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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之间像是有一种特殊的默契,萧逐没有问她为什么会昏倒,也不说,两人就象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两人说说笑笑正到房门口,萧逐忽然面色一整,伸手一拦,叶兰心立刻会意,向他身后躲,萧逐凝真气,轻轻推开了门。

门里的人坐在榻旁,手里一枚银簪悠闲的剔着烛红,一头厚重直垂脚踝的长发随意的绾在肩上,额角金红残蝶,衬得他张面庞似笑非笑,透出种鬼气森森的风情。

是荧惑。

看到是荧惑,萧逐略略放心,稍微退后,示意身后的叶兰心上前。

自从知道自小被叶询抚养的是叶兰心之后,萧逐思考一下,就发现之前很多疑点就迎刃而解,虽然对荧惑还是有所提防,却已经不如之前那样满怀敌意。

叶兰心看到是荧惑,不禁笑开了,蹭上前去,“哎,惑惑怎么来了?”

“呢?从昨天出去到现在,没回去就罢了,连个消息都不传回来,我为什么来?”荧惑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斜眼瞥眼,冷哼一声,把手里银簪朝桌上一拍,双手环胸,等她解释。

“出了点儿小意外嘛。”叶兰心笑嘻嘻的答,走了过去,荧惑眼尖,一眼就看到她唇上咬伤的痕迹,眉毛跳,“……嘴上怎么回事?”

“诶……是阿逐那啥的时候太激动咬的信不信?”她很诚恳的说,却在话音刚落的时候抖了两抖;奇怪,窗户明明关紧了,怎么忽然觉得小风一阵阵的刮得厉害呢……

荧惑冷笑,“别以为自己是白痴就当我也是。”虽然嘴巴上这么恶毒的奚落着,但是荧惑还是一把抓住她的手,搭上她的脉搏诊视,然后,在一搭上的瞬间,他猛的睁大眼睛,脸上表情极其古怪,忽笑忽惊,看得叶兰心都担心他别是突然中风吧?

维持着古怪扭曲的表情抓着她的手诊疗了半天,仿佛在确定什么一样,荧惑换了左手,再换右手,换右手再换左手,伸手又摸颈子,只差要求把鞋子脱下来号号她脚脖子上的脉。

最后,他那张风情万种的脸上古怪的表情最后终于定格成一个扭曲的笑容,他拍了拍叶兰心,告诉她没事,然后一招手,让萧逐过来。

看他脸色变化,萧逐心里已经很是七上八下,他倒不怕叶兰心得什么病,杜笑儿好大一个前车之鉴,他生怕叶兰心也中个什么奇毒,那就惨了。

荧惑第一次不含敌意,异常严肃的站到比他高一个头的男人面前,一伸手,双手扣住他的肩膀,萧逐被他搞得一寒,心里更加发虚。

荧惑拍拍萧逐,又拍拍萧逐,然后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微妙语气开口说,“恭喜永王殿下。您要当爹了。”

“……”叶兰心。

“……”萧逐。

两个人都是当世少见的聪明人,但是在听到完全出乎意料外的这句话时,他们还是毫无悬念的……被击沉。

荧惑安静的等他们消化这个消息,然后,过了片刻,两个人先是对看一眼,然后同时看向荧惑,异口同声句:“啥?”

荧惑一手一个,分别拍拍他们,用不知怎的,带点儿沉痛的语气,“没错,储君怀孕了。永王殿下,您要当爹了。”

第三十章换命(上)

叶兰心怀孕了,这天外飞仙般的神来一笔把萧逐和叶兰心炸到第二早上都没缓过神来。

如果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叶兰心还一幅不在状况内的心不在焉,那么萧逐表现出来的没缓过神就是变得比平常还爱操行十倍以上。

“兰心,冷吗?要不要加件衣服?”

“兰心,饿吗?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拿。”

“兰心,要去哪,小心摔着,我抱你过去吧。”

“……”荧惑。

“……”叶兰心。

塑月储君殿下转头看向忍笑忍到不住抖肩膀的荧惑,无奈的一摊手,“惑惑,怎么觉得我不是人,改成从波斯进口的玻璃瓶子?”

