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matter

how

much

I

get

(无论我已经得到了多少)

I'm

always

craving

you

(都还是渴望着你)

Craving

you

(渴望着你)

唱得那么动情,又是那么怀旧的曲风,让人忍不住就回想起一些青涩的成长经历,但这些经历被靳译肯占据得满满当当,满脑子都是他的眼睛和他笑起来的嘴角,还有他喝酒的喉结和夹烟的手指,他吊儿郎当抬着二郎腿盯着她时的眼眉,他批改得一片通红的物理试卷,以及他每一次从后进入她身体时,压在她耳边的低语情话。

完了,才两个月,已经从精神上想那混蛋,发展为生理上想那混蛋,心口燥燥的。

这会儿,主唱松开麦克风下台,朝这个方向来。

班卫吹一声哨,龙七烦他,白他一眼。

“冲你来的。”他打包票。

而就在班卫这句话落的同时,那男主唱已经非常不给面儿地越过他们这一桌,出着汗的手臂与龙七的肩膀轻轻相碰,摩擦,他俯身到后头一桌,直接亲上那一桌其中一个女孩儿。

这瞬间,音乐还没停,吧内气氛极其高昂,那一桌的女生也笑着叫着鼓掌,其中一姑娘嗓音高亮:“直接嫁吧!葛因泞!”

葛因泞。

名字耳熟,龙七凑热闹回头看,一轮热吻刚结束,那主唱直起身,宠爱地抚女生耳后的长发,纵使现场再火热,那女生眼里也只是淡淡欣悦,微直起身,在他耳根边从容地说话,旁边一嗓门大的女生继续打趣:“哎哟这私底下约什么呢!”

看周围人的反应也都熟悉两人的关系,那看来就是热恋中的情侣,龙七往班卫那儿撇头:“你刚才让我很尴尬。”

班卫斜斜坐着,态度一点儿不变:“那首歌十句里至少有八句是唱给你听的,我看得出来,你别不信。”

话落,嗓门高亮的女生又蹦来一句:“这不龙七吗?”

突然被cue,她不凑热闹了,转回身子,那女生紧接着看见她身边的人,尖叫就跟杀猪一样:“班卫!!”

周围桌的人陆陆续续看过来,骚动有点大,她看时间不早,跟班卫商量准备走,起身时,大部分人都认出她和班卫了,气氛重新热闹起来,班卫到后面干脆摘帽子,场内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尖叫,向他举酒杯,他举着棒球帽喊一句:“大家继续玩!这场我请!”

欢呼雀跃的鼓掌叫好声与手机闪光灯下,她环着臂,在班卫的护送下走出清吧。

“刚才那姑娘叫葛因泞是吧?”前脚刚出,他就问。

“看上人家了?这可是有男朋友的。”

“不是,”俩人往停车场的方向走,班卫手插兜,“你不知道?她是邵国桉的外甥女。”

步子稍微缓了一下。

邵国桉,邵导,臧习浦曾经引荐她见的人,京圈内说话的主儿,奚静的后台。

“嘉葵最近不是在拍邵导那片子吗,这姑娘在里头也有角儿,戏份不多,我上回探班见过她,实打实的关系户。”

到停车场了,一声解锁,龙七开主驾驶车门:“那你专门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

“也就让你知道一下,圈里的人际关系说到底就那样,也不是说要维护,就是别有矛盾。”

“那没后台的人,我就能闹矛盾了?”

“哎,这不怕你性格太冲吗。”

关门,发车,龙七回:“知道了,谢谢你,但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说不定我还挺喜欢她。”

班卫耸肩。

到家了。

送班卫花了她一个小时,这会儿十二点整,想着也够晚的了,她用钥匙开门,门刚开一个缝儿,悟空已经摇着尾巴在缝儿里头探头,可爱死了,而客厅的灯开着,亮堂堂的,她将悟空抱起,关完门,转头就看见在餐桌边上坐着的卢子牧。

她的手被皮带圈着,反绑在椅背上。

“”当下心内就爆一声粗口,嘴上问,“你们玩这么浮夸?”

