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红翻着手时的资料,不时的用眼角扫一眼床上的赵兴华,见他脸上闪过的笑意,握着书的手微微一紧,咬紧了牙才让自己平静下来,现在她没有了工作,又不在农村,在赵家的日子连在农村时的底气都没有,哪里还敢把不快表露出来。

只发了狠心,这次的高考一定要通过,也省着在赵家低人一等的样子。

夫妻俩在心里各自算计着,那边回到家里的张秀兰刚进屋,送缝纫机的就来了,张秀兰搭手,两人抬着缝纫机放到了火炕旁边,这才道了谢送了人出去,把自己买回来的缝纫机线引好之后,拿两块布角料拼在一起试着走了一遍针,又调了针脚的大小,张秀兰才起来,连个钟也没有,也不知道是几点,不过在城里往家走的时候,是十点多,现在算算也得下午一点多了,张秀兰直接往工商局去。

一路打听,到了那里之后,张秀兰说明来意,填完表又花两毛钱照了一寸的黑白照片,现在是刚进五月,而领营业执照是六月一号,这样算算就是一个月的时间。

这样的速度,张秀兰也觉得可以了,上辈子她也听人聊天说起过,就是找人也还得半个月呢,更不要说她这没有找过人的。

把事情都办妥了,只等着把东西都做出来,拿着营业执照开业,张秀兰也轻松了,至于牌匾的事情,她打算自己打个木匠,在木板上刻字,这样看着也有些古色的气息。

回到家之前,张秀兰先到了菜店,买了一捆韭菜,家里又没有旁的吃食,张秀兰想了想,又买了五斤黄豆和几个鸡蛋,才提着往家里走。

既然打算做生意,自然是要在这里固定下来,那么吃穿住行这些东西也不能再将就,首先的就是改善伙食。

现在手时也就只有二百多块钱,张秀兰也不敢乱花,回到家之后,自己炒了韭菜鸡蛋,又蒸了饭,才坐下来吃这一天里第一顿热乎的饭菜。

一个人过日子,久了也会觉得寂寞,张秀兰吃了一半就忍不住叹了口气,走到了这一步,也不有回头的机会,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把碗里饭扒了几口吃光,张秀兰收拾好才回到后屋,先把昨天绣好的半人长的门帘四个边用缝纫机走了一遍,才拿起来细细的打量。

这个年代的东西很简单,有些人家的窗帘都是用按钉按上去的,只是一块花布之类的。

张秀兰做的这个对开的门帘,虽然是素白色,可两块布的最底下靠外面的角落里都绣着图案,看着就清新多了。

因为是用复印纸描上的图案,连角那有些脏,都要洗过之后才能卖,张秀兰也不急,先把昨天留着的布角料拿起来拼接的缝在一起,又把花布扯了一米多下来,好的一面挨着身子,另一面挨着炕,贪黑做了条褥子,这睡觉的铺盖却总是弄全了。

现在也有时间,张秀兰也没有贪黑的绣花,况且搬到了城里,水电费都要自己出钱,七分钱一度的电,四毛钱一吨水,张秀兰也省不得多用。

第二天早起,张秀兰又出了门,去供销大楼买了一个小口的缸,让人送家里来,又咬牙花四毛七分钱买了块肥皂,也有卖香皂的,五毛钱一块,张秀兰没舍得那七分钱,最后买了条毛巾和一双灯芯绒面的布鞋共花了四块钱,鞋是三毛八毛五一双。

最后花三块钱买了个脸盆将东西端了回来,往家里去的时候,又在澡堂花四毛钱洗了脸,现在单淋浴没有床位的是四毛钱,有床位的是四毛五,张秀兰也不想躺着,只淋了一下,一冬一春没有洗澡,张秀兰洗完后,都觉得身体的毛孔都在呼吸,人也清凉了,这才笑意的往家走。

结果一到家门口,看到等在外面的两个人,张秀兰脸上的笑退了下来。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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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章:寻来

昨天遇到了王丽,今天张志红和王丽就找上门来,张秀兰确实没有料到她们的好奇心这么重,第二天就寻上门来。

昨天她和王丽说了谎,只说给别人打工,也不想王丽再给家里人送信,毕竟那样的家人,知道她有钱在这里做生意,就能干出天天赖在她这里混吃等钱的事情来,在大兴安岭的那件事情,就让张秀兰长了记性,所以这次不管怎么样,她决不能让人知道她是自己在做生意。

