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又善解人意道:“伯煜自是不用这般称呼我的。”

曹鸣也从善如流点点头,微露赧色,“我确是从不曾这般叫过别人……日后在渊做了十夫长,我是你手下兵士,便依例称你‘上官’,在渊以为如何?”

王徽自然没有意见,“……那自是再好不过。”

话谈至此,两人之间基本已经达成了共识,再没什么不妥了,便各自劝了对方几回酒,就着菜肴吃了个八分饱,便各自告辞。

“如此我回去之后便直接报上名,明日午时在西郊大营报到,分配营房,后天就要点卯了……明日午时前,我在大营门口等你们。”曹鸣又殷殷嘱咐。

“如此,那明日就不见不散。”王徽面带微笑,把他送到酒楼下面,两人互行一礼,就各自别过。

回到家中,王徽就把这事告诉了下属们,众人对王徽的信从已成了习惯,自然没什么异议,就是几个姑娘心中难免有些不平。

到得晚间,魏紫又过来给王徽整理床铺。

“不是说这些事以后都自己做么?”王徽不免多问一句,搬进宅子以后,她这个命令得到了很好的贯彻落实,魏紫已经很久没为她做过这些事了。

然而今晚这姑娘却透着些不寻常,只轻飘飘说一句,“明儿就要去睡那营房大通铺了,到时候主子想找人帮你做这些,那也是找不到了。”

不仅话里带刺,一张脸也板得紧紧的。

“……哎哟,这又是谁给我们的魏紫姐姐气受了?”王徽就调侃她,“瞧这小脸都要拧出水来了。”

“主子!”魏紫就白了她一眼,用力把被子抖开,又重新铺好,忙活一阵,才别扭道,“子康都快气出疹子了,您还在这处没事人一般。”

“姚黄那脾气,跟我这么些年也没长进,正该到大营里好好磨磨。”王徽不太在意,又看了魏紫一眼,淡淡说道,“是不是还别扭着曹把总入队的事啊?”

魏紫不说话,王徽又问了一遍,她才幽幽说道:“休说我们几个,便是梦莲、朱大哥他们,心里也都有气呢……这不明不白就忽然加进一个人来,主不主仆不仆的,日后还要朝夕相处,保不准他还要事事回报给上头知晓……如何能够安心?”

王徽摇头一笑,走过去帮她一起整理床铺,口中道:“个中利害,我不是都跟你们讲明白了吗?”

魏紫就停下动作,微微带了埋怨看向自家主子。

王徽也停了下来,平静回望她。

沉默半晌,魏紫终究叹了口气,脸色柔和了一些,轻声道:“就是觉着……委屈了主子。”

“哪怕在京城,您贵为长乐县主,那也是独一份,连万相爷、贵妃娘娘,都要对您客客气气的……如何到了这军营里,就要平白受这么一份气?活像那菜市口摆的猪肉,只等着人去挑拣。”

在她们这些人眼里,自家主子自是千好万好,不仅自己一步步从定国公府那泥潭子里爬了出来,还带着她们几个一道离了火坑,文才武功,处世道理,无不倾囊以授,更别提云绿和白蕖的性命还都是主子救下来的。

也许主子自己觉着能忍下这委屈,可在他们这些部下看来,却是舍不得她受一丝一毫闷气的。

这样想着,眉梢眼角就满溢了心疼。

王徽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心中暖意融融,微笑道:“你们能这样想,我做什么也都不枉了。”

顿了顿又道:“这些话我历来很少说,只子敬你须得记着,欲成大事,什么样的苦受不得,什么样的委屈吃不得?更何况这算什么委屈呀?曹伯煜既入了我的队,自然得以我为尊,事事处处都得听我的,跟你们同吃同行,你们怎样锻炼吃苦,他就也得做同样的事情……是万万不会当面违逆我的。”

“至于私下里给张之涣打小报告,那随他去好了,咱们行得端坐得正,哪里又怕那些?更何况他这样做,对咱们来说也只有好处,再没有坏处的。”

魏紫一言一语地听着,到底还是意难平,但知道主子说得都是正理,也只得不情不愿点了点头。

王徽就笑了,拍拍她手,“更何况,你主子的本事你还不晓得?不出一年,管教那曹鸣服服帖帖的,彻底变成咱们的人,到时就什么都不用怕了,对不对?”

