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皇贵妃绝对不能亲自养育这个皇子,一来是为了避嫌,二来也是为了小皇子和皇贵妃自身的安全,毕竟眼下中宫暗弱,庆熹宫如日中天,后宫和朝堂之所以还能勉强维持平静,坐视付氏掌权,说到底还是因为太子康健,陛下没有废储之意,而且皇贵妃膝下也没有皇子。

可皇贵妃一旦要是把四皇子养在了庆熹宫里,那就会瞬间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到时前朝后宫必定会掀起波澜,就算王徽、万衍、皇贵妃等人合力压下去,最后肯定也会元气大伤,实在得不偿失。

其次,四皇子也不能拨到任何一位没有子女的妃嫔手里,在这样古早的封建社会中,不论哪朝哪代,儿子都是金疙瘩,是后宅女子安身立命的根本,不论哪个无所出的妃嫔得了四皇子,那地位就必然会有所提升,若那妃子再有几分聪明,好好调|教四皇子,只怕不出几年,后宫里就又要崛起一股新的势力了。

皇贵妃是要维持平衡不假,却也不代表她闲得无聊想给自己另树强敌。

故而就只能从两位育有成年皇子的妃嫔中间挑一位了。

刘昭仪生了晋王,然而早年毕竟摆明了车马是皇后那一派的人,为人张扬却愚蠢,中宫圈禁之后虽然收敛了一些,见了皇贵妃却仍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若是把四皇子交给她,指不定会被教成什么样子呢。

而王徽需要的,是一个听话、孱弱、没有主见、也没有任何势力可以依靠的四皇子。

故而挑来拣去,也就只有常年卧病的陈德妃了。

陈德妃身子弱,不可能亲自带孩子,就算四皇子住在永和宫里,也还是跟着周才人一起生活,等闲见不着陈德妃的面。

而且如今太子健在,吴王晋王也是春秋正盛,各自都在为皇位钻营使劲,在这三位面前,年仅六岁的四皇子,可谓是一点竞争力都没有。

故而也不怕吴王会去把孩子教坏了。

周才人性子温婉恬静,不好与人相争,儿子生下来之后,又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养了六年,那性子只怕也不会跟母亲差得太远。

故而……养在永和宫里,是最稳妥,也最合王徽心意的选择。

她听到四皇子之事的那一瞬间,脑海里就涌出了这些想法。

宫里有人——而且还是聪明人——这感觉真是再美妙不过。

这位四皇子,当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原先很多曲折迂回的道路瞬间明朗了起来,有些难办的法子就可以立刻舍弃,转而走这条笔直简单的通途大路了。

四殿下,您且放心,您前面的那三个哥哥,末将会为您一一扫平,定要保着您顺顺利利登上那个位子才行。

王徽想着,唇畔笑意越发深沉。

“将军,还有一件事呢。”张瑾见燕云侯想得出神,就出言提醒。

“哦?还有何事?”王徽回过神来。

张瑾就作出神秘的样子,放低声音,“正月初的时候,皇贵妃娘娘安在坤宁宫的钉子有消息传出来,说是皇后娘娘跟淮阳殿下见了一面,有话要带给太子殿下,说是……三月份的秀女大选,定要让穆家的长女留牌子才行。”

“穆家?”王徽就皱起眉来,“皇后的娘家?”

“正是。”张瑾知道王徽的意思,也不待她开口发问,接茬解释道,“四年前中宫圈禁,穆老尚书乞骸骨告老还乡,可他还有个小儿子在兵部做右侍郎,穆侍郎家的嫡长女今年刚满十五岁,尚未定亲,据说四年前中宫没出事的时候,就属意这姑娘进宫伴驾来着。”

王徽就轻轻眯起眼睛,“……为何偏偏是这位姑娘?”