“秀兰,你这是又去街里了?你这地方可真好找,一打听就知道这里新搬来户人家,人家还说是一个姑娘,还纳闷你一个人害不害怕呢。”张志红在一旁不开口,王丽只能硬着头皮上来。

毕竟是她昨天遇到张秀兰的,今天就找上来,张秀兰心里一定不高兴,可等了半天张志红也不开口,王丽暗恨,知道她是因为昨晚婆婆的训斥不高兴,也没有再和她计较。

原来当天晚上,王丽等婆婆一回来,就说了晚上做夜宵的事,宋琴在饭桌上就不留情在的把张志红说了,大体的意思是平时让王丽做饭,是一家人,你们又要看书,所以也不怕别人说什么,这小叔子和弟媳的夜宵还让当大嫂的做,传出去得让人笑话死,说他们赵家没有规矩。

张志红被训的一句话也反驳不了,还要红着脸认错,总之算是丢了面子。

今天王丽又当着婆婆的面说要去看张秀兰。婆婆虽然没有拦着,可看着一脸的不高兴,张志红知道又招了婆婆的不喜欢,毕竟张秀兰和她是一家子的,可要是不去,赵兴华那里又会多想,张志红接连二天吃亏。哪里还有笑模样。

看到张秀兰之后。想着她现在的处境,又埋怨是张秀兰害的,哪里还有心情先开口。

张秀兰到没理会她高不高兴。听出王丽话时的意思,淡淡一笑,“我们东西是来做生意的,又不是来耍猴的。哪里还能敲锣打鼓的让人知道她是谁,传出去也让人笑话不是?”

听王丽的意思。是打听出来这里只有张秀兰一个人住,话里也满是试探,张秀兰自然不会让她探了话去,语气里也少不得带了几分刺过去。

王丽马上发觉张秀兰话里的嘲弄。挽回话来,“可不是,现在就有些好事的人。总喜欢打听别人的事,我还和他们说呢。咱们是一个村的,可不能让人觉得你一个外人好欺负。”

张秀兰笑笑没吱声。

张志红看到王丽落了脸,心情好了,用长辈的语气训张秀兰,“你怎么回事?一个人在外在跑也不知道给家里写封信,害得你爸妈到处的找你,要不是兴华大哥说你打工的地方挨着他们部队,家里还四处找你呢,现在又到了春城,给家里写信了吗?可不能再让家里人担心了。”

“我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用不着你为我操心。”张秀兰不给面子的直接回过去,“要是没事,你们也回吧。”

“张秀兰,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还不是担心你,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堂妹的份上,我才不做这个烂好人,里外不讨好的,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好赖不知,谁对你真心好分不出来。”张志红的话自然有影射一旁王丽的意思。

张秀兰冷扫了她一眼,“好赖我当然分得清楚,不然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还把那小人当成好人去对待呢。”

她可不管张志红和王丽怎么斗,别扯她进去就行,真是看她好欺负,都想拿着她当枪使而对付对方,难不成在她们的眼里她就是个傻子?

一句话,把张志红和王丽都说的心虚没了音。

王丽看到张秀兰手中里端着的盆里装着的东西,可都是新的,加在一起少不得十块钱,又想探探张秀兰的底,眼下自然是不想让张志红把人给得罪了,以后连来往都不行。

马上笑着当和事老,“行了行了,咱们三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们俩又是一家子的堂姐妹,有啥好吵的,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王丽便手指了骑三轮车过来停下来的人,问张秀兰,“是给你送东西的吧?”

