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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和肖言,还在为“纠结”二字做着诠释。

茉莉回了美国,则渊也回了美国。

茉莉和晓迪分手的消息是由晓迪告知我的。茉莉之所以几缄其口,该是怕了我苦口婆心的教育。殊不知,我现在没了任何立场去教育他人。毕竟,我也又搬起了肖言这块石头,而且八成会再次砸在自己的脚上。如果茉莉也甘愿被则渊砸了又砸,那我们谁也不用五十步笑百步。

[正文 第65——68章]

第六十五话:目中无人了

在程玄和莉丽相见恨晚的当晚,程玄在和莉丽依依惜别后,给我打来了电话。他说:“温妮,谢谢啊。”我心想:现在就谢媒了?难道这事已经板上钉钉了?我叮咛程玄:“玄哥,你可得考虑好了。”我的长篇大论还没展开,就被程玄抢了先机:“我都考虑这么多年了,你说我能没考虑好吗?跟我最亲的人,都盼着我能再找个好女人。现在我觉得我找着了,我对得起他们,也对得起自己了。”

程玄的话虽是大白话,却处处在理。程爸爸程妈妈,再加上他那死去的爱人,谁也见不得程玄伶仃一人。若我真说成了这场媒,怕是要成了他们的恩人了。

我再叮咛程玄:“这你们才第一次见面,你不要急,慢慢来。”程玄又翻脸不认人了:“这我还用你教?”

在莉丽和程玄相见恨晚的第二天,我在公司逼问莉丽:“说,你们俩昨晚都去了哪里?干了什么?”莉丽脸红的毛病算是害上了,她红着脸说:“没去哪里,没干什么。”我不依不饶:“没干什么?大眼瞪小眼?”莉丽敷衍我:“就随便聊了聊。”我刨根问底:“聊什么了?”

莉丽灵机一动,偏了话锋:“温妮,你知道吗?杰瑞想辞职了。”我如了莉丽的愿:“是吗?我说他怎么最近工作积极性不高呢。”

魏老板一时半会儿并不想把杰瑞送去美国,毕竟,谁要是想让公司花这份财力,谁就得有比这份财力更多的能力。杰瑞直接找负责人事的莉丽谈道:“如果不让我去美国,我就不想干了。”莉丽对杰瑞进行了拖延性安抚,安排他等魏老板回上海后直接和魏老板谈。

莉丽对我说:“你劝劝他,给你讲讲美国的险恶。”

莉丽什么都不怕就怕公司人员流动。不管谁流,不管为什么流,魏老板总是让她检讨:为什么招不来好人才?为什么招来了好人才又留不住?莉丽常常对我冤道:“人家跳槽,关我什么事?难道是我不给人家涨薪水?难道是我大材小用了人家?”等等等等诸如此类。这次,怕是要加上一项:难道是我不让他去美国?

莉丽又说:“温妮,你可千万别跳槽。”我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如果我跳,就是跳去做少奶奶了。”

我想做肖家的少奶奶。又也许,只要让我进肖家大门,让我做牛做马我考虑考虑也会应允的。

黎志元来我们公司了。我笃定:他是假公济私。魏老板不在,他来找我们公司的二把手。

葛蕾丝带着黎志元往二把手的办公室走,正好路过我的位置。我正好抬眼,看见了他。黎志元却没看见我,要么,就是装没看见我。总之,他就是径直越过了我的位置。

黎志元和二把手面对面坐在办公室中,玻璃的百叶窗也并不拉合。我扭着脖子猫着腰窥探其中。黎志元目不斜视,俩人还时不时忍俊不禁。我不满:做领导的也没个领导的样子,工作时间说说笑笑,像什么样子?还有黎志元,跟我在一起时,怎么没见他这么舒畅啊?