“相信,在永王眼里你比玻璃瓶子值钱多。”荧惑带着笑意答道,小心翼翼的扶着叶兰心上马车。

叶兰心在外面太久,需要处理的公务等等已经积累太多,需要立刻赶回去。眼看春耕已经快要开始,大越和荣阳军队时时可能异动,萧逐也要回去看顾军队调遣,两人就在这里分手。

荧惑来的时候带侍卫车队,叶兰心被萧逐捧凤凰一样小心翼翼的捧上马车,他犹自不放心,转身要走,却想一想,又转过来一把拉住缰绳,站在当地,咬咬嘴唇,似乎想什么,叶兰心从车里探出头来,看着他,等他说话。

过了一会儿,萧逐似乎终于下定决心,抬头对叶兰心说,“兰心,冰火洞并不远,这样……”

嗯?怎样?塑月土产小狐狸继续歪着毛茸茸颗脑袋,等他继续。

萧逐想又想,才低声:“你不是晕车晕得厉害?我抱过去也是一样,嗯?”

“……”这话完全出乎叶兰心意料,塑月储君张大眼睛,定定看着面前说出句话,不知怎的就莫名心虚起来,低下头去的萧逐,楞了一会儿,随即微笑。

蹲出来趴在车辕上,戳一戳,笑容咧得很大很大,“嘿嘿,你担心我?”

“……”一扭头;担心又怎么样?看到这幅狐狸吃着葡萄的样子就不高兴承认。

继续戳一戳,整个人赖过去,笑眯眯趴在他背上,“你担心我嘛,说出来不会笑话你的。”

“……”现在已经在笑话了好不好?心里这么腹诽着,萧逐叹气,一转头,看向那张逼近过来的狐狸笑脸,一伸手,为她顺下额边乱发,“我是丈夫,担心你保护你,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地位尊贵的女子笑吟吟的一伸手,戳上他胸口位置,轻轻的在心脏的部位点着,“你的意思是,你担心我,想要保护我吗?不算丈夫的身份。”

直视那对深灰色的眼睛,萧逐毫无任何犹豫的回答,“会的。”

然后,叶兰心真的大大笑开,灰色眼睛盈满笑容,拍了拍他,告诉他自己不用担心,就钻回马车里,吩咐启程。

车轮声动,恋恋不舍的一直到从车窗里看不到萧逐,叶兰心才慢慢放下车帘,看向车厢对面正闭目养神的荧惑。

“……想问什么?”荧惑还是闭着眼,懒懒的道,肩膀上站着他那只漆黑鹦鹉,正歪着小脑袋轻轻啄着主人的头发玩。

“……怀孕几个月?”

“一个多月,怎么了?”

“……我为什么没吐?”她很认真严肃的问,样子好奇。

这个过于白痴的问题让伏师荧惑抽搐着唇角被迫张开眼睛。

“……大概是个人体质不同吧。”这话听起来很敷衍,但是让他说啥,让他说啥?

幸好叶兰心没有和他详细纠结这个问题的意思,靠在窗边寻思一会儿,转头,问他,“惑惑,我应该能生很多孩子吧?”

“……”幸好他没喝茶,这种让人完全猜不透在想什么的问题让荧惑沉默无力,最后只能抽了抽嘴唇,低声道:“……看你面相,多子多福。”

“啊,那么,用那些子嗣的性命,以及那些子嗣所可能会拥有的后代的性命,能换回萧逐一条命吧?”

微笑这着么说。

荧惑悚然一惊!

被这句弄得浑身一冷,荧惑立刻睁开眼睛向她看去,叶兰心却只回他一个无辜笑脸,随即闭目养神。

“……你什么意思?嗯?”

叶兰心无辜的回看他,“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不知怎的,忽然就被这样的态度激怒,荧惑愤怒的掌拍在车壁上,“你到底在想什么!叶兰心!”

“……哎呀,惑惑不要生气嘛,想一想,按照我们的计划,萧逐是根本救不活的嘛,但是……”话到里,轻佻的表情慢慢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常严肃认真的神情。

这的阳光非常明媚,早上起来是一片明蓝的,絮似的白云,金灿灿的阳光,射破薄薄的窗帘,在车厢内投下层蒙蒙的暖色。

而在这片温暖里,塑月储君的面孔透出一种无法形容的,几乎令人不敢逼视的森冷庄严,却偏偏又在眼底透出种异常的温软,几近于孩子气。

“想要他活着。”极轻的说,然后听得对面的妖丽青年几乎是蹙眉。

“……然后,就想到这个主意?”稍一思索,荧惑便知道她想干什么,只觉得浑身上下不断的发寒。

“似乎也只有这个主意能保住他的命吧?”叶兰心一摊手,“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没有。”确实,只有这个法子。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荧惑只觉得浑身一阵脱力,他眼光不受控制的下移,看向现在还平坦如初,毫无隆起的肚腹,想说的话在嘴里打了半转,才慢慢说出来,“……不过,你确定要么做吗?”

