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若是他国设的陷阱。闵国必然认为是澜国掳走了明珠公主,而今又让人强娶了去,冒头直指澜国。鹬蚌相争,这渔翁得的利怕是多得多了。

苦恼地皱着眉,汐颜暗忖,最近怎么就没有一件好事呢?

“皇上,近卫清平求见。”安福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汐颜抬起头,这么夜清平来华音殿,难道事情有进展了?

思及此,她墨眸一闪,扬声道。“宣他进殿。”

“属下叩见皇上。”

“平身,”汐颜瞥见清平神色淡然,方才的喜色倒是消了一半。“清平深夜来见朕,所谓何事?”

“回皇上,今晚亥时有人夜闯天牢。”

闻言。汐颜秀眉一挑。“可捉到活口了?”

“是,一共二十五人,击毙十人。九人服毒,三人咬舌。最后只得活捉三人。”清平想到那些黑衣人分明训练有素,为了活捉他们,因而伤了不少弟兄,不禁咬牙切齿。“此三人已经秘密移往别处审问,属下留下两名近卫看守。”

“需要多少日?”汐颜看向他。沉声问道。时间紧逼,若拖得晚了,那些漏网之鱼可就得桃之夭夭,无处可寻了。

清平沉吟片刻,应道。“…五日。”

目光一凝,汐颜不悦道。“太长了,朕给你三日,三日之内从他们口里把话都给掏出来,明白了?”

“属下遵旨。”清平无奈地答道,想着这几日恐怕得不眠不休了。

“囚禁的那些官员情况如何?”

“所有人已经招供,当日清算之时。只点清第一、第二层的白银,下面三层均为大小不一的石子来充数。掩饰国库银两缺失地事实。背后指使给他们的。正是户部尚书孔织。”清平一字一句地禀报着,汐颜听罢不禁冷笑道。

“好一个孔织。竟然敢打国库的主意,甚至不惜让手底下地人来遮掩!”龙纹的金黄衣袖一挥,她沉声道。“安福,传朕地旨意,将户部尚书孔织压入天牢,府内所有财产上缴国库,不得遗漏!七日后,在午门斩首示众!”

“奴才遵旨,”安福恭着身,垂首问道。“皇上,孔织的家眷要如何处置?”

汐颜转过身,轻声叹道。“若果孔织能把吞下的二百万两白银送回来,朕就饶了他的九族。”

安福应了下来,却不由暗叹。这孔织的胃口可真不小,如今这二百万两白银又怎可能一下子都还回来?略略摇了摇头,即使皇上有意格外开恩,这孔家地九族怕是救不了了…

挥退了清平,汐颜独自在空荡的内殿来回踱步。如今澜国的六部一下子没了三位尚书,以后这担子更重了。她暂时让方知鸣兼任了兵部尚书,吏部的事宜则转给了太傅暂为处理,再加上而今的户部又群龙无首…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感觉到登基以来叹的气比汐颜以往十六年还要多。明日还是召太傅入宫商议一番,选定适合的尚书人选,毕竟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策。

墨眸蓦地一亮,或许还有一个人可以商量。

光想还不如行动,汐颜交代了安福不要让任何人进殿,便放下纱帐,爬上龙床悄悄打开了密道的入口。

出了密道,便见雪衣墨发之人立在不远处,清冽的双眸微挑,含着几分喜色。

汐颜一跃而下,疑惑地上前问道。“国师怎么知道朕来了?”

“…天机不可泄漏,”雨疏双目含笑,转身往一旁走去。汐颜见他不愿说,也猜出了几分,不外乎是密道里有些暗眼之类地,只是父皇对雨疏的信任可见相当不一般。

“皇上今夜前来,是有事和雨疏商榷?”抬手为汐颜斟满杯茶,他淡淡问道。“是关于蓝家,还是六部的事?”

