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跟儿子都不乐意,郑玉薇便不强求了,大不了,她多往娘家跑几趟就好,反正她没公婆在堂约束。

“薇儿,”秦立远温声哄劝,“泰山泰水年不足四旬,身体康健,咱们出去走走正合适,待两老岁数大了,咱们便待在京城,以便承欢膝下。”

小妻子喜欢出去,他知道,且他已经向皇帝表明心意,皇帝亦做了一系列安排,不是说不去就不去的。

这道理郑玉薇也懂,近日她钻牛角尖了,顺着夫君的思路一想,觉得心中舒畅不少,她用额头蹭了蹭男人下颌,温顺地应了一声。

秦立远一手抱着娇妻,一手抱着揉眼睛发困的小胖子,将二人抱紧在怀里。

回了府,一家三口用了膳,夫妻俩哄睡了儿子,便携手回房。

刚进了内屋,秦立远健臂一展,将惊呼的小妻子横抱起来。

他垂头凝视那双点漆水瞳,黑眸愈发深沉似海。

男人身高腿长,几个大步便到了拔步床前,他将丽色渐放的爱妻放置在床榻上,挥手卸下绣金缠枝纹锦帐,随即覆身而上。

夫君胸膛宽阔而火热,虽沉重却十分让人安心,郑玉薇与男人成婚近两载,男人年轻力盛,夫妻间床事自是频频,此刻她脸颊有些热,玉臂倒自主勾上他的粗颈。

那令人心安的男性气息一直包围着她。

秦立远动作急切,热吻铺天盖地而下,让郑玉薇应接不暇,气喘吁吁。

他心疼爱妻柔声安慰不假,但到底难舍,白日那小插曲让他仍有些许在意。

爱火高涨,他含住娇妻耳垂下那膏腴,低低说道:“你是我的,哪儿也不许去。”

郑玉薇有些失神,只喃喃应道:“好。”

男人满意,力道重了几分,让身下人蹙眉难耐,他沉溺于娇妻迷离的玉容中,粗喘一声,目光不离,尽情伐挞。

急喘哦.吟自帐帷中泄出。

内房之中暖如早春,床榻之上火热若夏。

******

“手脚利索些!”一个肥硕的中年婆子吆喝道。

她随手招呼身后两个仆妇,让二人把手上捧着那堆脏衣扔下,双方话别后,婆子拉了一个小杌子,坐在上头。

婆子面前是一个年轻女子,这女子衣衫陈旧粗糙,乌发松松挽了个圆髻,用一根木簪子别上。女子面前是一个大木盆,盆里满满是脏衣,边上还有不少。

寒冬腊月,女子就着一块洗衣板,正在吃力地搓洗衣衫,观这些衣服的样式布料,显然不是主子们的衣衫,甚至连头脸下仆都不是。

这女子洗的是府里下等仆役的衣衫,又多又脏,大冷天的,十个指头冻得通红。

那中年婆子掏出一把瓜子,翘着二郎腿,闲闲地磕着,她的差事就是看着这女子,很是清闲。

年轻女子虽左颊有两条粉色疤痕,但五官颇为清秀,她面无表情抬起眼睑,瞥了瞥那婆子,目光闪过一抹深沉的恨意。

那婆子甚是精明,虽没正面看着这边,但余光没错过这眼神,她嗤笑一声,踢了那大木盆一脚,啐道:“看什么看,你还以为你是姨娘主子么?”

这浣衣的年轻女仆,赫然是周文倩。

“别瞪了,咱二爷好好的侯府公子,硬是让你这祸害给残了一目,你还能好好活着,便是夫人慈悲。”婆子含讥带讽一番,又磕了颗瓜子,凉凉道:“快洗衣衫罢,不洗完,这晚饭可就没了。”