“你都说了没有其他的法子啊。”

“但是那是你的孩子啊!”

“那又怎么样呢?”听到他近乎愤怒的低吼,叶兰心蓦然笑了出来,安静的看着他,扯动唇角,慢慢再次重复自己的话,“那又怎么样呢?”

日光轻薄,春风醺然,叶兰心慢慢的眯细眼睛,那个女子以一种安静而完全无所谓的态度样着,让荧惑不寒而栗。

——完全说不出来话。

这个时候的叶兰心,就仿佛团黑色而低温冰冷的火焰,任何靠近的人都会被冰冷灼伤。但是却又仿佛黑洞,无法调转视线,只能不由自主的接近,然后在接近于恐惧的浑身战栗中体无完肤。

“天底下多的是当母亲也无法爱孩子的人。这些人生而永为女人,而不可能是个母亲。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从身体里诞生的孩子,就一定要爱呢?”叶兰心吊起边唇角,靠近说不出话来的荧惑,然后,笑开了,深灰色的眼睛毫无温度。

“我喜欢萧逐没错,但是我为什么要喜欢孩子呢?告诉我,其中有必然的联系吗?就算那是和他的孩子又怎么样?为什么就一定要爱?”

“……自己和所爱的人的孩子,难道不是延续两个人的生命的结晶吗?”荧惑觉得自己整个脊背都靠在车壁上,他嘶哑着声音勉强道,却只换来对面的女子一个轻轻微笑。

“……有任何意义吗?爱那个人,但是为什么要爱那个人和我的孩子?为什么要对从未见过从未相处过的生命产生感情?”叶兰心笑着问,身上的那种压迫感加强,荧惑不能控制的看着她的眼睛,绝望的发现,叶兰心是真的觉得是非常奇怪的事情。

“孩子啊,父母并没有经过他们的同意就把他们生到个世界上来,然后又按照自己的意愿让他们成长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培养失败,就是孩子资质不好,品行有差,就是孩子个性顽劣。他们就是被样决定命运的,那现在决定还没有出生的孩子的命运,有什么不对?他们可以救他们的父亲,他们应该高兴。”

那一瞬间,叶兰心仿佛一个漆黑的,黑洞般的太阳,那双深灰色的眼底泛着一线冰冷的火焰,然后将周围切温度都吸取殆尽。

看着片刻被她的气势压制得完全说不出话来的荧惑,过了片刻,她忽然毫无预兆的可爱微笑,眼睛眯起,露出狐狸一样毛茸茸的笑。

荧惑看着那个微笑,翕动下嘴唇,却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叶兰心却象是洞悉他的想法一样,伸手拍了拍他,“知道惑惑要说什么,惑惑想,我总有会后悔的一天是吧?哪,就等到后悔的那再说吧,我只知道,我现在不后悔。”

因为……萧逐很重要很重要。

即便让她拿继承叶氏皇族血脉,有关于下代皇帝的贵重子嗣来交换,也在所不惜。

后悔么?至少现在不,那就等到后悔的那天吧。

换命(下)

然后,她笑着说:“你会帮我吧?”

说完,叶兰心又笑了笑,浑身上下气势消去,团回原位去,荧惑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顺过气去,只觉得胸膛里心跳如擂鼓般。

叶询,到底创造出怎样个怪物!

他知道叶兰心想干什么。

她想做的,是换命之术。

那是叶询所教的,关于如何延长已死之人的寿命的方法。

荧惑从小拜入叶询门下,教育等等,都是和叶兰心一起。巫蛊之道的常识,叶兰心和他知道得一样多,差别只在于,到底怎么使用,叶询从未教过叶兰心。

他刚开始学的时候,曾很天真的问过叶询,这样好用东西,为什么不让小叶子也学?

