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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等我再把手机的电池装上去时,该来的短信都来了,该留的留言也都留了。乔乔给我发短信:“你不要误会,肖言只是把手机落在我这里了。”我干笑:我无名无分的,哪来的立场去误会?杰茜卡给我留言:“温妮,你找黎志元什么事?”杰茜卡又给我留言:“温妮,你要是不给我好好解释,我要你好看。”我又笑了:杰茜卡你不也是没名没分?你哪来的立场给我好看?

可惜,一到了公司,一见到杰茜卡,我就笑不出来了。杰茜卡涂着鲜红鲜红的口红,眯着眼睛问我:“你昨晚找黎志元有什么事?”我暗暗踮了踮脚尖:“那你昨晚又为什么和黎志元在一起?”杰茜卡心直口快:“黎志元的爸妈从美国来上海了,我请他们吃饭。”黎志元的爸妈?我对他们一无所知,连他们是长是圆都不知道,而杰茜卡却在请他们吃饭了。杰茜卡冲着我的耳朵喂了一嗓子,我这才回过神来。杰茜卡追问:“你究竟有什么事?”我又撒了谎:“我欠他钱,想还他。”杰茜卡仗义:“那你给我吧,我替你还给他。”我傻了眼,我怎么不说是黎志元欠我钱?

魏老板救了我。他嚷道:“你们两个上不上班?动不动就瞎聊天。”我心想:他脑子不正常了吧,我怎么会和杰茜卡瞎聊天?

莉丽眼睛肿成了核桃。魏老板说:“怎么去次北京去成这样了啊?”我在一边叹气,魏老板灰溜溜地走开了。

葛蕾丝对我说:“温妮,你知道吗?昨晚那个高个儿的男人,是个老板哦。”我问:“哦?什么老板?”“一家饭店的老板,”葛蕾丝又补充:“他昨晚非要送我回家,不过我拒绝了。”我附和:“哦,好,矜持一点好。”葛蕾丝又道:“他又约我今晚吃饭。看来,我这次真有戏找个有钱的男朋友。”我赔笑:“哦,但愿如此哦。”

我在网上搜索到新闻:某某市五金工具龙头企业诞生。而那龙头,就是由肖家企业和乔家企业合并而成的。那新诞生的企业取名为“合振”。我心想:好一个合振,你们就是合起伙来,把我和肖言给振散了。

肖言给我打来电话,说:“昨晚我把手机落在乔乔那里了。”我刻薄:“怎么落下的?是在她家吃饭落她家里了,还是和她亲热落她床上了?”肖言也刻薄:“怎么?你一边和那老男人亲热,一边还管起我来了?”我恼怒,一字一句地说:“听着,我们现在已经结束了。昨晚,我没有想给你打电话,我只是拨错了。”说完,我挂了电话。

我和肖言就要反目成仇了。我的嗓子眼儿像噎了一颗煮鸡蛋的蛋黄,就要窒息了。

江西那个太阳能公司的法兰克来了上海。他守信用,打电话说要请我吃饭。我正心烦,说:“好吧,我要大吃一顿。”法兰克大笑。我把手机伸到一臂之遥,以保护耳膜。

第八十三话:要我郁郁而终

在餐厅,法兰克这老头子一见到我就大呼:“快来,快来,我的女儿。”我心想:我爹可没您嗓门儿大。法兰克上下打量我:“好像瘦了啊,工作太辛苦吧?”我挤出一个笑容:“还应付得了。”法兰克又道:“我就不支持你们女孩子入这行,读书归读书,读完了就找个好男人嫁了,多好。”我又心想:我爹也没您这么古板,亏您们美国人还处处宣称思想开放。法兰克不放过我:“温妮,要不要我替你介绍几个好男人?”

我一听这话,泪就扑簌簌地落了下来。法兰克慌了:“怎么了温妮?温妮,怎么哭了?”我咕哝:“您怎么能跟我说这话?”法兰克更慌了:“哎呀,你是不是把我当坏老头了?温妮,我不是。我是把你当女儿看,才这么说啊。”法兰克拍着我的手,倒的确像一个慈父。

不过,法兰卡的大嗓门儿吸引了太多旁人,而在旁人眼中,法兰克倒更像一个坏老头。更不幸的是,这旁人中还包括了黎志元。

有人从我身后拍我的肩膀,我一回头,看见身后站着黎志元。

我问:“你怎么在这儿?”黎志元看着法兰克问我:“他是谁?”还没容我再开口,杰茜卡就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前嚷嚷了:“志元,过来吧。管她干什么?”除了杰茜卡,我还看见了同桌坐着的一对老人。他们面带笑容,看上去气质极佳。我问黎志元:“那是你爸妈?”黎志元点点头。杰茜卡天天和这二老吃饭,是怎么个居心?难不成吃几餐饭,就是名正言顺的儿媳妇了?还“志元”?何不就叫他“元”?这多亲昵。

