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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萧逐准备觐见的前一天晚上,阳泉护送晏初回到了隔壁驿馆,同时,萧逐收到了一份出乎意料的大礼——他派去守护叶兰心的四名星卫,在他外出的时候,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丢到了他的院子里。

一个都未死,甚至连外伤都没受,但经脉却已寸断,一身武功不用说没了,日后便纵有神药断续,要再动一根手指头都是难的。

当时花竹意正陪在萧逐身边,他站在萧逐身后,看不到前面那绝色青年的任何表情,只能看到他慢慢弯腰,抱起了躺在地上的一名星卫,转身走去。

花竹意下意识地拦住他,想说些什么,但是一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忽然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有他想象中的杀气,也没有任何表情,映入他浅灰色眼睛的,是一张雪白的美丽面孔和一双收敛任何感情,漆黑如墨的眼睛。

萧逐沉默,他只是安静抬眼,然后垂眼,看着怀里自己的星卫。

但是,那一眼足以让花竹意从脚底一直冷到头顶——

明明没有任何波动气息,但却让人感觉到从内而外的森寒。

他无法控制身体,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僵硬地移动脚步,然后,让开。

萧逐没说话,便抱着星卫从他身边走过。

他把四个人全部抱了出去,吩咐立刻送回国去,除此之外,从头到尾他没有任何一句多余的话。

第二天一早,花竹意整理了一下贺礼表单,去敲萧逐的门,门扉开启,他看到的又是平素大越殿堂上所能见的平王殿下:温文有礼,潇洒倜傥,与平常毫无二样。

看到这样的萧逐,花竹意一激灵,心里话说,小猪出离愤怒了,符桓你自求多福吧……

荣阳太子的府邸是位在荣阳都城的南侧,名为甘露,与太子在皇宫里应住的甘泉宫相对应。甘露宫华丽轩敞,仪制等等丝毫不下于甘泉宫,萧逐等人先去参见荣阳皇帝,出来之后,准时到了甘露宫门前,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皇宫一般。

甘露宫门前,仪仗早一字排开,中门大开,太子府的左右监门率先迎出门来,萧逐和花竹意一一含笑见了礼,进了正门,到了第三进院子,才看到院子门口站着一道清瘦的朱红色身影,头上一顶紫金冠,身上一袭朝衣,远远望去,说不出的风流潇洒。

荣阳尚火德,红色为尊,萧逐今天为了避免撞色,穿了一套云白色朝衣,袍角衣袖都银线阴绣了水纹,发束金冠,广袖翩飞,衬着本就绝代风华的美丽容貌,就分外有了清雅气息,步步行来,衣袂翩飞,银纹闪动,一错眼,竟象是人行水波,说不尽的倜傥。

荣阳太子正在和身边的人说话,萧逐快步上前,随着距离接近,他心底兀自升起一股奇怪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觉得……面前这位走来的荣阳太子有些眼熟呢。

他从未出使荣阳,而太子元让也从未离开过荣阳,那么,到底什么地方眼熟呢?

某个模糊的印象在他脑海里呼之欲出,却仿佛被一层雾蒙住一样,明明已经有了轮廓,却始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思忖间,已到了太子面前,在他看清太子面容的一瞬间,萧逐如遭雷击——

荣阳太子面容秀丽,体态清瘦,高贵端华间却又有一种清冷矜贵,红衣广袖,却被他穿出一种冰冷味道,仿佛火焰被瞬间冻结,凝在了剔透冰雪里一般。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看过这张脸,就在不久前!

秀丽面容,端华气质。

——以及,一双细长优雅的凤眼——

但是,怎么可能?

他不顾礼仪地死死看着面前荣阳太子一张秀丽清雅的面孔,萧逐觉得自己几乎要呻吟出声。

他嘴唇蠕动,无声地吐出两个字:琴娘——

自己曾亲眼见过的女子姿态和面前这红衣朝服的秀丽青年慢慢重叠,然后,分毫……不差。

知道他无声吐出的是哪两个字,元让轻笑,一双优雅凤眼眯细,有趣一般地点头,俯身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没错,就是我。”

没错,荣阳太子,正是——琴娘!

未着女装的——琴娘!