我愤愤然地去了洗手间,跺了两下脚,搽了两下粉,又偷偷摸摸地回到了我的位置。不过,二把手办公室的百叶窗竟然已经拉拢了。这时,莉丽小姐过来对我耳语道:“别看了,已经走了。”我啊了一声,瘫在椅子上,失望极了。莉丽小姐走了又折返回来,问我:“你们该不会已经被魏夫人拆散了吧?”我直起腰身:“就算我们俩要散,也轮不到她拆。”

黎志元这目中无人的老狐狸,竟敢视我如空气了。亏得那时我还以为是我对不起了他,亏得他那时还装成一副被我欺骗了的小样儿。我暗暗历数:“虚伪,阴险,老奸巨猾。”

现在,我想,也许,黎志元来我们公司并不是假公济私了。

第六十六话:大风大浪

傍晚,上海骤降暴风雨。

公司大楼高耸,闪电像裂在眼前,雷鸣滚滚。葛蕾丝吓得惊叫,仿佛受惊的小鸟。我和莉丽面面相觑。男同事们英勇起来,纷纷起身说:“没事的,没事的。”我妒忌:也就是葛蕾丝这般面孔,能勾得他们雄性的保护欲。要是换了我,他们怕是动都懒得动。要是再换个粗陋的来,他们不说人家哗众取宠,就算是给足了面子了。

魏老板所乘的从北京飞往上海的飞机正在这滚滚乌云之上盘旋,葛蕾丝打电话到机场,机场说这飞机怎么也还得再盘旋上几圈。

众人纷纷准备下班,等不来魏老板,积下来的事务只得明日再来汇报。

我悄悄对莉丽说:“你说这暴风雨要是下个三天三夜,我们能不能放三天假?”莉丽所答非所问:“要是下三天就好了,这样程玄就回不了北京了。”

我大惊失色。想不到,文秀的莉丽表达起感情来,也会这么明目张胆。想不到,程玄和莉丽方只见了一面,就上升到如此难舍难分的程度了。我那玄哥,还真颇有两下子。

趁我发呆的工夫,莉丽一溜烟不见了,只撂下一句话:“程玄在楼下等我呢,我先走了啊。”我决定不和这对把恩人置之脑后的男女计较了,毕竟,明天的这个时间,男方就要松开女方的纤纤玉手,携父母返回京城了。我突然觉得,做这种遥遥两相望的媒,真不是什么上上策。

我和杰瑞乘一班电梯下楼。正值下班时间,电梯中挤挤插插。我话说得隐晦:“那边怎么就那么吸引你?”杰瑞一副心驰神往:“我就是觉得我属于那边。”我被杰瑞的神神道道惊出一身冷汗。这要是有一天他突然觉得自己属于天堂,岂不是要了结了自己?我低声道:“那边不好,天天吃牛排汉堡包,人的脂肪层都快要比砖头厚了。”杰瑞说:“我会自己下厨。”我又道:“那边真不好,治安差,歹徒满街跑。”杰瑞说:“我本本分分,不生事端。”我心想:呦嗬,你的意思是我不本分?我生事端?我再道:“人家看不起黄种人的。”杰瑞拍拍我肩膀:“自己看得起自己就行了。”

纵然我和杰瑞低声,但我们的对话还是吸引了电梯中人的关注。

杰瑞冲入大雨之中,他那把坏了一根钢丝的雨伞在风中飘摇得像一片荷叶。我驻足玻璃旋转门前,忌惮于外面的大风大浪。

有个男人旋转了进来,我看着他那面熟的脸离我越来越近。终于,他停在我面前,开口道:“黎先生说送你回家,车就在外面。”我推搪:“不麻烦了,我坐出租车就行了。”黎志元的司机彬彬有礼:“这天气你是抢不到出租车的。”我还想推搪,司机又道:“黎先生说了,如果你再三推辞,那就不勉强了。”我一听这话,就老老实实跟着司机走了,还说了两遍:“不勉强,不勉强。”

第六十七话:非说不可的话

我一屁股扭进黎志元的车时,楼里楼外因这鬼天气而踌踌躇躇的女子们,齐刷刷地把目光射在我的身上。我们都一样,平日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楼中叫嚣着独立二字,恨不得能撑起一大半的天,然而一有了艰难,却都不谋而合地想把这片天一股脑儿地抛给一个男人,自己好躲在他的臂弯下小憩一会儿。我看着黎志元,这个男人虽不是我能依仗的臂弯,却也接下了我不愿撑着的那片天。

