酸不溜秋的。

君玉歆白了他一眼,张嘴喝了一口他喂过的热汤:“就你想得多。”

“那不是我想得多啊,我对付情敌多累啊,你自己算算,我这一路下来对付了多少个对你意图不轨的人,咱远的不说就说云之遥啊,我是要费了多少力气才能让他不再对你有非分之想?这又来一个君诚,我这命哟,怎么就这么苦?”顾舒玄嘴里唠唠叨叨,手上却没闲着,一口一口地喂着君玉歆喝着大补的汤汤水水。

嗯,他是挺辛苦的,没事就跟云之遥过两招,打得云之遥没有反手之力,或者跟他聊聊人生,说什么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云之遥,君玉歆就是你的命里无时你且莫强求啊,又或者暗戳戳地把他和灵姬关在一间屋子里,孤男寡女的怎么也该磨擦点火花才是啊云之遥简直不堪其扰,搬去了宫外住。

顾舒玄只是怕,怕日后自己若是不在君玉歆身边,会不会有抢走了他在君玉歆心目中的地位,他害怕有人比自己更重要,害怕在君玉歆无助的时候是另一个人侵占了她的心,更害怕在以后漫长的日子里,君玉歆会忘了自己。

他快要回离诀国了。

“你在汤里加了什么,这么鲜…”君玉歆喝着汤看着奏折嘴里还问着。

顾舒玄看她忙成这样忍不住笑道:“我加了毒药你喝吗?”

“喝啊。”君玉歆想也没想就说道。

“小娘子真会说话。”顾舒玄吧唧一口亲在君玉歆脸上,眼里的笑意都要流淌出来一般。

突然小林子连门也没敲就冲进来,顾舒玄连忙转身背对着小林子,他在羲和国之事只有最亲近的几个人知道,这种事总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君玉歆压了下眉头:“何事慌张?”

“皇上…皇上…”

“皇上怎么了?”君玉歆猛地站起来,顾舒玄握住她手臂,示意她不可惊慌,君玉歆这才按下情绪看着小林子。

“皇上中毒了!”小林子面色青白地说道,好像中毒的人是他一般。

小皇子今日晚上读过诗书之后,按着习惯喝了一碗羊奶,这是君玉歆进宫之后额外加上的,小孩子多喝羊奶对身体好,平日里也没事,可就在今天,古安和喝了一碗羊奶之后却一直口吐白沫,面色发紫,匆忙叫了太医,太医一看便说这是中毒的征兆,至于中了什么毒,要等仔细验过方能知晓。

君玉歆面色如凝地坐在床边,看着太医给小小的古安和把脉诊断,声音沉得如同即将暴雨倾盆前的闷雷:“今日所有接触过这羊奶的人都给我带到这里来。”

“已经带来了。”云之遥低声说道。

屋外跪着一大群宫女太监,君玉歆一个个从他们脸上扫视而过,冷声说道:“你们之中,至少有一个人在羊奶里下了毒,你们是想自己站出来认罪,还是想我一个个给你上刑,然后逼你们认罪?”

“君小姐,冤枉啊,小的冤枉啊!”还没有上刑已经有开始鬼哭狼嚎着求饶,君玉歆在宫中的身份一直尴尬,便让所有人都称呼她为君小姐便可,现在这些正一口一个君小姐冤枉的喊着。

“想必你们都还记得我进宫那日的一万头野狼,如果你们中没有人认罪的话,我就把你们所有人都扔进狼群,任野狼分食。”君玉歆依然沉着声音缓缓说着,并不着急的样子。

这下所有人都惊慌得大声喧哗起来,关于君玉歆有太多传言说她是一个如何残暴之人了,听说落到她手里的人没有一个能安然活命的,听说她生吃人肉渴饮人血,听说太多,于是人们就以为那是真的了。

“都怕死?那好,你们告诉我谁最可疑,今日谁的举止反常,谁在暗中与其它人来往,谁最有可能下毒,说得我满意了,我就放了他,但谁若敢瞎编胡造来骗我,我第一个杀的就是他!”君玉歆坐在了椅子上,她的内心其实十分焦急,古安和那么小一个人儿,还不知道能不能扛得过去这次毒害,可是她却连谁是下手之人都不知道。

“几天前我看见她一个人偷偷哭过,好像是做错了事被嬷嬷骂了。”

“昨天我看到他鬼鬼祟祟,一个人在住房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两天前阿绿儿去地太医院。”

“你胡说我那是头痛,却找太医拿药,你前两天还偷过我的荷包呢,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诬陷我,谁看见我偷你荷巴了…”

“小息看见的!”

“小息前天还出宫买了好多胭脂回来,你怎么不说是她偷的?”

“你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偷钱,还有你几天前也跟我说过这宫里太可怕了,对君小姐心有不满,陈晓你是不是说过?”

最丑陋的事情莫过于此,每个人为了活命都在拼命地出卖着曾经最是信任他们不过的人,疯狂地把自己知道的秘密全部抖落出来以保自身平安,君玉歆仔细听着他们每一个人都争吵和争先恐后地告密。

突然君玉歆伸出了手掌,压住了吵闹如同菜市口一般的喧闹声:“你,出来。”

“君小姐…”一个绿衣服的姑娘哆哆嗦嗦地爬到君玉歆跟前,不知等着她的命运是什么。

“你前两天出宫了?”君玉歆问她。

“是。”

“为何出宫?”