接下来的一顿饭,萧逐就觉得自己在梦里头一样飘飘的,什么真实感都没有。

萧逐搞不明白,到底是荣阳太子是女人,还是荣阳太子扮作女人……无论两者哪个是真相,都很可怕啊啊啊啊!

脑袋的被这个消息炸得很明显转不太过弯了,接下来一段表面看上去温馨礼貌,实则勾心斗角的饭萧逐完全是靠本能吃下去的,等到他好不容易缓过神,才发现已经发呆了到了掌灯时分,他们一行人正被招待坐在甘泉宫的临池水榭里,四周池边沿着花业树丛高低不齐置了灯笼,烛光微微透出来,便宛如萤火一般星星点点。

他和元让地位最尊,被安排在了单独的一个亭子里,对面的水台上支了极薄的帷幕,只一名女伎坐在帘后,细细吹着萧,声音不大,但是四周声音再大也盖不下它去,总有一点咽呜袅袅的透出,柔而不弱,极是雅致。

而他身旁的元让,也在点点萤火仿佛的烛光下,显出了一种淡然优雅,五官倏忽柔和起来,这么一看,居然便是女子特有的柔软妩媚了。

……他……不,她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啊啊啊啊!

萧逐在心里发出了无声的哀号。

他本来对辨认男女还是很有自信的,结果从荧惑到元让,个个出乎他的意料……不过等等,元让是男是女关他什么事情?他现在要问的应该是叶兰心的事情吧?

果然是和叶兰心相处的时间长了思维就经常容易发散么……

说起来汗颜,到现在叶兰心失踪已快十天,他还没有找到一点线索,虽说是在符桓的地盘上诸事不变,他也觉得自己无能太过了。

想到这里,他向元让的方向看了一眼,刚要开口,荣阳的年轻太子仿佛预知一般,手中一把时绘折扇轻盈的在空气里划了一个半弧,一双凤眼却没有看向他的方向,依旧看着水台上吹箫的女子,轻轻一笑:“平王殿下也风雅一些吧,莫谈俗事。”

恰好此时水台上一曲终了,元让便泰然自若地转过头,唤来侍从取来丝绢,赏做缠头。

到了三更时分,花竹意等人便告退了,萧逐本也想一起走,却被元让盛情挽留,他想一想叶兰心的事情还没个说法,也就留了下来。

其他人散尽,元让斥退仆役,偌大一个园林便只剩下他们两人和台上那吹箫女子,安静无比,只有萧音清澈如水,缓缓流动。

两人谁也不说话,萧逐看着元让,元让看着台上,两个人都容貌端丽,一个看着一个,被看的那一个却仿佛全无感觉,气氛便立刻诡异起来。

看了好一会儿元让,萧逐左右想想,总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便开口道:“殿下。”

“嗯?”细长凤眸轻轻一扫,微笑,“平王有什么事?”

萧逐微微颔首:“塑月储君在哪里?”

章四十四龙骨(上)

作者有话要说:删除合并很多章节第十八章龙骨

这句一出,元让终于肯转过头来看一眼萧逐了。

悠闲靠在榻上,元让似笑非笑,一双白玉一般纤秀的手轻轻顺着自己紫金冠上垂下的丝绦,她很有趣似的看着萧逐,“平王觉得我会这么轻易告诉你吗?”

萧逐想了想,摇头,“不会。”

元让拊掌大笑起来,她朝萧逐勾勾指头,等他倾身的时候,她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萧逐眼睛猛的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荣阳太子,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让元让心情大好。

她微笑,“让人料不到的滋味确实不错。”

就在这时,忽然一线笛音从远处慢慢响了起来,合着萧音,分外雅致。

笛声的来源并不在水台,萧逐本以为是元让安排的雅趣,但是眼光一转,就看到了元让脸上一点惊讶,便知道另有意外,心下不禁纳罕,这甘露宫宫禁森严,谁这般放诞?