她对周文倩颇为不以为然,是良民又怎么样,主家有所不为也就罢了,若是真狠下心来,这些权贵人家,要“病逝”一两个姨娘,还不是说句话的事。

这婆子本是张秋词陪房,原来差事很体面,如今有了个周文倩,她倒是换到这里来了。不过她也不在意,反正月钱打赏不少,平日也清闲,这活计也不错。

周文倩掩下愤恨,低头继续在冰冷的水里搓洗衣服,她原来也挣扎抗拒过,只可惜形势不由人,毫无依仗下,饿几顿就服帖了。

她绝食过一段时间,因此也看得分明,这婆子是真不在意她的死活。

不,应该是她的主子不在意。

想到张氏,周文倩又想起秦立轩,几个月了,看来他是撒手不理会这事了。

她垂目,不行,她不能一辈子如此,她得想办法出去。

只不过……

想起母亲,周文倩蹙了蹙眉,自她从庄子回来后,竟未收到过韩氏的传信。

她抿唇,自己消息递不出去,母亲也没传信进来,肯定是张氏把持之功。

她得想个法子,把消息递出去。

周文倩若有所思的表情,那婆子不是没看见,只不过她也不在意。这院子在府里最偏僻的角落,因为这姨娘之故,倒是有了重重明暗卡哨,这人无论如何折腾,都弄不出花来的。

婆子呸了一口瓜子壳,继续慢条斯理磕着,不过她也不会告诉这人,就当闲暇时看看猴戏好了。

那婆子侧头,瞥一眼正在搓洗衣衫的周文倩,轻蔑一笑。

这人一辈子最好的下场,便是当个浣衣妇了。毕竟,府里的“周姨娘”在日前,便已病逝了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明天就要出京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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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昨夜睡得早,今天晖哥儿早早便起了, 乳母刚给他穿上衣衫, 他就嚷嚷着要找爹娘。

乳母头皮一麻, 她伺候了小主子一年多, 小主子起卧在正房的稍间, 对于正房里头的事情, 她自是知道不少。

她从来没听说过富贵人家里,会有这么一对缱绻夫妻, 相爱两不疑, 如胶似漆。

夫妻恩爱, 那事儿必定频繁, 这大清早的, 乳母可不敢扰了侯爷侯夫人。于是,她忙轻声哄着小主子。

秦立远从小就培养儿子的尊卑观念, 晖哥儿小小年纪, 也有些许威仪,他拧着小眉头不乐意, 乳母也无计可施。

但她也不敢放行啊,乳母暗暗叫苦。

这时帘子一掀, 李嬷嬷进了门。

李嬷嬷也没让晖哥儿往正房去, 她传了早膳, 然后地乐呵呵搂着他,给小心喂着。

长高了些的小胖子貌似被转移了注意力,专注大口吃着, 还伸出指头选爱吃的菜,其实并没有,他趁着李嬷嬷一个分神夹菜,就刺溜滑下她的膝头,撒开脚丫子,麻利地奔出稍间,往正房里屋跑去。

小胖子腿脚利索,让人骤不及防,噔噔噔就钻了进去。

紧随而来的李嬷嬷没逮住人,在内屋门帘前就止了步,好笑地摇头。

内屋,秦立远刚抱住爱妻酣战一场,他此刻伏在郑玉薇身上,健臂收紧,绵绵密密的亲吻落在她的脸上,便听见那小小而急促的脚步声。

秦立远耳朵一动,手上动作极快,掀起薄被盖住二人身体,顺道给妻子拢了拢散落床上各处的寝衣。

小胖子乐呵呵扒开锦帐,吭哧吭哧往床上爬时,男人已经翻身而下,仰躺在床榻上,他长臂一伸,把儿子捞上来。

晖哥儿咯咯笑着,他看了看爹,又看了看娘,高兴地拍着小肥爪。

小胖子突然有些小困惑,咦,娘的模样儿与平时有些不同,他歪了歪头。

若让小胖子他爹说,必定会是自家娇妻美极了,水眸迷离,粉颊带绯,经他悉心日日浇灌,倾城之色渐浓。

不过小胖子并不懂,他只觉娘亲与平日所见有些差异。

秦立远含笑看了爱妻一眼,被郑玉薇美眸含嗔一瞪,他方扬唇对儿子道:“晖儿,今儿怎地起得这般早?”

小胖子虽聪颖,但这些事儿也远超了他所能理解,不然,秦立远夫妇便会严禁儿子擅闯内屋了。

他瞬间被父亲转移了注意力,隔着薄被坐在他老子胸.腹,手舞足蹈地说着方才战胜李嬷嬷乳母的事儿。

晖哥儿如今口齿伶俐不少,说的话能顺利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了。

秦立远听后很满意,不吝夸赞,道:“晖儿做得不错,知道声东击西了。”

小胖子得了夸奖,大喜拍掌,笑了一阵,又偎依到娘那边去了。

郑玉薇刚才稍稍缓过气,便躲在被下穿好寝衣,她搂过儿子,亲了一下,笑道:“晖儿好样的。”

