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赵粉低声说,神色有点闷,“不过……娘说以后就不能常来见我了。”

“你放心,这种日子不会太长。”王徽拍拍她手,颇为笃定,“晚上早点睡,明日开始,你便要帮我整治田地了。”

赵粉眼里就焕出一些光彩,唇边也有了笑影,轻快答道:“嗳,婢子知道啦。”

主仆两人相视一笑,正要起身往外走,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魏紫和姚黄都在外面,正一叠声地叫嚷劝阻,还有小丫头的惊叫声,踢桌打凳砸锅摔碗的噪声。

但最刺耳的还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一句话拉老长,听着像是喝醉了。

“他……他娘的!叫、叫那个……那个丑八怪,那个,姓王的,给我出来!他奶奶的,你们闪开,惹恼了爷,统统拖出去打——打死!王徽,王徽,你——你赶紧给我滚出来!夫君到了都不来迎——迎接的吗!我……看我打不死你!”

出气

赵粉惊恐地看主子一眼,声音都有点打颤:“是、是世子爷!”

王徽挑眉,穿过来这么久,终于要见到这个便宜老公了?听这动静还挺热闹的,看来多半会有乐子。

王徽老神在在,赵粉却吓得不行,以往她还“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时候,就经常听到世子爷殴打少夫人,那打得叫一个狠呐,魏紫姚黄被关在门外罚跪,闹一整夜才能消停。

但此一时彼一时,她不可能继续躲着不出头,于是深吸口气,勉强按捺住恐惧,强笑道:“少夫人莫怕,婢子先前在夫人身边伺候,跟世子爷也算熟悉,想来能说得上几句话,待我出去劝劝……”

然而王徽却站起身,打断她:“你从后门出去,找个麻袋过来。”

“……啊?”赵粉愣住。

王徽已经背着手施施然往外走,听她疑惑,就停住步子回过头,冲她露齿一笑:“有用,快去。”

那一笑,她脸背着外面的光,五官就有些暗,只能看清一口亮森森的白牙,凶光一闪而过。

赵粉一个激灵,赶紧把什么凶光之类的奇怪念头压下去,也不再多问,急匆匆出了后门。

王徽一边往外走一边活动着双手,指骨发出轻微的咔咔声,爆豆也似,锻炼这么久,看来马上就可以验收了。

她踏出房门,恰巧看到孙浩铭一记耳光扇在魏紫脸上,力气颇大,魏紫痛哼一声跌坐在地,嘴角流下血丝,姚黄急忙跑过去扶她。

王徽眯起眼睛。

已经被她划到保护范围里的人,就在她眼前被打了。

久违的怒火隐秘地燃烧,虽然定国公世子在她眼中连只蚂蚁都不如,但她还是情不自禁地为这怒意而兴奋了起来。

孙浩铭喷着酒气,刚才甩魏紫那一巴掌让他有点热血上脑,一转眼就看到妻子正从屋里走出来,穿件朴素的宽袍,头发束起,步伐凝实,面无表情,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一丝情绪都没有,望过来的目光却有如实质,看着就让人头皮一紧。

有那么一瞬,这位世子爷心里清醒了一下,有点疑惑这女人怎么跟往日不大一样了。

但这仅有的一丝清明,也很快被酒劲盖了过去。

“草你祖宗的,磨蹭到现在,又想挨打是不是,爷成全你!”他扬起拳头就冲王徽抡过来。

元帅的嘴角隐秘地弯了弯。

她不慌不忙,抬手挡在面前,刚好抓住了那只拳头。

而后手腕一翻,带着那只拳头也转了个个儿,可她是正手往外翻,世子爷的手却是逆着翻的。

杀猪似的惨叫响彻东院。

王徽更不迟疑,把那只胳臂往前一拽,紧接着又扭半圈,不过是个简单的小擒拿手法,银样镴枪头的世子爷就吃不消了,身不由己地被她带得转了个身,背对着她,而后一股大力压过来,整个人朝前扑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屎。