笛声渐近,元让忽然向萧逐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十分古怪,就在萧逐警觉的时候,一个侍从急匆匆向这边而来,低声在元让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荣阳的皇太子忽然就笑了起来,她本就生得容貌秀丽,气质高华清冷,四周烛火如萤,这一笑就带了一种难以形容的优雅味道。她手中扇子轻轻一合,啪一声轻响,人则更加悠闲地靠在了榻上,“平王,符侯到了。”

她说出“符侯”二字的时候,笛声正好一线抛高,宛如游龙惊鸿于云间山巅百回千转,带起一股孤拔之意,萧逐眼神一跳,唇角慢慢弯起,向元让礼貌一笑,然后回头,身后烛光如萤,有俊美青年银紫衣衫,横笛奏乐,踏月而来。

芙蓉面,碧绿眼,正是雍侯符桓。

一曲终了,符桓到了亭前,最后一声笛音缠绵低徘,他低头一笑,先向元让一躬身,随即面向萧逐,颔首为礼,唤了一声平王。萧逐也不答话,只是一身云白衣衫,负手而立,定定看了一会儿符桓,慢慢笑起来,也轻轻颔首,流水一样的发倏的从肩膀上滑落而下,宛若丝束一般。

——正所谓,狭路相逢。

两边寒暄了几句,萧逐含笑问了一句:“符侯手腕上的伤可好些了?”

被一句戳中痛处,符桓却仿佛全不在意,右手执笛在掌心一敲,轻轻一笑,“多谢平王关心,已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萧逐含笑向符桓走去,“符侯平日可要注意,符侯乃一国之栋梁,若是这般不爱惜自己,可不是荣阳之幸。”

“多承平王关爱。”符桓也笑意风流,两人面对面站着又交谈片刻,互相道过晚安,又行过礼,做足礼仪,才擦身而过。

两人错身一瞬,符桓身躯不知怎的忽然微微一震,这一下极其轻微,几乎让人看不出来,却躲不过元让的眼。

她本坐在亭子里,把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看得兴味盎然,看到符桓一震,她凤眸一细,却又立刻舒展开来,一副笑吟吟的姿态。

略微向前走了几步,和符桓错过一段距离,萧逐转身又向元让行了一礼,便翩然而去,直到甘露宫门口,临上车之前,他忽然顿住。旁边马车前面睡得一塌糊涂,刚被拍醒的花竹意乜斜着一双睡眼惺忪的眼,从车辕上横过半个身子,把自己当苍蝇拍,狠狠拍了过去,模糊不清地说:“大哥,求你了,还不走啊……”他困死了啊啊啊啊啊!

“……”萧逐没有说话,他维持着那个猛然顿住的姿态,慢慢的,慢慢地回头看向趴在自己背上的大越中书令——

此时夜色浓酽,整片漆黑的夜空里,只有甘露宫门前几盏灯笼微微闪动摇曳,月是青白,光也是青白,便分外带了几分无法形容的凄幽味道。这样光芒之下,萧逐一张面孔雪一样白,然后,这张绝色美丽的容颜上,忽然毫无预警地滑过一痕鲜血——

这场景实在是太灵异了,花竹意的瞌睡虫一下子全飞了,他一把捂住自己嘴巴,在喉咙里惨叫一声,颤巍巍凑过一张脸去,仔细一看,才看出他额心一道鲜红伤口,正慢慢渗着鲜血。

好,不是闹鬼就成。不过刚才出来还好好的,怎么才掀了个帘子,脸上就多出一道口子啊?

左右看了看,花竹意跳过来一把把他塞到车里,快手挖出药匣扔了过去,

萧逐一把接过药匣,往旁边一放,随手拿袖子抹了一下脸,也不上药,只一把抽出自己随身佩剑。

他是亲王之尊,拜见太子时特许带剑,所佩的自然是仪式用剑,不是什么神兵利刃,但也不是凡铁,这一下抽出,小小车厢内立刻寒光闪烁,车角鬼工球内点着的蜡烛一映,端的是剑气森寒。

喂喂,大哥你莫非是觉得自己被毁容了抹不开面子要自杀吧?

心里转着奇怪的念头又不敢说,花竹意贼溜溜地打量萧逐,只看到他眉头一皱,轻轻一震剑身,只听“波”的一声,仿佛什么气泡炸开了,借着就是数声脆响,只见那柄秋水一般的长剑已然在萧逐掌中化为寸碎——

花竹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萧逐一张俊美面容上雪白更胜,衬着他白皙额间一痕殷红伤口,越发显出一种森森的鬼魅。