正愁找什么借口进屋里去看看,就有了正当的理由,王丽掩不住的高兴。

张秀兰看到是送小缸的人来了,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我在这里挺好,有吃有住,你们也是嫁了人的,还是好好过你的日子,就是你们担心我有啥用?能给我两钱花花咋地?还不是在一旁白担心?这样也是给自己徒添烦恼,到时传出去,到又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天也不早了,你们也都回吧。”

说完又扫了两人一眼,张秀兰就去开门,至于送小缸的人,早就把小缸放在门口,骑着三轮车走了。

张志红刚刚被张秀兰的话弄的就在王丽的面前失了面子,眼下见张秀兰直接赶人,当场气恼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一甩头转身走了。

张秀兰打开门,把盆放进屋里,出来时看到王丽正一个人帮着往屋里挪缸,几个大步上前去,“不用挪屋里来,就放在那吧,用来下大酱的。”

王丽好心办了坏事,脸上尴尬不已,费了一身的劲却是白干了,强挤出笑来,“秀兰,我知道你心里还怨着志红,可到底这事都过去了,咱们一个村出来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又是亲戚,总不能一辈子当仇人是不?打我嫁进赵家,咱们俩之间也走远了,我也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只会让你不喜,可我也没有私心,总是希望你能好。”

王丽就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张秀兰,也一眼能把屋里扫了个清楚,除了空柜台,就是张秀兰刚端进来的盆,也没有旁的东西,心里也疑惑起来,这是要做生意。怎么一点东西也没有?除非是张秀兰自己租着住的。以张秀兰的条件,哪里能做的起生意?

王丽只觉得哪里想不通,也没来得急多想。在张秀兰赶她走之前,先自己找了台阶,“你既然忙,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过来看你。我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帮不上你啥忙,可只要是体力活啥的。我还能帮上,真有帮得上的地方,你也别和我客气。”

对着张秀兰点点头,王丽转身走了。

张秀兰冷收回目光。到是跑的话,这是料到她要说话就得说出难听的,才急冲冲的走了。到是比张志红聪明多了,不过上辈子张志红可没有这样。面上一直和和气气的,难不成是赵家出了什么事,张志红才控制不住火气露出了真实的一面?

懒得理她们的事情,张秀兰去后屋用桶装了水过来,把小缸唰了出来,放在太阳下晒着,自己则拿着上午买回来的黄豆坐在门口挑了起来。

现在这个时候下大酱虽然比别人家晚了一个月,可也不算太晚,张秀兰趁着天黑前把豆子挑了出来,又在后院找了块木板出来盖到小缸上,才回了屋。

把豆子放在大锅里糊好,没有杵子,只能用菜切像剁馅子一样的把糊好的黄豆给剁碎,最后往炕上扫了一眼,张秀兰狠心把先前要用来做台布还没有绣花的纯白布拿出来铺在炕上,把剁好的黄豆平整的铺到上面,两边留出来的白布折上来正好把上面盖住,又从后院拿了干草,铺在上面,最后上面蒙上她平时盖的棉被,张秀兰才洗洗躺下。

这样发一晚上,明天这些黄豆就能用,原本按北方的方法要用陈年挂着的大酱块子下酱,只是现在来不急了,张秀兰只能按着上辈子和那个山东老太太学的法子做南方的大酱,原本这样的做法是做西瓜酱的做法,不过也管不得那么多,只能先借过来用用。

第二天张秀兰起了个大早,把已经发了的大酱都移到了外面的小缸里面,又把昨晚锅里烧好凉凉的白开水倒到缸里,差一手长小缸就装满了,最后才把买来的一袋大粒盐都倒了进去。

这才把昨晚用上包黄豆的白布盖到缸上,又在上面盖了木板,生怕下雨,早饭也没有吃,直接到了街里,买了块朔料布,往家里赶,路上买了两个素包子,赶到家把塑料布盖到小缸上,再把木板压上,张秀兰才松了口气。

今天要做的就是找个木匠,先做个倒大酱用的小杵子,再做个牌匾,就可以安心的在家里做活了。

张秀兰隔壁两边都不有人家住,往南边第一家是卖豆腐的,第二家是卖菜的,然后是粮油店、理发店和洗澡堂。

挨着街道的房子都是小店铺,做什么的都有,也都是自己家的手艺活,张秀兰很容易就找到了做木工的铺子,一进去就看到里面堆了很多的木板,屋里也只有两个男人的干活,一老一少。

介绍了才知道,这是父子俩个,平时靠给人打家具做沙发和椅子挣钱,张秀兰就把说要做牌匾的事说了,“高大叔,字也不用刻的很好,你们看着能弄成什么样就什么样,你们虽然没有做过,可看你们做的都是细活,这几个字也难不倒你们吧?”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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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下舌(给鱼河岸扬 和氏璧的加更)

