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一直拿枪顶着他,只要检查一下他有没有武器就行了。”一个沙哑的男声传来,“有人质在手,他是不会擅动的。”

燕风循声望去,就见这最里端的洞室面积大约有个百来平方,高度有四、五米,外宽内窄,最里端有一个半人高的洞口,能感觉到有风从中吹过,显然是出洞口,也正是因为和入洞口形成了穿堂风,所以石洞内才一点也不潮湿。

如果不是山洞中央有奇怪的景观,这不过是个普通的活洞罢了,但怪就怪在这山洞的中央出现了一块草坪。这是石洞,长年不见阳光,地面也是石头,怎么会有草长出来,还是那么形状规则、修剪整齐的一片扇形草坪呢?

第三十八章 真正目的

而在扇形草坪的尖角处有一个小石台,平整的台面上摆着一个乌黑的、布满奇怪咒文的花盆,花盆内没有花,而摆着一个圆圆的东西,上面罩着一块写满了同样奇怪文字的白布,让人看不见花盆里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这草坪把石洞一分为二,但因为靠近出洞口的位置,所以山洞的外侧占了绝大部分,内侧则很小,加上山洞本身就外宽内窄,造成了最里侧的空间有限,大约只能并排站着两个人。

外侧山洞可就大了。

燕风站在入口处,身边的乌拉已经放下了枪,双手在他的身上摸来摸去。以前,她的手曾经无数次抚摸过他的身体,可那是情到浓时的爱抚,所用的也是一对手形极美的手,而现在是一双男人的手在搜他的身,让他没来由的厌恶,只是强自忍耐着。

不远外,一个男人貌似悠闲地坐在一块石头上,但既使是坐着,也能看出他是个矮胖的身材,此刻在山洞中也戴着棒球帽和墨镜,脸上照样是一摊绿色的草药,正是奶酪。他手中握着一条绳子的一端,绳子的另一端连着一个木头器械。

这木头器械被牢牢地固定在石壁上,是一个置放排箭的装置,上面放了至少十几只弩箭。所有的箭都被一个类似开关的东西控制着,如果奶酪一拉绳子,弩箭就会集中射到对面去。而那里有一个天然形成的石柱,柱子上绑着玲珑。

她被堵着嘴,不能说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中泪光盈然,一直对燕风摇头,好像责怪他为什么要来这里,要他有机会就快逃。

“怎么,心疼了?”乌拉搜身完毕,冷哼了一声。

“何必那么酸溜溜呢,记得你自己的目的就行了。”奶酪插嘴道:“你那么漂亮,读书也不错,可惜智商真的不高。你这样刺他还有什么用,只能让他更接近程玲珑,本来没有的事,说着说着也成真的了。”

“想要干什么,说吧。”燕风冷冷地道:“你耍那么多花样,究竟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想和我聊天吧?”

“先把你绑上再说吧,你这样站在我面前,就算我有人质在手也不能放心。”奶酪以轻浮的调子说,“你自己可能不觉得,但你是个很有威胁感的男人,这一点,相当性感。”说着,对乌拉挥了挥手,乌拉乖乖地照做,把燕风反绑在另一根石柱上。

燕风明白,奶酪一定许诺给了乌拉一件她非要不可的东西,所以她才会那么听话配合。她因为美丽的关系,被许多人觊觎,也被更多的人宠爱,已经习惯了被男人捧在手心,如果不是因为特殊的原因,她是高傲的,即使是当年他们情正浓时,她也不是个顺从的女子。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他痛心地说,因为当年的情,他还是不忍心看她越陷越深。

“心理攻势是没有用的,他能给我的,你给不了。”乌拉神色漠然,可燕风感觉得到她内心中并非绝情到如此地步。

或者他是在下意识里为她找借口,因为他就是不想乌拉与他绝对对立,他们那样热烈的相爱过,如果不爱了,至少也不用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至少他希望她还可以平静幸福的生活。

“你身上什么武器也没带,而且一点也不反抗,倒真出乎我的意外。”奶酪说。

“你手上有人质,而且我进到这里,必然会被搜身,连鞋子也不会放过,那我还费力干什么?变相为你提供武器?”燕风略微挣扎了一下,看样子是使被反绑的双手舒服些。

他忍不住又看了玲珑一眼,见她已经不再挣扎,只是眼神绝望地看着他,好像是责怪他自投罗网。

“别在眉目传情了,不然连我都妒忌了。”奶酪说,“幸好我把她的嘴堵上了,不然这里可要上演一出言情大戏,说不定还是琼瑶式的你哭我叫的,那就烦人了。”

“妒忌是轮不上你的。”燕风讽刺地看看奶酪,“你分得清自己是男人还是女人吗?”