“随公公出宫办差。”

“买的哪家胭脂?”

“如水家的胭脂铺。”

“如水胭脂…不知胭脂铺里的掌柜的可还安好?”

“都,都好。”

君玉歆突然笑了:“灵姬,我倒是不知道你两日前还出宫卖过胭脂。”

灵姬走出来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个绿衣宫女:“这半个月我都住在这宫中,如水胭脂铺一直交给伙计打理,所以,她并未去我的胭脂铺。”

绿衣服的姑娘叫小息,听了灵姬的话冷汗兜头而下,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成日戴着斗篷的就是如水胭脂铺的老板娘,只见她脸色一狠,就要用力咬紧牙齿。

云之遥大步向前一把扣住她的下巴,捏开了她的嘴,果然从里面找到个药丸子,这是死士常用的自杀手法,在这里的人没有人会觉得陌生。

“说吧,是谁指使你的?”君玉歆看着云之遥递到眼前的毒药丸子,又看了一眼面若死灰的宫女,神色冷然。

“我不会说的。”小息咬紧着牙关。

君玉歆冷笑一声,这样的人她见得太多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一副绝不会出卖主人的样子,一副你纵使给我上再多刑也休想从我口中得到半点消息的样子,她见多了这样的人最后是如何求饶的,所以更觉得这副样子的人何其可笑。

个个都以为自己是义士,是死士,真不怕死你在完成任务之后就可以去死了,那君玉歆就真的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一共有七十二种刑法,其中鞭打之后泼盐水,剥指甲,割眼皮之类的是最基础的待遇,到后来有筛肉,就是把烧滚了的开水往你身上倒,你的肉会被烫熟,然后会有人用铁刷子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筛下来,这跟凌迟有点像,但比凌迟好用,因为可以割下更多的肉来。再往后一点呢,我知道有一种颜料很特别,在普通的事物上并没有太多的不同,在但若画在身上就能让你全身的皮肤筋肉痉挛收缩,最后你全身的肉都会缩在一起,这个时候你的骨头就会戳破你的皮肉,从各个地方伸出来。以上所有方法我都可以保证你神智清醒,那么,你想从哪一步开始?”

君玉歆面带笑意地看着小息。

第272章:阴谋密布

“你这个恶魔,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小息的诅骂声渐渐远去,君玉歆给君诚下了命令,这些招数随便用,只要能在一个时辰内得到幕布后之人的名字。

君诚的脸色有点白,好像也被这样的君玉歆吓到了,似乎每个人都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明明生养在富家的君玉歆,熟知那么多阴暗的手法?

其它的人早已经吓得瘫软成一团,有的人连屎尿都吓出来了,君玉歆这还只是说说而已。

“君小姐…”太医跪在君玉歆脚下,面色不太好看,刚刚听完君玉歆那一长串折磨人的方法,任谁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她说那些方法的时候还总微微笑着,更是可怕得吓人。

“怎么样?”君玉歆只觉得喉咙都在发紧。

“老臣…无能。”

君玉歆脑子里“嗡”的一声,远看着那个躺在床上的小皇帝,微紧地声音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是被人下了一种叫午夜归的毒药,这种毒大人沾上了都难保性命,更何况皇上尚还年幼,老臣实在回天乏术。”太医整个身子都趴在了地上,“皇上此时还能说话,君小姐…”

君玉歆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你们都下去。”

等到屋子里的人都走了,君玉歆一个人坐在古安和的龙床边上,看着脸色发紫的古安和,心痛难耐,这些天来这小家伙是多么的可爱啊,连自己都舍不得对他下毒手,为什么会有要夺走他的性命?

“老师。”古安和伸出小手来,君玉歆握住他的小肉手,心疼他的温度已经极低。

“皇上,我在。”

“我知道我不是皇上,你比我更像皇上。”古安和咳嗽连连,小声地说着话。

“你恨我吗?”

“我当然恨你了,你杀了我父皇,母后,还抢走了我的皇宫,可是你不是坏人,以前宫里头总是有很多人想我死,他们才是坏人。”古安和软糯的声音有些迷糊的嘟囔着,他拉紧着君玉歆的手:“老师,我是不是要死了?”

“谁说的?你是皇上,皇上是要万万岁的。”

“父皇也是皇上,他不也死了。老师,我以后不想当皇上了。”

“那你想做什么?”

“不知道,做别人家的小孩儿吧,不要再做父皇的儿子了。”

“好,你要记得,以后做别人家的小孩,不要做皇上,不要生在天家,一定要记得啊。”

生在天家有什么好?小家伙,从你出世开始就一直在与阴谋抢命而活,你的生母宁贵妃利用你争恩宠,皇后利用你对付别人,后宫里其它的女人个个都恨不得你快点死掉,你的父亲古长月无能至极,就连我,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你呢?