我对黎志元不满,说:“这是我朋友,请你不要打扰我和我朋友吃饭了。”黎志元倒不纠缠,只撂下一句:“白发红颜。”我的心震了一下。这是我曾经对我和黎志元的定义,可如今,黎志元觉得它用在我和法兰克身上才是真正的恰如其分。

法兰克难得压低了声音问我:“他该不会吃我这个糟老头子的醋吧?”我赌气:“就要让他吃。”法兰克虽说是个老头子,可还并不算糟。

我和法兰克离开时,黎志元一家四口还在吃。我挽着法兰克的手往门口走,黎志元闷着头,看都没看我。倒是杰茜卡,还给了我一个飞吻。我气恼,心想要是手里有个苍蝇拍,一定把她的飞吻拍扁。

法兰克临走前,规劝我:“你们这些小孩子,太笨。原本爱得笔直笔直的,却非要兜兜转转。”我不服:“这样才有情趣。”法兰克接话:“对,对,对,还号称是情趣。”我哑口无言。法兰克又说:“需要我时,尽管给我打电话。”我感激地瘪了瘪嘴。法兰克强调:“我不是什么坏老头哦,我是把你当女儿看。”说完,一如既往地大笑。

新的一年就这样踱步而来。

公司赚了五十七个百分点。魏老板大喜:“好成绩,真是好成绩啊。”我们鼓掌。我拿了一沓厚厚的奖金,给我爸我妈一人买了一件上好的羊绒衫寄回了北京。我妈却责怪我:“你说你,刚赚点儿钱,就这么大手大脚地花。”怪着怪着,又哭了:“大过年的也不回家,还不自己留着钱吃点儿好的。”我的鼻子酸酸的,突然觉得凄凉极了。

肖言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我都没有接。我冥思苦想想得头都要炸开了,也想不出我和他的出路。他终究是要和乔乔喜结连理,也有一天,终究要为肖家和乔家传宗接代。终有一天,肖言会和乔乔有越来越多的牵连,越来越分不开了。而我一个人活到三十岁,五十岁,七十岁,郁郁而终。而在这之前,我那亲爱的爸妈,也会郁郁而终。

我狠了心不理肖言,不料,肖言却又来了上海。我打开门,看见门口站着肖言时,扑上前去打他:“你怎么就不能放过我?你怎么就不能放过你自己?”肖言对我不理不睬,把我推到一边,直直地走向我的房间。我的房间空无一人,没有男人,没有黎志元。肖言再走向我,把我抱在怀中。他问我:“小熊,你不会背叛我对不对?你说,你不会背叛我。”我在肖言的怀里艰难地呼吸。

肖言要我为他郁郁而终,否则,就是我背叛了他。

第八十四话:我是年轻人

我和肖言面对面地坐着,我问:“肖言,乔乔知不知道你来找我?”肖言用手抓了抓头,一副不耐烦:“你不用介意她,她只不过是个听从父母安排,没有脑子的女人。”我替乔乔不平:“她没有脑子?肖言,你看看清楚,在这件事情上,她比我们两个明智得多。”肖言站了起来:“她明智?如果不是她答应了这婚姻,也许你我还有可能。而如今你却在说她明智。”我也站起来:“你怎么可以责备她?你有你的包袱,她也有她的啊。”

肖言颓然地坐在了地上。他抱着头呢喃:“是啊,她也没有错。”我抱住肖言,他在我怀里哭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说:“温妮,我没有责备过她。我知道,她也有她的苦衷。”我也哭了:“肖言,如果有一天你爱上她,我们都会觉得解脱的。”

肖言把我推倒在了床上,他欺压过来,吻我的嘴。他说:“但是我不允许你爱上别人,我不允许。”肖言的眼睛里满是血丝,我吓坏了,却推不动他。

丁澜一边敲我的房门一边大呼:“温妮,温妮,你没事吧?”肖言撕扯我的衣服,我的手臂和脖子疼痛不堪。我哭喊道:“丁澜,救我。”丁澜冲了进来,她拽肖言的手臂,但肖言却一下就把她挥开了。我真的吓坏了,我从未见过肖言这般失控。丁澜跑出我的房间,再回来时,手上拿了一只铁锅。她把铁锅砸在了肖言的头上,力道不大,但那砰的一声,唤醒了肖言。他住了手。我跑下床,拉拢着自己的衣服。

肖言静了静,对我说了一句话,就离开了。他说:“小熊,明天我要和乔乔结婚了。”

我坐在地上泣不成声,丁澜过来抱住了我。她也吓坏了,铁锅还在她的手上,蹭花了我的脸。

葛蕾丝和酒吧里认识的那个高个儿男人不了了之了。她过来和我抱怨:“什么饭店老板啊?就是一家奄奄一息的小餐馆。他开的那辆车,也就值个八九万。”她接着还说了些什么,我没听进去。她的脸在我眼前渐渐模糊起来。然后我觉得这一天过得好快,怎么才一眨眼的工夫,天都黑了。再然后,我听见好多声音喊我:“温妮,温妮,你怎么晕了?”我心想:原来不是天黑了,原来是我晕了。