先前张秀兰给父子俩人画过了图,牌匾上的四个字也写了出来:布艺家居。

只是这父子俩从来没有刻过字,也不敢应下,毕竟刻不好一块板子也就废了,到时这废了的板子算谁的钱?虽然现在木匠挣钱,可高老汉的婆娘一年前没了,家里原本条件挺好,可是因为给高婆子治病没少花钱,又借了不少,现在在外面还欠了一千多块钱的饥荒呢。

高老汉犹豫的空当,高柱应了下来,“行,妹子既然信得过咱们,那就交给咱们,总能给你做出来。”

见到儿子应下,高老汉张了张嘴,终是没有拦着儿子。

张秀兰看出高老汉的担心,再看他没有拦着,暗想这高老汉也是个好人,并不是利益熏心的商人,遂笑道,“到底你们也没有做过,要是中途做废了,那材料钱也算我的。”

高老汉脸上有了笑模样,却也不好意思,跟着张秀兰解释,“孩子,要是换做以前,大爷就不和你算这个,可眼下家里的情况也不好,外面还欠着饥荒。你放心,等日后再做啥,到大爷这里来,大爷一定给你便宜。”

高柱也是一脸的不好意思,“爸,那大酱杵子就白送妹子一个吧。反正也是用废料做的,不值几个钱。”

“行,到是我没有想到。”高老汉转身去拿杵子。

张秀兰也高兴。“高大哥,谢谢你啦。”

高柱的脸一红,“不客气,做一行吃一行,在你们眼里值钱的东西,在我们这就都是些不值钱的,就像你这做的是卖布。碎布料也就不值钱了,一个理。”

一听高柱理解成她是卖布的。张秀兰笑着也不解释,等接过高老汉手里的杵子,又交了十块钱的定金,这才回家去了。

赵家那里。张志红昨天一肚子的气回了家,赵兴华问了两句,张志红都不高兴的没有吱声,赵兴华一来气也没有再问,结果第二天看着赵兴华换了一身的西服要出门,张志红隐隐觉得不好,委屈的笑脸相迎,“这是要去哪?我也和你出去溜达溜达吧,一整天的憋在屋子里。我也看不下去。”

“我去书店看看,今天妈不是说包饺子吗?你留在家里和妈包饺子吧,我去去就回来。”赵兴华头也没有回。对着镜子梳着三七分的头。

张志红哪里会相信,心骂一定是去看张秀兰,面上却不敢指出来,“还要卖资料吗?我还想着这几天要买资料呢,就和你一起去吧,咱们早点回来。也能赶上包饺子。”

“你缺什么我一起买回来不就行了。”赵兴华不耐,“妈这两天就不高兴。你又不是看不出来,你就老实在家呆着干点活,省着她又说你。”

婆婆向来是个面上和气,好坏都不说的,也不知道前天怎么了,当一家人的面训她,张志红心中委屈又不敢反驳,只能承下,回到自己屋更不敢和赵兴华提起来,怕他觉得她事多。

眼下见赵兴华主动提起来,就红了眼圈,“我让大嫂做夜宵给你,还不是为了你好?在妈的眼里,到是看成我偷懒了,在农村的时候,只要周末放假,回到家里我哪时候不是抢着干活,我是那偷懒的人?还不是想着抓紧时间多看看书,将来高考考上了,等毕业了找份工作,挣了钱家里的条件不也就好了?妈不理解,你也不理解我?也不帮我说句话。”

“再说我爸妈为了帮我,答应帮我出学费,先不说旁的,就是这一点,妈也该多支持我一下,一定是大嫂在妈面前说啥了,不然妈怎么好好的脾气会当面对我发?我猜一定是因为秀兰的事,妈原本就看不上秀兰,这是把气都撒到了我的身上。”张志红也留了个心眼,虽然在赵兴华面前报不平,却不敢说婆婆不好,处处拐着弯的说婆婆是被人挑唆的。

赵兴华原本还有些生气张志红一直说自己委屈,再听她话里没有怨恨自己父母的意思,又觉得她很懂事,少不得安慰她几句,“这事我心里有数,妈训了你,她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你也说了,她那样向来没有脾气的人,突然发了脾气,自己面上也过不去,可你总不能让妈过来跟你认错吧?怎么说她也是个长辈。以后你藏着个心眼,大嫂再说秀兰的事,你当不知道,到时妈也扯怒不到你身上。”