“你说我是阴阳人?”奶酪有点要发火。

“阴阳人并不可耻,那不过是生理和心理上的性别认识混乱。可你呢?我在想,你的头和身子又是属谁呢?”

“你难道没在女人村里打听二十年前的故事?”

“那不是故事,是个谜。确切地说是两个连在一起的谜。”燕风又动了动,眉头皱紧,似乎分外不习惯被捆绑,“我只是知道谜面,并不知道谜底,你既然把我引到这里来,不就是要让我揭开谜底吗?”

一边的乌拉见燕风时不时就挣扎一下,怕他挣脱开绳索,特意伸头看了看他身后,见绳子还绑得好好的,才放下心来。这让燕风的痛心又加深了一分,没想到她竟然连逃跑的机会也不给他,比奶酪还要狠决!

“这你可猜错了。”奶酪冷笑着,“我本打算让这个秘密永远也不揭开,是你的前女朋友搅了局,假如你为此而死,就是死在她的身上,这大概就是红颜祸水吧。”

“不对,我只想让一切恢复正常!”乌拉忍不住喊了起来。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正常。”奶酪讽刺地说:“何况我刚刚平复我的生活,你的恢复举动会让我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你要找回的东西,威胁到了我的生命,我怎么会不阻止?假如有人为此受到第二次伤害,那是因为你。不过,你骨子里是个自私的女人,应该是不会在乎的,否则你也不会缠着我们的燕警官,燕大队长不放了。你不幸,所以你想让他陪你!”

“我不放开他,是因为我爱他!”乌拉虚弱地解释。

“爱他?那宋健又是谁?别让我笑掉大牙了,我的身体可以换,可惜头是换不了的,所以牙齿还是要保护。但是,所有人都可能恨你,我却不会,虽然你打扰了我,可是你给我带来了我最爱的身体。”他说着瞄了燕风一眼。

燕风头皮一麻,突然意识到,奶酪想要的不是玲珑,不是让人揭开谜底,奶酪想要的是他的身体!

“不愧号称刑侦之王,一下就猜中了,我就是要我的头安在你的身体上。你这样的体形我最喜欢,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幸亏乌拉作怪,把你带了给我。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奶酪看到燕风掩饰不住的惊愕表情,得意之极,一边说,一边无意识地抚着自己身体。这在燕风眼中看来,他的姿势和神态,都好像一个男人在猥亵女人一样,恶心极了。

就听乌拉道:“别忘了,还有我。”

第三十九章 本来面目

“不会忘记你的,你先请,女士优先。”奶酪又看了一眼玲珑。

燕风此时彻底明白了,原来玲珑也是有用的,奶酪想要他的身体,而乌拉想要玲珑的。乌拉那么爱美,却不知为什么被换成了男人的身体。当她的身体被安在王立志的身上,并且被毁了时,她当然会对玲珑的优美身材垂涎三尺!

原来这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你要怎么得到我的身体?”燕风冷静地问,话一出口又觉得别扭,仿佛有人要强奸他似的。

“不是你心里想的方法。”奶酪答道。

“可是你如果不把我一刀两段,怎么能把你的脑袋安在我的身体上呢?”燕风想起了女人村的大嫂给他讲的故事。

二十年前,那十一个男人莫名其妙地被杀,还有后来所有的离奇失踪案,都与这个山洞有关吗?和奶酪有关吧?燕风对此不太确定,但他想要刺激奶酪一下。

“话说回来,看你这样大概不能一刀就砍掉人的脑袋,而且还不流出一滴血。我想,那个时候人一定没有痛苦,还会很奇异,为什么自己的脑袋好好的摆在脖子上,就那么掉在地上了呢?也许有人粗心大意,当落在地上的头砸到自己的脚面上,还会喊:哎呀,好疼!”山洞空旷,他这么惟妙惟肖的一喊,不仅乌拉打了个寒战,奶酪也腾地站起,怒瞪着燕风大叫,“闭嘴!你闭嘴!”