萧逐掌中长剑碎得只剩一个剑柄,他看了片刻,手腕一翻,看着剑柄落地,和寸碎的长剑一样铺了一地。

慢慢闭上双眼,长而漆黑的睫毛掩去了他眼中所有情绪,头顶上一线暖黄的光静静透出来,却不能为他脸色沾染半点温暖。

花竹意向来识时务,看到现在情景,立刻把脚底下碎剑拣吧拣吧收拾好,乖乖蹲坐一旁,刚坐下,他眨眨眼,忽然觉得身旁什么硬硬的,便伸手摸了摸,然后一击掌,想起来什么似的,从旁边抽出两个细长的锦盒,递给对面这个明显不在平日温和状态的平王殿下。

“凤鸣和太阿,刚才送到的。“

萧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闭着眼点了点头,示意花竹意把两样武器放到一边,过了好一会儿,他修长指头慢慢抚摸向自己额头伤口,然后,唇角一点点弯高,“……我本来以为,单打独斗之间,普天之下已没人伤得了我。”

适才他和符桓错身而过的刹那,他恨极了符桓,瞬间便出手一剑。

他这一剑急若奔雷,饶是符桓武功极高,手中长笛一递,也只堪堪架住这一剑。

萧逐不以为意:他这一剑足以碎金裂石,这一只笛子能有什么作用?哪知笛剑相交的一刹那,他贯注长剑之上的内力忽如泥牛入海,反而一股极奇怪又极强大的力量反震而出,迅捷如电,他只来得及侧身一躲,只觉额头一凉,剑上一沉,错步卸力,已是和符桓分开。

他表面上丝毫无事,经脉流转,却已知道,自己体内已蓄了那奇怪力量,赶紧疾步而出,还是在登车刹那爆了开来。

——那一瞬间,他长剑已被震碎,不过是靠着他内力未消,才勉强维持原型。

“我也这么认为的。”听到他这么说,花竹意点头;所以他现在十分好奇他额头上的伤怎么来的。

单膝曲起,萧逐手撑在膝盖上,托着下颌,轻轻笑了起来:“不过符桓也不过依仗兵器之利罢了。”

“兵器?”呃,根据现在的情报判断,貌似是这两位是在甘露宫里小掐了一下?眼神转向车角那堆废铁;那是不错的剑吧?在这两个家伙没有打到拆房程度就搞成这样,符桓拿的到底是什么?

萧逐点头,慢慢张开眼睛,眼眸深处寒意扩散开来,他伸手拿起一旁两个锦盒,其中一个放的是一柄样子古雅的长剑,与时下长剑形制迥然不同,卧在鞘中,没有丝毫杀气,却自有一种千锤百炼的气势,让人调不开视线,这种气质,看上去竟然和萧逐有几分相似。

萧逐一按绷簧,一声清吟,长剑出鞘三寸,明若寒水,剑身上剑芒流动,几如月光凝就一般,吞口上赫然两个古体铭文,刻着“太阿”二字,正是名剑太阿。

收剑还鞘,萧逐拿起了另一个锦盒,在手心里掂量了片刻,轻轻打开。

里面是一柄亮银长枪,只有寻常长枪的一半长短,上面刻着凤鸟花纹,羽翼辉煌灿烂,如拥抱一般镌刻在枪身之上,异常生动,却只有一半。

拿起长枪,萧逐轻轻一按,只听一声凤鸣一般的清吟乍响,长枪尖端陡然弹出,握在萧逐手中的,便是一枝六尺三寸,凤纹完整的雪亮银枪。

——龙骨噬魂,凤鸣弑神——

他手里的这柄便正是东陆之上两大神兵之一的凤鸣。

听着那一声清吟枪啸,萧逐笑了起来,爱怜抚上手里长枪,“……你也感觉到了是吧?没错……它就在里面,离你不远。放心,你会和它一战……然后,一定是你赢。”

那柄长枪似乎具有灵性,听到萧逐低语,枪身陡然一弹,又是一声清澈长吟,萧逐这回笑出声来,拇指在中指指尖一划,鲜血汨出,沿着雪亮枪身慢慢滑渗。

鲜血本应滑落,哪知却没有一滴流下,全都被吸入雪亮枪身之中,花竹意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柄传说中上古诸神争战所用的神兵,看到这等异相,不禁瞪大了眼睛,萧逐却习以为常,直到伤口中不再流血,他才慢慢的,一点一点握紧手中长枪。

那样紧的一握,仿佛是在决战之前和自己的战友握手一般,他随即松手,收起了凤鸣,才抬眼看向花竹意,受伤还染着血色的指头划了个半弧,指向车窗外甘露宫的方向,“另外一柄神兵就在那里。”

“……龙、龙骨?”花竹意甩了把小冷汗,呃,这是什么状况?现在不是神话时代吧?“龙骨不都消失好几百年了么?会不会认错啊?”