墨眸定定地瞅着雨疏,方才离得远,如今借着夜色,隐隐可见他眉宇间浅淡地倦意。仔细看起来,也似精减了许多。原本满腹想要说的话,汐颜硬是吞了回去。“没事,朕回宫后一直被琐事缠身,今夜来向国师道谢。”

雨疏轻笑一声,“皇上亲自来道谢,在下不敢当…夜深了,皇上还是早些回华音殿歇息吧。”

汐颜点点头,望着他又道。“朕不在宫内地这段时日,难为国师了。最近地事情…朕会好好解决的,国师不必担心。”

雨疏略略颔首,汐颜朝他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物。“朕答应了国师要带礼物回来地,可惜一路奔走,最后仅仅在回程的时候学会用红线编这么一条手绳。第一次编织,手也不够巧,不怎么好看…”

说罢,面上一窘,立马把红绳往雨疏手里一塞,转身钻入了密道。

雨疏低头看着手里红绳,刚才分明看见汐颜耳根染成淡淡的粉红,心下不由一热。挪动着步子往床榻走去,忽然脚下打了个踉跄,直直就往下跌去。一人急忙冲了过来,扶住了他,神色焦急。

“国师大人?”

“没事,”淡淡地应了一声,雨疏挣扎了几下,发现身上软软的提不起劲来,索性倚向来人。

“国师大人,小人还是去叫御医来看一下吧…”小别子小心地扶着他来到榻前,迟疑地恳求道。

“没有必要,”清冽的眼眸一抬,冷冷道。“不要作多余的事情。”

小别子一怔,垂眸道。“是,国师大人。”

“皇上,孔织的家眷变卖了府邸与郊外的两处别院,府内的珠宝首饰与贵重字画、古董都当了,又四处凑了些银两…”杨鼎用帕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一样一样地细数着。孔织定罪,收押在天牢,取回赃款的担子竟然落在他身上,杨鼎只能自认倒霉了。

“朕只要最后的数目,”坐于上首的汐颜不耐地睨向他,淡然打断道。

杨鼎怔了怔,立马答道。“回皇上,统共一百二十五万两白银。”

“那么,孔织是凑不够了?”墨眸微眯,汐颜沉声问道。

“是,皇上。”杨鼎咬了咬牙,终是看在孔织与他有姻亲的份上,开口道。“孔家说是短时间内无法凑齐如此大的数目,恳请皇上看在他为官多年,宽限几天…”

“几天?”汐颜淡漠的声线响起,“宽限三日、五日,孔家便能凑够那七十五万两白银?”

“请皇上息怒,”杨鼎暗叹,若不是爱妾是孔家的人,他才不会淌这趟祸水。“微臣相信十日之内,孔织定能凑齐余下的银两。”

听罢,汐颜怒极,拍案而起。“杨鼎,你当朕这里是什么地方,来讨价还价!”

见皇上发怒,杨鼎立刻双膝跪地。

“皇上,区区几日凑够这二百万两白银确实不易,不妨给孔大人一个机会,再宽限数日。”瑞琛噙着一抹温和的浅笑,不慌不忙地说道。

“太傅说得有理,”墨眸扫向杨鼎,沉吟道。“十日太长了,朕便再给孔家五日。”

五日…

杨鼎暗暗叹气,心想总比没有宽限得好,恭谨地谢过皇上,便急急退出殿外,通知在宫外焦急等候的孔家的人去了。

第一百零五章 验毒

为凑够那二百万两,孔家倾家荡产,还欠债累累。原本一个大家族转眼间败落下来,逃的逃,散的散,除了孔织的妻儿无处可去,再也没有人留在天京。这笔巨款也交给了浏阳城的余治,确确实实用在了渭河一带水患的城镇的修缮与安顿百姓,汐颜连日来紧绷面上终于有了些笑容。

“皇上,户部那些助纣为虐的官员就这样放回去?”瑞琛看着汐颜,神色似是不赞同。

“太傅,得饶人处且饶人啊…”汐颜笑了笑,转向他。“孔织要将这么大笔银两从国库转移,怎么可能单单就凭这些人就能做到。再说,他由始至终没有透露二百万银两到底流往何处,不然又何苦让孔家的人四处筹措?”

“连孔家九族的性命都不能让他说出真话,孔织真是倔强。”瑞琛淡笑着,目光掠过一丝冷意。

“朕倒是有些欣赏他这份倔强,”汐颜摇摇头,叹道。“只是,若果孔织效忠的人是朕就更好了…”

清润的眼眸睨向她,“皇上惜才,是澜国之幸。”

汐颜横了瑞琛一眼,“太傅就别忙着给朕戴高帽,朕已经下令让杨鼎不要再往下查,免得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把整个朝廷都给掀起来了。六部如今一下子没了三个尚书,是用人之际,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皇上不打算把户部与吏部的侍郎提拔上来?”

