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会走得那么突然。

不愿再看他屋里光景,未央赶紧退身出来,给自己新制的香包好了,这就叫了小铃铛给周家送去,还特意嘱咐说,原来的香没有香料了,改日熏制出来,再送与大公子。

她恍惚着,大好心情一下散去不少。

铃铛出去一圈又来报:“小户卖粮了,不过可都是再提了高价收来的,陈家没有动静啊!”

未央嗯了声,略有些心神不宁。

他再说了什么她没听进去,心中那个不可能这就一点点放大了来,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回来过?腾地起身,也不管铃铛在后面喊了什么,一路跑了出去,马车就停在后院,孙叔正在后院马厩喂马。

她心如捣鼓,鼓足了勇气这才开口:“孙叔,这两天可有人来过?”

没头没脑的一句,赶车的孙药鹏半分没有犹豫:“公子你不是见过了?有个年轻男…”

沈未央立即打断了他:“不是这个,我是说有没有谁——回来过?”

他转身继续添加草料:“公子是问大公子还是二公子,他们都没回来过。”

老孙除了陪同她赶车出门以外,还守家护院,他武功高强若有个风吹草动不可能察觉不到。

她仰着脸,感受着春风吹拂。

不过片刻,那些心底的情绪一点点的平和下来,掐指一算,这么一大半天过去了,陈家估计还在观望她的动静,若不给他心里致命的一击,恐怕陈子邯也不会轻易上套,也是时候出头了。

借着这熏香的机会,她打定主意,又叫孙药鹏赶车,这就去了香满楼。

一边又叫人去通知周常在,这人向来是两肋插刀,不管怎么着,人也应该能约出来。

香满楼里楼下乱哄哄一片,她在楼上定了个雅间,故意对伙计大声说了,有贵客,务必上点好酒。

待顾琏城一进楼,众人恍然大悟,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一传十十传百了。

她就站在楼上,对着他摆手,像是熟知多年的老朋友,男人没回应她,脚步不快不慢,他身后站着一人,正是那日所见的木头人。

小铃铛赶紧挑开了珠帘,沈未央伸手相邀:“大公子请。”

顾琏城只身走进,木头人留在外。

她也留了铃铛在外,叫他们大眼瞪小眼去,桌也不是大桌,二人相隔不远,未央给他斟酒:“没想到大公子如此爽快,未央先在这谢过了。”

“不必,”男人不接美酒:“在外从不饮酒。”

“哦呵呵,”她径自先喝一樽,饮罢,举杯对他笑笑,一副无害模样。

他从怀里拿出香盒来,扔在她的面前:“既然无香,沈公子何必送这个来。”

她不用看,也知道是她的香:“此香也有安神功效,可是秘制的,别人千金难求,也就大公子这般轻贱。”

说着打了开来,当着他的面,找伙计要了个香炉来。

他们坐在香满楼二楼的窗边雅间,顾琏城看向窗外,街上人来人往,正是出神一股淡淡的香气飘散了开来。

回头一看,沈未央正在挑弄熏香。

味道的确很是怡人,他不耐:“沈公子约了顾某,到底所为何事?”

她双目星星点点,里面是跳动的火焰:“没事啊,想交大公子这个朋友,行不行?”

朋友?

顾琏城就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至极的笑话,眼底尽是嘲讽:“顾某行走这么多年,的确是有那么几个朋友,你猜他们都怎么了?”

未央笑,好奇地看着他,似未染凡尘:“怎么了?”

他一手揉着额头,斜身看着他:“废的废,死的死,谁沾了我,没有一个好下场。”

她哈哈大笑:“人生在世,是死是活,是伤还是废,都是自己的业障,与你何干?”

香气越来越淡,但却又出奇地让人平静,看着桌上摆着的酒菜都有了点食欲,顾琏城微微挑眉,不愿与她废话下去:“你叫顾某出来,想我帮你?”

这种想法完全可以有,她坦然点头:“对呀。”

他做人的准则是,人与人之间,唯有利益。

她想要他帮她,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之前恐怕也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顾琏城这么一想果然平衡很多:“那香料什么时候能制出来?没有香料,你去不成京城,做不了皇商。”

他和她在讲条件?

可悲的男人,这样冷血,连个笑都不会?