魏紫也被她逗乐,到底展颜而笑,睨她一眼,把被卧掖好,这才说道:“既是如此……属下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王徽就又跟着叮嘱,“明日见了曹鸣万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怠慢,日后都是同袍,是要一道上阵杀敌的……回去多劝劝他们,尤其是子康几个有怨言的,若是跟曹鸣有了龃龉嫌隙,那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她这话说得严肃,魏紫也敛了笑容,沉声应下,自去劝解不提。

第84章 入营

一夜无话,众人依旧是第二日一大早起来, 依着常规锻炼完又吃了早饭, 这才收拾了细软赶往西郊大营。

新兵第一天入营报到,男兵是除了身上一套衣服之外什么都不许带的, 女兵到底要求松一些,可以带些随身的小体己。

可即便如此, 也是不准带大件东西的,只以能揣在怀里为准。

王徽早几日就带着几个妹子又剪了一次头发, 现在长度跟那些男兵也没两样, 都在头上板板正正扎了髻子,看着十分精神利索。

众人大约差一刻午时到了大营门口, 远远就看到曹鸣等在那处, 早脱了甲胄, 换了一身粗布简袄, 见了王徽就端端正正行了个礼。

王徽欲待还礼,却被他止住, 笑道:“上官切莫如此,打今儿起您便是我们的十夫长,属下向您行礼那是份所应当,您可万万没有回礼的道理。”

语气诚恳, 态度谦恭,姚黄在后头看着,好歹心气平了一些,低声咕哝一句, “哼,算他识相。”

魏紫赶紧掐了她一把。

“既是如此,还请伯煜带路,领我们前去报到。”王徽从善如流没有还礼,微笑说道。

曹鸣就领着他们进了大营,一路上也跟其他人互相介绍了一番,各人通报了名姓,序了年齿,这才发现除朱癸之外,曹鸣竟是这些人里头最大的。

其实也不过二十五岁而已。

姑娘小伙们自然都听王徽的话,面上带笑,态度亲和热情,待曹鸣十分有礼,只是姚黄跟在最后头,时不时就朝天翻个白眼,王徽瞧在眼里,只能暗暗叹气。

……子康也是个刺儿头,日后若真要收曹鸣入麾下,只怕他俩还有的是气要斗。

今日是新兵入营的正日子,一路上人来人往,大多都是新兵,也有些老兵头子看着谁顺眼,就上去领路搭话的,也有早就熟识的友人同乡,互相见着了,远远就开始打招呼,看着十分热闹。

倒让王徽隐隐升起了怀念之感。

——就好像当年懵懵懂懂通过了考试,前往帝国士官学校报到的第一天一般。

又是新奇,又是欣喜,又是憧憬。

然而时移世易,斯景相似,心境却早已不同。

上辈子那时候,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还不知道今后的路要如何去走。

而今日,她却是步步为营,一步一个脚印打拼到今天,才得能脱开金陵城里那个黄金樊笼,来到北疆,一展所望。

放眼望去,一排排营帐鳞次栉比,远处传来老兵训练的嘶吼声,还有金铁交鸣之声,听着就让人血液隐隐翻滚沸腾。

总有一日,这里的一切,都会是她的。

那一天已不会太远。

曹鸣领他们去的地方正是步兵报到处,来来往往自然全是男人,他们这一队虽也都穿了男装,但体态面容的不同,还是让人很容易就能看出其中几个女子来。

一时就有人驻足围观,窃窃私语,有不少那日赶热闹去看了考核的人就开始互相传话,一时间也说不清楚,有些错漏夸张之处,不免以讹传讹,以飞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大营。

就直接导致了比较尴尬的情况出现。

一路走过去,已经有好几拨人跳出来拦路,要么一脸仰慕,嘴里说着什么“你们就是昨日考核中一蹦三尺高、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比骏马还快的壮士吗”之类的话;要么就是一脸挑衅的兵痞,挥舞着硕大的拳头,扬言要同他们这群“臭娘们和娘娘腔”比试一番,欲待让他们“知道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所幸曹鸣虽辞了军职,到底余威犹在,亮了张之涣的腰牌,就吓退了一众找茬的人,众人这才能顺利报到。

报完到之后,曹鸣就又领着去了告兵牌底下,探看一番就找到了营房所在,却是第三百三十七号,便按着顺序摸索过去,走了半个营地,才在东北角找到帐子。

营房区十分广大,到处都是新兵走来走去,若非有曹鸣这个老熟人带着,只怕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对地方。

由于十人一同报名的新兵都交了银子,故而居住的营帐条件也就比单人报名的要好那么一点,每十人一个帐子,里头是一张大通铺,上头只铺了一层硬邦邦的薄褥,摆了十个草枕,连被子也没有。

帐子一角放了两个盛水的铜盆,想来是平日盥洗打水之用,至于如厕嘛……茅房在营区有两个,一个在东南角一个在西南角,平时还得排队用。

好在那都是一排互相隔开的单人茅厕,倒不必在意男女之防问题。

“……咱们住在东北边,好么,跑个茅厕就算锻炼一回了。”赵玉棠龇牙咧嘴地说道。

云绿则用两根手指拈了拈床上放的褥子,犹豫半晌,开口道:“那个……伯煜兄啊,我们要是回头自己带些棉絮之类的过来,给这褥子往里头蓄一蓄,松泛松泛,算不算坏了规矩?”