公司叫了救护车,不过救护车还没到,我就醒了。我喃喃地说:“水,我要喝水。”我太累了,太渴了。我满脑子都是肖言,他让我忘记了睡觉,忘记了吃饭喝水。我接过莉丽递给我的水,大口大口地喝。肖言已经是已婚男人了,而我,终究还是要活下去的。

魏老板让司机送我回了家。我走时,他对我说:“温妮,糟蹋自己的身体是一种犯罪,一种严重的犯罪。”我说:“我知罪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黎志元给我打来了电话,他已经有好些时日没有联络过我了。上一次说话,还是我和法兰克吃饭的那次。

我接了电话直接道:“今天没和杰茜卡陪你爸妈吃饭啊?”黎志元所答非所问:“温妮,你生病了?”我突然又哭了:“是啊,我生了重病。”

我又把黎志元引来了我身边。我总是对他说,我过得不好,我吃不饱,我穿不暖,我需要你帮帮忙。而我每每这样,黎志元都会来我的身边。我又对不起杰茜卡了。何况,还是杰茜卡告诉黎志元我生了病。

黎志元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笑着对他说:“你知道吗?肖言结婚了。我坚持了这么久,连侦探都动用了,可他还是跟别人结婚了。”黎志元揉了揉我的头发:“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的坚持太善良。”我还是笑:“你总是夸我,不管我有多失败,你都在夸我。”黎志元也笑了,他说:“你值得。”我也揉了揉黎志元的头发:“和你们这种老头子交朋友最好了,你们总是看到别人的好。”黎志元不满:“上次和你吃饭的那个才叫老头子,至于我,还年轻得很。”黎志元又说:“至于你,就更年轻了。既然年轻,病就要好得快一点。”我点了点头,听话极了。

[正文 第85——88章]

第八十五话:我不想做小偷

程玄耐不住性子了,把电话打到我这边:“我的温妮妹妹,难道莉丽真的判了我死刑?”我叹气:“哎,你是死有余辜。”程玄如热锅蚂蚁:“我这两天在青岛开会,等我一有时间,就去上海。”

我刚挂电话,莉丽就凑了过来:“是那坏人打来的吗?”我装糊涂:“我哪认识什么坏人?”莉丽急得跺脚,我忙说:“是啊,是啊,他过两天就来负荆请罪。”莉丽一扭脸就走了,可惜她扭得不够快,还是让我看见了她嘴角的笑意。她这一笑,我心中大石落了地。

法兰克说的对,现在的小孩子就爱兜兜转转,一个闹,一个哄,两厢情愿配合得天衣无缝。明明心软,却又偏偏要嘴硬。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我说要放开谁,就一定会放开谁。

杰茜卡见我进了洗手间,也跟了进来。她拉住我,问:“病好了?”我觉得对不起杰茜卡,低眉顺眼地说:“好了。”杰茜卡又说:“我一跟黎志元说你病了,他马上就把我扔到一边了。”我头低得更低了。杰茜卡走到镜子前,抓挠自己的头发:“不管我做什么,不管我怎么打扮,黎志元就是不爱我。他说他只当我是妹妹。见鬼。”杰茜卡又面向我:“你说,你除了长了一张不惹人厌的脸,你还有什么好?”我噗嗤就笑了。我心想:要是连杰茜卡都不觉得我惹人厌,那么我还真是长了一张好脸。末了,杰茜卡道:“你先别得意,我是会争到底的。”

我在洗手间里发呆。我不知道我是否在和杰茜卡争黎志元,也不知道乔乔是否在和我争肖言。我和乔乔并不像杰茜卡那般大刀阔斧,我们两个缩手缩脚地攥着个弓箭,口口声声说着,不,我不想伤人,哪知,一支箭就这样不小心发了出去,正中人要害。乔乔有了肖言,而黎志元也站在了我这边。

魏老板在走廊堵住我:“温妮,身体好了吗?能出差了吗?”我反应:“啊?又要出差啊?”魏老板实话实说:“你在公司里总惹是生非,派出去倒是像模像样。”我大惊:“我?惹是生非?”魏老板点头:“是啊,公司里的女孩子个个围着你家长里短的,公司都快成菜市场了。”说完,他就扔给我一沓文件:“你出差去。”我瞄了一眼那出差的地址,就愣了。等我再想抗议,魏老板已经上了电梯下了楼,不知道去了哪里逍遥了。老板就是好,来去自由的。

魏老板又把我派去了我第一次出差的那个公司,那个和肖言同在一座城市的公司。我倚在墙上抱着脑袋:真是要把命卖给这姓魏的了。

黎志元约我吃饭,我去赴约。我抱怨:“我们两个像是除了吃饭,就再也没了其他事。”黎志元一语道破:“我们是普通朋友,不吃饭,难道要手牵手地去逛公园看电影?”他这一说,我才发觉,我已好久没做过逛公园看电影这等温馨的事了。爱情变成了战争,而吃饭睡觉还是为了更好地去战争。