张瑾顿了顿,抬头踅摸一眼,低声道:“穆家大姑娘前些年也进过宫探望皇后娘娘,咱家见过一回,那容貌——当真是和中宫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知道的说是姑侄,不知道的说是母女也有人信呢。”

王徽听着就松开了眉头,又不自禁地笑了出来,在椅子上换个舒服的姿势,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看来皇后是想打感情牌了。

到底深居后宫这么多年,即便是国母,这胸襟眼界……也是局限了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这招虽然上不得台面,但就她的了解,永嘉帝那样一个——颇有些草莽风流不羁的性子,恐怕还真就吃这一套。

“罢了……罢了,”她就笑叹一声,悠然道,“皇后既然想复宠,我就由得她。”

“啊?啊?将军您——这如何使得?”张瑾还眼巴巴等着燕云侯再出几个锦囊妙计,好把中宫的伎俩扼杀在襁褓中呢,却不料竟然等来这么一句话,一时就急了,身子也忍不住往前倾了倾。

“张公公慌什么,我还没说完呢。”王徽就笑了一声,拿起茶壶给张瑾满上,又慢条斯理道,“你回去之后,就这般转告表姐,皇后此番用计,是拿定了主意一定要让穆家姑娘进宫的,有太子插手,表姐拦是拦不住的,不如就做个大方,遂了她们的心意,两下里也便宜。”

张瑾眉头皱得死紧,定定地瞅着她,完全不明白燕云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可若真让那穆萱进了宫,陛下是个重情的性子,见到皇后娘娘年轻时候的模样,说不定就、就会——”他真是急了,说话都有点结巴。

“复宠?那就让她复去,打什么紧?”王徽好整以暇地笑笑,手指轻轻敲打桌面,“你放心,陛下就算重新把皇后抬举起来,定然也不会像从前那般毫无芥蒂,到底还是要找人辖制着中宫的,表姐手里的东西不会一股脑全都撤去,至少也能留个协理六宫之权。”

一面说,她一面抬起眼来,看了张瑾一眼,唇畔是柔和的笑容,狭长的双眼却微微一闪,长睫垂下,在那样的目光映衬里,原本温柔的笑意也平添了几分寒凉。

“将、将军,您是说——”张瑾好像有点悟过来了,两眼紧紧盯住她的面孔不放。

“皇后给了自己两年时间,可这柔然上京,却撑不了两年了。”王徽语气悠闲,笑容平和,“幽州一旦城破,便是我返回金陵之时,到时皇后势头就算再猛,咱们也不必怕她。”

第132章 实业(上)

张瑾又在朔州城盘桓了小半个月,到得二月中旬, 也不得不离开了。

毕竟眼下也是多事之秋, 皇后太子等人蠢蠢欲动, 其他各方势力也都不安稳,而他虽是钦差, 到底也是司礼监秉笔太监, 天子近人,还是孔大伴干儿子, 每日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也不好表现得跟王徽过从甚密。

毕竟三月底就要选秀了, 他得尽早赶回京去,也好把燕云侯的指示传达给各方知晓, 迟恐生变呐。

燕云四州刚刚收复, 百废待兴, 王徽每日里忙得脚打后脑勺, 听闻钦差表明去意, 自也不会再留。

她就挑了二月十六这日,头天晚上吃过践行宴之后,第二日便带着部下亲自把张瑾一行人送出了南城门外头。

正是清晨时分, 天气晴好, 朔北的天空高远而澄澈,虽仍是乍暖还寒,道旁积雪却早已化净,树木梢头挂了星星点点的新绿, 春意盎然。

官道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田野,隐约可见远远近近的农人弯着腰播春种,近处城楼之上有几处搭了木头架子,泥瓦工和木匠坐在上面,不时还有民夫扛着砖石沙土走过,正一点点修补战时破损的砖墙。

时不时有行人商旅从城门里进进出出,穿梭往来,南门邻近西市,身处城外,隐约也可听见城内市集传来的吆喝声。

正是一派繁忙热闹、红火兴旺的样子。

哪里还有几个月前刚刚破城之时的凄凉萧条?

张瑾看着,心里也是高兴,就由衷感叹道:“将军把侯府建在朔州城里,也算是此地百姓的造化,瞧瞧,这才几个月工夫,竟俨然是通都大邑了!全都是托了将军这父母官的福啊……”

王徽听到“父母”二字,微微一愣,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也是她这段时日太忙,总揽雁门、燕云两卫事务,再加上刚打下来的这四个州,每日里大事小事不断,千头万绪的,张瑾呆在朔州这么久,她竟然一直没想起来要与他说那回事。

幸好在张瑾临走之时想了起来,不然到时候还得写了密信送回金陵,到底还是耽误时间。

她就吩咐濮阳荑几个招待好其余人,一面把张瑾拉到了一边。

“将军有何吩咐?”张瑾就问。

“有一事一直忘了问公公,所幸也不是什么大事,”王徽就笑笑,“这几年……在京里可曾听闻王家有什么动静?”

