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渔嘴角露出一抹笑:“她不伤心,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以为小杜鹃是自己的孩子,每天辛辛苦苦孵蛋,终于把小杜鹃孵了出来。她每天早出晚归找食物喂给小杜鹃,把小杜鹃养得白白胖胖。大喜鹊很开心,因为她以为小杜鹃是自己的孩子。

在小杜鹃幸福快乐地享受着大喜鹊照顾的时候,大喜鹊的孩子小喜鹊却好几次差点死掉了。小喜鹊运气好,摔下去的时候掉在了柔软的草地上,侥幸活了下来。她没有娘亲的照顾,好不容易才从蛋里爬出来。她又瘦又小,还没有娘亲,所以小松鼠小猴子小燕子都欺负她,骂她是没娘的孩子;她没有娘亲,所以只能睡在草地上,被风刮被雨打;她没有娘亲,只能自己找食物,经常一整天都找不到食物,常常挨饿。她没有娘亲,一个人受了好多好多苦。”

萧邯眼泪汪汪,难受的小脸皱成一团。

“有一天,小喜鹊终于找到了大喜鹊,大喜鹊才知道,原来窝里的小杜鹃不是她的孩子,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小喜鹊才是她的孩子。”

萧邯转悲为喜:“小喜鹊找到娘亲了,以后就不用受苦了。”

阿渔微微笑着问:“那你说小喜鹊该不该跟着大喜鹊回到窝里?”

萧邯用力点头:“当然应该,那是它家呀。”

阿渔又问:“那么小杜鹃该不该离开那个家。”

萧邯再点头,义愤填膺:“那不是它的家,那是小喜鹊的家。”

“所以,你姐姐走了,因为这不是她的家,这是我的家。”阿渔不紧不慢地总结陈词。

萧邯傻住了,眼泪要掉不掉地挂在睫毛上。

阿渔一笑,七岁的小娃娃,感性远远大过理性,他根本弄不明白这件事,只知道萧雅珺是疼他爱他的好姐姐,自然维护萧雅珺。不过当故事换上小动物的皮,属于小孩子的天真善良又会让他很公平。

阿渔给予会心一击:“你姐姐就是那只小杜鹃,我就是那只小喜鹊,娘就是大喜鹊。”

萧邯含着一包泪,世界观摇摇欲坠。

“九少爷还这么小,八姑娘怎么能和他说这种话!”

斜刺里冒出来一句话。

如意压着不满走了过来,萧老夫人留她在家里观察情况,省得当了睁眼瞎,却没想到正听到新回来的八姑娘诋毁七姑娘。老夫人的担心果然不是无的放矢,八姑娘对七姑娘有怨气。

阿渔站了起来,认出是萧老夫人跟前的大红人,眼神逐渐变凉。这府里头有个破规矩,长辈跟前的猫猫狗狗晚辈都得敬着,以致于一些下人比不得宠的主子还有脸面。像是如意这样的大丫鬟,在老夫人跟前当差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回到自己屋里还有小丫鬟伺候,与其说是下人,不如说是副小姐,脾气可不小。

“有人告诉九弟,我赶走了萧雅珺,我总不能背着这个黑锅吧,还是你觉得我就该背下这个黑锅?让九弟恨上我,亲近萧雅珺?”

如意就感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泛着凉气,如意不由自主地心底一寒,万没想到一个乡下丫头竟有这等气势。

如意别过眼避开目光,讪讪:“八姑娘误会了,奴婢怎么敢。”

“你怎么就不敢,我知道我是乡下来的,说是主子,其实日子过的还不如侯府的下人体面,你们瞧不起我。可我再落魄,也轮不到你一个下人横加指责。”

阿渔声音很平静,平静到如意后背发凉。

如意面色微微泛白:“姑娘言重了,奴婢岂敢。”

阿渔嘴角勾出一个若有似无地冷笑:“敢不敢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见面至今,口口声声奴婢不敢,可你连膝盖都不屑弯一下,在你眼里,我算哪门子姑娘!”

如意心头一跳,之前还能辩驳,这一点确实是她大意了。如意急忙屈膝:“姑娘恕罪。”

“我哪有资格恕你的罪。”阿渔嗤笑一声,旋身要走,“爹!?”