撇了撇嘴,汐颜无奈道。“户部侍郎叶腾溪,朕还真不敢将他提拔到尚书的位置,这人好高骛远,又爱出头、好面子。把户部交给他,倒不如朕自己先顶着。至于吏部侍郎,听说为人稳重。又善于周旋,兴许可以考虑一下。”

抬起头。见瑞琛定定地看着她。汐颜摸了摸脸颊,疑惑道。“太傅,朕脸上长花了?”

“花又怎比得上皇上的容貌,”瑞琛眨眨眼,难得调侃道。

汐颜怔了怔小说网.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向来严肃守礼的太傅忽然冒出这么一句,确实让她惊讶不已。加上瑞琛神情不变,语气淡定,仿佛两人见面时说地“今日气色很好”一样…

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汐颜索性转移了话题。“太傅,蓝家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前两日,闵国的国书已经送了过来,闵国国主一口咬定是蓝家绑架了明珠公主,又用卑鄙地手段逼迫她下嫁于蓝家长子。而在边城的蓝家军也联名送来了一份折子。指责闵国国主恩将仇报。蓝将军之子救下了公主,明珠公主为报答其以身相许,两情相悦。根本半分逼迫之意。字里行间还透露出闵国派了明珠公主来引诱蓝宸天,偷去了布局图。甚至借此理由攻打澜国。

总之。两方地人各有各说,难以辨认谁是谁非。上朝时众位大臣为这件事几乎吵翻天。汐颜只觉头疼至极。

温润的眼眸微闪,含笑道。“皇上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疑过蓝家?”

汐颜一愣,笑开了。“朕觉得,蓝将军能培养出蓝侍臣这样的儿子,不会是个卖国求荣之人。”

“皇上何以见得?”瑞琛温和一笑,问道。

“总说虎父无犬子,蓝侍臣这般把所有表情都放在面上的人,实在想象不出蓝将军会是个攻于心计的人。”汐颜苦笑着,那日他急急来这里解释被遣回寝殿后,听说庭院一片狼藉。还道是蓝宸佑南巡回来,性情有所收敛了,不料还是这般莽撞。

“在下多年前曾见过蓝将军一面,地确是个爽朗的汉子。”

闻言汐颜一愣,“太傅见过蓝将军?”

“是的,有一年蓝将军回天京述职,宴席上偶然碰到的。”瑞琛回想其当日的情景,唇角上扬的弧度更深了。“只要是他不喜欢的人,即使官位在他之上,蓝将军照样不给他们好脸色。大口喝酒,毫不顾忌地张狂大笑,确实是真性情。席下来,蓝将军与爹相谈甚欢,说是如此,不过是他在讲,爹爹在听罢了,后来…”

“后来?”汐颜忽见他语气一顿,面色一阵青白,以为他想起了过世的爹娘,立马又绕开了这事。“太傅待会与朕一同用膳吧。”

“是,皇上。”瑞琛看了看殿外,天色已渐暗,要处理的事情还有许多,便应了下来,又派人到府上知会了林伯。

“皇上,杨御医在殿外求见。”

汐颜立刻放下双筷,道。“让他进来。”

看见刘姚庆,她便急急起身问道。“解药研制出来了?”

刘姚庆垂首应道,“回皇上,老臣惭愧,尚未。”

吁了口气,重新坐下。“刘御医可有头绪了?”

“是,老臣发现辨别乱红千秋地法子。”刘姚庆神色疲惫,一看便知多日未曾歇息。汐颜吩咐安福把晚膳撤去了,带着刘姚庆、瑞琛走入内殿。

“皇上请看,”刘姚庆毫不犹豫地在手指上隔了一刀,几滴鲜血落在小碗上。没有急于包扎,他取出一个小瓶,倒下些微的粉末。

原来碗中的殷红逐渐变成灰黑,最终犹若墨水般地沉黑色。汐颜秀眉一挑,诧异道。“刘御医,这鲜血怎么变得…”禀皇上,”刘姚庆看了一眼指上尚未停下的鲜血,不慌不忙地答道。“老臣中了乱红许多年了,一直未寻出解毒之法。”

汐颜惊得站起身,刘姚庆竟然中了“乱红”之毒?