我主动开口:“你好。”黎志元效仿我:“你好。”我没了话,他也并不开口。我和他之间架起的那座桥梁,像是已经拦腰塌陷了一样。

这时,肖言打来电话。我拿着手机不知该不该接,黎志元却把头偏向了车窗外。

我想:肖言这遥远的关怀已经是他尽力而为的了吧。他没有翅膀,飞不到我的身边,那么这区区一通电话,我该满足了吧。然而,那个我本以为打来电话关怀我是否在暴风雨中安然无恙的肖言,却是对我说:“小熊,这个周末我有公事,不能陪你了。你改日再过来,好吗?”

肖言这句温柔的询问像是给闪电加了火力,它喀地一声劈开了黎志元的车子,劈在我的头上。我不安地看了看黎志元,他还是泰然自若地看着窗外。原来,它只是穿过车子,劈了我一个人而已。

我对肖言说:“好吧。改日吧。”其余的,我什么也说不出了。末了,肖言说:“上海那边雨大不大?你一个人小心一点。”我说:“好,放心吧。”挂了电话,我暗暗冷笑:肖言啊肖言,既然你总是任我一个人,那么我小不小心的,又与你何干?

我以为我是暗暗地冷笑,但其实,我出了声。黎志元听见了声,把目光投回到了我的身上。我尴尬地笑了笑,说:“你,你,你今天来我们公司了是吧?”黎志元点点头,没说话。我问:“你嗓子不舒服吗?怎么不说话?”黎志元耸了耸肩:“不关嗓子的事,是没有非说不可的话。”

黎志元终于激恼了我。

我向他嚷嚷:“什么叫非说不可的话?哪有非说不可的话,就算你一辈子一句话都不说,地球也不会爆炸。”黎志元的司机通过车子的后视镜看我,他一定在想:地球倒是不会爆炸,但是有人要爆炸了。我的确要爆炸了。

黎志元的手向我伸了过来,越过我的耳朵,伸到我的脑后。他的手指插在我的长发里,揽着我的头。他就说了四个字:“你可真吵。”我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我和黎志元谁都没再说话。黎志元说的对,又没有什么非说不可的话,倒还不如休息休息嗓子。我安静地倚着车窗,雨珠像是泼在我的脸上,那么近,那么真实,但我却安然无恙。

黎志元把我送到楼下,我说了谢谢。我以为他会再说几句什么,但他没有。也对,“不用谢”也不是非说不可的话。

楼下有花盆的残骸,不知道它们是从几楼坠下。泥土,花花草草,凄惨地散了一地。我跑进楼道,从窗口向外看出去。黎志元的车还停在楼下。这是我和肖言拥吻的楼道,我在这里看着黎志元的车,竟禁不住感到了一股势不可挡的愧疚。

第六十八话:老板对我不薄

丁澜在家中。她对我说:“壶里有我刚沏的热茶,你自己倒吧。”说完,她就关上了房间门。我并不习惯丁澜恢复了这般的友善,也许,连她自己都并不习惯。

我回到房间,冲到窗口往下看。黎志元的车已经不在了。有人变得友善,有人变得疏远。我不是住在高塔之上的公主,我没有矢志不渝的王子在塔下对我无怨无悔的祈望。

我把丁澜沏的热茶捧到唇边,吹出一圈圈漩涡,像极了我的处境。

第二天,魏老板无精打采的。我们私下里议论:想必是昨天在暴风雨之上盘旋了太久。不过,这其中真正的缘由,竟让葛蕾丝捕获到了。

葛蕾丝神神秘秘地把我拽到她的电脑前,给我看了一条娱乐版新闻。那新闻图片上的女主角是上海电视台当红的女主持人,而那男主角就算是处于夜色中,就算是低着头,就算是用手遮着正脸儿,我也还是能认出他就是我那奔波在百花丛中的魏老板。二人在图片中搂搂抱抱,亲密无间。葛蕾丝伸出大拇指,说:“老板真厉害。”