她手里抓着男人绸裤,在被下往男人那边塞。

秦立远含笑看着妻儿,见郑玉薇急了,抿着粉唇瞪着自己,他好笑,方接过下衣,慢条斯理套上。

夫妻俩与儿子嬉闹一番,也没多耽搁,便起身洗漱更衣。

早些时日,今上调遣秦立远出京,并前往滇蜀镇边的旨意已下,今儿便是起行上任的吉日。

秦立远早早就给妻子提过这事,郑玉薇准备时间充裕,早已将诸事打点停当,待得圣旨降下,这几天她收拾了些琐碎物事,再把具体留京的管事安排好,便妥当了。

早膳过后,晨正时分,便动身出行。

秦立远抱着小胖子,搀扶妻子踏上脚蹬,上了马车,然后把儿子递到她手里。

他翻身上马,护在大马车一侧。

万事俱备,秦立远吩咐出发。

车队辘辘而行,顺着侯府内巷出了府门,然后沿着青石板正街前行,往城门方向而去。

出了攘攘熙熙的城门,走了一段,郑玉薇心下无端感慨,这一去,再回京不知何时。

她心下有些冲动,忽就抛开应有的礼仪,抬手撩起车窗帘子,往外望去。

车队刚拐了个弯,她一眼看过去,眼前正见巍峨的城墙,延绵耸立在远方。

“薇儿,咱们日后便回来。”

秦立远本就骑马护在车旁,见此,便垂首温声安慰道:“人说滇蜀好风光,咱们年轻,正好走上一趟。”

郑玉薇仰脸看着男人,他目光一如既往柔和,她扬唇一笑,点头道:“好!”

晖哥儿窝在母亲怀里,正好奇打量四周,他眼珠子骨碌碌转着,神情惊喜万分,此刻听见郑玉薇说话,他也要凑热闹,紧接着也大声说了一句,“好!”

男人微笑,伸手揉了揉儿子脑袋,嘱咐娘俩道:“这边风大,且把帘子放下罢。”

郑玉薇情绪敛了,应了一声,便把撩车窗帘子的手收回,搂住小胖子坐好。

车队一路前行,直到了通州码头,秦立远等人便要弃岸登舟。

安国公府等人,秦立轩夫妻,以及秦立远昔日于今上潜邸的一干好友,一直送到了此处。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郑玉薇面对其他人时,依旧保持端庄优雅,但轮到爹娘小弟跟前处,便难以自持。

她只觉胸.口酸涩难言,看着几人不舍的面容,一滴眼泪落下。

此一去,便是经年。

“薇儿,你随姑爷到了外头,便要仔细身子。”杨氏目中泪光闪烁,喉头哽咽,她缓了缓,方再次嘱咐道:“须好生照顾姑爷跟晖哥儿,再给我多添几个外孙子外孙女。”

若是平日,郑玉薇听了肯定不依,必要说自己不生那么多的,但她此刻只用力点头,无有不应。

郑明成是男人,感情内敛,缓了片刻,便将不舍之情压在心中。

他抚了抚爱女鬓发,又摩挲了小胖子的脑袋一把,嘱咐道:“薇儿,你无需挂念爹娘,我们只会照顾好自个。你往日不是爱看游记么?如今有了时机,便要好好玩耍一番。”

知女莫若父,郑玉薇在闺中之时,每每到前院玩耍,便要寻些书籍细看,其中以各种游记为甚,郑明成知道女儿酷爱这些。

如今郑玉薇有机会出门,他固然不舍,但也欣喜女儿能亲眼看看那些地方,踏足山山水水。

他安慰道:“你到处看看,再致信归京,细细告知爹是否与书中不同。”

郑玉薇泪盈于睫,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努力点头。

跟在父亲后面的郑霁元早等急了,他一见郑明成话罢,便上前握住胞姐的手,道:“姐姐,你要常常致信回家。”

他与郑玉薇一母同胞,感情极佳,此刻竟要分离多年,郑霁元极难舍。虽知郑玉薇往日便是嫁了人,也是在京城的,姐弟常常能见。

郑霁元心中难受,但知此事不可更改,他亦不愿意姐姐多加伤感,忍了片刻,只说了一句话。

“嗯”,郑玉薇点头,她对郑霁元道:“小弟,我不在京城,你要替我好好孝顺爹娘。”

待她回来,小弟肯定成亲了,孩子也必定有了。

郑玉薇看着弟弟犹带稚气的面庞,一滴泪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郑霁元仿佛被烫了一下,他赶紧抹了那滴泪,掏出丝帕,为胞姐拭去眼角湿润,故作轻快道:“不过几年,咱们很快便能相见。”

郑明成微吁了一口气,笑道:“好了,时辰不早了,深之薇儿勿要耽搁,早些启程才是。”

话罢,他又对晖哥儿说:“晖哥儿,你外曾祖母身体康健,可是等着你回来请安,晖儿可有牢记?”