看奶酪就要失控的模样,燕风不再说话了,但眼睛却盯着他看,脑子也快速运转起来。

看来奶酪极有可能知道二十年前的那桩诡异谋杀案,或许还亲身经历过。按照大嫂的说法,当年十一个人离奇被杀,其中有十具的尸体虽然身首异处,但却是完整的,只有老崔的儿子崔猛的身体不见了。而当这些枉死者被埋葬在村尾的坟地时,老崔抱着儿子的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且,这个姓崔的神秘男人本身就来路不明,没有人知道他真实的身分和底细,村民所知道的一切也是他自己说的。

在这个案子里,出现的所有怪事都是说:把身体给我!而当年的崔猛就是没有了身体。所以,这一切罪恶的源头是否是从崔猛开始的呢?虽然当年他已经死了,但难保不会起死回生。这样的说法,他在以前绝对不会相信,可在经历了这么多怪事后,已经由不得他不信了。

“崔猛!”他突然大叫了一声。

此时奶酪正小心地走到草坪的尖角处,伸手到石台上怪异的花盆边,突然听到燕风一喊,本能的回过头来,眼睛里满是惊讶,但马上又恢复了平静。

“我该想到的,你既然混进了村子,村里的女人就会告诉你当年的事,你也就会识破我的身份。”他阴沉沉地说:“但是好多人是因为聪明而死的,可惜你不明白这一点。”

“快得了。你拿走了我的身体,我不是和死了一样吗?”燕风道:“身首分离的滋味,你们最明白,还用我来说?再者,如果同性的身子和头搭配在一起还好,假如是性别相异的,还有可能会造成人格分裂和性别认同的差异。对吗,容医生?你看,我还记得你说的话。”

石洞内四个人,除了燕风外,倒有三个人是惊异的,包括容怡本身。

“你怎么看出来的?”过了半天,他才问。

“我该叫你什么呢?容怡?崔猛?奶酪?”燕风暂时扯开话题,把自己的思路也理顺,事实上,他都不知道该称呼面前的人是“他”还是“她”。

“还是叫崔猛吧。毕竟,只有我的头是真实的。”

“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就算一会儿你拿走我的身体后再杀了我,我也想死个明白,你不能拿走我的身体,却连一分钱也不付。”

崔猛站在那儿,摘下了帽子和墨镜,然后一点一点抹掉脸上的绿色药膏,似乎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燕风所有的事。只见他脸上的药膏一抹干净,容怡的脸孔就露了出来。不过,他平时浓妆艳抹,此刻素着一张脸,看起来反倒没那么可怕。

“我知道你们在背后叫我‘两条人命’,可这不是我的错。有的男人脸孔十分女性化,我却偏偏不是,无论我用激光脱毛,服用大量激素也是一样。你说的对,我常常分不清自己是男人还是女人,因为我有这样一张脸,却有这样一具躯体。”他说着就动手脱衣,眨眼就脱了个精光,一点也没有羞涩感。

那具女体饱满结实,虽然皮肤有点黑,但每一个部位都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假如只看这副身体,燕风可能会口水遍地,狼性暴发,可惜他知道崔猛是有着女人身体的男人,这让他只觉得妖异和恶心。

“你觉得怎么样?”崔猛问燕风,然后又转过去问玲珑,“你说呢?”