王徽一手死死别住他胳膊,一手把他脑袋按在地上,酒醉的男人挣扎起来力气挺大,她颇用了一番力才完全压制住。

唉……这身子到底还是弱,竟要如此费劲才能制住这草包,丢人。

“妈个巴子的,放、放开你爷爷!我操|你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你爷爷?我把你全家都杀了……啊啊啊好痛——谁!谁吃了狗胆儿!快放开你祖宗——”

孙浩铭开始漫无目的地咒骂,好像是醉得厉害,脑袋又被王徽死死按在地上,脸朝下抬不起来,言语中压根就不知道是王徽揍的他。

或者说,他从心里就不相信那个畏畏缩缩的女人能揍得了他。

魏紫姚黄看呆了,站在一旁,一时都作声不得。

好在院里其他下人听闻世子爷又过来撒酒疯,早已各自远遁,并没有外人看到王徽揍人这一幕。

“麻、麻袋来了,少——这这这出啥事了这是?!”赵粉一路小跑过来,手里拖了个麻袋,气还没喘匀,就被这凶残的一幕吓住。

“给我。”王徽简短地吩咐,一手仍然牢牢按住孙浩铭的脑袋,另一边改用膝盖压住他的胳膊,腾出只手来去接麻袋。

赵粉下巴都快惊掉了,完全没了主意,只能动作机械地把麻袋递过去。

王徽就一手揪住孙浩铭的头发,把他脑袋稍微抬高一点。世子爷发觉眼前出现了一点光明,刚要挣扎,就被一阵黑暗给罩住了,顿时又开始破口大骂。

麻袋上自带了细绳,王徽打了个结,既能保证袋子紧紧套在他头上,又不会勒死他,而后忍不住又露出了那种獠牙森森的笑容。

太久没揍人了,这感觉太爽,不行,要淡定,淡定。

“妈个娘希匹,什么东西,赶紧给爷摘了呜呜呜呜——”孙浩铭兀自叫骂挣扎,王徽却冷了脸,狠狠一脚踹在他脑袋上。

院落里顿时一静。

王徽吸了口气,直起身来,稍微活动一下腰肢和手臂,而后就开始痛殴孙浩铭,拳头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狠命招呼。

揍得兴起,还大声叫魏紫,“你刚才不是被打了吗?过来报仇啊!”

魏紫大气都不敢出,跟赵粉抱在一起,哪里有胆子过去报什么仇?

只有姚黄从一开始的惊吓逐渐变成了兴奋,但到底主仆观念还根深蒂固在脑海里,没敢上去掺一脚,只能小声给主子加油。

孙浩铭一开始还有力气挣扎叫骂,然后就是哀哀哭泣求饶,到最后就渐渐没了声息,也不再动弹了。

魏紫看着世子爷像块死肉一样瘫在那里,心下惧怕,到底壮着胆子上前,低声劝:“少……那个,主子,世子爷……要不您先停停,揍死了人可就不好了啊。”

王徽揍得高兴,仿佛要把被副官背叛、自穿越以来受的窝囊气都发泄在孙浩铭身上,但到底多年从戎,再兴奋,手底下也有克制和准头,此时觉得一口恶气稍微出了点,就停了手,在孙浩铭颌下按了按,感受到脉搏,就说:“放心吧,死不了,这厮命硬着呢。”

魏紫和赵粉这才松了口气。

唯有姚黄双眼发亮,脸蛋红红地给自家主子喝彩:“少夫人真厉害!世子爷都被打趴下啦!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来咱们院耍威风!”