京城到通州的路不算短,韩老太君年纪大了,这一路颠簸的,可不适合她来,不过她在儿子儿媳出门前,可是嘱咐了,让小胖子回来给她请安。

小胖子这个年纪,并不知道离别八.九年有多长,他一路眼花缭乱,如今又见了大船,正兴奋得很,在父亲怀里蹦跶着。

此刻听了外祖父问话,他便用力定了点头,大声应道:“我知道!”

稚子童趣可掬,冲淡了几分离愁,秦立远携妻抱子,登上大船,与岸上诸人挥别。

四层大官船扬帆起锚,缓缓离开码头,领着船队进入航道。

郑玉薇站在甲板上,与岸上众人挥泪告别,直至大船远去,码头已再看不见,她方肯转身,被夫君搀扶进了船舱。

“薇儿,莫哭。”

秦立远将儿子放进爱妻怀里,展臂将娘俩搂住,垂首温声说道:“咱们可常致信归京。”

郑玉薇自个心里难受,不过也不想男人挂心,她嗯地答应一声,便偎依在他的怀里。

船行数日,郑玉薇方缓过来,开始走出船舱,细赏沿岸风光。

眼前河面宽阔,烟波淼淼,清晨的水面笼罩上一层轻烟。

天高而阔,水碧风清,远处的高山处,山腰往上部位蒙上一圈凝而不散的云雾。

郑玉薇只觉心中郁气一扫而空,胸.襟随眼前景色一并无限延伸开来,妩媚而多姿,壮丽而瑰丽。

她粉唇带笑,深吸一口早晨清新的空气。

身后,响起稳健有力而分外熟悉的脚步声,随后,那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郑玉薇身旁,一条健臂轻轻搂住她。

秦立远见爱妻眉眼飞扬,一颗心放下,他薄唇带笑,将怀里的小胖子递过去。

郑玉薇侧身接过儿子,脸颊摩挲了他的头顶一下,又仰脸笑看夫君。

太阳越过白云,晨光再次投射在这段河岸上,为彼此的侧脸添上一层金辉。

夫妻俩眉目柔和,相视一笑。

光阴似流水,为两人再度谱写一段缱绻的乐曲。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在这一章,正文就完结啦,不过番外还是有的,下一章从小胖子一家的滇蜀惬意生活开始撒!

☆、第102章 番外一 滇蜀惬意生活

人间四月芳菲尽, 山寺桃花始盛开。

边城之地气候温暖湿润,山中满树娇红灿漫,比之京郊有名的桃林, 有过之而无不及。

湖光山色,只是游人如织, 但在某些地方,却颇为清静。

全因这地儿视角颇佳, 常有大小官员携带家眷游玩, 往往会有家人提前打点,平头百姓畏惧官家,且桃林湖泊占地甚广,实在没必要往前凑,经年下来,这变成了一个约成定俗。

一阵春风拂过,纷纷扬扬的红粉如雨般落下,空气沾染上桃花的气息。

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在桃林中奔跑, 他手里牵着一个约莫四岁的小女孩, 后面紧紧跟着一大群下仆。

“哎呦, 大哥儿, 你可慢些, 姑娘还小呢?”乳母急声呼唤着。

那男孩宽额高梁, 五官偏冷硬,但那双黑眸如星,不显女气却将他的面容柔化了些, 他年纪小小,看着颇为俊朗,已是有英武美男子的雏形。

他并没搭理下仆呼唤,牵着妹妹,直奔与小伙伴约好的地方。

那小女孩也很爱与哥哥在一起,她咯咯地笑着,稚嫩童声似银铃,欢快地洒落在花林间。

她年纪更幼,却已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五官精致妍丽,目如点漆,一点樱红在唇,盛放在她如冰玉般的白皙脸庞上。

转过一个弯,兄妹二人面前出现一条小溪,约摸六尺来宽,清澈的溪水哗哗流淌。

小男孩本就力气不小,近两年又开始习武,反应极快,他毫不停顿,速度不减,一边跑一边俯身抱起妹妹,足尖在溪中突起石块轻轻一点,便跃过小溪。

暗暗跟随着二人的数名暗卫,见此不由点头,果然是主子的种,天资就是不一般。

小溪这段不浅,能到成人大腿位置,男孩垫脚那石块不过巴掌大小,后头追赶众仆一口气跃不过,小心从石块处过去又缓慢,一下子就被截住了。

小男孩与妹妹头也不回,直接奔进溪边另一侧桃林。暗卫见了,自是紧随其后。

兄妹二人奔了一段,便冲出桃林,来到一处开阔地。

这地儿早就等了一群孩子,他们都是小男孩父亲麾下亲近之人的孩子,正好当了童年伙伴。

下仆被挥退远远,他们见了小男孩,不少都凑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

小男孩俨然是一个小团伙的头领了。

空地另一边的桃树底下,有另一个小团伙,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孩儿,正翘着二郎腿仰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截子草茎。