王鸢则小小声地说:“咱们——要和三位大哥住在一处吗?是不是不太方便?”

曹鸣也有点尴尬,尤其觉着王徽的目光正在注视自己,不免就生出某种异样的感觉,只觉自己是这处的主人,而王徽等人是自己很看重的客人,如今领着客人来家里头参观,却被瞅见这样的营房——

“诸位放心、放心……这营房的确是咱们十个人住,不过待会就会有人送木材过来,咱们做个隔断,男女分开两边,也就方便些了。”

“随龙说笑了,只是入营第一日严格些,待明朝点了卯,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自行安排,到时咱们就回去带些被褥过来……这褥子确是年岁太久了,又没怎么清洗过,睡不得人的。”

解释到此处,他额上已微微见汗,至于赵玉棠说的茅厕太远的问题,则压根就没有接话,想来是没什么解决办法。

“行了,都少说几句吧。”王徽难得见他窘态,心下不由好笑,总算开口解围,“方才不是路过了前面几排帐子吗?那都是单人报名住的地方,就一石头垒起来的台子,连褥子都没有,铜盆更是一个不见,咱们这营房已算得不错了。”

主子发话,众人自然再无二话,便是姚黄也嘟嘟囔囔地闭了嘴,几人垂手而立,不再说什么。

曹鸣就叹口气,拉着王徽走到僻静处,犹豫一阵,到底开了口,“……也是近几年边疆吃紧,上头又贪墨得厉害,将军殚精竭虑,能如数发下饷银已经很不错,却再也拿不出多余银子来改善营房了。”

这话原不该是他这个做下属的能说的,但到底跟随将军日久,多多少少的内情也知道了不少,而且不知为何,看着王在渊脸上那种淡淡的神情,平静之下似乎隐隐藏了一丝失望,他就还是想多嘴解释一句。

“伯煜不必多说,我理会得。”王徽柔和一笑,拍拍他肩膀,“我等一路北上,见过的情形只比鹿邺更惨……阳和所能得张将军主持大局,已是天幸,能有这等局面——甚至每两年还能招募一次新兵,已十分不错了,所谓人力有时而穷,上头不理事,张将军便是三头六臂,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曹鸣见她说得诚恳,心下才微微松了口气。

到底还是紧赶慢赶地跑出去,督着人送来了几块木头板子和工具。

众人在王徽两年多的操练下,都不是那等娇贵的,虽没怎么做过木工活,但琢磨一阵自也领会,就商量着锯了两块隔板出来,又掀起那床破褥子,数着隔出了三个人的空档,就把板子立在了上头。

曹鸣又让兵士拿了桶黏米糊糊过来,在隔板底部涂了几层,险险固定在了通铺上,一个简易隔断就算是做好了。

只是如此这般……连王徽这样的性子,看着都不禁觉得有些心酸。

“罢了,要苦也就苦这么一两个月而已,”她就给众人鼓劲,“马上就入十月了,进了深秋,柔然鞑子必来犯边,到时咱们上几次战场,大大小小怎么也能立些功劳,好歹升几次衔,便不用睡这样的营房了——对不对,伯煜?”

一面说就一面转头看向曹鸣。

“正是如此!”曹鸣忙不迭附和,“诸位不用担心,只消做到参军,便可自由出入大营,睡营房还是回家住,也就没人去管了。”

正九品参军,乃是大楚武官里头最低的衔职,却也是女子充军能做的最大的官。

听曹鸣如此一说,众人都松了口气。

倒都是一副笃定自己能立功的样子。

但即便如此,看在曹鸣眼里,却也半点都不觉得这群人有多么狂妄,竟像是理所当然一般,只要有战,只要开战,只要让他们上战场,那军功自然便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这样想着,曹鸣心头也渐渐热了起来。

按规矩来说,新兵报到第一天是必须在大营里住下的,毕竟第二天要早起点卯,若是睡在家中,难免就会有人迟到。

张之涣治下极严,新兵老兵皆一视同仁,点卯迟到一次,即责五十军棍,迟到两次,三百军棍,迟到三次……就军法处置了。

好在众人心理素质都过硬,平日被王徽锻炼得身体底子也好,即便是在营房这样极其恶劣的环境里,大家也毫不认床,到了晚间基本都是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反倒是曹鸣,当上把总之后很是养尊处优了一段时日,已记不清自己上回睡营房是几年之前,听着身边朱癸和白蕖的鼾声,又听见隔板另一侧姑娘们细细的呼吸,心潮一时起伏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辗转反侧好一阵,直到把白蕖都吵醒了,睡眼朦胧问了一句,“……还不睡,明日想被打军棍吗?”