而卢子牧本来半睡半醒,听见动静转头,马上气若游丝出声:“哎七七,你回来了,赶紧,你赶紧给我喂几口。”

桌上有一桌烧好的饭菜,一筷没动,都凉了,七戒正窝在卢子牧的棉拖鞋旁,龙七有点警觉,蹲身把七戒也抱起来,两手各抱一个:“家里进贼了?”

“不是,”卢子牧马上摇头,“先别说,你快给我喂几口,我没劲儿说话。”

桌沿边上放着卢子牧的手机。

“我妈呢?”

“她在房间里。”

“那我先给你松绑呗。”

“别,她还在气头上,晚点儿更炸,你喂我就成。”

“我妈绑的你?”

“嗯,对。”

“她气什么?”把一猫一狗放回地板,往桌上拿筷子,她问。

卢子牧叹口气:“出版社女主编约我吃饭聊书,我跟人多聊了几句。”

“就这啊?”

卢子牧撇嘴点头,龙七又问:“我妈控制欲这么强的?”

再次撇嘴,把头点得很重,怨气真的很重,而一勺子汤刚要喂到嘴边,卧室的门咔一声巨响,吓了她一大跳,手抖,汤漏到卢子牧脖子里,龙梓仪的脑袋探出来:“龙七!敢!”

七戒都炸毛了,喵呜一声叫,窜上沙发,龙梓仪紧接着说:“进来!给你收拾开学的行李呢,少搭理她,让她饿着!”

门砰一声关。

但龙七没听。

她动作快,迅速把汤倒饭里,卢子牧也配合着赶紧张嘴,喂两口后,龙梓仪的火山嗓又爆发:“龙七!!!!还想不想去上学了!”

放碗,她拍卢子牧两下肩膀后,朝卧室赶。

第一百一十三章 虚欢

而后的一个星期,龙梓仪和卢子牧吵得天翻地覆。

主要是龙梓仪在发力。

精神足得很,还自导自演了一出搬家戏份,把龙七,悟空,七戒的行李也打包带走,跑到酒店住了几宿,直到卢子牧收到龙七的定位信息,半夜三更自带键盘来敲门赔罪,抛出“删除通讯录所有无工作关联的女性联系人”这一大招,龙梓仪整个儿火才算发泄完,乐意打道回府。

把龙七折腾死了。

开始庆幸从小没跟着这女人长大,就这一言不合闹搬家的脾气,她宁愿在龙信义家不足80平的三居室里紧巴巴又安稳地过着,也不要一天换一次酒店标房。

而司柏林那套房子她最近没回去。

狗仔早挖出了那个地址,每天都有人在小区门口蹲守,她的八卦从前滋养着北番学子,现在又成了全国人民津津乐道的谈资,可没意思,但想想也无可厚非,从前靳译肯还在国内的时候,他那堆牛鬼蛇神的朋友里,她也就对司柏林和雾子之间的八卦特别感兴趣,他俩之间的分分合合要有狗仔追,她绝壁订阅那家狗仔工作室的公众号天天跟,她觉得雾子太漂亮了,但司柏林偏偏不放心上,不仅如此,司柏林还觉得龙七是他的审美盲点。

算了,他姐姐是焉文菁,原谅他。

而在她觉得可没意思的这段时期内,又有两张照片成为无聊媒体与网名的新话题,惹了一波轰轰烈烈的热度。

一张是她被班卫叫着参加乐队成员的生日趴时,在派对中途与一名女摄影师拍的照,胶片感,靠墙,被香槟酒沫子泼得微湿的头发,玩笑似的夹在耳廓上的烟,丝绒裙的吊带滑了肩,耳环掉了一只,斜着脑袋,额头抵着墙面,颈部绯红,酒兴正高。

另一张,则是靳译肯的。

为数不多被媒体挖到的清晰正面照,以维多利亚式的大学建筑楼为背景,阳光,绿地,梧桐树,他单插着裤兜,站在三四名不同肤色的校友中间,他穿的那件立领衬衫是龙七高中逛街时顺手给他买的,遮得住他一身的狂,遮不住脖颈与手腕部的文身,额边头发被风吹得有点翘,他正勾着嘴,整个人看着又干净又邪气。