张瑾一愣,随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前几年燕云侯还在定国公府里做世子夫人的时候,就听闻这位主同娘家不睦,出阁一年,除了三日回门那次,后来竟是再也没有回去探望过,而究其根本,问题似乎还是出在那王家老爷和续弦身上。

后来跟着孔全禄,好歹也算投入了燕云侯麾下,这才约略了解了一些王家的恩怨。

“倒是没什么大动静,”张瑾就一边回想一边说,“王大人一直在太常寺供职,近些年安静得紧,也不曾听说有过提拔什么的。”

王徽听着,心下就不免摇头,王家这两口子,男的刚愎愚蠢,女的狠毒奸猾,没一个是安分的,当年她不过救了个驾,封了个县主,手里没权没钱,都能被这两人求到头上来;如今官拜从二品镇北大将军,敕封一等燕云侯,手握重兵镇守北疆,这两人还能白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简直就是笑话。

所谓的“安静得紧”,恐怕也是另有图谋。

王徽就徐徐地把当年封县主之后的事情跟张瑾说了,又道:“……这些年我在北边虽立了些功劳,却到底官职卑微,我那继母很有几分谋算,之所以安静这么久,只怕也是隐而不发。如今我有了爵位,这两人只怕就会按捺不住了。”

张瑾恍然点头,忙道:“咱家心里有数了,回去之后就知会万相爷,让他放话到吏部,万不能做出徇私的事来。”

“……倒也不必。”王徽沉吟片刻,微笑起来,“我虽一直同王家不睦,可也不过是近些年的事情,小时候还是很亲近继母的,后来也不知为何,倒教那兰氏反过来害我……许是小时候脑子不清楚,到底根源出在什么事上,我竟是半点记不得了。”

“那将军的意思是……”张瑾就皱了眉头。

“贸然就把王家的路全数堵死,反倒不好引蛇出洞。”王徽带着一丝笑容,缓声道,“他们要扯大旗作虎皮,打着我的名号升官发财,那也由得他们去,毕竟我官都做得这么大了,若是半点都不惠及家人,传了出去,也难免留下不孝不悌之名。”

张瑾连连点头,神色严肃起来。

“只公公须记得,回去后知会孝箐和表姐一声,让他们慢慢地把我同娘家不睦的消息放出去。”

王徽望着远方一望无际的青葱麦田,神色悠闲愉悦,仿佛只是在拉家常。

“原因不必多说,只隐隐约约透出去一点就行,王世通宠爱续弦苛待原配之女、兰氏为母不慈、我昔年在定国公府受苦也无人去替我主持公道……这样的意思,模模糊糊传出去就行了。”

“将军妙计!”张瑾就笑道,“如此一来,便算那些老大人们看在将军的面上想提携王家一把,听了这些话呀,那私心里头可也得掂量掂量,给王家升官到底是拍您的马屁,还是在同您作对了。”

王徽微笑点头,侧头想了想,又道:“兰氏还生了个闺女,比我小七岁,算着今年怎么也该及笄了,三月底就是秀女大选,王家必会在二姑娘身上做文章……最终结果如何,记得让表姐写密信送来北疆知会我。”

“咱家知道了,将军放心,必定一字不落全都给您带到。”张瑾笑容满面,拍胸脯作了保。

“如此就辛苦张公公了。”王徽拱了拱手,笑意漫上眼底,做个手势,“请。”

送走了钦差,朔州城忙碌而有序的日子还在继续,京城诸事繁杂,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王徽索性就把那些事都抛到脑后,一门心思扎到燕云四州的发展上来。

用云绿的话来讲,燕云,将会是她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之内的“自留地”。

也就是基业肇建的龙兴之地。

而把燕云侯府设在朔州城,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朔州城以北三十里之外,有数座巨大的煤矿场,有一小部分已经挖出来露天了,而据王鸢的测算,更多的矿床还深埋在地下,从未被人发现过。