“难道是刘御医那位友人…”

“不是地,皇上。”刘姚庆轻轻摇头,“老臣想要救下这位挚友,却不得其法。当年心高气傲,认定这世间没有不可解开地毒药,便自作主张地将毒过继到自己身上。无奈数十年,还是未能配制出解毒的方子,只知道,中了乱红之人,伤口止血要比平常人慢许多。”

“刘御医…”汐颜看向他,指尖那小伤口地鲜血仍未止住,墨眸闪过一丝担忧。

“皇上放心,乱红没有千秋,便不会成为剧毒,老臣能活到至今是最好的证明。”刘姚庆往下一指,解释道。“老臣手中的这瓶药粉是覃草磨碎的,今早老臣不慎摔了一跤,掌心被地上的小石划破了,鲜血滴落在这覃草上逐渐变了色。老臣受到启发,就摘了回去仔细研究。虽然而今仍旧不知为何覃草遇到乱红就变了色,却不失是个检测的好法子。”

“再者覃草向来容易存活,到处都可生长,若要送去边境数量并不成问题。”

汐颜点点头,边城的守军是否中了“乱红千秋”,正是她最为担忧的事。只是如此大张旗鼓地让所有士兵滴血检验,不能不让旁人发现。加之若是此事被有心人利用,军中必定恐慌…

“皇上,在下愿亲身前往边城,处理此事。”瑞琛突然开口请求道。

汐颜下意识地摇头,此事重大,若有半点差池,边城的守防恐怕要被毁。斟酌之下,太傅确实是最适合的人选。但是边城离天京百里之外,太傅的身子怕是撑不住。一时之间,她也寻不出其他可信之人。“此事…稍后再议吧。”

待两人退下,汐颜把玩着手中的瓶子,沉思了起来。一不留神,瓶子滑了下去,她连忙伸手托住,却不慎被木案的边角划伤了一个小口子。

在殿外的安福听见声响,急忙走近。瞥见汐颜手背上的鲜红,立刻让人把没有走远的刘御医请回来。

“…不必了,安福。只是小伤,不碍事的,你也退下吧。”汐颜缓缓站起身,脸容有些发白,淡淡说道。

安福不便多言,躬身退了出去。

汐颜低头望着脚边散落一地的覃草粉末,愣愣地望着其中的几滴墨色,神色复杂。

第一百零六章 隐瞒

草草地用脚把地上的覃草踩乱,汐颜这才唤来安福清扫了干净。

她呆坐在软榻上,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脑中一片空白。许久才平复了慌乱的心绪,慢慢思考起来。

究竟是何时中的毒?在宫外还是回宫之后,抑或是更早之前?

宫内的膳食一直由安福一手操办,汐颜不认为有人能从这里下手。那么,就只有在华音殿以外的地方动手脚了,比如茶水、糕点、瓜果之类的物事…

汐颜细数着近身接触的人,眼前掠过一道又一道身影,却又一个一个排除掉。脑子一片纷乱,汐颜只觉所有人都有嫌疑,心叹这般凭空臆断根本无济于事。想起刘姚庆的话,这“乱红”只要没有遇上“千秋”,便不会发作。若是如此,倒不如放弃毫无头绪的下毒之人,往日再多加防范才是。

理出了思绪,她深深吁了口气。汐颜一直觉得死亡对她来说很遥远,不料如今却在咫尺之间。或许有一日,她便会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误服了“千秋”,撒手人寰。若她就这样离开了,澜国又会怎么样呢?

汐原定是不会罢手,甚至会趁虚而入。即使他是漓国国主的遗腹子,但是仍旧有一般澜国皇家的血统。漓国已灭,而澜国的皇族血脉向来单薄。她若暴毙,那么汐原便是唯一有资格登基之人。然而,她自己真的放心将澜国将与汐原么?

她没有忘记在浏阳城见到的那双满含愤怒与冷漠的眼眸,以及刺向自己时,汐原的神色没有半分犹豫。十多年地情谊到头来,还是比不过灭国之仇。与登上高位的执念。这样的人,真地适合当澜国的国主么?登基之后,朝廷上地一众大臣。汐原会容得下他们?