阿渔佯装惊讶地看着从假山后面走出来的靖海侯。

靖海侯背着手,脸色微沉,闻言,重新换上笑容。他早就站在那儿,看见幼子胡闹,想出来喝止,却又想知道失而复得的女儿会如何应对,以后这样的情形未必不会出现。她的应对出人意料却又行之有效,对她充满敌意的小儿子被她说服了。

正欣慰着,如意横插一杠,这丫头被她母亲宠坏了,失了分寸。百岁奴事一岁主,再有体面,她也只是个奴婢。

如意惊得花容失色,膝盖彻底软了下去:“侯爷。”

“如意对八姑娘不敬,拖下去杖责二十。”靖海侯轻描淡写地吩咐。

“侯爷!”如意凄厉地叫了一声,二十板子要不了命,却会令她颜面尽失。

靖海侯没再多看她一眼,他身后小厮上前扯着如意离开。

惊慌失措的如意忽然想到了前几天,萧老夫人处置了两个编排七姑娘的小丫鬟,与今日何其异曲同工,侯爷处置她,是在替八姑娘立威,连她都被处置了,以后还有哪个下人敢不敬着八姑娘。

阿渔朝着靖海侯福了福,两边唇角微微上翘,眸光带笑:“谢谢爹。”

靖海侯笑着点了点头,是个通透的孩子。

杀鸡儆猴之后,阿渔就发现下人对她更加恭敬。

阿渔有一搭没一搭地撸着怀里的猫,前世今生,靖海侯对亲生女儿都是疼爱的。只是,前一世,靖海侯对萧雅珺一如既往的疼爱,这一世,靖海侯舍弃了萧雅珺。

区别在于——恭王。

阿渔轻轻地叹出一口气,靖海侯是萧雅瑜的父亲,同时也是萧阳三兄弟的父亲,是萧氏家主,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儿去得罪前途不可限量的恭王。

这没什么可指责的,只是阿渔心疼原身。那个小姑娘受尽折磨回到自己家里,看见的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萧雅珺,这一切本该属于她,可她要不回来。

你失去的,亲人、地位、荣誉…我会替你堂堂正正地拿回来,只多不少。

看一眼更漏,阿渔放下猫,起身走向屋外,今天她要随靖海侯和游氏去温泉别庄向萧老夫人请安。不知道这位偏心眼的老太太会以何种态度迎接她,想想还有点小期待呢。

真假千金9

萧老夫人一点也不期待与素未谋面的亲孙女相见,最开始得知亲孙女儿流落在外,萧老夫人尚有几分怜惜。

然这点怜惜很快就被对珺儿的担忧冲淡,亲孙女的出现势必影响珺儿。果然长子长媳态度大变,毫不顾惜十三年的感情,要把珺儿往死里逼,竟是阳奉阴违将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以至于珺儿声名狼藉。

眼见着珺儿以泪洗面羞于见人,萧老夫人肝肠寸断,有时候忍不住想,若是亲孙女没有出现那该多好。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不讲理,可她就是迁怒了亲孙女。长子长媳可以因周氏夫妻迁怒珺儿,为何她就不能因为长子长媳迁怒于人。

再后来,如意挨罚的消息传过来,萧老夫人感官更差,说的都是什么话啊!难道真要逼得珺儿众叛亲离,她才满意?

然,面对阿渔,萧老夫人面带微笑地嘘寒问暖。

她不相信长子长媳对珺儿一点感情都不剩了,养了十三年,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只是一时激愤罢了。

如今,周氏夫妻已经伏法,孩子也找回来了,他们的怨气也该消得差不多了。若是她对这个刚找回来的孙女不好,长子长媳许要不悦,进而再迁怒珺儿。再来,她想着,要是珺儿和亲孙女处得好,长子长媳就不会为了顾及亲孙女而刻意疏远珺儿。

之前是她想岔了,在前几天长子来请她回府时,把他骂了回去,其实这样只会让珺儿处境更加艰难。

萧老夫人叹道:“回来就好,这些年你受苦了。”