我对葛蕾丝说:“前一阵子,老板上过她的访谈节目。”葛蕾丝伶牙俐齿:“如今,老板又上了她的人。”新闻中并没有对魏老板指名道姓,只是说“商界人士”。

人生苦短,人人都该及时行乐才好。

魏老板对我出差的成果进行了表彰。当然,受表彰的不仅仅我一个。我们这群小兵小卒天天被他东南西北地四处撒,回营后要么带着功,要么带着过,表彰和惩戒都不足为奇。表彰大会过后,魏老板惩戒了杰瑞,说他工作散漫,交上去的报告是人云亦云,一文不值。魏老板说话难得苛刻,杰瑞的脸涨成了秋天的苹果。

杰瑞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说:“老板,我想和您单独谈谈。”我心想:完了,我要失去这唯一一只师弟了。

魏老板把杰瑞从头看到脚,说:“行,你先等等,我要先和温妮单独谈谈。”一声“散会”,众人做鸟兽散。

魏老板又在工作时间找我谈私事了。他问我:“温妮,你和黎志元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我惶惶:不拘小节的魏老板怎么突然又婆婆妈妈了?我答道:“没,没什么关系啊。”魏老板挥了挥手,把我挥出了办公室。我依依不舍地把守着门口,问:“老板,您为什么这么问啊?出什么事了吗?”

我又一次受了教育。魏老板正襟危坐:“温妮,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上班时间…”我胆大包天地打断了魏老板,接了他的话:“不要谈私事。”我一边告退一边恨得直咬牙。

我去找葛蕾丝要了块口香糖,心想反正也要咬牙,倒不如嚼嚼口香糖。这一去,正好听见葛蕾丝在给公司的司机打电话,她说:“魏老板的妹妹来上海了,你去机场接一趟。”我和电话那端的司机异口同声道:“什么时间?”葛蕾丝看着我答道:“下午三点。”

我想:我明白为什么魏老板又来过问我的私事了。有了我的这句“没什么关系”,他应该能理直气壮地让她妹妹饶我一条小命了。

[正文 第69——72章]

第六十九话:向星星保证

莉丽来和我谈程玄是我意料中的事。要是我天天追在她屁股后面问长问短,她定是红着张脸推三阻四。于是我不闻不问了,她倒按捺不住了。

她说:“温妮,程玄是不是根本没缺点啊?”我一听这话,险些把嘴里的饭粒喷她一脸。我问:“莉丽小姐,你做人会不会太武断了啊?”莉丽不以为意,还跟我解释:“他一表人才,有事业,有孝心。”我顺着莉丽说:“是,是,他优点数不胜数,他还爱护动物,爱护小草。”

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古不变。肖言在我眼里也是西施,数不尽的优点,缺点却都归纳为“身不由己”。

这顿饭是莉丽请的。她都没怎么吃,光絮絮叨叨了。

周末,葛蕾丝约了我逛街。她拉着我在一家家名牌店空手进空手出,感叹道:“哎,你说,贫富差距怎么这么悬殊?”我劝慰她:“名牌像毒品,沾了就戒不了,还是离远一点好。”

逛得我腿脚都要抽了筋时,葛蕾丝还一副孜孜不倦。这时,肖言救了我。

肖言给我打来电话,说:“小熊啊小熊,你怎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在家待一天呢?”我咯咯地笑:“肖言,你怎么这么爱吓唬我呢?”

肖言来了上海,正站在我的家门口。他总是在我不在家时在我的家门口等我,就像我守在这花花绿绿的上海里等他一样。

我撇下葛蕾丝,向家跑去。葛蕾丝在我身后叫喊:“你不是说要抽筋了吗?怎么跑那么快啊?”