玲珑被抓了二十四个小时了,在这期间,乌拉和崔猛一直把她绑在石柱上,连口水也没给她喝,嘴也被胶布封着,人本就已经十分憔悴,此刻见了这怪异的场景,想起这个半男半女的人曾经和她睡在一张床上,登时连气也喘不过来了,苍白的脸上,冷汗滴滴滚落。

“你们放开她吧,至少让她呼吸顺畅点。”燕风皱紧了眉头,目光中满是疼惜。

“我见犹怜是吧?”崔猛向燕风走来,身体紧贴在燕风身上,“其实她是个爽朗干脆的女子,不过因为牵着你的心,你就想要保护她。你看,我比你要了解她,毕竟我有一部分是女人。”

他说着就回过头去挑衅似的看玲珑和乌拉,身体却色情的在燕风身上磨蹭着。乌拉和玲珑都很在意燕风,哪看得下去这个,玲珑是垂下头去,而乌拉则冷哼一声,走到山洞的一个角落,干脆眼不见为净。

“拜托你穿上衣服,你这样对付我是没有用的。”燕风低头看着崔猛,冷冷地道。

“我不会再穿上那件衣服了,为了掩盖这具丰满撩人的女体,我不得不在特制的衣服内放上大量内衬装胖子,你知道那有多难受吗?”崔猛还是不放开燕风,“今天除非我走不出这个山洞,否则我一定是以你的身体出去。”

“你就那么肯定?”

“你已经被制住了,还嘴硬什么,就算我不绑着你,你又摆脱得了我的心理控制吗?你以为我只会摆弄尸体和装女人吗?笑话!”

“巫术?邪术?武功?”燕风嘴里胡乱猜着,又挣扎了几下。

他动作激烈,崔猛也有点不放心,绕到他身后去看绳扣是否松脱,结果发现绳子绑得很好,挣扎只是徒劳罢了。

“别白废力气了,你如果表现好点,也许将来我会给你也弄个女人身体,让你也可以躲躲藏藏的过日子去。虽然痛苦,好在还活着。”崔猛嘲讽地说,不再纠缠燕风,大步走到玲珑身边,扯下她嘴上的胶布,然后又走到扇形草坪的尖角处。只是他一走到那里,动作就格外小心,似乎连那草坪上的一根草也不愿意踩到。而做这一切的时候,他就是裸着身体。

第四十章 发现嫌疑人

“开开眼吧,第一个谜语的谜底在这里!”他说着,猛然揭开了花盆上覆盖着的白布。

一颗男人头“种”在花盆里!

而且,他是活的。在白布被掀开的一瞬间,眼睛不停地转来转去,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燕风目瞪口呆,虽然他知道整件事诡异之极,但这情景还是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只要他的头‘种’在花盆里,他就会不说话,但他确实是活的,不是电影道具。”崔猛像是炫耀一样解释道,还伸手扯了一下人头的头发,疼得那个人头流下了泪水,“以前我也恨这个,曾经想把它毁掉,幸亏我没能做到,不然今天就没有这出好戏唱了。”

“这个人是谁?”燕风很快从震惊中平静下来,问道。

“就是个倒霉蛋,谁管他叫什么?”崔猛耸耸肩,“或者你可以问问你的前女朋友,这个倒霉蛋是顶替她被‘种’在花盆里的,而她的身体本来是这个倒霉蛋的。”

“那乌拉,你的身体呢?”燕风只觉得脑海中闪过一道白光,而那白光正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清晰。

乌拉蹲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眼神却阴沉之极,还是崔猛回答道:“乌拉的身体让王立志拿走了,你不是看到了吗?在第一桩凶案里那具已经腐烂的女体就是乌拉的。”

“王立志的身体呢?”

“被乌拉的小个子同学拿走了。然后――小个子同学的身体被宋健拿走了,而宋健的身体又被那个下山来方便的眼镜同学拿走了――还要听吗?”

“一个顶一个!”燕风冲口而出,突然牵出了这一团乱麻中的主线,“一个顶一个!原来这就是一个顶一个的意思!”他皱着眉,喃喃自语着,终于明白了卖给他手链的那个黎姥姥所说的话。可是这个老人是谁?她为什么知道这件事?她又为什么来提醒他?

乌拉等四名同学下山的顺序是眼镜同学、宋健、小个子男生、中间隔了一个王立志,然后是乌拉,而他们的身体就这样一个个导给了前面的人!

“你破了那么多案子,擅长逻辑和推理,没想到有一天还会用上数理吧?”崔猛微笑着,笑容中掺杂着苦涩和得意。

“可这是怎么做到的?换头术?”燕风再度挣扎了一下,然后问。

记得小时候看《三侠五义》中的包公断案,似乎就有男头女尸和女头男尸的情况,难道是失传的邪术?