张志红听他这翻话,心里才舒服了,“我又不是不懂这个理,可秀兰到底是我堂妹,现在又一个人在这里打工,我还真担心她年岁小被人骗了,你看看秀枝姐可比我还大呢,那么老实的人都能做出跟人私奔的事来,我真怕秀兰也走了这条路。在说咱们又在跟前,要真出啥事,村里人知道了,还以为是咱们薄凉冷漠呢。”

赵兴华听了她的分析也不由得皱起眉头来,“别说,她还真能做出和别人私奔的事来。”

却不是担心村里的人说什么,而是担心张秀兰与人私奔。

张志红气的一口气堵在胸口,只差骂出来,强压下怒火,“我看不如这样,给我爸妈写封信吧,就说大嫂看到了秀兰在咱们春城,春城也就这么大,要是我二叔他们找来,自己一打听就能找到人,秀兰那里要真有啥不高兴的,也不是咱们带着人去找她的,这样只要二叔家里来了人,秀兰以后真出啥事,也怪不到咱们身上来,毕竟咱们都报过信了。”

“那也行。就按你说的办吧,我现在去写,一会儿去书店直接把信邮了。”赵兴华转身就回了西屋。

张志红听他还要出去。到也没有先前那么生气,到底也算是做成了一件事,她太了解二叔一家子,知道了张秀兰在春城,一定会找来的,到时有张秀兰烦的,到时她在多说两句。就不信二叔不会带着张秀兰回村里去,只要张秀兰一走。她自然是没有什么再不放心的。

可恨张秀兰竟然追到了春城,一定是知道赵家迁回了城里,张秀兰才追到这里来的,张志红不管张秀兰打什么主意。就是对赵兴华没有了旁的意思,也不能留她在这里招赵兴华的主意。

赵兴华出了门,先去邮局把信投到邮筒里,才往北四那边去,昨天虽然没有问,可也从王丽的话里听到张秀兰住在北四西街那里,赵兴华不想引起家里人的注意,自然要装出对张秀兰默不关心的样子。

这个时候的公交车只有两班,从南到北。再从北到南,一张月票是三块五,赵兴华上了公交。挤在人群里,透着窗看到外面有骑自行车的,少不得羡慕,到时一定要买台才是。

下了车,赵兴华也不打听,就慢慢的在北四的西街上溜达。眼睛往街道两边扫,结果走了两趟也没有看到人。不免有些烦燥起来,到是突然看到迎面有一清秀的小姑娘走过来,赵兴华多看了两眼,心里又暗暗后悔当初结婚太早,早知道家里会迁回街里来,怎么也要找个城里的姑娘才是,看看这长相水灵灵的。

咦。

赵兴华停下步子的,看着渐渐走近的人,这…想起结婚那天的张秀兰,赵兴华再打量着眼前的人,这不就是他一直再找的人吗?

半年不见,赵兴华只觉得快认不出来人了,虽然身上的衣服仍旧破旧,可人的气质完全变了,就像一个城里人,哪里还有农姑的那小家子气。

“张秀兰。”认出了人,赵兴华马上就大声叫了起来。

张秀兰从木匠家里回来,一路往家里走,脑子里正算着要做的东西,还要买多少布,甚至有机会最好是去趟上海,那里是大城市,还有很多的布场,布料的花色一定多,可不会像春城这样的单一。

结果头顶突然来了一道声音,吓了她一跳,张秀兰本能的抬头看过去,一看到赵兴华,脸就沉了下来,也不做声,迎着同样一脸怒气的赵兴华走去,赵兴华就站在原地等着,可看着到了身前,没有停下来,擦肩而去的人,赵兴华原本有些得意的脸又阴了下来。

他以为张秀兰是冲着他走过来的,可是结果…..人跟本就没有认他,直接走过去了。

赵兴华怒气的转过身,大步追上去,甚至伸手扯张秀兰的胳膊,“张秀兰,我叫你呢,你没听到是不是?”

张秀兰一把甩开他的手,回过头狠狠的瞪着他,“你是谁啊?干什么你叫我我就得停下来?”

