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精明,当然是像阿欢你了。”

听见这个声音,柳独欢顿时面色一变,身形一闪便没了踪影,门口的人走进来,朝着展颜无奈的耸耸肩,叹了口气。

“每次见着我就逃,真让人寒心。”

“也只有公玉公子才会让他如此忌惮,阿愿先交给你照顾一会,我得上台了。”

柔声哄了阿愿几句,展颜终于施施然走了出去。

被称作公玉的男子抱着阿愿,面上一副哀伤之态。

“什么时候,你娘才能成为我姐姐,你爹才能成为我相公呢。”

作者有话要说:开学事多,更新可能都比较迟,大家原谅。

两年后再见

说起公玉齐,那便又不得不说一段展颜自以为的佳话。

时间倒回到两年前,展颜依旧是博颜一笑清高的头牌,除了每隔七日登台表演之外,能够通过她测试的,竟然不过三个。

第一位是今年中榜的状元,文韬武略,恰巧路过陵嘉,听说里面有一位惊艳才绝的奇女子,便忍不住前来尝试一番,后来参加测试,那一副字写的,连展颜都咋舌不已,她自然也不能同以前一样将人请出去,便摘下面纱和那状元畅聊了一番,更觉此人胸怀五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那状元郎听说博颜一笑还有另外一名神秘头牌,便也不禁来了兴趣,让展颜帮忙引见,展颜自然是不拒绝的,结果当那状元郎看见所谓的神秘头牌竟然是一名男子时,那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没和展颜聊上两句,便匆匆告退,生怕一不小心便身陷虎口了。

这件事让柳独欢郁闷了许久,直直躲在屋内五日不出,还发出一些类似鬼哭狼嚎的声音,生生让展颜整夜失眠,好不容易睡着,也是一夜的噩梦。

而第二位,便要和那名叫做阿愿的小女孩有些关系了。

因为那人便是阿愿的亲生父亲,但那时他来博颜一笑时,已经身患重疾,时日无多,而他的才华却是比那状元郎还要胜上一筹。

但是他却穷困潦倒至极,与展颜相见也只为了一件事,求她收留他不足一岁的小女儿。

那时候他抱着尚不能行走的阿愿,跪在展颜面前,说一句话便喷一口血,染红了展颜的裙摆,他说他一生怒放过,但最终逃不过命运的折磨,临死之前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展颜不知他为何会将女儿送到妓院这种地方,但她并没有去追问,因为那人在展颜接过阿愿的时候,仿佛了了心愿一般,身子一倒,便死在了展颜的面前。

自此之后,展颜便将阿愿当做自己的亲身女儿一样,不仅因为女性的母爱泛滥,更因为阿愿实在是可爱至极,依依呀呀学语时,说出的第一个词便是娘亲。

而这第三位,便是此段佳话的男主角,陵嘉城首富公玉齐。他并不是从小便在陵嘉生活,而是不久才回来,刚回城便夜夜留宿青楼,将那风流之名传到了极致,博颜一笑,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公玉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很容易通过了展颜的测试,但他似乎对展颜并不怎么感兴趣,而是要求见神秘头牌一面。

柳独欢因为上次状元郎的事情留下了心理阴影,说什么也不见人,最后还是展颜领着那公玉齐亲自来到他房门前,好话坏话说尽了,才让他不情不愿的开了门。

展颜记得,当公玉齐看见屋内那红色身影了,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容,随即畅笑了两声,大步踏进去,在柳独欢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一把搂住了他,随即挑笑道:“真真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儿。”

说完,硬是在柳独欢脸上印了一吻,随即在柳独欢几乎掀房的尖叫声中扬长而去。

自此之后,公玉齐便成了博颜一笑的常客,世人只道他是迷上了那倾姑娘,其实不然也。柳独欢好几次眼泪旺旺的向展颜哭诉,我终于见到你说过的喜欢男人的男人了。

而展颜也是兴趣不已,因为她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光明正大的断袖。

柳独欢曾经因为公玉齐缠得太紧而愤怒,动用了一切势力要将他碎尸万段,结果忙活了一阵后却不了了之,之后便是每次一见公玉齐便逃,也亏得公玉齐不会功夫,否则这你追我赶的游戏,定是会让他彻底疯掉。