沈未央学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学来学去也忍不住勾起双唇,拿起折扇敲了下自己脑袋,只好恢复了自己笑嘻嘻的模样来。

“好啊,我帮大公子制香,到时候大公子答应我一件事。”

“好。”

他连问都没问,自认是皇粮的事情,成竹在胸。

她再给他倒一樽酒:“其实我也没什么朋友,男人们厌恶我这净子之身,女人们厌恶我这卑贱的身份,今天心情实在不好,这才找了大公子出来。”

他自然不会在外饮酒,看着她说那些煽情的话动也不动。

未央叹了口气,倾身向前:“大公子行商多年,想必各地都去过,怎还这般看不开,人生苦短,可要及时行乐啊!”

他最是厌烦浪费时间,见她没两句在正事上面,更是不耐,回身叮嘱了她好生把握机会,若是三日内还熏染不出那样的香料来,他回京城时也务必给她带走。”

这句话要是别人听了,恐怕会心中暗喜。

毕竟这就是变相再向她保证,会把从皇商的机会留给她,但她只是笑笑,对着他直摇手指:“大公子可真是无趣,一天到晚都是你的生意经,就连想要一个东西都非要拿东西来换,殊不知,真心以付的东西,得到了才能真的开心,不是么?”

这一点都不好笑,他嗤之以鼻,只冷哼一声:“开心?”

沈未央想起那些传言,也不知怎么地看他这张木然的脸,突然有了逗弄之心:“对,开心开心,例如…我听说大公子在京城,也是最喜欢小公子在一起玩的,不如…未央以身相许?嗯?”

她对他眨了眨眼,舔着唇瓣还对他吹了个小泡泡。

就为了皇商?

连一句恶心都不想对她说了,他赫然起身,愤然离席。

眼看着他带人下楼,她这才大笑出声。

笑声未落,却有人不顾铃铛的阻拦,这就闯了进来,沈未央连连喝酒,定神看着来人,笑容又上脸颊:“哟,这不是我的冤家,陈小公子嘛?”

陈子邯一脸怒容,一把掀翻了桌子:“沈未央你好不要脸!口口声声说不想与我争那位子,却又一边做小动作,为了这一单还要以身相许,我呸!”

他真的动了怒火了,从未这样失态过,桌上酒菜都随之崩倒,有的溅在她的衣衫上面,酒也洒了她一身。

她笑容顿失,只坐那不动,任凭酒从她身上点点滴落:“我说陈子邯,既然想要进京做那大买卖,咱们就各凭本事。我以身相许干你什么事?我要不要脸与你何干?”

她平常都是嘻嘻哈哈的,鲜少动怒。

此时连问他两句,竟让他如遭雷击,陈子邯这脑中最后一根弦也被揪断,顿时失去了理智:“好好好,你以为你家财力现在就能斗得过陈家吗?真是笑话!”

说着,竟然拂袖而去。

伙计不知发生了何事,过来一看吓一跳,沈未央解开外衫直接扔了地上,铃铛赶紧收拾残局付账走人。

二人也未回家,直接去了粮铺,果然没用多久,有消息传来说陈家抬出天价收粮了。

吴小样听了价格直瞪眼:“陈小公子这是疯了吧?”

沈未央却只是冷笑:“通知周常在,趁夜开仓,有人花这么大价钱收粮,都卖了他就是。”

三十里外接连几个仓库都是满仓,她冷静道:“分些给大户,分些给小户,别叫他起了疑心,他不是想去京城么,我送他一程。”

这一夜,好梦。

第7章 周常在

第七章

入夜了以后,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吴小样正和沈未央在粮铺下连子棋,捷报是一波紧接着一波。

二人平静得听着,你一棋我一棋,互不相让。

只待来报的人刚走,他再受不住癫狂一把扫乱了棋子,对着她就差没抱她在地上转圈了。

她也高兴,但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看着他和铃铛欢呼着,伸手捡着棋子,一个一个的放入盒子里面。

今日顾琏城宴请山东大户,这也多少能给她打了个很好的掩护。

陈子邯定然是会去参加的,不过她没去,只是称病一日都窝在粮铺里面,三十里铺的粮食,还有周知府库里的,还有收上来的,齐刷刷都甩给了陈家。

这会变了天,她也是累了,叫了铃铛坐车回家。

外面雨不大,小样给他打伞送她,他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一直处于巅峰状态了:“未央我们这是翻了五个手啊哈哈哈!”