肖言把我扛在肩上时,我突然觉得他这文秀的江南小生和我这大大咧咧的北方女子也并没有什么不般配之处。地域之别简直就是无稽之谈。看那东北来的葛蕾丝,还不是一声响雷就吓得花容失色。肖言拷问我:“大好的周末,去了哪里逍遥?”我在他的肩上张牙舞爪:“你管得着吗?”

肖言把我放到床上,扑过来压在我身上,说:“我们都说要在一起了,我还管不着你吗?”说完,他就吻住了我,像是根本不需要我的答案。他一直都不需要我的答案。他说不能在一起时,我们就分道扬镳,他说让我们在一起时,我们就又团圆了。那么,我算什么?我气不过,想分辨,不过,我的嘴被肖言的嘴吻着,一个字也说不出。

我滚烫的身体上有肖言冷冰冰的手,房间和床也是阴凉的,我颤抖成一片瑟瑟秋风中的树叶。肖言在我耳边呢喃:“有没有别人这样吻过你?”我的声音也在颤抖:“没有。”肖言满足地笑了。他的笑声传进我的耳朵,击打在我的心脏上。我也想得到满足,于是我问:“那你呢?”

可惜,肖言没有给我我想要的答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寸一寸吻着我的身体。我真的变成了一片秋叶,满心都是枯黄的倦意。

我和肖言要出去吃饭时,丁澜正好回来。她见了我们,眼中闪过一丝丝迅速却深刻的落寞。她定是又想到了则渊,定是又被碰到了心中的伤口。真不知道,心中的伤要用什么药才能医得好。

肖言把我的手紧握在手中,我们肩并肩慢慢地走。

我问:“来上海出差吗?”

他说:“不是,就是为了来看你。”

“不是说好我去找你吗?”

“怎么?我来找你不好吗?”

“好,好。”

“那我以后一有时间就来看你。”

我摇身一变,变成了肖言金屋藏娇的那个“娇”。而他并没有给我一座金屋,他仅仅是像蜘蛛精一样把我们的情意化成了丝,再一圈一圈将我缠住。我去不到他的天下。他那里有山有水,有家人,有同僚,有女人,鸟语花香,却独独不能有我。而我的天下,却只能有他。

我抽开我的手,指着夜幕中唯一一颗可见的星星对肖言说:“你向它保证,你会为了我而努力。”肖言抱住我,说:“别哭,我保证,我会为了你而努力。”纵然我仰着头,我的泪还是滴了下来。

第七十话:公司的新鲜血液

肖言在上海住了一夜,我和他睡在了酒店。我一夜辗转反侧,觉得自己像是个小偷,偷了别人的儿子,别人的丈夫,更可笑的是,我还梦见一个小孩儿揪着我的裤腿一边哭一边喊:“你还我爸爸,你还我爸爸。”我一个激灵坐起身来,一身冷汗。真不知道,要是有人突然闯进来,我这算是抓贼抓脏,还是算捉奸捉床。

肖言前脚离开上海,我妈后脚就打来电话。我一听她的声音,突然委屈起来。我这颗我妈的掌上明珠,昔日里受不得丁点儿怠慢,今时却沦为破坏社会稳定的第三者。我问我妈:“妈,您怎么看待第三者这个越来越普遍的社会问题呢?”我妈犹豫都没犹豫,直接道:“温妮,你可不能那么做啊。”我嚷嚷:“妈,您想到哪去了?都说是社会问题了,不关我的事。”

我妈又千篇一律地嘱咐我多吃,多喝,多睡。我次次都心想:这不是猪吗?我说:“妈,请您嘱咐我好好工作,好好进取,好吗?”我妈却道:“那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你过得好。”我又委屈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末了,我妈又说:“不许做什么第三者啊。”

莉丽年纪轻轻,疾恶如仇。我跟她讨论第三者这个社会问题时,她比我妈的反应还吓人。她说:“第三者?千刀万剐了算了。”葛蕾丝接话:“千刀万剐?那岂不是满大街都是骷髅了?”我听得腿脚发麻,突然觉得自己的脸颊嗖嗖两刀被人削了下去。我忙伸手摸了摸。

我给肖言发短信:“我们谁也没提乔乔,是要当她不存在了吗?”肖言没回复我。肖言当我不存在了。

杰瑞走了,连交接工作的环节都免了。魏老板说:“他一共也没好好工作几天,有什么好交接的。”杰瑞走时,我还送了送他。他目光呆滞,脚步拖在地上嚓嚓作响。我看得心惶惶,把他送到电梯口就一溜烟跑回了公司。杰瑞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美国在他的世界中那么诱人,是有遍地的金矿,还是有蜂拥的美人?