她那张照片,女摄影师拍下后发在了个人账号上,当天就被网友认出来。

而靳译肯那张,是小组交流时拍的团体照,被当时小组中同样来自中国的一个女孩发在个人Facebook账号上,一天后就被媒体发到了国内网络上。

单看没什么,放在一起就成了话题。

首先被各式营销号转了一波,标题为:感受一下龙七前男友的正面颜值

然后在微博热搜上爆了一次,落海事件后一堆人忙着追所谓真相的同时,仍不忘操一颗亲妈心关心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龙邬靳三角恋,于是媒体瞎编乱造的功夫就非常应时应需地出来了,把龙七那张沉迷“酒色”照给拎出来,与靳译肯的生活状态一对比,敲章盖板说两人已经分干净了,说她落海事件后精神状态不佳,活动减少不说,还放飞了自我,而男方由于家规甚严,家族早已看不惯龙七的作风,借着这次落海事件彻底将龙七打入黑名单,证据是之前拍到龙七与连芍姿见面喝茶的照片,以及“喝茶”后,乖乖待在英国念书,两个月下来与龙七没有丝毫互动的靳译肯的表现,甚至“据知情人透露,龙七对靳译肯一直抱有复合之心,但龙七又收不住爱玩的心,私人生活过于混乱,屡听不改,小情侣就此分道扬镳。”

编得有板有眼的。

两人的路人CP粉倒是又涨了一波,嚷嚷着为了颜值正义复合,说两人之间还是有爱的,因为照片中靳译肯的右手戴着情侣戒。

龙七才发现。

开学的那一天晚上和他通视频,他没课,起得晚,在沙发上看球赛吃早午餐,手机被放在茶几上,端牛奶的时候就看见他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真是之前出国前送她的那一款,但她那枚之前找出来后又不知落哪儿去了,所以没敢提,就问:“你知道你的照片漏出去了吗?”

“刚知道,”他的眼睛盯着电视,全神贯注,端到嘴边的牛奶也暂时不喝,“那女孩找我道歉了,没事,我改天找空撤了。”

“哦,她那边还有库存吗?我还想看。”

进球了。

靳译肯喝了牛奶,完后笑:“你看什么?”

“看你。”

画面一阵抖,他把手机拿了起来,看上去像在翻通讯录,就看到近距离的他的脸,刚起床,没醒透,他的声音听上去要比正常的沙哑一点:“我把她微信发你。”

“你别发我,有点奇怪,你直接问她呗。”

“我直接问她不奇怪吗?”

靳译肯这么一回,就觉得好像也是,回:“那她会不会误会我是为了侧面监视你在伦敦的日常。”

“你难道不是。”

他说,说得笃笃定定,还往她撂一眼。

于是整个儿小九九都在他眼里彻底穿了。

指头在枕面上轻轻地划,听靳译肯接着说:“这女孩这学期跟我都是同一个小组,她男朋友跟我同个球队,十个活动八个都是跟我一起,他俩组合起来就是带监视功能的实时GPRS,而且那女孩是你半个粉,你要加她,她乐不思蜀,对你绝对毫无保留,我在英国吃什么东西,交什么朋友,跟长什么样的女孩说过什么话,对过几次眼,她事无巨细都能汇报给你,你真不想加?”

“你求求我。”她回。

“我求你快监视我。”

悟空在床脚边哼唧着要上床,她笑:“那你发过来。”

叮一声响,靳译肯把那女孩的微信名片发了过来,而后,问:“你今天开学?”

“嗯。”

“去了?”

“没有,本来要去,但我妈不是和卢子牧吵翻了吗,我才从酒店搬回来,来不及整东西,对了,这学期我决定住宿,我妈这儿到底还是不方便。”

“哦,”他揉了揉脸,“我也看你那张照片了。”

“哪张?”

刚问出口,自个儿意识过来,调侃:“哦,酒池肉林那张。”

她在枕上撑着下巴:“怎么,也想跟着一起说教我?拍我的是个女摄影师,人在业界可有名了,被人说成沉迷酒色,那姐姐比我还气。”

“我不想说教你。”

“那你想干嘛?”