萧逐慢慢摇头,雪白端丽的面容上一点一点浮出一种微妙的笑容:“不会错的,就是龙骨,就在……符桓手中。”

说完这句,他又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已恢复了往常一贯的温文儒雅,向花竹意一笑,“对了,我知道储君在哪里了。”微笑,“荣阳太子殿下告知的。”

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花竹意汗如瀑布:话说在他不在的这功夫,甘露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妖孽的事情啊……

章四十五龙骨(下)

作者有话要说:内容基本没修,就是删除了不少,继续合并章节萧逐走后,符桓慢悠悠走上亭子,看了一眼手中长笛,又看了眼自己执笛的左手,忽然便哼笑一声,坐在了元让对面。

知道那枝笛子是他武器,元让多扫了一眼。

符桓手中这柄笛子,非玉非竹,也不是日常笛子惯用的材质,乍一看去,莹白润泽,仿佛象牙,但仔细一看,月光下边缘森白,却是一枝骨笛。

符桓举起右手,把食指咬破,鲜血淋漓,便去抚摸骨笛,受伤的指头一触到笛子,鲜血越发流淌,竟成一线,落在笛身上,居然立刻被吸收进去,笛子表面依旧光洁干硬,仿佛一头妖兽细小的喉头,贪婪吞咽着鲜血,满足它不在此世的胃口。

看着骨片因为吸了人血越发洁白森冷,符桓唇角一弯,才看向一旁的元让,元让对这等场景早已司空见惯,盯了那笛子片刻,眯起一双细长凤眸,看向面前这兀自笑得优雅的男人:“……刚才和萧逐动手了?”

他点头,元让眼睛更眯细一些,“然后……吃亏了?”

“不算。”他摇头,“萧逐剑被震断,人也应该受了点儿伤,我只是手被震麻了。倒是龙骨兴奋起来,不喂它一点鲜血怕是安静不下来。”

“哪只手被震麻了?”元让问到,符桓听了这意外一句,看了她一眼,慢慢伸出手,“这只。”

元让一碰符桓递来的右手,就感觉到他手指痉挛一般地轻轻颤抖,叹了口气,轻轻揉着。

从符桓角度看去,她微微垂着头,一线黑发从肩上滑落,露出纤细修长的颈子,眼睫也垂着,时不时轻轻颤动,神态专注,烛光萤火似的明灭着,元让本就身姿清瘦,这一下看去,竟仿佛随时会化在月光里一般的柔弱。

无法控制。

虽然明明知道面前这个女子从未有过一刻软弱,但是,还是无法控制。

于是就伸手抱住了她的肩头,元让反常地没有挣扎,只是轻柔揉着他现在还麻木的掌心。

那是很奇妙的感觉。

手掌是麻木的,然后指头触上去的感觉过一会儿才能感觉到,开始是凉的,慢慢的,随着血液回流,便开始酥麻,才切实的感觉到她指头的纤细触感。

“……萧逐发现你是琴娘了?”过了不知多久,他才沉声说道。

元让点头,揉着他的指头。

符桓也点点头,再没说话,元让却笑了,指尖若有若无地拂过他指上伤口,带起一点点若有若无的麻痒,然后,慢慢地低下头去。

符桓心里盘算着主意,没注意她的动作,直到指上猛的一疼,他才一低头,正看到元让捧着他的手,抬头微笑,淡色唇边一痕鲜血宛然。

微笑,举起他的手,到了自己唇边,绯红舌尖从菲薄的淡色薄唇里探了出来,一点一点儿的触上他的肌肤,轻轻舔着,直到血迹干净,快要碰到伤口的时候,她细白牙齿再度深深咬下,疼痛剧烈,符桓却没有抽手的意思,只是宠溺纵容地看着她满意舔舔带血的唇角,对自己微笑,“哪,今天要不要到我房里?”

符桓碧绿眼眸含笑,一手抚上她漆黑长发,“难得你邀请我啊,但是不行,我今晚有事,怕是不能赴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