我对黎志元说:“谢谢你愿意做我的普通朋友。”这让我觉得心安。

我告诉黎志元:“我又要去肖言那里了。”黎志元倒不意外:“你还是放不开。”我却道:“不,是公事。”黎志元倔犟:“那也不能说明你已放开。”

我却坦然。爱情本就不是坚定的东西。要是坚定,千军万马挡也挡不下的。那群不同意不赞成不祝福的人,该被通通忽略为“张三李四”。然而,我们谁也做不到。那一句句不同意不赞成不祝福像气球一样越吹越大,末了,嘭的一声,把爱情炸得粉碎。而我放不开的只是过去罢了,只是那被炸飞的碎片罢了。或许,肖言也是如此。

我去了“合振”,那由肖乔两家合并而成的新企业。

我站在那大楼之下,向上看,才知道我在肖家二老的眼中,与这钢筋水泥混成的长方体相比,一定是像沙土一样渺小。

其实,我并不知道肖言的办公室在几楼几号,并不知道他每每站在哪扇窗前眺望,但我就是突然感觉到,在有一扇窗前,有个人,直勾勾地望着我,那目光像火一样灼热。我头也不回地跑走了,像是个被人发现的小偷。

第八十六话:送进了虎口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我隐约觉得自己撞了两个人,也隐约觉得那两个人一个说了句“有病啊你”,另一个说了句“没病吧你”,乍一听相反,细想想竟是一模一样的含义。直到我跑不动了,我才停下来。我弯下腰,手撑在膝盖上,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

电话还是响了,尽管我那么害怕它会响。这世上任何该发生的事,都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害怕而不去发生。电话是肖言打来的。

我没有接。电话一边歌唱一边震动,就像服了兴奋剂。它停下来,再继续,再停下来,再继续。我后悔极了,我这只不知死活的老鼠,跑到肖言这只猫的门口,大摇大摆,而现在,他要来捉我了。

我跑回酒店,跑回房间,锁好了门,倒在床上。肖言给我留言道:“小熊,你躲不了的。”我跳下床,把房间的窗帘拉拢。我要躲好,不然,我刚刚筑立的防线又要土崩瓦解了。

有人敲我的门,我吓得缩成一团。那人又敲,当当当三响,不急不缓。我问了一句是谁,声音却小得像蚊子的哼叫。我下了床,打开了房门。门口,站着肖言。

肖言把我推进房间,自己也跟了进来。他冷笑:“来都来了,为什么要躲我?”我被一阵寒意包围,说道:“我来出差。合振那边,我只是路过。”肖言在床边坐下来,说:“你为了我回国,为了我来到上海,我一直以为,你是真真正正爱我的。”我急急地打断他:“别说了,过去的事,别再说了。”肖言像没听见我的话,自顾自道:“而如今,我结了婚,你就要离开我了。小熊,你是真的爱我吗?如果你真的爱,你就不要在乎我的婚姻。除了婚姻,我什么都能给你。”我的双手冰凉冰凉地握着,却谁也给不了谁温暖。我前所未有地镇静:“肖言,那样的话,我们谁都不会快乐。”

肖言大吼了一句:“可是我现在也不快乐。”说完,他又像在上海那般,把我摔倒在了床上,压在了我的上面。我挣扎,用牙狠狠地咬他的肩膀。我看见了血,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他说:“怎么?已经不让我碰了吗?已经被别的男人碰过了吗?”我的泪顺着脸颊划进了耳朵,凉凉的。我问:“肖言,你真的爱我吗?”肖言道:“我爱,所以你也必须爱我。”我哀求:“那么,请你放开我。”肖言却道:“不可能。”

我的双手被肖言用领带反绑在了身后。我吓傻了,突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了。他有红色的眼睛和暴着青筋的额头,狰狞极了。而他还在说着:“我爱你。”他一只手捂着我的嘴,另一只手对付着我的衣裤。我的哭声嘤嘤地钻出来,他却听不见。我的眼前莫名其妙地浮现出黎志元的脸,我对他说:“帮帮我,帮帮我。”可是,他也听不见。

肖言满意地离开我的身体时,我的泪已经干涸了。我全身的肌肉因为挣扎而僵硬着,我的嗓子一个字也说不出了。肖言解开绑在我手上的领带,就哭了。他看着我的手腕上的痕迹,嚎啕大哭。我没有力气去理会他了,我所有的力气都要用来呼吸。如果没有了呼吸,我会死掉。而我,不可以死掉。

我用被单裹紧身体,对肖言说:“滚。”肖言害怕了,他这只猫在把我这只老鼠咬得支离破碎后,竟然害怕了。他嗫嚅:“小熊,小熊,对不起,我不该这样的,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失去你。”我重复了我的话:“滚,滚出去。”肖言眼中的恐惧又褪了下去。他下了床,穿好衣服,走到门口,讽刺地说:“如果想躲开我,就不要再来这个城市,或者就算来了,也不要总是住在这同一间酒店。否则的话,找到你太容易了。”说完,他就开门离开了。