而城门以西二十五里之外,又有丰富的金属矿床存在,以铁为主,还有少量的铜、锰、锌、镍、硅等矿脉。在地下绵延出很远,王鸢和李谧一到了朔州城就打好包袱,沿着出露矿一路往东而去,循迹考察了小半个月才回返,带回来的消息也是喜人的。

燕云——至少目前攻下来的这四个州——是一片矿产丰富、遍地流金的宝地。

技术条件所限,暂时还无法估算出各类矿藏的具体储量是多少,但听这两人的回禀,再结合交上来的明细报告,王徽估摸着,这片土地埋藏的物力最起码也足够三四代人的花用。

还不算剩下那没攻克的十二州的。

而按照后世的地理区域划分,燕云算是华北,再往北就到了东北——也就是肃慎之地了,那里原是女真人的故乡,近百年来也被柔然强占,只消攻下上京,白山黑水一带广袤的土地也将归她所有。

到那时,就不仅仅只是煤矿和金属矿藏了,更重要的还是涌流在肥沃黑土之下的、乌黑的液体黄金、工业的血液——石油。

然而石油的开采和运输技术,那难度可比采煤采铁高了不止一个档次,恐怕也不是如今这种封建社会的落后生产力所能驾驭得了的。

中国古代倒是早就发现了这种黑色的燃料,也取了许多类似“石脂水”“猛火油”之类的名字,然而到底还是没能普及开来,最多也就是百姓取一点地表油,拿回家去生火做饭点灯照明之类。

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落后的生产力发展,导致如今的大楚根本就用不上这种象征着发达和先进的化石燃料。

可若能为她所用,那是不是就……不光是统一大陆开国称帝了,或许这整个时代、未来人类科技的历史进程都——

王徽摇摇头,轻叹口气,把飞得十万八千里远的思绪扯了回来。

想那么多作甚……还是先顾好眼下吧。

云、应、朔、寰四州,作为燕云十六州的周边地界,柔然人的守军兵力并不如何强悍,更多的兵力还是驻扎在幽州,拱卫京畿。

故而几个月前王徽攻城之时,也并没费多大劲就拿下了。

军报上所说“轻取”,也的确没有夸大。

攻城不费劲,就意味着城池战损也很小,稍微修整半个来月,也就全数竣工了。

柔然人本来就比汉人少,又住不惯四方围城,更喜在草原上跑马驰骋,故而虽然燕云在柔然统治之下,城里民众却还是汉人居多,王徽率军入城之时,不仅没有受到阻挠,反而还被合城百姓夹道欢迎了。

可不得欢迎吗,燕云之地沦入敌手三百余年,虽然汉胡通婚屡见不鲜,这么多年也同化了不少,但汉人地位到底还是最低的,柔然人最高,色目人次之,女真人第三,汉人则居于最末。

惯来都是做牛做马做下人的,顶好能脱了奴籍,自己操持个小本生意养家糊口,不必卑躬屈膝任人折辱,已经是燕云十六州里头汉人的最好出路。

而今一朝城破,王徽率大军入主朔州,周边云州、应州、寰州也相继解放,沦陷三百年之后终于得能重回故土,几代人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王师,又如何不令城中的汉人欣喜若狂?

燕云侯在朔北民间的声望和地位,就这样在极短的时间内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位置。

便算到不了“只知有将军不知有皇帝”的地步,那至少也是一呼百应、万民爱戴。

这种情况,直接促成了两种王徽极为乐见的局面。

其一,燕云百姓对于燕云侯是女子这件事的接受度极高,甚至可以说一点犹豫都没有,就直接纳首诚服了。

其二,当王徽和部下幕僚们商议过后,贴出告示宣布以工代赈之策、卫所衙门出资征纳民夫开采煤铁矿石的时候,那简直就是云集景从、应者如云,不到一日工夫,卫所回事处的门槛就被踏破了,队伍还一直排到了胡同口。

不得已,王徽只得发下号令去,在卫所大门口临时多辟了七个应招处出来,这才堪堪解决了报名的麻烦。

第133章 实业(下)