杰瑞走了,魏老板却并没有吩咐莉丽招聘。我对莉丽说:“你去提醒提醒老板,公司需要新鲜血液了。”莉丽说:“越俎代庖的事,我可不做。”我不甘心:“万一老板是气糊涂了呢?忘了呢?”莉丽又说:“他糊涂?除非你我都傻了。”

莉丽说得对,魏老板确实不糊涂。公司没通过招聘,就有新鲜血液送上了门。

她的高跟鞋细细尖尖的,怕是多用一分力道,就能刺穿了办公室的地毯。她的曲线美极了,站在那儿,各关节该收的收,该放的放。她的声音像黄鹂一样,她用英语说道:“你们老板呢?”我心想:好一只黄鹂,一张嘴就是鸟语。

魏老板从办公室出来,把她搂了进去。我听见有人议论老板的****帐等等等等。但其实,这黄鹂远比****帐厉害得多。

魏老板再把她搂出来时,对我们说道:“这是我的妹妹,杰茜卡。她从今天起,加入我们。”我一听这话,倒抽了一口冷气。杰茜卡开口:“哪一个是温妮?”我再一听这话,这口气险些没呼出来。

第七十一话:残疾人和健全人

杰茜卡被魏老板教育了两句,一句是“你别无事生非”,另一句是“你别以为自己是我妹妹就能不好好工作”。可惜,我看见这两句话从杰茜卡的左耳朵飘进去,连弯儿都没拐,就又从她右耳朵飘了出来。

她又开口:“究竟谁是温妮?”我怯生生地举起了手。

杰茜卡婀娜地向我走过来,伸出手等着我和她握手。我心想握就握,没什么大不了的,莫非她还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把我的手拧断?杰茜卡的手又白又细滑,相形之下,我的手十足是劳动人民的手。

魏老板呵斥我们:“都去工作,两个女人拉着手干什么?”杰茜卡被安置在了杰瑞的位置上,在我斜对面。所以,我们时刻都能斜着眼看到对方。

杰茜卡戴上一副眼镜,打开了电脑。她的眉眼不再高高的挑着,看上去倒像是一个事业中人了。她一斜眼,对上了我的目光。我像遭了电击一样慌慌避开。

莉丽小姐过来对我耳语:“终于见了庐山真面目。”我的气叹了又叹,也叹不来个太平盛世。

下班时,黎志元的司机又出现在了我们公司楼下。他看见我时显出一脸尴尬,我正在纳闷这其中的缘由,他就接走了杰茜卡。我看着车子的屁股在我视线里越来越小,心想:你有什么好尴尬的?变心的又不是你。黎志元这厮,简直不把我们公司放在眼里了,遣辆车来,想接谁就接谁。我忿忿然离去。

肖言给我打来电话,嘘寒问暖。他没对我提及乔乔,像是根本没收到我的短信,根本没听见我的话一样。我气馁,却无计可施。我说:“你能不能别像我妈一样?除了让我多穿,就是让我多吃。”肖言竟不悦:“那你想让我说什么?”我被肖言这区区一句话吓住了。我对他说:“肖言,我温妮不是没见过大风大浪,如今却被你一句话吓了一跳。你会不会觉得得意?”我觉得自己的话可笑极了。大风大浪?我又不是渔民。