所以你是对的,下一辈子做别人家的小孩儿吧,不要再做皇子,下一辈子离这些人和事远远的,做一个普通的小孩儿,淘气调皮玩泥巴吃糖葫芦,饿了找娘亲要饭吃,困了找父亲的宽背睡觉,更不会就这么早早夭折。

“老师,我好冷啊…”

“老师抱着你。”

“老师…”

古安和在君玉歆怀中终于再也没有睁开过眼睛,君玉歆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着他小小的身子一点点冷下来,一点点僵硬下来,心脏一阵阵抽痛,不管是谁杀了古安和,君玉歆都知道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而她,并不想把所有事情变得这么复杂的,为什么总是要逼她?

“玉歆,那个宫女招了。”

“是慕月公主对吧?”

“你知道?”

“对,我知道。”

君玉歆放好古安和,还替他拉上了被子,他闭着眼睛的样子只是想睡着了,这么可爱的孩子,为什么有人下得去手?他们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叫君诚进来,另外,今日宫门不下钥,御林军刀剑配齐,无关的宫女太监早早回去睡觉,你与灵姬,留在此处。”君玉歆低声说道。

“出什么事了?”云之遥就知道今晚一定不会太平,但他仍然没能明白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逼了别人那么多次宫,今日轮到我了。”

君诚跪在前殿,面色坦然,君玉歆看着他许久,不知该从何处开始问起,只能叹息:“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小姐问的是哪一件?”君诚全然没有半分悔意,神色泰然无比。

“为什么要跟慕月公主同流合污?为什么要毒害皇上?”君玉歆心中一阵刺痛。

宫女是不可以随意出宫的,尤其是君玉歆破宫以后,对宫内的人出入管理更是格外的严苛,凡出宫的只能是君玉歆的人手,那位宫女小息,靠自己根本没办法出去。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看守宫门的人放人出去。

自打君诚进宫以后,所有宫门的把守都交了他,宫女小息要出去,只需君诚点头,还什么如水胭脂,那都是无用的东西,真正让君玉歆上心的是,宫女能出宫的方法,君诚啊,你早在很早之前就开始部署了是吧?只为今晚,杀了皇帝。

再加上今日君诚反复交代她早些歇息,实在反常,现在想来,他不过是怕自己去看古安和,怕坏了事而已。

君诚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呢?如果他真的背叛了君家根本不必这么麻烦,他既可以不现身,不来找自己回归君家,他的日子依然逍遥。如果说他是为了报仇,也有无数次机会亲手杀了古安和,实在不必跟慕月联手,他做这一切的原因,似乎很明显了呢。

“大小姐一向聪明无双,难道真的不知道吗?”君诚面色坦然地看着君玉歆,大声说道,“古家的人都该死,大小姐不忍心做的事情,属下来做。”

“所以你就跟慕月公主说,如今古家无人,只要杀了古安和,她古慕月就是最合适的皇位人选吗?”君玉歆冷笑一声,“所以你们就能杀了一个不足五岁的孩子吗?”

“多年不见,君小姐还是这般聪明。”

的确是多年不见,君玉歆也实在没想到,还会有一日与慕月公主在这种情况下相见。

当年顾舒玄差点与慕月公主成了一段联姻,借她回离诀国,后来顾舒玄开诚布公地与慕月说,他并不是真心想娶她这位公主,也是君玉歆反复周旋才使得一切扭转,君玉歆问慕月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送慕月出了宫,让她自己去追寻。

“当年君小姐你问我成为什么样的人,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今日我可以答你,我想成为人上人。”古慕月化了很浓的妆,这跟君玉歆记忆中的慕月公主不太一样了,曾经的她很是清纯,不懂得害人,也不懂得勾心斗角,后来呢,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她变成了这样?

“为什么想做人上人?”君玉歆见着她之后反而不急了,安然地坐在椅子上,淡淡地看着她。

“很简单,当年皇兄在世,皇上是皇帝,我便甘心做一个普通的公主,可是我皇兄不在了,这古家的天下怎么也轮不到你君家来指手画脚!”古慕月手指指着君玉歆,语气夹着憎恨。

“所以你要杀了你的亲侄子?我不记错的话,他与你是同一天的生辰。”那时古慕月在宫中摆寿宴,正逢古安和出生,大家都说是喜事,双喜临门,如今看来,未必是喜。

“那又如何,一个年幼的皇帝有什么用?我古家的江山早晚有一天会落到你手中,与其等到那一天,我不如趁现在就夺过来!”古慕月说得慷慨陈词,义愤填膺的模样。

君玉歆突然失笑出声,看着君诚:“你到底都跟她说了些什么?”

古慕月一看就是一副被人洗了脑的样子,什么为了古家的天下皇族的江山,什么家庭物荣耀,都是被人灌输的思想罢了,而能做成这件事的人,只能是君诚。

君诚说他的暗卫遍布各大官员富商之中,却少说了一个公主,在慕月公主府上的那位暗卫想必很擅说话之道,才将一个毫无头脑的公主说动,来毒害小皇帝,来进宫与君玉歆对峙,或许他们还替这个公主策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宫变,以逼自己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