我冲进卫生间中洗澡,水流哗哗倾斜而下,我甚至不知道,我有没有再流泪。我的手腕上有紫红紫红的色彩,就像天边的晚霞。

黎志元打电话给我,我的心突然疼痛。他帮了我一次又一次,而这次,我终于成功地把自己送入了虎口。我没有接他的电话,我不知道,我能对他说什么。

第八十七话:冬季冻硬了我的心

第二天上午,我照计划去那家出差的公司开会。魏老板说到对,我被派出来时,总是像模像样的。人不能不会伪装,否则,就像赤身****一样了。

第二天下午,我准备回上海,却在临行前接到了乔乔的电话。乔乔直接道:“温妮,我没想到你这么傻。”我愣住了。乔乔像是哭了:“肖言告诉我,你来找他了。他还说,你们不会分开的。温妮,这样你觉得快乐吗?”我还是愣着。乔乔千真万确是哭了:“我没想到,我们三个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我什么都没说,挂了电话。肖言对乔乔而言,再也不是父母之命这么简单了。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肖言会说乔乔是个没有脑子的女人。女人一旦把心交了出去,就会连脑子也一并不见了。

黎志元发短信给我:“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否平安。”我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他,说:“我平安,我平安。”黎志元舒了一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而我的心却揪紧了。这个男人不关心我做了什么,做错了什么,他只关心我的平安,就要像我的爸妈一样了。我笑着说:“难道你是保险公司的人?生怕我出了意外,要你们赔偿?”黎志元道:“我就是保险公司派到你身边防止你出意外的。”我突然想哭,说:“你保护得了我一时,却保护不了我一世。”黎志元沉默了。

程玄来了上海,虽没负着荆,但却是一腔诚意。莉丽啪嗒啪嗒掉了两滴眼泪,又和程玄推搡了几下,就认命地投进了他的怀抱。我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连退避三舍。

魏老板拿了几张法拉利新年酒会的入场卷来,吆喝道:“姑娘们,谁去?谁去?那里的意大利男人可是像雕塑一样英俊哦。”我撇了撇嘴,心想:魏老板你说我把公司当成菜市场,成天家长里短,可你看看你自己,不也是像大婶一样咋咋呼呼吗?葛蕾丝手疾眼快抢去一张:“而且还都是有钱人吧?”魏老板朝她挤了挤眼睛,说:“对,像我一样有钱。”我的嘴快要撇到了耳根:看看,看看,还在公司里挤眉弄眼,像什么样子。

魏老板拿着最后一张,来到我面前:“温妮,你不去?”我赔笑:“我不感兴趣。”哪知,魏老板竟把入场卷扔在了我桌子上,说:“去,这是工作。”我抗议:“这算什么工作啊?”“你最近总是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影响公司士气。所以你必须去放松放松。”我叹气,觉得老板大概就是胡搅蛮缠的代名词。我这一叹,魏老板又有理了:“你看,又叹气。我是欠了你工资吗?”我摇摇头,满脸堆笑,让他收了声。

葛蕾丝穿了粉红色的礼裙,像一朵娇艳的玫瑰。我则依旧是上班时穿的那件西装上衣和那件西装裙,站在葛蕾丝的身旁,一脸肃穆,像她的女保镖。葛蕾丝说:“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还保镖?”我深吸了一口气:“在下以内功见长。”

魏老板竟携了那位女主持人出席,典型的才子佳人。

黎志元也来了,杰茜卡伴在他左右,像是有绳儿拴着一样。黎志元倒落落大方,走过来对我说:“你来了。”我在杰茜卡眼皮底下,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了。我说:“啊,来了。”杰茜卡翻了一个白眼:“废话。她没来难道这是这是鬼啊?”我忙拉着葛蕾丝走了。

我在魏老板的眼前晃来晃去,直到他叫住我:“温妮,你别晃了,我看见你了。”我说:“看见了啊?那可别说我没完成工作啊。”魏老板也翻了一个白眼。我心想:真不愧是亲兄妹。

葛蕾丝眼睛冒着绿光,信誓旦旦:“我就不信,这么多的有钱人,一个也轮不到我。”我拍了拍她肩膀,说:“那保镖就先告退了。”

我裹上外衣,离开了。冬季漫漫无期,冻硬了我的心。我的街上跳舞,旋出一个一个的圈,高跟鞋敲在水泥地上,踢踏作响。我笑出了声。黎志元的声音响起:“真好看。”我以为是幻觉,于是又旋了一个圈。我看见黎志元向我走来,一步一步,稳稳当当。而我一个不稳,摔坐在了地上。