“先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容怡的?你怎么猜出来的?我自问没有露出破绽。”崔猛道:“作为交换,我会详细告诉你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燕风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所以干脆爽快地答应:“很简单,是一个意外让我开始怀疑你。开始时,你一直力图让我相信玲珑有严重的心理疾病,是她在梦游中杀人。当后来我提出玲珑不具备杀人的能力和时间时,你又转换方式,想让我相信玲珑与这些杀人案有关,一直想转移我的视线。”

“我是想扰乱你的心。”崔猛插嘴道:“你一见到她,就对她有好感,虽然你们现在是警察和证人的关系,感情不能发展,但你的心被她吸引。这让我妒忌,但我弄不明白我是喜欢你,还是喜欢她?或者,我是双性恋也说不定!乌拉同样是妒忌,她妒忌程玲珑要夺走属于她的东西,所以玲珑是因为你而受苦,怎么样?感觉更心疼了?”

“你在这个案子中兢兢业业,提出很多良好的建议,我本来怎么也不会怀疑你的。我怀疑的一直是奶酪,还有乌拉,一直猜测他们是合作还是敌手的关系。”燕风不理崔猛的轻浮调侃:“之前你说过,杀人者是一名手法高超的外科医生,所以我们的目标一直盯在这条线索上,并假设组织旅行的奶酪就是一名医生。另外,第一具尸体是出现在景县,从各种条件看,杀人地和转移的埋尸地不可能相隔太远,尸体又处理得如此干净,血迹也完全没有,那就更需要特殊的场地和设备,所以我们猜测凶手在景县一定有据点。根据这两点,我们做了大量的排查工作,从景县的房产和附近大医院里医生的休假,甚至把景县出身,读了医科大学的人都查了一遍,可就是找不到线索,直到我来两阶山前,你请我吃午饭。”

崔猛眯着眼睛回想了一下:“没错,那天我又撒了谎,想让你怀疑程玲珑,而且我认为那产生了效果。可是我不记得做了什么让你怀疑的事,如果你说的是房子,景县公安局的人都知道我在这里有房产,那是好久之前买的。难道是因为我挑逗你、强吻你的事?”

他说得那样若无其事,可燕风却忍不住瞄了玲珑一眼,见玲珑专心听他分析案情,并没有注意到这件“桃色事件”。

“那之前,我从没怀疑过你,尽管你是一位相当出色的法医,如果说解剖和切割尸体,我相信你比那些著名的外科医生技术更精湛和高超,这让你具备了杀人的手段,但是我一直拿你当战友,没有考虑到其他。”既然眼前人自称为崔猛,燕风也拿他当男人对待,对他的女性裸体视而不见,“可是那天你请我吃中饭时――发生了那起事故,结果菜汁和汤全洒到了地上,当时你光着脚,留下了脚印在地板上。”

“哦――”崔猛恍然大悟。

可是他明白了,玲珑却没有,乌拉也很好奇,差不多异口同声的问道,“脚印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使用巫术时总会留下一对脚印,不管我是不是站在那个地方,也不管我是不是穿着鞋,总会在施术的地方留下赤脚的脚印,就好像武侠小说中,高强武功的罩门所在。”崔猛答道。

“你会巫术?”玲珑非常惊讶。

“我其实并不会。宝贝,我不会!可这是我从娘胎里带来的,当我被‘种’在花盆里的时候又吸收了我父亲的能力,所以莫名其妙的就可以控制一切了。”

“原来你会巫术,所以你能知道我的一切,破坏我的一切!”乌拉咬牙切齿,美丽的眼睛里都是恨意和疯狂,看得燕风心悸。这是乌拉吗?那个热辣、直率,带一点点任性的乌拉吗?

崔猛冷笑一声,“发生在这山洞中的事,我都能看得到,你又怎么瞒得过我?燕队长,请继续吧!”