“你…”赵兴华气的指着张秀兰,愣是半响才说出话来,“你说我是你什么你?我是你姐夫,怎么的?你不是会连自己的姐夫都认不出来吧?”

张秀兰嘲弄的勾起唇角,又邹邹嘴,上下打量着赵兴华,做出一副轻浮的样子,“可不是,这不是我堂姐夫吗?可真是巧啊,竟在这里遇上了。”

张秀兰心下一片冰冷,她不相信张志红会告诉赵兴华她在哪里,那么就只有一个人了,一定是王丽。

想不到转了一圈,又与赵光华碰到了一起,而且这辈子牵线的竟然是赵兴华的大嫂,而上辈子她是赵兴华的大嫂,看来她与赵兴华的‘大嫂’还真是扯不断啊。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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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无*耻

赵兴华听出了张秀兰话里的嘲讽,偏又找不出一点毛病来,以前那个含羞看着自己都不敢大声说话的人,不过半年的功夫,就像换了一个人,赵兴华不甘心。

也明白再大喊大叫的只会让张秀兰越发的不喜欢他,两个人只能越走越远,最好的办法就是哄着来,而张秀兰最是心软的。

心里有了算计,赵兴华的火气也不知不觉中降了下去,声音也平和了许多,“兰子,我知道你在怪我,我现在怎么解释都没有用,何况我又结了婚,再说旁的,只会让你觉得我虚伪又在诓骗你。我只想让你知道,时间会证明一切,证明我对你的心。”

见过无耻的,竟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

张秀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赵兴华,你自己都说的清楚,你是个结了婚的,既然结了婚,就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何必又来招惹别的女人?况且我再提醒你一句,如今我是你的堂妹,而你是我的堂姐夫。多的话我不必再多说,日后咱们俩还是远着好,对彼此都好,我也不想被人指指点点,误以为是我还在惦记一个处过对像的男人。”

“兰子,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白说,你现在一个人在春城也不容易。既然你不愿让人知道我和你还联系,你真要有什么事就到北三道街那里的书局给我留信,我每隔两天都会去一次。”赵兴华硬是忽略张秀兰的话。一厢情愿的往兜里掏了掏,“这是五块钱,你先拿着,留着应个急,等下次我再给你。”

这钱还是赵兴华从家里出来时,和宋琴那里要的,说是要买些资料。几天次要的钱赵兴华还留了二块钱,买资料足够了。这五块钱直接攒下来正好拿了出来。

张秀兰没有伸手,冷嘲的看着他,“赵兴华,你还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你联系,而是我不想再和你联系,你现在该听明白了吧?打你赵兴华在和我处对像的时候与张志红勾搭在一起那一刻,咱们俩个就完了,连朋友都做不成,你现在明白了吗?”

不给赵兴华开口的机会,张秀兰换了口气,“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清楚楚。被张跃进撞到你们俩干那种见不得人的事,在你和我处对象的时候,你和张志红就搞到一起了吧?你真以为你们随便说几句村里的人就相信是我大哥为了钱瞎说的?你们也就是掩耳盗铃骗骗自己吧。”

“我张秀兰命不好。没有像张志红一样的家人给她谋个好亲事,所以哪怕我被人欺负了,家里人只会在一旁看笑话,或者为了蝇头小利还帮着害我的人。这些我都认了,这也是老天有眼,帮我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不然真嫁给你,那才叫会后悔一辈子。”

一口气。把憋在心里的话都吐了出来,张秀兰只觉得痛快,看着赵兴华还一脸羞恼的样子,张秀兰只觉得好笑,她跟这种无耻的男人说这些有什么用,他要是真要点脸,就不会再她一次次拒绝他之后还纠缠上来。

张秀兰一改刚刚的嘲弄,神情肃然的看着他,“还是把你的钱收起来吧,我对象看了会不高兴。”

“你处对象了?”赵兴华的声音终于尖锐起来。

想到先前他的隐忍,赵兴华只觉得自己被欺骗了被戏弄了,恼羞成怒道,“谁让你处对象的?他是谁?干什么的?”