第八十八话:早就出了家

我坐在地上问黎志元:“你的杰茜卡呢?”黎志元向我伸出手:“你这么在意她吗?”我拉住黎志元的手:“我是在意我的小命。”黎志元一用力把我拉了起来,我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我用力拍了拍黎志元的背:“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你这么一个好朋友。”黎志元也拍了拍我的背:“温妮,人生该经历的,我都经历了,所以,我不介意这么陪着你。”我问:“是吗?你有孩子吗?你为人父吗?”黎志元笑了:“我不急,我父母也不急,你急什么?”我戳他软肋,道:“你年纪大了,现在不急,以后急也没用了。”黎志元还是笑:“你想得真周到。”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去参观一个寺庙,里面有一排一排的小和尚,大概五六岁的模样,个个剃了秃瓢。可其中,有一个小孩儿戴着头巾。我问住持:“那个小孩儿为什么戴头巾?”住持说:“那是个小女孩儿。”我一愣,和尚庙中怎么会有个小女孩儿?住持又说:“那就是你啊。”

我惊醒。原来,我在孩童时代,就已经出了家。难怪我在红尘路上策马扬鞭,到头来,也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扼腕:浑浑噩噩过了二十几载,我才参透了自己的命运。

我把这个梦讲给我爸妈听。我妈嗤之以鼻:“这么多年的教育你都白受了?怎么倒变得迷信了?”我爸也嗤了我:“我还梦见过我是住持呢?结果还不是娶了你妈,生了你。”

程玄回了北京。莉丽对我窃窃私语:“温妮,程玄让我去北京工作,你说呢?”我从中作梗:“你别走。公司离不开你,老板离不开你,我离不开你。”说完,我还把头靠在了莉丽的肩膀上。莉丽一抖肩膀,就把我抖开了:“我有那么重要吗?”我点点头,再次作梗:“再说了,你去了北京,离你爸妈多远啊。”接下来,莉丽的话一剑刺入了我的心脏。她说:“你不也是为了个男人,跑到离你爸妈这么远的上海来?”

莉丽并不是故意刺我,她只知道我来上海的初衷,至于接下来我和肖言的种种,她一无所知。我也并不是故意作梗她与程玄。我知道,我让她,她会去,我不让她去,她也会去。女人是天底下最会自己拿主意的动物了。

莉丽的话让我想到了肖言。自从回到上海,我一直避免去想到他。我心中有一抹由他而生的疼痛,那疼痛不缘于不舍,不缘于憎恨,而是缘于怜惜。他愈挣扎,我就愈怜惜他。

丁澜开始和那文质彬彬的何先生交往了。何先生是个牙医,而丁澜有一口无懈可击的牙齿。丁澜问他:“我最爱吃糖,为什么我的牙还是这么好呢?”丁澜又问他:“我从来都不好好刷牙,为什么我的牙还是这么好呢?”至于何先生,也不作答,就只会看着她笑。人一遇上爱情,大脑就会萎缩,天天说傻话,做傻事,自娱自乐。

黎志元的爸爸六十六大寿,黎志元替他准备了寿筵。我接到邀请时,杰茜卡凑过来说:“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只不过是黎志元的普通朋友。”说完,就走了。我对着杰茜卡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心想你也只不过是黎志元的普通妹妹罢了。

[正文 第89——92章]

第八十九话:谁要离婚

我问黎志元:“我带什么礼物贺寿比较合适?”黎志元说:“你人到就好。”我不依:“怎么能空手?岂不是要被人笑我白吃白喝?”我换了方式,又问:“黎叔叔平日有什么爱好?”黎志元道:“他爱画画,国画。”于是,我买了一套毛笔充作礼物,粗粗细细,长长短短,齐全极了。

这是我第一次登黎志元的家门。我万万没想到,黎家是这么一番文人风格。它有最儒雅的奶白色墙壁和最质朴的原木色地板,有书香和墨香混迹,还有,一幅幅或气势磅礴或惟妙惟肖的字画。它与我那魏老板富丽堂皇的魏宅大相径庭,我不禁瞠目结舌。

杰茜卡见了我,像女主人一般过来招呼:“温妮,欢迎欢迎。”我讪笑:“不用招呼我,你去忙你的吧。”杰茜卡不依不饶:“带了什么贺礼?”我搪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哪知,杰茜卡一把夺过我手中的袋子,翻看起来。只一眼,她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扭向黎家二老:“叔叔,您快来看啊,有人送了您上美术课的画笔呢。您看看,这笔能不能画出您这等杰作。”杰茜卡说“这等”二字时,手向着墙壁上的字画挥指了一把。

我的脸腾地就红了。人家堂堂黎老先生有如此才情,而我,竟送了他一套花里胡哨价值区区二百元的毛笔。我恨不得将黎志元撅成两段,谁让这家伙轻描淡写说他爸爸“爱画画”的。

黎老先生拿着毛笔笑容可掬地向我走过来了。我真怀疑,他会不会把这一根根的毛笔插在我头上,再把我撵到门外。不过,他说:“你是温妮,对不对?”我点点头,急急解释:“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该,我真不知道。”我语无伦次,黎老先生却开怀道:“没事,没事。我这等功力,用什么毛笔都能作出好作品的。哈哈。”我也随着他哈哈起来,不再感到难堪。