阿渔在萧老夫人脸上看见了慈爱,在她眼底深处找到了一抹审视戒备,比前世更浓。

前世原身的回归,对萧雅珺造成的影响微乎其微。饶是如此,萧老夫人依旧戒备着原身这个亲孙女,怀疑原身的品性,防备她对付萧雅珺。

萧老夫人总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挑剔的目光审视原身,觉得她言行粗鄙不学无术,嫌弃她庸俗肤浅。后来,原身偏激走入极端,更是厌恶她刻薄狠毒,丢尽了萧家人的脸。

可是谁造成了原身的粗鄙肤浅?如果她长在侯府,父慈母爱,精心教养,她也能成为一个美好善良的大家闺秀。

原身走了极端,难道都是她一个人的错?萧雅珺是无辜,但是不能否认她占了原身的便宜,说的刻薄点,萧雅珺吸着原身的血泪长大。在原身眼里,萧雅珺是占了她一切的不当得利人,还是仇人的女儿。

这样两个人却被安排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被要求和睦共处,有几个人能做到心平气和。便是正常环境中长大的人都能被逼疯,更何况心理本来就不大健康的原身。

阿渔彷佛被这一句话勾起悲惨回忆,眼里蒙上薄薄泪光:“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坏的人,好几次我都想一死了之,这样就再也不用挨打受罚,幸好没有,不然就再也见不到爹娘还有您了。”

话题徒然沉重,出乎萧老夫人的意料,她一时无话可接。

阿渔擦了擦眼角的泪,掩饰一闪而过的讥笑。萧老夫人想听她说不苦,最好告诉所有人她过得不苦,然后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往伤口上撒盐了。

萧老夫人宠爱箫雅珺是她的自由,却没有资格要求她宽宏大量委屈自己原谅萧雅珺。

萧老夫人缓了缓劲头:“周氏夫妻造孽,可怜了你们两个孩子。”

可怜?阿渔抬眸看向萧老夫人,发现到她是真的觉得萧雅珺可怜,可怜萧雅珺失去了宠爱地位名誉?可这些不是本来就不该属于她的吗?

萧老夫人目光和蔼,继续说道:“自打出事后,你七姐满心歉疚不安,她想亲自向你道歉。”这面总是要见的,这都快过年了,总不能一直避下去。

阿渔的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在场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萧老夫人的笑容也淡了下来。

靖海侯与游氏齐齐开口:“母亲。”

夫妻俩互望一眼,靖海侯道:“这事以后再说吧。”

阿渔嘴角轻轻弯了下:“我也想见见她。”

闻言,靖海侯和游氏便不好再说什么。

萧老夫人重新笑了,示意丫鬟去请萧雅珺:“你刚回来的时候,她就想去看你了,只身子不中用,病倒了,这就耽误了。”

阿渔微微一笑,听见动静转过脸。

萧雅珺款款走来,步步生莲,她生得高挑明艳,哪怕因为连日来的打击而显得萎靡憔悴,依然一眼就能看出是养尊处优娇宠着长大。

反观阿渔,瘦小单薄,少女的年纪却仿若一个没长大的孩童。

这样两个人,若是不知内情的,任谁也不会相信二人是只差了一天的同龄人。

萧雅珺怔了怔,面上愧疚不安之色更重。

阿渔脑中浮现了原身和萧雅珺第一次见面的情形,那时的萧雅珺没有饱受流言蜚语之苦,也不用承受身份地位的落差,所以她光彩照人顾盼生姿。

而原身哪怕经过大半年的调.教,本质上还是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小村姑。见到萧雅珺那一刻,难以言喻的自卑窘迫令她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阿渔掀了掀嘴角,语调平缓:“你长得很像周家人。”

萧雅珺的脸刹那间褪尽血色。

游氏眼角轻轻一颤,在萧雅珺的眉眼间依稀能找到几分周父周母的痕迹,她别过了眼。

萧老夫人的笑容瞬间凝固,一脸愠怒地看着阿渔,这话何其诛心。

阿渔神色平静地回望过去。

萧老夫人怔了怔。

“对不起。”萧雅珺眼眶微微潮湿,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湿润

阿渔转脸,目光落在萧雅珺脸上。

四目相对。

一人平静无波,一人羞愧难言。

萧雅珺忽的发怯,嘴角颤了颤,终是接着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原谅我,我都愿意去做。”