肖言也笑了。他也觉得我可笑。他说:“对不起,温妮,我刚刚态度不好。”我胳膊腿都没有了力气,像刚生了一场大病。

我问:“肖言,我们究竟是哪里不对?”肖言说:“是我不对。”肖言又想说他身不由己,但才说了“身”这一个字,就被我硬生生打断了。我说:“够了,够了。”我挑三拣四看上的肖言,是一个残疾人,哪哪都动不了,用一个成语概括,就叫做“身不由己”。而我是一个健全人,所以我应该迁就他。我活该迁就他。

第二天,我走到公司电梯时,正好看见杰茜卡在等电梯。我一扭脸想避一避风头,却一头撞在了墙上。杰茜卡看见我,说:“温妮,快,电梯来了。”我揉了揉脑门儿,踉跄而去。

杰茜卡说:“你不用怕我,你和他已经分手了,不是吗?”我含含糊糊从嗓子眼儿发出了一个像“嗯”也像“啊”的音以示肯定。杰茜卡把手搭上我的肩:“对啊,所以啊,你不用怕我的。”我又发了一遍那个音,以示赞成。电梯中的人或正眼或斜眼地看着我们,我的脸越来越烫。上次和杰瑞就在这电梯中进行过奇怪的对话,这次,又是奇怪,惹得人侧目。我想我都快要成电梯之星了。

早上我刚刚向杰茜卡证实了我和黎志元之间的清白,中午,黎志元就给我打来了电话。我看着手机上显示“黎志元”三个字,脑袋嗡了一下。偏巧,这时杰茜卡竟咳嗽了两下,我一把把手机揣进怀里,蹿出了办公室。

第七十二话:他还惦念我

黎志元约我见面,我说见面干什么啊,黎志元说吃饭啊。

我问:“有事啊?”

黎志元犹豫了一下:“有事。”

我说:“有事就好,有事就好。”有事的话,我就不算对不起肖言了,黎志元也不算对不起杰茜卡了。

我蹑手蹑脚回到办公室,杰茜卡又咳嗽了两下。我心想:黎志元找我吃饭是因为有事,说不定他想向我了解了解北京的民情,也说不定他想和我探讨探讨美国的前景。杰茜卡,这样,并不算对不起你吧?再说了,杰茜卡,他黎志元好像也并不是你的人吧?我一门心思地自欺欺人着,求了个心安。为了身也安,我又给黎志元发了短信:别让司机来接我,免得被人看见。这“人”,自然是指杰茜卡。

有娱乐界的媒体没完没了地打来电话,想必是为了魏老板和女主持人的花边新闻。魏老板和秘书葛蕾丝被烦得两个头四个大。魏老板交待葛蕾丝:“谁要是再来问我,就让他直接问我的律师去。”有钱人就是好,有什么不想应对的,就把律师推上前来。等我有了钱,我也请个律师,来处理我和肖言的事。

晚上,当我到了餐厅时,黎志元还没到。等他到了时,我已经喝水都快喝饱了。我说:“你约了我,你还迟到。是不是应该给我个原因呢?”黎志元坐下来:“是想听真的原因吗?”

杰茜卡下班时去了黎志元公司找他,黎志元说约了人,就上车走了。想不到,杰茜卡开着车跟着黎志元的车。黎志元大街小巷地钻,杰茜卡就小巷大街地跟。直到我喝水喝饱了,他才脱身。我郁郁:怎么在哪个男人那儿,我都是见不得人的?

我问黎志元:“找我什么事?”黎志元答:“你和我的事。”

果然,不关乎北京的民情,也不关乎美国的前景。黎志元说:“温妮,我惦念你。”对于黎志元的直白,我感动极了。似乎很久没这么温暖过,似乎很久没有人这么真挚地说过惦念我。肖言也是惦念我的,但由于他的身不由己,那惦念的苦涩远远大于了温暖。我对黎志元哈哈地笑了笑:“你这样说,该不会是想借杰茜卡之手除掉我吧?”黎志元的手覆上我的手:“杰茜卡带给你的麻烦,我感到抱歉。但是温妮,我觉得你有权知道,我在惦念你。”我流连于黎志元的手,像流连于一片安逸的海滩,无风无浪,有金色的光线和细密的沙。但仅仅一秒钟,我就抽出了手:“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