黎老先生又说:“小儿常常和我们提到你,他说你善良,不做作,难得得很啊。”我一下笑出声来。黎志元?小儿?好老的小儿。我的脸又红了:“他太夸张了,我最平凡不过了。”我一不小心,瞥见了杰茜卡。她一副失策的愤愤,我却不忍起来。老天爷有着天底下最平衡的一本帐,收入,支出,笔笔工整。于是,有人赢,有人输,有人好受了,就定要有人不好受。

我们人人也都有一笔帐,只不过,太多太多的烂帐让人只想视而不见。若是没人去翻,我们才不会自己动手。而肖言,就是我的一笔烂帐。

黎家的寿筵还没上菜,就又有人来翻我的这笔烂帐了。我听见,一个男人说:“这类婚姻,再坚固不过了。”另一个男人说:“那倒未必,年纪轻轻的小孩子,哪来的大局观?”这二人话虽说得笼统,但我还是想到了肖言和乔乔。他们这两个小孩子,是被活生生地逼出了大局观。其一男人又说:“这才刚结婚,就传闻要离婚,不知道是不是捕风捉影。”另一男人道:“但愿是真的。这样,‘合振’有了麻烦,我们的产品才好销啊。”语毕,二人大笑。

我愣了。这世上会有几个“合振”?这世上又有几对甫结婚的男女会由于离婚而给“合振”带来麻烦?我正想走上前去问个明白,黎志元就向我走来了。他走到我面前,问:“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黎志元这么一问,我才觉得,身体着实不舒服起来。我说:“我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了。”黎志元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想了想说:“好吧,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第九十话:茉莉要结婚

我坐在车上心神不宁,黎志元的司机问我:“温妮小姐,要不要去医院?”我摇摇头:“不要。”这一摇,我觉得脑袋里的零件像是七零八落了一样,叮咣作响。

我回到家扑到电脑前,上网搜索“合振”的新闻。果真,有传闻说肖乔两家的如意算盘不过是黄粱一梦,说“合振”会随着肖乔两家婚姻的破裂而分崩离析,还说肖家独子玩世不恭,惹得乔家小姐以泪洗面。传闻绘声绘色,唯恐天下不乱。

我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丁澜探进头来:“你不是去祝寿了吗?”我道:“黎老先生是寿比南山,我怕是要英年早逝了。”丁澜又把身子探了进来:“出什么事了?”我又道:“听说,肖言要离婚了。”丁澜眼睛瞪得圆圆的:“哪里听说的?他不是才刚结婚?”我把丁澜拉到电脑前:“你看。”

才一眼,丁澜就长舒了一口气。她说:“这类新闻,十有八九是假的,还有一二是夸大其词。”我一听,也舒了一口气。丁澜觉得纳闷了:“你不希望他们离婚?你希望他们白头偕老?”我也纳闷了,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希望什么在怕着什么。

我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天空中有两颗最亮的星星,它们化成了肖言的眼睛。肖言眨着眼睛问我:“温妮,我离婚了。这样你就不会离开我了吧?”我闭上眼睛,不愿再睁开。

黎志元发短信给我:“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应允。我欠黎志元的。他给了我太多,要的却太少。

我接到茉莉的电话,她说她和则渊准备结婚了。我吓了一跳:“这么快?”茉莉却振振有辞:“不快了。我爱他好久了。”而则渊却爱她好“不久”。男人胆小如鼠,在一类女人身上跌过跟头,下一次就马上投入另一类女人的怀抱。这等胆小倒是无伤大雅,只是要长久才好。别到头来,又说自己还是爱独立的那一类。

茉莉问:“你会不会来美国参加婚礼?”我红了眼眶:“我尽量。”要是真会再去到美国,目睹好友批上婚纱,戴上婚戒,我该会怎样的思念肖言?怕是那思念定是要像一头悍兽,将我囫囵吞下,连根骨头也不吐出来。

我旁敲侧击魏老板:“近期,我们要不要参加美国的什么会议啊?我们有没有什么美国的公司需要走访啊?”魏老板上下打量我,说:“杰瑞,你怎么披上了温妮的皮?”我撇撇嘴:“没有就算了。”正要走,魏老板又叫住了我:“想回美国重温旧日情怀啊?我看看吧,尽量给你安排。”我给魏老板深深鞠了一躬,却被他喝斥:“干什么啊?遗体告别啊?”我一边摇手一边告别了魏老板。

我妈打电话,说要来上海看我。我问:“怎么这么突然啊?”我妈说:“昨晚做了个梦,梦见有人把你逼到墙角,你不住地喊救命。”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妈,您怎么也迷起信来了?”我妈强词夺理:“这不叫迷信,这叫母女间的心灵感应。”我不屑:那时我撞车撞得头上冒出个大包,怎么不见您来感应?我妈又说:“机票我买好了,明天下午就到啊。”我五官皱到了一起,心想我妈要是来了找我要女婿,我该去哪儿捉个壮丁回来。