“在玲珑第一次发现尸体时的地方有脚印,那让人感到很不可思议,因为床没动,脚印是从哪里来的?我们一直分析那个脚印,但除了知道那是一个身高大约在一米六零,体重五十五公斤左右的女人外,没有其他证据意义。可是当那天你的脚踩在菜的浓汁上,然后跑去给我拿手巾时,地面上留下的脚印让我突然有了怀疑。当然只凭一个脚印我是不会彻底怀疑你的,但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情况――”

“是什么?我倒好奇了。”

“你的房子是瓷砖地面,在饭厅的桌子下面铺着一大块地毯。我开始以为是防止餐桌腿打滑的,可是当饭桌上的饭全部洒了的时候,我发现这么些汤汤水水的竟然很快渗了下去。开始我还以为是地毯超级吸水,可一摸才知道那地毯是化纤的,非常不吸水。而地毯下面却有一块活动地板,似乎通向地下室。你住的那种农家小院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农家小院,而是地产公司建的同类的小别墅,建造的时候是根本没有地下室的设计的。你医生的身份、脚印、住址离埋尸地不远、你对当地情况和案情的熟悉,都让我对你产生了怀疑,于是立即去找古龙,让他调查你的脚印和你最近在哪些城市呆过。”

“我说那天下午古龙怎么会组织一个全局警员小竞赛呢,说是为了缓解紧张情绪,其中有一项是两个人的腿绑在一起跑,还非要赤脚,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那么你们现在已经查清我这两个月的行动时间和路线与奶酪吻合了?”

第四十一章 看不见的凶手

“古龙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人,但当他做一件事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他是一个能人。而且,你在村子里把玲珑绑架的时候,地面上也有脚印。”

“你通知警方了?”

“你明知道你有人质在手,我不能轻举妄动。现在我说清楚了,轮到你来告诉我这换头术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换头术,是换身术,虽然最终的结果是一样,不过我失去的是身体,四处寻找的也是身体。”崔猛道,“对我爹,村里的人都不了解,事实上我也不了解,因为无论我怎么问,他也不肯告诉我他的过去和我的出生。关于他的能力,我以前也不知道,直到我‘死’了。”

“死了?!”玲珑吓了一大跳。

“我十七岁的时候,替我爹出劳力,和村里人一起在半山腰上盖山神庙,结果被人杀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天生遗传的巫力,我的头没有死,只是觉得昏昏沉沉的,听得到别人说话,也感觉得到周围发生的事,可就是醒不过来,好像我的头脑外还有另一个自己,但是他比我强大,压着我不让我出来。”崔猛轻描淡写地回忆道:“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我爹不停地哭,然后对我说:阿猛啊,爹哪怕把一生的功力都用上,也要让你活过来,你才有十七岁,可爹要让你活到七十岁,读书、工作、生儿育女,一点一点变老,不让你在这世上白走一遭。说完,我就感觉他抱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走了不远,周围就没有人声了,我感觉像是进了一个隐密的山洞里。到地方后,他把我摆放到一个地方,就开始念着听不懂的咒语,这咒语一念就没有停止,我只觉得时间很漫长,觉得自己是被埋在土里,不过不是被埋葬的感觉,而是感觉自己像一棵种子。这种感觉很奇妙的,我形容不出,只是觉得我在一个四面皆黑,没有坐标的地方,温暖而安全,但是又总想钻出去。而当我爹每念一会儿咒语,我就感觉周身奇痒,好像就要破土而出了。这样又过了很久,我的脖子上突然一阵剧痛,这让我想起那晚被杀时的情景――有一片东西贯穿过整个脖子,而你只感觉凉,过了一会儿才觉得脖子软塌塌的,头摇摇晃晃地似乎就要掉下来,你还下意识的用手扶。”说到这,崔猛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那种恐惧如此之深,令他的脸看起来格外狰狞。

然后,他继续说着,好像回到了那一夜:“要倒到左边了,扶正,可是又倒向右边了――于是我不得不双手扶住头,正想问问身边的大叔是怎么回事,就见大叔的头咚的一下掉到了地面上,砸到了他的脚,他还哎呀叫了一声,而后,接二连三的,所有人的头都掉了下来,骨碌碌地满地乱滚,有的还在说话,有的还叨着烟袋,还有一个滚到我的脚边,惊愕的抬头看我说:阿猛,你抱着脑袋干什么?”