他听了骚动,立马一个鲤鱼打挺跳起,同时侧头望去,见了兄妹二人,他面上不显,目中却一亮。

“秦明晖,怎么这么晚,该不是赖床了吧。”小男孩侧头吐出草茎,下巴微抬,领着他一群小弟走过去。

兄妹中的哥哥正是秦立远郑玉薇爱子,晖哥儿,如今长大不少了,他手里的女孩儿大名秦濛,是夫妻俩到了滇蜀才生的,是父子二人的掌中宝。

按郑玉薇的说法,一个是女控,一个是妹控,将来她那女婿怕是不容易了。

晖哥儿眉头一皱,正要说话,那边厢濛姐儿已说着:“不是的,炎哥哥,是我晚起了。”

与晖哥儿说话的小男孩大名楚炎,个头并不比晖哥儿矮,五官深邃立体,很是阳刚,皮肤偏褐色。他家祖上世代武将,因此并无晖哥儿身上世家公子的优雅,却另带一种粗犷的野性。

一个有着狼王气息的男孩。

楚炎父亲是秦立远来了边城后的麾下第一人,两家关系亲厚,不过两个男孩年纪相仿,又足够优秀,倒是有了一种微妙的比较。

大人们知道两孩子有成算,非但不管,反而放开手,有同龄人竞争是好事,会促进双方良性发展。

楚炎听见濛姐儿说话,刚才那略带挑衅的态度一扫而空,他点了点头,垂首看着女孩,轻声道:“濛姐儿下回可不能晚起。”

他语气不变,眼睛却没离开过小女孩身上。

好哥哥秦明晖听了这话,可不乐意了,他嗤笑道:“我妹妹早起晚起,与你有何相干。”

楚炎也没答话,他看着濛姐儿。濛姐儿乖巧点头,然后软软答应一声,他便扬唇微笑,抬手摸了摸女孩儿头上的小揪揪。

他想了想,又道:“濛姐儿要是困了,便起晚些吧,也不急于一时了。”

楚炎想到女孩儿睡不够,揉着眼睛爱困的模样儿,忽又不舍,于是他便罕见地出尔反尔了。

这下子濛姐儿更高兴了,她笑靥如花,大声说:“好!”

楚炎扬唇,伸出手,濛姐儿乖乖将小手放进他掌中,问道:“炎哥哥,哥哥,咱们今天去哪里玩耍?”

晖哥儿瞟了楚炎一眼,暗哼了一声,要不是看着这人也护着他妹妹,濛姐儿很爱与他一起往,他才不愿意与这惹人烦的家伙结伴。

这地方四季景色不同,但无一不瑰丽,家里常来此处,空地附近的地方,他们都玩熟了,濛姐儿一问,两个男孩不约而同沉吟起来。

濛姐儿抬头远眺,见远处湖面澄清如镜,她眼前一亮,仰起小脸问道:“炎哥哥,哥哥,咱们能到那边去么?”

那湖边景色更美,濛姐儿想去很久了,不过哥哥们之前有要去的地方,她就没吭声。

两男孩顺着濛姐儿视线看去,那地方便是湖边,算是这片平静地方的边缘了,两人对视一眼,少见地没立刻答应。

他们都是家族继承人,大人们吩咐二人时,都会把事情分析个透彻,让儿子能理解。

父母亲说过,那边没这边平静。

秦明晖楚炎沉吟片刻,到底不愿拂了女孩意思,便答应了。

家里有暗卫跟随,他们是知道的,虽然父亲吩咐过,暗卫们不到必要时候,是不会出手的,不过这也足够了。

于是,一行好几十个大小孩子,便浩浩荡荡往湖边行去了,后头跟着一群更浩荡的下仆。

湖边确实很新鲜,孩子们玩得很高兴,不少人把衣衫都弄湿了,家里下仆赶紧给换了一身。

楚炎挽起裤腿,淌下湖边地势平缓处,这块水草鲜美,他眼疾手快,很快便逮了一条巴掌大的鱼。

那鱼在楚炎手里激烈挣扎,濛姐儿拍手高兴道:“炎哥哥太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