王徽看她一眼,“蠢丫头,可不能让他想起来是在我这里挨的揍。”而后又道,“拿根绳子来。”

姚黄一吐舌头,一溜小跑离开,很快又回来,手里捧了一团盘起来的麻绳。

王徽隐秘一笑,也不需人帮忙,自己就拿绳子把孙浩铭五花大绑了。

“魏紫和赵粉回去,安抚一下小丫头们,就说世子爷酒醉没力气,自行离开了,”她淡定吩咐,“姚黄随我来,咱们得给这事善善后。”

魏紫赵粉不敢怠慢,赶紧各自去了。王徽就指使着姚黄抬起孙浩铭的腿,她则抬着孙浩铭的上半身,两人鬼鬼祟祟从后门离开了东院。

唉……真想尽快恢复上辈子的体力啊,这么个绣花枕头,居然一个人还抬不起来。

王徽暗自腹诽,脚下却不停,借着些微月光,寻到一条小径,快步往前走。

定国公府里有个荷花池,离东院不算太远,要过了这条小径,再绕过一间库房就能到,途中并没有落锁的院门。

主仆二人很快抬着孙浩铭来到了池旁,寻个水浅的地方,把他丢了进去,脑袋露出水面倚着块太湖石,胸口往下全都浸在水里,许是挨揍太狠,再加上醉得厉害,冰凉的池水竟也没让他醒过来。

“少夫人,太过瘾啦!”姚黄不敢大声说话,只能用气声,一边比了个大拇指伸到王徽跟前。

王徽扫她一眼,“好了,赶紧回去,莫要让人发现了。”

习武

一路无话,两人回到东院,魏紫和赵粉已安抚好下人们,惴惴不安地在堂屋等她们。

看她俩回来,两人才松了口气,看着王徽把堂屋的门关上,魏紫上前一步,就要开说。

王徽却截断她话头,“你脸上怎么样,还疼么?”她原本雪白的脸腮还肿着,嘴角的血迹倒是擦干净了。

“婢子无事,明儿就能消肿。”魏紫心思完全不在那点小伤上,“少夫人,您——”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劝,那厮日后若还敢惹我,照打不误。”王徽语气强硬,坐下喝了口水,“可都嘱咐好了院里的人?让他们不许多嘴乱说话。”

魏紫忙道:“都安顿好了,那些奴才都是怕事的,一见世子爷过来早就跑远了,其实也都没听见什么。”

王徽点头,又嘱咐道:“你们几个嘴也严实点,尤其是姚黄。还有赵粉,这事便烂在肚子里,连你爹娘也不许告诉,知道吗?”

姚黄噘了噘嘴,赵粉心下惴惴,都各自应下。

魏紫动动嘴唇,想继续方才未竟的话题,却又被王徽截住了。

“从明早开始,你们三个都与我一起锻炼拳脚。”

“多谢少夫人!”姚黄欢呼起来,忙不迭行礼道谢。

魏紫和赵粉对视一眼,虽然心中早知有此一日,但事到临头的时候心里还是叫苦。赵粉刚投诚不久,在三姝中资历最低,不敢说什么,咽口唾沫行礼道谢。

魏紫硬着头皮开口:“少夫人,那个……府里人多口杂,若婢子几个一同习武,只怕……”

王徽睨她一眼,暗暗好笑,魏紫最是温柔敦厚不过,平日里她有何吩咐,姚黄赵粉或许还会恃宠嘀咕几声,唯魏紫是一句二话没有,主子让往东她就不会往西,可连这样的姑娘现在都开始吭哧吭哧找理由推脱,可见她们是有多不愿意练武。

但这是立身之本,也是原则问题,王徽是不会妥协的。

“阖府周知我撞了邪,豆绿又替我们挡了一月的时间,等闲不会有人来东院串门的,”王徽好整以暇,却也不容置疑,“况且我调|教几个丫鬟练练拳脚又打什么紧?犯了哪家王法吗?便算传到苏氏耳朵里,多半也是觉得我身上那个‘邪祟’比较古怪,妖法更深些而已。”

魏紫就垂下头不说话了。

王徽见她还在犹疑,就站起身来,两眼直视过去,“世道艰难,自立不易。你方才被那醉鬼一扇就倒,毫无反抗之力,若我还是以前那副样子,恐今晚仍然在劫难逃。你们几个若但凡有点自保的能耐,我以前也不会被揍得那样惨。怎么,被人像烂泥一样踩在脚下折辱殴打,那滋味很好受吗?”