“别说啦,别说啦!”玲珑打断崔猛,手臂挣扎了两下,似乎想堵住耳朵。

“怎么?害怕了?还是恶心?我当时可是亲眼看着这一切,那种恐惧直到今天还忘不了。”崔猛打了个寒战,“二十年了,每夜每夜我都梦到那个场景,看眼前白白的一片,到处都是人头滚来滚去,彼此之间还会交谈。不停的问我:阿猛,你还抱着脑袋干什么,让它掉下来啊,咱们一起走吧!哈,我有了巫力又如何,每夜每夜,我还是怕,怕得要死!”

“你就没看见凶手是谁吗?”燕风问,拼命想抓住一些线索。

“没有。一切来得太快了。就站在山神庙前,本来好好的,赵大叔还说,今晚月亮这么好,早知道弄点谷种也上来晒,说不定吸收点日精月华,成了精后,就能一亩收个一万斤。当时大家是围从在山神庙前的空地上,而我是背对着上山的小路的。可是,我看不到也就罢了,可是其他人也好像没看到一样。这时候,我就觉得脖子一凉,还以为是山风吹的,可后来却是这个结果。”

“没有流血吗?”

“没有。一滴血也没流。”崔猛摇头,情不自禁地跪在地上,好像这样感觉会安全点,“我只觉得有人猛地拍了一下我的后脑,脖子上一阵剧痛,我的手一下子空了。接着,我觉得天眩地转,天空和土地一直快速地交替出现在眼前,我自己的脚离我越来越远。这时我明白,我的头落地了,正在地上滚动,直到撞上了另一颗头才停止。”

“还是没看到凶手吗?”燕风再问。

“没有,我是脸朝下停下的,大概因为侧了一点角度,所以只看到一双男人的赤脚走过来。那两只脚很大,但形状漂亮,脚腕上各纹了一只威猛的兽头。他站在我面前停下,轻轻笑了一声,似乎对我没有立即死去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反而很高兴。我想问他为什么杀我,可是我开不了口,就连眼睛也渐渐闭上了,再看不到任何东西。哼,以前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我使用巫术的时候,总会留下一对脚印,现在想来,大概和我的巫力苏醒时,看到的是一双赤脚有关。”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燕风生怕崔猛说着说着停止,让他无法查清当年杀人案的真相,又怕崔猛在他还没准备好的时候,突然对玲珑下毒手,连忙问。

崔猛是个聪明人,多年来又练就了隐忍和伪装的本事,本来可能会识破燕风的企图的,可是这件事太诡异了,毁了他的一生,又藏在心里这么多年,无人倾诉,这让他无比愤恨,竟然没有发现燕风的企图,把压在心里的话一古脑说了出来。

“我看不到了,可是还听得到,但我宁愿当时死了才好,因为他发出了一阵阵吸吮的声音,似乎是把被杀的人的血都吸光了,当他抱起我的头的时候,我感觉有个东西套在我的脖子上,也要把我的血吸走。可是人的大脑是要心脏来供血的,脱离了人体,哪还有那么多血?我不知道他吸食其他人血液的时候是不是也吸身体中的,更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武器才使人头落地后,血液却不溅出半滴。我只知道那东西很大,不像人嘴,但又软软的,还能动,把我的脖子整个套在里面。我害怕极了,拼命不让他吸,果然他没能做到。他停下了,好像感到很奇怪,半天才说:或者这第十一个人是中和体,是要把身体带走的。于是,我又听到他搬动东西的声音,感觉他把我们整齐地摆放在一起,然后他走了。可是,他带走了我的身体,让我从此没有了身体!”

“那么后来,你的父亲又是怎么让你借体回生的?”

“不要用那种问案的语气!”崔猛突然发起怒来,跑到燕风身边,狠狠地打了燕风一个耳光:“不许你带着审判我的态度,如果有人要被审判,那绝不是我。我是被害人!”

第四十二章 换身

舔了舔唇边的血,燕风仍然直视崔猛,“你答应过说出来,就说完它!”

“我并不怕你知道,因为我拿走你身体的时候,就是你见阎王的时候。”崔猛恶狠狠地道:“我之所以能有重生的机会,是因为我的父亲把他的血、精、法术和巫力化做了这个巫术花盆,这花盆让我不死,种下了我生命的种子,还可以给我带来贡献身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