“赵兴华,你算老几?我处对象关你什么事?我家人都不管,难不成还让你这个外人同意才成?他是干什么的更和你没有关系,不过就是你有出人头地的一天,也顶不上他一半。”张秀兰看他要吃人的样子,只觉得痛快,想到上辈子她的悲惨,心底涌起一抹恨意来,“赵兴华,今天我都把话说了明白,你也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好好想想,下次你再这样,我可就不是今天这样的好态度了。”

“张秀兰,你个不要脸的女人,就凭你这副德行,什么样的男人会要你?我就等着看你最后有什么样的下场。”赵兴华听到张秀兰这样贬低他,恨不得冲上去打张秀兰几个巴掌,“今天你敢说这些话,日后你不要后悔。”

赵兴华再厚的脸皮,理亏加上被张秀兰贬低,也承受不住了,丢下狠话,转身大步离开。

张秀兰冷哼,“后悔?要真后悔,就是两辈子都毁了。”

“嫂子。”张秀兰的声音刚落,就被身后突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回过头看到一身军装的军人,认了出来,“是小杨啊,你怎么在这?”

正是那天开车来接她和刘城的杨兵。

杨兵笑着走过来,“我正好到春城来办事,我们营长就让我顺便带信给嫂子。”

杨兵早就从斜跨的小包里掏出了信出来,递到张秀兰的面前,张秀兰见他不时的往她的身后看,心知是刚刚他看到了她和赵兴华说话的事,这事也不好解释,干脆就没解释。

刘城才走了没几天,就让杨兵送了信过来,心知他没有什么事,可想到还有个人在惦记着自己,张秀兰的心也不由得暖暖的。

她接过了信,也没急着看,笑道,“那就谢谢你了。你的事办完了吗?什么时候回去?”

张秀兰想着一个小战士自己到这边来,叫了她一声嫂子,要不要叫他到家里吃点饭,才多问了一句。

“我是来接团长的。明天早上就走,还没有到团里去报道,先过来给嫂子送信。信既然送到了,那嫂子我就先走了。”杨兵挠头,憨笑的扭身往反方向跑了。

当初在山上和上次跟本就没有看到人长的什么模样,这次才看了个清楚,长的很清秀,看着和他家里的妹妹一般大小,竟不知道营长找的小嫂子这么小。

杨兵在部队里当了这么多年的兵。平日里哪里和女人接触过,这一打量小嫂子还挺好看的。马上就害羞了,也不多说就跑了。

等跑开之后,才记起来营长交代过,让他捎封信回去。跑到了半跑,杨兵才想起这事来,懊恼的拍拍头。

算了,明天早上赶早来一趟也不迟,这才往团里走去。

张秀兰拿着信回了家,把信放回屋里,才到门口去倒酱缸,倒了二百下,才盖上酱缸回了屋。

这几天她也没有好好做饭。张秀兰锁了门去粮油店买了二斤面回来,又买了半斤的白糖,回家做了近四十个酥饼出来。晚上吃了两个,其他的收起来放在了炕上。

原本想放在后院,可想到早上有看到耗子屎,张秀兰怕辛苦做出来的酥饼被糟蹋了,干脆放到了炕上,这样饿了也想吃就能拿一个。不用忙着做饭,可以静下心来做活。这也是张秀兰做酥饼当饭的原因。

都收拾妥当了,张秀兰才打开刘城的信,只有一张的信纸,上面刚劲有力的字,就像刘城的性一样,果然那话没有错,看一个人的字就能看到一个人。

信里刘城先说了第二天回部队的事,又一句话把交了恋爱报告的带过,并没有问张秀兰这几日在做什么,只在信里告诉她要注意身体,总之内容很简单,再没有旁的内容。

想想刘城的性子,再看看这样的内容,张秀兰也觉得在合理不过,要真是写什么甜言蜜语的,张秀兰怕也会被吓到。

把信装回信封里,张秀兰把信塞进了包着衣服的包裹里,拿起绷子从枕套开始绣,这次的枕套她并没有像秀半截的门帘那样只绣两边的角落那里,这次她打算把枕套都透上花,又不要看着太花巧,她想了一下,画了迎春花枝,绿枝条上叶着零叶的绿叶,不时有一朵黄色的迎春花,有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还有大开的花朵,看着含蓄却又不繁杂,这样的花枝零散的用复印纸印在白棉布,张秀兰才拿起绣线绣了起来。