曹鸣不由汗颜,连忙低声道歉,躺着不动了,又过了好一会才渐渐迷糊过去。

一夜无话,点卯自也没什么可说的,不过张之涣在操演台上训了一番话,又鼓舞一番士气,便叫了散伙,按例给了新兵们一天的自由时间,可以回家去安排一些事务,只傍晚未正之前一定要赶回大营才行。

王徽就带着众人回了府,清点了被子床褥、脸盆梳子青盐等常用物品,各人都背了个包袱回了大营。

这日正是永嘉十九年九月初十,王徽和她的下属们,正式开始了北疆行伍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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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冒昧地问一句

有没有在夏之蝉玩的【笑哭】

这里长期收荒的碎片,可以用茨木酒吞大天狗灯姐妖刀花鸟辉夜换_(:з」∠)_

第85章 战事

虽说阳和所是大同府最大的卫所,守将张之涣也是大楚少数几个靠谱的戍边将领之一, 甚至多多少少也打过那么几次胜仗——

但入营小半个月后, 王徽还是发现,这大营里的情况同她之前所想还是有一定偏差的。

或者说, 她先前是过于乐观了。

此次募兵一共招新二百四十六人,告民板上承诺的那些粮饷衣物倒是都能如数发给, 然而每个新兵只能拿到一套猪皮甲,做工十分粗糙简陋, 磨损得厉害, 甚至很多还破了窟窿,想是上一波要么伤残要么战死的老兵替换下来的。

新兵没有兵器可拿, 只人手发了一根木棍, 倒是崭新的, 平日就拿着棍子上短兵操训课, 等闲也碰不到铁制刀剑。

而弓箭也只有每月初七、十四、廿一、廿八这四天的步射课上才能摸到。

至于骑射课?偌大一个阳和所也不过才八百来匹马,那都是张之涣的亲卫营, 还有比较精锐的骑兵营所有,平日爱护得跟眼珠子似的,新兵蛋子那是连一丝马粪味儿都闻不着的。

即便是鹿邺这样的北疆小县,一匹老马也能卖到四十贯铜钱, 而年轻体健的小马,就得用白银来计数了。

纵使鹿邺聚散了许多在柔然和中原之间行走往来的客商,他们贩卖的也大多是茶叶布匹、瓷器香料一类的普通货物,在边疆, 贩马简直可以跟贩私盐划等号,抓住了是要杀头的。

阳和卫所,极度缺马。

王徽这一小队人,是所有新兵——甚至包括很多老兵——里头唯一几个精于骑术的。

大营的伙食倒是一日三餐分量很足,然而品种十分单一,早饭是棒子面稀粥就咸菜;午饭每人两个硬面窝头,再加一小碟子滴了几滴油的素菜,基本就是些菜叶子,豆腐都算改善伙食了;晚饭只有一碗萝卜汤,喝个水饱就洗洗睡。

逢年过节才能见一点肉星,酒是一滴没有。

即便如此,据曹鸣的说法,这也是整个大同府,乃至整个山西省最好的大营伙食了。

王徽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幸而有曹鸣的面子在,王徽作为十夫长,好歹也能隔三差五地出营一趟,买些菜肉米面,回家里做好了,再夹带到大营里,给手下姑娘小伙们丰富一下食谱。

上战场,身体是底子,每日训练又那样辛苦,别人她暂时管不了,自己手底下这几个,她却得保证营养的供应才行。

“……能有幸尝到主子的手艺,我们再多几日吃糠咽菜,那也是心甘情愿呐。”第一次把做好的东西带回营里的时候,濮阳荑就忍不住这样调侃她。

其余人也是各自惊奇,从不曾料到自家主子居然也会做饭。

王徽就横她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她上辈子位高权重,这辈子也是锦衣玉食,却到底也是过过苦日子的,虽并不精于烹调,但简单的家常菜也会几手,不说如何美味吧,至少能咽得下去。

“上官露了这么一手,赶明儿我们可就吃不下大营的猪食了。”曹鸣也过来凑趣。

众人大笑。

到底都是年轻人,曹鸣毕竟也没怀着什么坏心思,相反还利用自身的权责优势,帮了大家不少忙,又一直和蔼可亲笑容满面的,对每个人都十分亲切,相处几天下来,便是原先最不满意的姚黄,也渐渐软化了态度。

基础设施条件很差,资源极度匮乏,平日的训练大多是体能和短兵搏斗,几乎没有任何娱乐项目,大头兵们私底下拿几个铜板小赌怡情不算。

故而整个大营的气氛……不能说低迷,但也没有什么士气,简而言之,就是大家伙儿都是有一日混一日,上峰让做什么便做什么,推一下动一动,若是什么都不说,那就没有人会想着主动给自己加功课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