莉丽雷厉风行,找起北京的工作来了。我怂恿她:“还工作什么啊?让程玄养着不就好了?”莉丽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女人需要经济独立。”我向她竖了竖大拇指。经济独立了,谁离开了谁,都不会饿死。

第九十一话:妈妈大人的希望

第二天下午,我去机场接我妈,我妈老生常谈说我瘦了,还说:“眼睛都凹下去了。”我回她:“凸出来的那是金鱼。”我妈又说:“就你一个人来接我啊?”我又回她:“不然您想我请人来舞狮吗?”我妈一定觉得我不孝极了。

我把我妈送到家,就折回公司上班了。我找葛蕾丝签到,她却不在自己的位子上。莉丽朝我抛了一个眼色,我就跟着她去了洗手间。莉丽在确认了洗手间中没有旁人后,说:“刚刚魏老板让我往葛蕾丝的卡上打八千块钱,还让我招聘新的秘书了。”我大惊:“啊?辞退了?”莉丽又把她右手的食指在我眼前摇了摇:“我们亲爱的魏老板被勒索了。”我又大惊:“勒索?”

这时,葛蕾丝推开洗手间的门,进来了。我和莉丽忙洗手的洗手,梳头的梳头,倒像被抓了把柄一样。葛蕾丝见状,说:“温妮,明天我就不来了。我换了工作。”我还理不出头绪,问道:“哦?换了什么工作?”葛蕾丝大大方方:“莉丽没告诉你?有个老外,让我教他中文。”我又说:“家教啊,不错。”葛蕾丝瞟了我一眼,说:“说是家教,还不就是想包我。”我恍然大悟:“那也不错。”葛蕾丝对我的“不错”感到意外,她也许以为我会说什么“你醒醒吧”诸如此类。

我和莉丽走了。莉丽说:“她刚刚告诉我时,我吓了一跳。想不到你这么镇静。”莉丽又说:“葛蕾丝跟魏老板上过床,还偷偷留了证据。她现在要走了,这笔钱不敲白不敲。”我想不通:“魏老板就这么束手就擒了?”莉丽道:“他说就认倒霉了,花点钱,打发一个瘟神。谁让这次看走眼了呢。”的确,魏老板这众多莺莺燕燕中,对他用这等绝招的,葛蕾丝是第一个。他常常夸夸其谈:“我的女伴们,都被我安排得服服贴贴。”可惜,如今,出了个不服的。其实,魏老板花几千块钱就像打个喷嚏一样。至于葛蕾丝,就这样把自己和喷嚏的价值划了等号。

坐在位子上,我倒不镇静了,心里乌涂涂的一团。人生没有明灯,葛蕾丝没有,我也没有。但她却比我磊落,想要什么就去要什么,而我,什么都不敢要。

魏老板把我和莉丽唤进了办公室。他说:“你们两个一个为我办外事,一个为我办内事,就像我的左右手。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们的。”魏老板也是落寞的。他在被手底下的女人算计后,马上就需要手底下的其他女人来对他表表忠心。莉丽欲言又止,想必是觉得自己做不了多少时日了,却又不忍说出口。

我下班回了家,见我妈与丁澜何先生二人正谈得热火朝天。我刚刚还计划着向丁澜借何先生用用,充当一下我妈的准女婿,想不到这一下子就泡汤了。

我把丁澜拉到一边:“我妈都问你什么了?”丁澜道:“还能问什么?还不就是你的男朋友如何如何?”我心急如焚:“你怎么说?”丁澜喂了我一颗定心丸:“就说,我也不是太清楚。”我抱住丁澜:“好兄弟,好姐妹。”

我把我妈拉回房间。我妈喋喋不休:“怎么连你室友都不清楚你和你男朋友的事啊?你看她那个男朋友,多好,又斯文,又风趣。”我皱了皱眉。何先生风趣?那我岂不是要成笑星了?我说:“妈,我耳朵都要长茧子了。今天我们不要再提男朋友这三个字了好不好?”我妈无可奈何,心想她当丈母娘的日子又遥遥无期了。

不过,我妈才无可奈何了一小会儿,就又有小火苗燎燃了她心中的希望。

我带着我妈下楼,准备去请她吃餐好的,疗一疗心中那道没有女婿的伤,却不料,一出楼口,就看见了肖言。肖言正神采奕奕地一路小跑,差点撞到我。他一个急刹车,说:“温妮,这么巧?你要出去?”我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支吾道:“啊,嗯,我正要和我妈出去吃饭。”我妈精神抖擞地开了口:“温妮,这位是?”我没说话,肖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妈,说道:“阿姨,我叫肖言,是温妮在美国留学时的同学。”我妈从精神抖擞变成了笑逐颜开,在长长地哦了一声后,说:“而且还是我们温妮的男朋友吧?”我还是没说话,肖言笑了笑。在我妈看来,我们两个人,都腼腆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