这种掇绣的方子简单绣的也快,不过现在的人绣的多是牡丹之类简单单一的图案,像张秀兰这样看着清新的到没有。

张秀兰也知道在掇花这里找不到特别之处,那么她做的家居要想卖出去只能走高尚的路线,专门卖给有钱人,这样就得从特别和稀有上下手,先不说旁的,就是她这整套做出来的,就很有特色,床单和被被罩上,张秀兰也打算透迎春花,做出十二套来,每套按每个季节的花做一套,还不要做多,每月只有一套,别处又没有这样的,稀有了自然价格也就上去了。

而她配套要做的还有电视罩和沙发罩、台布和窗帘也要这样。

这样的东西只要一出来,定是有人去模仿,张秀兰也觉得该给自己的产品注册一个商标,这样高仿的出来了,只要没有那个商标,自然品质上也就低了一个等级。

张秀兰想通这一点,心里也有了数,贪黑绣出一个枕套才躺下,第二天打算去工商局走一趟的时候,杨兵急冲冲的来了。

一脸的尴尬,“嫂子,昨天我给忘记了,营长说把信给你后,再让我等着嫂子写好信给营长带回去。”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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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置办

张秀兰这才明白他怎么一脸的尴尬,竟是这样,在看看杨兵额头上都是汗,人说话的时候还气喘吁吁的,显然是跑着过来的,由此可见时间很紧。

想了一下,张秀兰才笑道,“也没有什么要信上说的,这样吧,我做了点酥饼,你给你们营长捎回去,先等一下。”

杨兵自是高兴,“行行行。”

写信总要更多的时间,这捎东西就简单了,杨兵脸上的笑大大的,越发觉得营长找的小嫂子和气。

张秀兰回到后屋,把用油纸装着的酥饼包好,拿过剪刀又扯了块小花布包在外面才递到杨兵的手里。

“嫂子,那你真不给营长写封信?”虽然很着急,杨兵看到嫂子这么和气,到觉得不好意思了。

“看你也时间紧,快去吧,真有什么事我到时再给你们营长写信。”张秀兰和气的笑道。

杨兵这才咧开嘴角笑着敬了个礼,转身跑了。

张秀兰锁上门去了工商局,昨天来是办营业执照,今天来是注册商标,张秀兰一大早就把想好的商标画在了纸上,画案很简单,就是个两片竹叶,名子也就是布艺。

办好了之后,张秀兰想着酥饼都给刘城拿了去,在回家的路上先去了供销大楼,在卖布的那里转悠,连着来了两天买布,又买的多。都混了个面熟,张秀兰两次的布都是在最里面的那家摊子上买的,今天不例个,张秀兰又去了摊子上,“显大姐,进新花样了吗?”

卖布的姓显,是个爱说的。人长的肥。很是和气,张秀兰买了两次布,都给抹了零头的几毛钱。少挣了几毛钱,却也正是因为这样,哪怕摊子是在最里面,也有很多人到她这里来买布。多是回头客。

显枝看到张秀兰,脸上的笑又深了几分。“妹子前天才来过,哪能这么快又有新货,就是有也得在路上呢。看妹子买布不是自己用,不然可用不了那么多。不知道是做啥用的?”

第三次见面,也就熟悉了,显枝又是姓子直的。也不避讳的就直接问。

现在不说将来店开起来,也会知道。再说以后用布的时候多,张秀兰也喜欢显枝的性子,打算交往下去,就直接说了自己要开个家居店。

这个时候家居的词还不被人熟悉,显梅显然没有明白,“是家具?”

此时近中午,也没有几个买货的,张秀兰就细细的和她解释,“就是卖些布料做的东西,像被罩床单之类的。”

显梅听了还觉得挺惊奇的,随后又摇摇头,很是不看好,“妹子,咱们俩也算是认识,姐姐说句话你也别生气,这东西怕是不行,你可得好好考虑清楚了。”

“我也是想着先试试。”张秀兰到也明白,现在家家条件不好,被罩是外国人爱用的洋东西,现在家家盖的被子,可都是一块花布和一块白棉布缝在一起的,下面的白棉布要比上面的花布大,这样被子的四个边都包出一块白色的边来,看着很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