而前来报名参与采矿的人这样多,为的也不光是燕云侯的个人声望, 更多的还是十分优渥的补贴和待遇。

燕云被鞑子铁蹄蹂|躏了三百多年, 到底不如江南富庶, 物价自然低得很,寻常农户每月的收入也不过二十多文钱, 若家里有几个壮劳力, 能外出找些活计来做;或是女眷在家中织些土布绣些花样子拿出去卖,再加上三不五时攒点鸡蛋菜蔬, 去集市上换钱, 这月的收入就能多些, 但总也不过六七十文罢了。

一年下来,这样的贫民家里也不过能得几百文钱, 通常还攒不下来多少, 若有个头疼脑热天灾**的, 甚至还要举债度日。

再高一等的则是家里有点小买卖的人家, 或是开个早饭铺子, 或是开座磨坊制些豆浆豆腐,再就是杂货铺子、茶水棚之类,一年到头总也能有好几贯大钱的毛利, 净利也不会低于三贯钱, 算是朔北地界的小康家庭了。

而城里那种养了十好几匹大青骡、供着十数辆木板大车的车马行,酒楼客栈布庄粮店,这样的营生已不能算作个体户小作坊,东家掌柜甚至能雇得起几个帮佣, 创造好些个工作岗位的,一年少说也有几十两银子的毛利,这在朔北人民心目中已经是大富豪的级别了。

至于青楼戏馆这样的顶级娱乐场所,或者是牙行钱庄这种财富聚集到一定程度才能出现的金融产物,这四个州里是一家都没有,连茂通和庆丰那样雄厚的实力,暂时也没能把生意做到燕云来。

朔北的百姓,是真穷啊。

王徽走马上任的时候,一看这情形,也是犯了好一阵子的难。

所幸燕云目前虽然穷困,却到底物产富饶,又有田又临水,还是平原地区,适宜种植,只消因地制宜埋头苦干,不论工业还是农业,燕云之地都是非常丰美的温床。

以前穷困,不过是因为鞑子蠢笨,不懂得如何发展而已,白白浪费了这样一块宝地。

这几年下来,王徽已经把草原上的柔然人打怕了,不独漠南漠北大片区域已在大楚版图之内,连燕云地界的鞑子也开始收缩势力,明知道俅特格王的大本营就在朔州,却硬是不敢发兵攻打,仅剩下的十几万军民抱团龟缩在燕云剩下那十二州里头,拒守居庸关不出,再也不敢主动扰边。

说来也好笑,居庸关号称“天下最险”,历来都是中原汉人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最后一道防线,如今却反倒成了鞑子自己的保护墙,只盼这座天下第一雄关能阻住镇北大将军的脚步,能拦多久是多久。

鞑子不主动搦战,王徽倒也不急着去打仗,毕竟居庸关确实难破,柔然一国又到了危急存亡之秋,难免怀了哀兵士气,若贸然就直接打过去,只怕胜算不大。

故而当务之急还是得按兵不动,老老实实安居朔寰云应四州,搞科研、抓经济、促生产,进一步提升自身实力,才能有更大的把握打赢接下来的硬仗。

毕竟……灭掉柔然,可并非是燕云侯的最终目标。

既然要把燕云打造成自留地,那当然就得大力发展工农业,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农业方面,王徽暂时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搞什么高技术农业生产,时代、观念和生产力都不允许,而现有的农耕技术和制度也已经相当成熟了,她也就没在这方面投入太多的精力,只让赵玉棠领了这一块的差事,又拨给她一些人手,时不时到周边各村县走访一番,看看土质收成,哪些地若是种错了东西,又或是有弃置不用的荒地,也可以即时指导一下。

期间李谧也帮了不少忙,主要还是体现在水利灌溉方面。

而重点当然是工业。

燕云四州既有煤又有铁,更有各种丰富的金属矿产,虽然不是什么富矿,但即便是贫矿,也足够发展初期所用的了。

毕竟眼下手头只是空有炼钢的技术,却都还是纸上的东西,因为材料的短缺和技术上的难度,第一台转炉还没有搭建完成,连炉子都没有,就更别提量产钢材了。

而搭建一台转炉以及实验所用的铁和其他金属,所耗相对来说自然会比较少。

故而这第一次招募民夫的人数也没有太多,煤矿七百人,铁矿一千人,且都只是在已经露天的矿床上进行开采,暂时不需拓宽其他矿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