瞥向窗外,这夜乌云满布。没有丁点星光,秋风从半阖的窗外吹来,汐颜只觉身上阵阵凉意,却比不上心里的寒冷。暗淡的深夜,空旷的寝殿里。烛光拉长地身影在地上,久久没有移动…

“太傅大人请留步,”早朝后,安福在殿外候着,恭敬地唤住了瑞琛。安福向来少有离开汐颜身边,瑞琛不禁疑惑道。

“安公公,是皇上有事寻在下么?”

“回太傅大人,皇上宣您到华音殿见驾。”

瑞琛点点头,见安福神色有异。便开口道。“安公公有话不妨直说。”皇上传召只需派普通的小太监过来便可,安福亲自前来,定是有事相告。

安福迟疑了一下。终是张了口,道。“太傅大人。昨夜皇上一宿未睡。早膳又没吃几口…皇上的龙体刚刚有些起色,奴才恳请太傅大人多劝一劝皇上。”

一宿未睡?

清润的眼眸里掠过一丝诧异。瞬间恢复如常。“安公公的话瑞某记下了,定会尽力而为的。”

“奴才在此多谢太傅大人了,”安福恭着身,向瑞琛行了个大礼。

“安公公言重了,”瑞琛立刻扶起他,笑道。

片刻后,瑞琛进殿,瞥见汐颜面色略略有些发白,精神还算不错,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安福奉上了香茶与点心,悄然退了下去。

汐颜沉吟了半晌,抬眸道。“太傅,朕近日想立下遗诏,太傅可有适合的人选?”

闻言,绕是向来冷静淡然的瑞琛也不由大吃一惊。“皇上登基不足一年,又才满十六,为何突然要确立储君之人?”

微微一笑,汐颜垂下眼帘。“父皇登基时就已确立了遗诏,以防万一。反正朕若不满意,可以随手修改诏书,遗诏对朕并无影响,不是么?”

“皇上突然提出此事…”瑞琛眸中隐隐闪过一抹忧色,“是否还有别的原因?”

“天有不测风云,朕也是有备无患罢了,太傅不必担心。”汐颜淡淡答道,将一道卷轴放在瑞琛面前。“这是朕拟定地人选,太傅认为如何?”

瑞琛匆匆一扫,不外乎是皇家远亲的几个子嗣,年纪皆偏小,六岁到十岁不等,心中隐约感觉到不安。“皇上,这些都是稚儿,如何担当储君之职?”

“正因为他们年幼,才容易培养。”汐颜粉唇一勾,道。“若是年长的,有了主张,待翅膀硬了,怕是旁人地话都听不进去了。”

“皇上,在下认为不妥。”抿了抿唇,瑞琛目光一凝。“待以后皇上有了子嗣,储君之位何愁没有人选,没有必要让皇家血统稀薄的旁支掺和进来。”

汐颜秀眉一皱,难道要她立马找人圆房然后诞下储君?那倒不如去找一个从小加以培养来得容易些。“子嗣之事急不得…再说能者为王,旁支也有不少聪颖地孩童,假以时日,未必不是个明君。”

突然急于寻找储君之选,却连一两年诞下子嗣都不愿等么?

瑞琛微微眯起眼,淡声问道。“…恕在下直言,皇上是否有事瞒住在下?”

汐颜一窒,神色不变。“太傅多虑了,朕只是担心若有不测,澜国一日不可无君…”

话语一顿,默然地低下头。这理由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何况是瑞琛?

“这事…还是先放一放吧,”汐颜也觉得自己过于焦躁了,一时之间又如何能确定下一任储君地人选,反倒会让心思细密的太傅看出端倪。“朕恐怕是倦了,有些胡思乱想了,加之秋日来临,倒是添了几分多愁善感地…”

她随口调侃了一句,想要缓和沉闷的气氛。在瑞琛看来,却有些掩饰过去的意味。

温润的眸中含着几分犹疑,最终还是上前轻轻握住了汐颜的小手。温暖的气息缓缓从掌心传来,汐颜嗅着淡雅的兰香,紧绷了一夜的的精神渐渐一缓,潜藏的困倦立马涌了起来。

昏昏欲睡中,想起案上尚未整理好的奏折,抬手揉了揉眼,坐了起来。瑞琛瞅着泛着水光的墨眸,伸臂拉回汐颜要拿起折子的手,轻声道。“皇上,去床榻上休息一会吧…”

汐颜迷糊地点了点头,慢慢站起身,脚下却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向前扑了下来。瑞琛一惊,立刻将汐颜揽在怀里,两人重重地跌回长椅上,瑞琛后脑勺撞到椅子的把手,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低头看汐颜一动不动,不禁担忧道。“皇上没事吧…皇上,皇上?”