落雨城,傅宅大牢。

傅凉荆负手站在一间牢狱跟前,面无表情的看着牢内在地上翻滚的女子,眼里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意。

“你,魔鬼,杀,杀了我,杀了我…”

女子断断续续的喘气吼叫,却换来男子不屑一撇。

“我答应过她,留你一条性命,所以我不会杀你。”

傅海棠胆战心惊的看着一条条钻进江展笑身子里的血蛇,只觉自己全身冰凉,旁边的人更是越发的恐怖起来。

这两年来,他几乎没有一日停止过对江展笑的折磨,什么方法都用尽了,却从来不肯给她一个了断,仿佛看着她痛苦,他才会好受些。

实在听不下去那凄惨的嚎叫,傅海棠颤着声音喊了声表哥,傅凉荆冷冷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穆然的死,我不会就这么罢休。”

傅海棠看着那消失的背影,颓然倒在地上,面上已被冷汗侵湿,他知道了?他查出了什么了,他会不会为穆然报仇,是杀了我,还是如同江展笑一样折磨我?

无数个念头一瞬间闪过傅海棠的脑海,她恐惧的看了一眼还在痛苦叫喊的江展笑,匆匆起身离开。

会堂内,巽风面色凝重的为傅凉荆诊治,在众人焦急的视线中缓缓开口。

“毒蛊已经快侵入心脾了,楼主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这段时间以内,必须将下蛊之人杀死。”

听闻此言,众人皆是一副又急又怒的模样,唯有傅凉荆面色平淡。

“碧霄,寻找夫人的下落,两天之内我要知道她如今身在何处。”

碧霄一愣,随即面色复杂的点了点头。

“楼主,毒蛊未解,再见夫人,如果你伤害她…”

离火迟疑开口,却见傅凉荆扬了扬嘴角,面上闪过一抹温柔。

“趁还有命,想见见她…”

众人静默,均是下定决心,此次围攻魔教,定要一举拿下,将那下蛊之人碎尸万段。

两日后,几匹快马从落雨城出发,飞快的朝陵嘉方向赶去。

今日,一大早,还在赖床的阿愿便被展颜从被窝里抱了出来,梳洗完后,展颜替她换上素白的衣

服,随即坐上准备好的马车,朝城郊驶去。

阿愿倒在展颜怀里,揉着睡眼惺忪的大眼睛,嘟嚷道:“娘亲,我们又要去看阿愿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吗?”

展颜揉揉阿愿柔软的头发,点了点头,轻声道:“阿愿记得就好,埋在城郊的人,阿愿一辈子都不能忘。”

“他比娘亲爹爹还要亲吗?”

“是啊,没有他,就没有阿愿,所以阿愿待会要多磕几个头,知道吗?”

“阿愿知道了,不过娘亲,阿愿多磕几个头你待会能多给阿愿买一块芙蓉糕吗?”

看着讨价还价的小女孩,展颜轻笑出声。

“真贪吃。”

约莫一个时辰,马车终于行到了目的地,这是一片葱郁的竹林,青翠欲滴的景色令人瞬间心旷神怡,展颜张开双臂大吸了几口气,一脸享受之意。

“夫人,我在外边等你们。”

车夫得到展颜的指示,赶着马车走到大路边上,而展颜则抱着阿愿朝竹林中间走去。

那青翠色的中间,明显有一个土黄色的坟包,爬满了翠翠的绿草,而那一块墓碑上,却没有姓名,只有“阿愿之父”四个大家。

眼前这座坟墓里,正是两年前死在展颜面前的男子,阿愿的父亲,今日,便是他的忌日。

展颜先上了香,随即站到一旁,看阿愿照她教过的方法上香磕头,眼神渐渐有些迷离。

两世为人,她却从来没有当过人母,如果今世真的会有自己的孩子,该是一幅什么样的境况呢?

想到此处,展颜不禁抚上了自己的小腹,面上满是柔和的笑。

就在此时,一名凶神恶煞的大汉突然无预兆的出现,对着展颜便是一刀砍来,展颜堪堪闪过,便见那大汉又一刀砍向了正跪在地上的小阿愿。

因为阿愿在前面,展颜并不能用毒,情急之下纵身一扑,便挡在了阿愿面上,腹部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刀。

“臭娘们儿,老子在你妓院花了那么多钱,你一面都不肯相见,我倒要看看,你有多贞洁!”