王徽语气轻描淡写,可说出来的话却沉重锐利,着实把三个姑娘吓到了,连姚黄也收了笑容,三人一齐跪下,魏紫急道:“少夫人,是婢子想左了,只想着练武辛苦,又畏惧人言,却忘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少夫人尽管放心,咱们几个定然勤学苦练,决不敢懈怠。”

王徽点点头,让她们起来,温言安抚:“话是这么说,你们可得真心想要学才行,勉强自己是出不了什么成果的。初时确是会苦一些,但之后进境便会越来越快,对你等自身,那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我又不是让你们练成什么武学大师、开宗立派,只消强身健体,能得自保便足矣。”

姚黄也笑嘻嘻捅捅她俩,“你俩就别犹豫啦,少夫人多尊贵,肯拨冗教咱们三个,那可是天大的福气呀。”

赵粉也轻舒一口气,露出笑容,“姚黄说得对,所谓穷不练武,别人想学还没得学呢,我们这是捡了大便宜。”

魏紫就有点脸红,赶忙再施一礼,表明立场,绝对听少夫人的话,永远跟少夫人走。

王徽满意了,“想开了就好,都早点歇息吧,明日可有的辛苦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徽果然带着三个丫鬟在小书房院子里开始基础训练。

情况比她设想的要好一些,虽说也是吃穿不愁的大丫鬟,但毕竟是下人,还跟了不怎么体面的主子,平日粗活其实也没少做,体力还是有的,最起码不是她想象中那种娇贵如千金小姐的丫鬟。

这样一来,基础训练也就简单了许多,王徽先带着她们绕着小院跑了十几圈,而后再做些简单的运动,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汗也出了不少,王徽这才让传早饭。

吃了饭,王徽就把赵粉叫来,拿了那三十亩山坡荒地的文书让她看。

赵粉细细看完,沉吟半晌,问道:“这些地都在城西佛头山南坡,水土算是不错,可种些果树吃收成。不过这文书又说‘坡下近邻有小泽,亦为地主所有’。却不知这小湖方圆多大?水质如何?距田地又有多远?少夫人可曾实地看过?”

王徽老实摇头,这个是真没看过,原主也没。

赵粉一脸意料之中的样子,“既如此,婢子这几日便瞅空去看一眼,地里种什么果树、水里又养什么东西,非得仔细看过方能决断。”

王徽饶有兴致,“依你看,我这三十亩地加这小湖,还能有些产出盈利?”

“那是自然,所谓无土不丰,便是荒原戈壁,只消因地制宜,一样能有好收成,”说到自己熟悉的事物,赵粉明显自信很多,侃侃而谈,“旱地也倒罢了,这一方小湖怕才是聚宝盆。到时播些鱼苗蟹苗,再在湖底种了塘藕,荷花荷叶莲蓬,都是易收成、价又俏的尖货,当初夫人也是走了眼,只拿走了铺子,撂下这地契——”

赵粉说到一半才觉不对,猛地闭住嘴,心下暗骂自己得了意就忘了形,现下已是东院的人,怎能再把国公夫人当初谋夺儿媳嫁妆的事拿出来说嘴?

王徽却不以为忤,还觉得妹子挺可爱,一边为自家地产能赚钱暗自高兴。

很快就到了午饭点,王徽就拿了枚十两的银锭子交给姚黄,让她出去破开,顺便再买些荤菜、鸡蛋牛乳之类回来改善伙食。现下三个丫头都开始练武,她自己的饭量也是与日俱增,又都是十四五岁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再天天吃素了,所幸现在手里有不少钱,一段时间内还是可以保证每天有肉吃。

如此一来,就须得尽快解决种地的事,而且眼下已近九月,早已立秋,刚穿越的时候秋老虎还厉害,苏氏的溶翠山房里还供了冰。而不过短短小半月,天候已十分凉爽,用赵粉的话讲,就是不论种树还是播鱼苗,都已不适宜了,只能等来年开春再说。

二百两银子乍一看挺多,可若不能尽快开源,那也无非是个坐吃山空的结果。

想着,王徽目光又沉了下来。

苏家(上)

用过午饭,王徽就让丫鬟们去小憩,下午起来还要接着锻炼一阵,午睡还是蛮重要的。

她也歪在书房小榻上打盹,半梦半醒之间,忽然魏紫悄悄进屋,轻声道:“少夫人,赵嬷嬷来了。”

王徽立刻就清醒过来。

“多半是为了那蠢物挨揍之事,”她一边穿衣一边说,“她一个人过来的?”