叫唤了几声不见回应,瑞琛这才发现汐颜枕着他,早已睡了过去。叹了口气,他试着坐起身,想要把汐颜抱到榻上。谁知这才一动,汐颜便不满地嘟嚷了一声,在瑞琛身上蹭了蹭,把瑞琛搂得更紧了。不忍吵醒她,瑞琛认命地仰躺在长椅上,充当了汐颜的临时床褥。看来汐颜确实困乏得厉害,转眼间就睡着了,只是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温润的眼眸直直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睡颜,汐颜如此毫无防备地倚着他入梦,是表示了对他的全然信任么?

柔软的娇躯紧贴着他,淡淡的少女幽香飘来,暖暖的气息喷洒在颈侧,静谧的大殿内,瑞琛仿佛能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手臂不自觉地用力环着她,仿佛如此,才能感受到这一刻,怀里之人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轻柔地解开汐颜头上发簪,原本梳得贴服平整的墨发缓缓披散开来,汐颜舒服地叹了一声。绸缎般顺滑的青丝在他指尖穿过,几簇微凉的发尾垂落在汐颜的脸庞上,瑞琛轻柔地拂了开去。无意间碰触到一抹柔软,动作一顿,指腹轻轻地摩挲着那粉嫩的唇瓣。

似是感觉到丝丝瘙痒,粉色的丁香不自觉地舔了舔,瑞琛清润的双眸一沉,侧过脸贴了上去…

第一百零七章 宽恕

浅眠的汐颜睡得不太安稳,感觉到唇上飘絮般地轻触,下意识地含了含。微凉的柔软,汐颜不明所以地舔了舔,疑惑地睁开迷蒙的眼眸,看到近在眼前的俊颜,猛地坐起身来。

她方才累得睡着了,之后…

惊疑不定地看向瑞琛,汐颜捂着唇,羞愧地想要挖个地洞钻进去。她听说过酒后乱性的,没想到自己睡着后竟然会乱来。“太傅…朕刚才睡糊涂了,所以…”

汐颜秀丽的容颜上一片殷红,衬得愈发娇俏可人。她显然是误会了,可瑞琛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抬手整理了一下有些敞开的衣襟,缓缓站起身。“皇上一夜未曾休息,只是倚着在下睡过去了。”

墨眸撇向另一面,略略点头。见瑞琛没有介意,汐颜也不好多说了。瞅了瞅肩上散乱的长发,她揉了揉眉心,自己什么时候拆开的发簪?

瑞琛目光一柔,刚睡醒的汐颜向来迷迷糊糊的。面颊潮红,墨眸泛着一层淡淡的水色,波光潋滟。略显凌乱的衣衫,犹若绸缎般的墨发散落开来,凭空添了几分妩媚。

他面上微不可见的一红,默默垂下眼帘。“…皇上需要先整理一下么?”

汐颜一愣,看了看自己,脸上越发通红,急急唤来安福便走入内殿。半晌再出来时,她面上的红晕几乎消了下去,看到立在一旁的瑞琛,神色还是有些不自然。

“太傅,去边城的人选,朕认为国师身边的小别子可以胜任。”

瑞琛沉吟片刻。正色道。“皇上,小别子虽为南熏殿的侍童,较其他宫人地品级要高。却仍旧是侍从的身份,此事交予他未免有些轻率。”

“太傅。当初到刑场救下韩振旗之事,可见小别子的身手不错。加之此人又在国师身边多时,聪颖沉稳,守口如瓶,朕可以将他提拔为按察使。再前往边城。”汐颜考虑了多时,才定下了人选,雨疏身边地人,确实可以信赖。

“既然皇上已经决定,在下没有异议,只是此事国师已经同意了?”瑞琛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