大汉一脸淫相,目露凶光,将刀往地面上一扔,便伸手要去将展颜拖过来,阿愿连声尖叫,却被

大汉一膀子打得倒在了地上,发出呜呜之声。

展颜紧咬嘴唇,一手捂住伤口,一手暗中动作,在大汉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瞬间出手,嗜命之毒便侵满大汉全身,只见他奋力翻滚起来,指着展颜似乎要将她食肉寝皮,展颜忍着腹痛,一点点朝阿愿移去,正将她抱在怀里,背上却又无预兆的挨了一刀。

吃力转身,却见先前那名大汉已经倒在地上断了气,但又有一人站在她背后,拿着道笑的狰狞。

“我说这个女子不好对付,这家伙偏不信邪,这下死在我女人手上了吧,哈哈。”

展颜根本认不得两人,但从两人的话语中已经听出,这两人应该是在博颜一笑受了气,因此才对自己怀恨在心。

展颜忍着剧痛,扬手而起,冷声道:“你如果敢过来,我定让你比他死的还痛苦!”

那大汉也是看见先前那人惨死之样,心里对展颜略有忌惮,心里转念一番,又担心博颜一笑的人赶过来,便也不再有什么心思,狠狠瞪了展颜一眼便匆匆离开。

阿愿面上不知道是被先前打出来的血还是染上了展颜身上的血,看起来恐怖至极,展颜将她抱在怀中,警惕看着大汉离去的方向,终于松了口气,身子却一软倒在了地上。

“娘亲,娘亲,你不要死,呜呜,娘亲,你起来,你起来,我们去找爹爹,娘亲…”

阿愿抱着展颜的手臂哭喊,小小的身子却丝毫拉不动展颜,哭的越发厉害。

那两名大汉既然能进入竹林,那大路上的车夫肯定已经凶多吉少,靠他回去找人已然不抱希望,展颜越想越心凉,这荒郊野外的,自己今天恐怕是栽在这里了。

意识渐渐模糊,拉住阿愿的手也缓缓无力垂下,阿愿惊恐的看着血越流越多的展颜,奇迹般的停止了哭喊,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朝竹林外跑去。

那大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阿愿流着眼泪跌跌撞撞的朝前跑,只想着找到爹爹娘亲就有救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城内依旧遥遥无期,身后却换来真真疾驰的马蹄声。

阿愿聪明之极,立即转身对着身后哭喊起来,叫着救救我娘亲。

马匹由远及近,为首的皱眉看了看前方浑身是血的小身影,渐渐缓了马势。

“楼主,前面有个小女孩,好像受了伤。”

傅凉荆冷眼看着前方那个小小的身影,心里没来由咯噔了一下,随即翻身下马走到了女孩面前。

阿愿见有人来了,顿时哭的更大声,扑向来人的怀里,指着身后的竹林,哭喊着救救我娘亲,傅凉荆闻言,皱了皱眉,却是抱起女孩飞快的朝竹林里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两人终于再见了,大家撒花吧。。

想不出标题

记得第一次见到展颜时,是在争锋相对的喜堂上,她火红的嫁衣燃的灼烈,似要涅盘重生。

而如今两年后再见,她依旧是一身赤红,只不过那红,却是被鲜血染红,比灼烫的火光还要触目惊心。

傅凉荆大脑有那么一瞬间处于完全的空白,任凭怀中的小女孩如何哭喊都没有反应。他怎么也想不到,再见她时,竟然是这幅境况。

那倒在血泊中的女子,青丝散在胸口,被汨汨而出的血液染得黏稠,交织在胸前,好像是身体裂

开,布满了血痕一样。

那血好像怎么也流不完,将躺在地上的她包裹成了一个血人,除了惨白无血色的面容外,其余地方只有深红的血。

“是夫人!”

身后碧霄几人随即赶来,看见眼前的景象时,震惊无比,飞快上前将已经失去意识的展颜抱在怀里,首先点住几处止血的穴位,再小心撕开腹部的衣衫,上好金疮药,又撕下自己的衣衫替她包扎好。

碧霄在做这一系列事情的时候,傅凉荆就那么僵站在原地,离火坎水两人挡在展颜身周,生怕傅凉荆被那绝情蛊控制,做出伤害展颜的事情。

“怎么还在流血!”