“还带了个小丫头,”魏紫就拿过篦子帮她梳头发,“赵粉说那是自家里服侍的翠翠,不是府中奴才,可以放心。”

说话间,王徽已换好了衣服,简单梳了个髻子,就出去见客。

赵婆子正在堂屋喝茶,姚黄上了点心果子与她吃,见王徽过来,忙起身见礼。

“请少夫人安,”她笑着,脸色倒还平静,“您今儿气色不错。”

“嬷嬷宽坐,”王徽坐下微笑,“不知此来所为何事?可是母亲有何吩咐?”

赵婆子就转头吩咐小丫头,“翠翠,你先出去。”看着那丫鬟走出去带上了门,这才低声道:“少夫人有所不知,出大事啦。”

“哦?”王徽故作不知,一脸兴致盎然。

赵婆子就添油加酱说了一番,说是今日一大清早,打理荷池的下人就发现世子爷被蒙了头绑在水里,还在唉唉呼痛,当时就吓破了胆。一通人仰马翻,好容易把世子爷抬回院里,夫人就过来了,哭天抢地一番,又请了大夫入府,却说世子爷是被强人给毒打了,连手指都断了一根,怕要将养一月才能好。

“……就说约略记得昏过去之前是来过东院,只他自己也醉醺醺的,记不太清楚了,”赵婆子小心措辞,一边偷眼观察王徽脸色,“夫人……嗯……不想自己亲自过来,便差老奴过来问问少夫人,昨夜可曾发现什么异状。”

王徽跟丫鬟们对视一眼,赵粉极轻微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没说什么。

她就放心了,一脸无辜道:“昨夜世子爷是曾来过,只是喝得醉了,我心里实在怕得很。嬷嬷你看,我脸上这道伤,还是他上次划的呢,这几日总算是好了。”就指着右脸颊给赵婆子看。

赵婆子此前也听说了孙浩铭划伤王徽脸颊之事,凑近一看,果然有道淡粉色的痕迹,虽说挺浅,不仔细也看不大出来,但到底还是留疤了。

她现在已十分偏向王徽,顿时就有点心疼,“谁说不是呢,世子爷样样都好,就是好酒这一条,都说他醉了之后,连国公爷和夫人都得让他三分呢。”

“不过昨夜还好,他似乎是醉得紧了,没什么力气,我又躲在屋里没敢出去见他,他骂了一阵也就走了。”王徽手抚心口,似乎犹有后怕,“嬷嬷,咱们府里竟闯入了强人么?哎呀,这可太教人担心啦。”

姚黄看自家主子唱作俱佳的嘴脸,绷不住就要笑出来,赵粉在她腰后狠狠一掐,她才险险忍住。

“少夫人莫怕,夫人已命人严加管束,说是又聘了好些武功高强的护院,”赵婆子忙安慰,“断了手指虽说伤小,但十指连心,世子爷疼得一直哭嚎,夫人到底心疼,平日里那样——俭省,这回一出手就是好几百两银子呢。”

她说到“俭省”时候顿了顿,脸色有些阴沉,显然是想到先前发生的事情,估计本来想说的也不是什么好词,可到底还是念着苏氏是主子,不好背地里说坏话,这才用了“俭省”这种客气一点的。

王徽观察入微,自然注意到了这点小波动,心下一笑,和她闲聊:“母亲到底出身豪富,乃是皇商苏氏的嫡女,想来便是几百两银子,也并不在话下。”

这话说的,赵婆子终于再也忍不住,撇撇嘴以表达心中的不屑,“豪富又如何?还不是照样家里一摊事……”

王徽就看了赵粉一眼,赵粉懵懂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