“我不想看见你。你亲生父母的行为你无法控制,但你是最大的得利者,看见你,我就会想起你亲生父母为了你偷走了我,就会想起这些年来猪狗不如的生活。”

原身羡慕、嫉妒、怨恨萧雅珺,但是她也清楚,萧雅珺从来没有主动害过她,是她自己主动招惹萧雅珺。

重来一次,她希望她们两个人不要再生活一个屋檐下,最好永不相见。

阿渔遇到过很多含恨而死的鬼魂,当他们得知自己可以满足他们的愿望之后,很多人得寸进尺贪得无厌,但凡稍有对不起或者只是妨碍了他们的人,都要求十倍百倍地报复回去。

这种鬼,阿渔向来是任他们自生自灭,做鬼还是善良一点的好。

阿渔的声音含着沁人心骨的冷冽,冷得萧雅珺身子一晃,面无人色。

“你不要欺人太甚,”萧老夫人的脸色一沉到底,“你也说了珺儿无法控制周氏夫妻的行为,当年她只是个刚出生的孩子,岂能迁怒于她。”

“作为受害者,我为何不能迁怒加害者的女儿,我又不是想打杀了她,只是不想见她,这也有错?难道还要和她相亲相爱姐妹相称,才是对?”阿渔不咸不淡地反问。

“瑜儿,”游氏急忙站起来,“不得对老夫人无礼。”

萧老夫人勃然大怒,伸手指着阿渔:“你这是什么态度,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老大,看看你的好女儿,目无尊长,怪不得会不顾养育之恩,状告周氏夫妻!”

对于阿渔状告周氏夫妻一事,老夫人至今难以释怀,为人子女岂能状告父母,简直大逆不道。

靖海侯皱了皱眉:“瑜儿还小,母亲别和她一般见识。瑜儿,还不快向你祖母赔罪。”

阿渔嘴角挂着笑,极淡,却冷。

“老夫人觉得我状告周氏夫妻是忤逆不孝,那么敢问,作为周家的亲女儿,萧雅珺是不是也该尽孝?那可是她的亲生父母,为了她铤而走险犯罪,为了她的前程尽心尽力。她可曾为她亲生父母求过情,可曾表示要去看一看帮一帮伏法的亲生父母?求情帮助是不是对爹娘不孝,不闻不问是不是对亲生父母不孝?”

萧老夫人哑口无言,胸口急剧起伏,只能拿着两只眼怒视阿渔。

阿渔牵了下嘴角,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以圣人的标准要求别人,却以贱人的标准要求自己。

不管周氏夫妻怎么对她,萧老夫人都觉得她应该顾念养育之恩对周氏夫妻感恩戴德,却不会要求萧雅珺孝顺周氏夫妻,周氏夫妻对萧雅珺才是真正的大恩大德。谁都可以鄙薄嫌弃周氏夫妻,唯独萧雅珺没这个资格。

萧雅珺呆呆立在那,两只眼愣愣地看着阿渔,每次不由自主地想起周家人,她马上就会强行压下这个念头,不允许自己深想。现在阿渔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萧雅珺不得不去想,周氏夫妻,毕竟是她生身父母,她,是不是真的不孝?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好似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又像是被人用铁锤砸了一下,连日来郁郁寡欢的萧雅珺受不住内心煎熬,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真假千金10

这一场见面因萧雅珺的晕厥不欢而散,临走时,萧老夫人看着阿渔的目光能喷火。

怼得老太太无话可说的阿渔神清气爽,她才不在乎萧老夫人的好恶,只是在这个讲究孝道的朝代,难免被动。可让她服软,去讨好这位对她充满敌意的老太太,也绝不可能。

挑起车帘一角,阿渔眺望窗外被皑皑白雪覆盖的田地,打定了主意,孝道之上还有皇权。

游氏心事重重地歪在软枕上,之前的情形在眼前挥之不去。瑜儿说她不想看见雅珺,游氏能理解,她也见过周氏夫妻,雅珺眉眼带着她亲生父母的痕迹,看见雅珺,她自己也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周氏夫妻,进而想起这对夫妻的种种恶行。