碧霄看着从身下流出来的血液,尖叫一声,小心翼翼的将展颜侧过身来,赫然发现后背还有一道伤痕。

“还有伤,必须马上送到医馆!”

坎水此时也收起了嬉皮笑脸,沉声开口,就在说出这句话时,一直僵硬的傅凉荆终于有了动作,将怀中的阿愿放在地上,随即飞身前来,将展颜抱在了怀中。

“楼主!”

“糟了!”

三人均以为傅凉荆已被控制,正准备出手,却发现他眼里并没有失去神智,而是满满的恐惧和担心,施展轻功抱着展颜朝陵嘉城飞去。

“楼主竟然没有失控!”

绝情蛊的影响,几乎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但傅凉荆此时竟然没有被控制,可见展颜此时的状态远远已经超过了绝情蛊对他的影响。

碧霄将阿愿抱在怀中,三人朝傅凉荆离去的方向赶去,此时的几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怀中那个小女孩,是将展颜叫做娘亲的。

陵嘉一家医馆内,颤颤巍巍的老者正站在床前尽力救治着满身是血的女子,拿东西的空挡瞟上一眼旁边立着的男子,只觉身子都要被冻僵了。

屋内屋外静谧无比,碧霄坎水几人站在屋外焦急的等着屋内的结果,谁也不敢贸然进去打扰大夫的救治。

阿愿终于止住了抽泣,泪眼朦胧的看着紧闭的房门,小手捏住碧霄的衣领,小声道:“姑姑,娘亲好了吗,娘亲好了吗?”

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三人此时终于意识到这个小女孩的存在,想起先前在大路上看见她时,她嘴里也是叫着娘亲,她所谓的娘亲,定然是展颜无疑了。

三人的神色瞬间变得古怪至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却不言不语。

终是碧霄一咬嘴唇,压抑着声音道:“你多少岁?”

“阿愿两岁了…”

听此回答,坎水顿时一巴掌捂在面上,低嚎道:“完蛋了!”

碧霄和离火尚要镇定点,可那抽搐的面容也显示了他们现在的心情是多么的澎湃震惊。

“不能让楼主知道,否则他肯定会发疯,再一受绝情蛊的影响,后果不敢想象。”

碧霄咬唇分析开口,几人均是惊恐的朝屋内望了一眼,随即万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我先带她回去,看看她爹是谁,如果可以的话。”

坎水眼神一凛,比了一个划脖子的动作。

“不行,一切等夫人醒过来再说!”

碧霄毫不犹豫出口否定,叹了口气看了看怀中的小女孩。

“再怎么说,她也是夫人的女儿,如果伤害她父亲和她,夫人定会嫉恨楼主,那结果不是你我能承受的。”

“何况,你认为能让夫人委身的人,会是寻常人吗?”

离火神色复杂的看着碧霄怀中的阿愿,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阿愿,你爹叫什么名字?”

阿愿转动了一下眼珠,却紧抿着唇不说话,朝碧霄怀里躲了躲。

“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已有防人之心,不愧是她的孩子。”

坎水眯眼开口,不知是夸还是损。

就在几人僵持间,房门突然被打开,那大夫面头大汗的走了出来,将一张药单交到坎水手上,颤巍巍道:“你们公子让你去把药买齐了,那位夫人已经没有性命危险,但是要将养许些时日。”

听此言,三人终是松了口气,坎水接过药方身形一闪便没了踪影,看的那大夫一愣一愣的,离火看了看碧霄和阿愿,用眼神示意她抱着阿愿离开,随即走了进去。

傅凉荆握着展颜的手蹲在床边上,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没有意识的女子,离火说不上那是怎样一种表情,只觉得欢喜亦有,悲伤亦有。

“公子,你,没事吧?”

傅凉荆肩头一动,知道他问的是体内绝情蛊的事,恍惚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她伤成这样,那杀意,倒真生不出来了。”

话虽如此说,但离火却眼尖的看见顺着傅凉荆的衣袖,有滴滴深红液体流下来,他知道那是什么,心头只是一颤,却没有再说什么。

展颜的伤口已经被止住血,呼吸也不如先前那么微弱,傅凉荆拿出一瓶丹药,倒出一颗融进水里,随即缓缓倒入展颜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