“想把你接过来,关在房间里,足不出户三天三夜。”

话落,抬眼,看视频里的靳译肯,耳根不自觉地发烫,他这会儿也没看球赛,就在看她,继续说两字:“想你。”

也想他,想冲着这句话直接飞到伦敦去。

但是忍住了,没崩,回两字:“流氓。”

而后的那天晚上,和靳译肯聊到很晚。

他没课,反正一直开着视频,直到她睡着了都没有关,悟空始终爬不上床,七戒一窜就窜上来了,窝到她枕边睡觉,直到晨早靳译肯都没关视频,结果还是他把她喊醒的,他那边已经深夜了,在打游戏,她一睁眼被阳光一晒就察觉不对,猛地窜起来,看时间上午九点整,再大喊一声龙梓仪,压根儿没人回她,上班去了!她迅速穿衣服,靳译肯仍悠哉打着游戏,她问:“你就看我睡觉看了一晚上?”

“你最好充着电。”他回。

手机只剩百分之二十的电量,当下就燥得尖叫一声,七戒窜下床,而后她就挂了视讯电话,算龙梓仪有良心,电话在十分钟后打了过来,一问她起了没,二问她还敢不敢不设闹钟,三问她洗漱好没有,五分钟后下楼等车,她回家拿文件,正好能顺路送龙七去学校。

她觉得龙梓仪压根儿就是忘拿文件,又怕回家被怼,才装模作样事先打电话的。

二十分钟后,学校宿舍楼到了。

腰酸背疼,坐在行李箱上揉腰,龙梓仪送完她要去另一家公司开会,随身带着男助,助理帮她搬另一个小行李箱,周边有三两学生经过,都往她看,轻声地讨论,等东西搬完,她无精打采地起身,正要拖箱子进楼,龙梓仪问一句:“下周六没活动吧?”

“?”

“周五回家吃饭,周六我给你预约了医院,差不多是时候去”

“到时再说吧。”她打断。

龙梓仪在车旁抱着臂,没往下说,但她想说什么龙七都知道,拉着行李返身走,挥了挥手。

宿舍这会儿没人。

都去上课了,走廊也空空的,她用钥匙开门,行李箱往里推,大一时候学校强制住宿,她在这儿一直有床位,但忙于拍戏从来没住过,跟另外三名室友也一面没见过,宿舍环境挺好,宽阔,床也不是老式铁床,是白色木制的,地上铺了挺多暖色系的地毯,宿舍中央放了一张公用的原木长桌,摆着一些绿植与茶杯,茶杯放得很整齐,每一个杯身上都贴着名字。

她把行李箱挪到一个空的床位前,那床位上放着这学期发的新教材,循着课表找出正在上的一节课,电影理论基础,再看时间,叹一口气,将行李箱踢到角落,拿教材出宿舍。

这节课她没上过,花了一刻钟找教室。

进门时已经上一半了,一间多媒体教室,幕布上播着电影素材PPT,讲师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往她看一眼,没说什么,朝座位指了指手,但是底下不安静,马上就有细微的话语交叠声,随着她往过道走,周边的动静就越大,远远近近的视线都往这盯,她正找座位,教室坐了三十多人,空位有是有,要么得越过一长排的膝盖,要么就极其靠角落,她觉得怎么着也得找个偏中央一点儿的,而后看中第五个台阶过道边上的一个空位。

但刚踏上第三个台阶,空位就被“占座”,旁边一个低头记着笔记的女生把一本棕红牛皮笔记本慢慢挪到右手边的空桌上,不动声色,不着痕迹,像暗示有人,龙七接着上第四处台阶,没再往那儿看,去了第七排靠角落的位置。

刚落座,夹在书内的手机响,前后左右的同学往她看,她往椅背靠,左手转着笔,右手拿着手机到桌底下,看到彭子女朋友发来的消息。

彭子是靳译肯的固定球伴和酒友,彭子他女朋友是个特有意思的白富美,一米七的高挑个儿,叫舒萌,她俩各个社交账号都互关,交情缘于靳译肯和彭子约酒局时第一次被带着碰面,龙七恰巧背了个她预定三个月都没买着的包,人打探时,她一句别买了我有两个送你一个,姑娘服得五体投地,审美达到一致,革命友谊火速建成,也就导致后期靳译肯见彭子时只带龙七,舒萌见不得白艾庭,据说更早之前两人就有一些过节,具体没提,于是这方面又有了一个共点,两人很聊得开。

舒萌这次发消息约她晚上一起吃饭,好久没见,要聚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