当时那个人正手把手教他如何调配毒药,听了这句,温柔笑,拍了拍他的头顶,柔声细语的对他说,这东西有损阴德,所以,怎么能教给她呢?学就够了。

他那时候还小,还不是很明白句话是什么意思,现在想起来,那个从来都是温柔轻笑着的人,他的意思直都很明确,就是,叶兰心不容受损伤,所以,去替她损失阴德,去替她死吧。

在想明白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几欲发狂!然后是整个人如堕冰窖。

叶询和那些尊敬他,敬畏他而对他好的,他也喜欢的侍卫仆妇们不一样。叶询和叶家姐弟,还有阳泉,才是他所遇到的人里,真正的毫不以他的身体为异的人。

他那么喜欢他们。

他先认识的晏初,三四岁上就玩耍在一起,后来要前去冰火洞学艺之前,他才知道自己幼年的青梅原来是竹马,原来是晏初。

他临到冰火洞前,十三岁的晏初拉着十三岁的他,深深低头拜托,请他一定要好好照顾叶兰心。

他好奇问晏初,叶兰心是你姐姐吧?你好关心呢。晏初只对他笑笑,轻声说,不,她还是最重要的人。

那是他最好的朋友么多年,第一次拜托他。他不能不答应。

看晏初那样郑重拜托他,荧惑其实心里七上八下,生怕叶兰心个性刁钻,不好伺候,结果到冰火洞,下了马车,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他看到一张灿烂兮兮小娃的脸,对他,我叫叶兰心,我们以后要好好相处哟~

之后,一群少年里有晏初,有阳泉,他曾经以为,自己的生活就会一直样下去,幸福安乐。

——他错了。

在他察知叶询真正意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应该恨什么,但是真的要恨的时候,却恨不起来

他该恨谁呢?

恨叶兰心?但是她也是受害者,当他在长久的相处中发现叶兰心没有感情的时候,他只觉得怜惜,一点儿都不恨。

非常非常的怜惜,没办法拒绝她的一切要求。

是啊,怎么会不帮她——即便是这么离谱的要求。

她所要求一切他都会为她达成。

她和晏初对他而言样重要,但是,她是晏初最重要的人。所以,也是他最重要的人。

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即便是这么离谱的要求。

看着团在他对面,已经开始闭目养神的女子,他慢慢开口,几乎从牙缝里哼出来,“……叶兰心,你一定会后悔的!”

对面的女子却连眼都没睁,只是轻轻一笑,悠悠然地说:“但是,你一定会帮我的,不是吗?”

他无言以对。

然后,那个女子依旧闭着眼睛,悠悠的说:“很快就会开战,舅舅会把我派到阿逐身边,也方便行事。”

“安王哪里会那么轻易就让你去萧逐身边?”按照叶兰心的计划,他确实需要去萧逐身边,但是按照叶询疼爱叶兰心的程度,他觉得叶询最有可能的是让自己跟在叶兰心身边。

听到这句话,叶兰心忽然轻轻的笑了,却还是闭目养神,笑道:“放心,舅舅会让我去的,因为,就我的表现而言,不是很讨厌阿逐吗?”

荧惑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是看着笑得很温柔的叶兰心,他只觉得浑身上下开始一阵发寒——

转眼就到三月底,在沉国春耕即将开始的时候,沉国的宿敌大越展开第二次攻击。

这次和之前突袭的攻其不备不一样。无论是沉国、大越还是塑月、荣阳,都在这次攻击之前,有所戒备察觉。

这次比不前几年那场以和谈为目的,突袭式的攻击,大越整备大军,从云林江而行,直取沉国——

从月初开始,叶兰心就开始计算大越出兵的时间,觉得应该差不多是月底时候,本人终于赶在三月初把河工上的东西赶完,从三月中就蹲在瑞城,负责后勤补给等等,同时,萧逐开始指挥军队向边境移动

这段期间,荣阳使者十数次拜访真都帝,明里暗里要求借道的事情,在这点上,叶询和叶兰心的意见是一致的,两人联名密奏,坚决要求不放荣阳过境。

真都帝的态度暧昧难定,无论是荣阳密使上的殷殷切切的请求还是叶兰心这边上的密折,真都帝统统留中不发。放还是不放,完全不给任何回复。

大越进军的消息传到塑月的时候,萧逐正在冰火洞里。

他昨到冰火洞和叶询协商换防问题的时候,然后就要朝坠凤岭方向方向而去,清早一起来,叶兰心就拽出纸笔,继续日封,写给母亲劝阻借道给荣阳的奏折,萧逐坐在旁边,对着元让给的那个行军图照着地图沙盘推演,刚推算片刻行军路线,就感觉到叶兰心不老实的趴在他的背上。

关于行军图,萧逐觉得不可信,叶兰心却不以为然,笑说,放心,在宰光楚王所有人马之前,行军图不会改变的。

听了这话,想到她和元让互相算计推测,萧逐就不禁觉得脑浆都开始疼,反正行军图研究下一也未尝不可,也就收下。

“写完了?”他不甚在意的随口问了一句,修长指头慢慢划过地图,叶兰心点头,本来就随便松松绾在侧的长发就么垂在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