她不忍因周氏夫妻的恶行报复雅珺,却也无法如曾经那般宠爱雅珺,她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养女。

分开,对他们所有人都好,去另一个地方,改名换姓,雅珺不必再受亲生父母恶名连累,可以重新开始。

然而,看萧老夫人的态度,是万万不舍得让雅珺走的。经了这一次,老夫人只怕怨上了瑜儿。

往后再怎么刻意避开,也少不了再遇上,要是瑜儿还如今天这般强势,传扬出去,瑜儿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斟酌再三,游氏缓缓说道:“瑜儿,那终究是你祖母。”

阿渔放下车帘,半垂着眼睑陈述事实:“老夫人不喜欢我。”

游氏心中一酸,她岂能没察觉到萧老夫人对女儿的不喜。

“在老夫人眼里,我不是失而复得的孙女,而是破坏者,破坏她和萧雅珺平静美好生活的入侵者。”阿渔直白而又残酷的将事实呈现在游氏眼前。

游氏想解释,可无言以驳,半响吃力说道:“雅珺是你祖母一手抚养大,你体谅一二,老夫人年纪大了,俗话说老小孩老小孩。”

“我明白,今天是我冲动了。”阿渔俏皮一笑:“以后老夫人再说什么,我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就是。”

游氏怜惜地拍了拍她的手:“委屈你了。”

阿渔轻轻笑:“有爹娘疼我,我不委屈。”萧老夫人对她越不满,靖海侯和游氏就越心疼她。

游氏目光更加怜爱。

之后一直到过年,阿渔才再次见到萧老夫人,大抵是有了上一次不堪回首的经历在,萧老夫人没再试图软化阿渔,只是无视了她。

阿渔面上惶惶,落在其他人眼里,不免同情一二。满府皆知萧老夫人最是宠爱萧雅珺,哪怕证实不是亲孙女了,萧老夫人对萧雅珺的疼爱不减反增,远在诸位亲孙女之上,不是没人拈酸吃醋。眼下再看最该被补偿的阿渔在萧老夫人这也讨不了好,还被冷遇,少不得嘀咕两声偏心眼,对阿渔更亲近,对萧雅珺更排挤。

纵然萧老夫人不喜,但是作为侯府正牌千金,又有靖海侯与游氏撑腰,阿渔依然逍遥自在。

倒是随着萧老夫人回府的萧雅珺,名不正言不顺,处境颇为尴尬。萧雅珺总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饱含深意,令她如芒刺在背。

游氏满心愧疚,阿渔一番控诉犹言在耳,萧老夫人却置若罔闻,堂而皇之地带着萧雅珺回了府。只萧老夫人是长辈,大过年的总不能让老人家闹脾气带着萧雅珺在别庄过。

因着这一份愧疚,游氏和靖海侯送了阿渔不少好东西。

阿渔把玩着靖海侯刚刚着人送来的白狐披风,其实她觉得萧雅珺回来才是自讨苦吃。回到侯府,萧雅珺就得直面身份转变带来的巨大落差,还有形形色色的目光,别有深意的话语。

尤其是当她们同处一个屋檐下,鲜少有人不悄悄拿二人作比较。

曾经,原身被这样的比较压得喘不过气来。

如今,喘不过气来的变成了萧雅珺。

阿渔学什么都一点即通,进步神速,令人惊喜之余不由扼腕她被耽误了最好的时光。周氏夫妻一而再再而三被拖出来挞伐,少不得要带累萧雅珺。

“祖母,我想回别庄。”萧雅珺终于受不住这样的煎熬,软刀子割肉,杀人不见血。

萧老夫人大惊失色:“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是雅瑜?”

“不是。”萧雅珺嘴里发苦,阿渔从不曾欺负她,她只是无视她,反倒是往昔相处融洽的姐妹们变了脸阴阳怪气地挤兑她。

“那是怎么了?”萧老夫人追问。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萧雅珺哽咽,只道:“祖母,我想回别庄。”

萧老夫人心急如焚,问她问不出来,转问梧桐。

梧桐义愤填膺地告状,先是八姑娘目中无人,又是五姑娘冷嘲热讽,六姑娘挑三拨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