她嗯了声,心里也已经核算了一遍,这些银子要扩建粮铺还是重新翻盖房子,更或许是真的另选一处?

小样举着伞,还很惋惜:“真的不去酒楼庆祝一下?要能遇见陈小公子,我可以提点他两句,省得他想不开。”

未央笑:“什么想不开,他会感激我的。我回去还有事,你和老五去转转吧,多少银子都从账上支,别的等过几天算给你。”

他连连应声,对于剥削她的银子,从来不手软:“那就谢谢咱们未央公子啦!”

说着故意欠了欠身,对她嬉笑不已。

两个人从前也是玩笑惯了,她不在意,转身上了马车。

淅淅沥沥的小雨,几乎要停了,她动作之间,无意间瞥到房檐上黑影一闪而过,倒粮的那些银子都已经在三十里铺安置妥当,这里什么都没有,倒也不用担心。

铃铛还有点舍不得走,频频掀开窗帘对小样摆手。

她也探出头去,对他喊道:“回去吧,我出去转转。”

说着又到前面,对孙叔叔报了个地方,马车行得不快,车内后方是有通风小口的,沈未央回身紧紧盯着,却再未出现什么异常。

直接在街上绕了两圈,也再没有人跟着她了。

不知道是什么人,她靠在车璧上面陷入了沉思当中,顾琏城此时估计是尚无心思管她,可除了他,还能有谁一直这样关注着她的动静呢。决计也不可能是陈家,现在陈子邯想必也是在心底高兴着,终于垄断了山东的大面积粮食。

那还能有谁,她在山东小有名气,但从不显富,爹爹又是个菩萨心肠的,平日除了陈子邯这冤家还真没有什么做仇的人。

想了半晌也没想到什么,索性就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叫了老孙掉头回家,铃铛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车行得也慢,等真的到了沈家大门口,外面雨已经停了,空气中都是新鲜的绿叶味道,她院子里的那颗大树簌簌作响,被风一吹,掉落无数水珠。

刚才转一圈的时候,买了些孩子们爱吃的小品糕点,沈未央下车,把东西交给了铃铛,这样收买人心的事情,都交给了他。

她只是懒,懒得表达了。

老孙去拴马,静静的夜里,站在院里也能看见厢房那边的人影,爹爹还带着孩子们讲书,一家人其乐融融,未央站在那看了片刻,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前几年,她也就十岁还是十二岁了?爹爹整日抓着她和三姐姐读书,人家喜欢的自然乐滋滋,她就愁眉苦脸,每次课业都做不好,沈从流少年时候,就气质独特,他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总是偷偷帮她应付…

过往如烟云,这世上就没有不散的筵席,甩下烦恼,这就走进了自己的屋里,外面有雨水,气息无比的干净清新,可屋内…她刚一进门立即察觉出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淡淡香味,若隐若现地,要不是她常年侵在香气里,恐怕都不会发现。

不同于顾琏城那日,她环顾一周,似乎什么都没动过。

未央皱眉,想起那个人影来更是些许怀疑。

心里难以平静,不过她从来不是急性子的人,她向来喜欢随遇而安,洗脸抹去了那些不明情绪,亲手合捻了香料,她记忆当中那个人的味道,常年萦绕在鼻尖的那安眠香,仔细回想着,一点点添料,一点点删改。

夜已深,她屋里烛火一直亮着,从外面能看见她一直在桌边,不时拿着什么东西在鼻尖仔细嗅着,似乎在制香。

男子拨开一枝桠,淋了一身的雨水,看了她片刻这才悄然离去。

当然,这一切她怎能知道,顾琏城知道她和陈子邯争粮,估计对她也是胸有成竹这才没问过,恐怕要让他失望了,她无意进京,既然这样,她就把他心心念念的那安眠香,送了他就是。幸好她还记得那个味道,熬夜总能完成的。

次日一早,周常在早早地就叫人送了信来,顾琏城再次召集粮户粮商竟标。

沈未央香已经制成,这就动身去凑个热闹,一夜未睡,她仍然神采奕奕,看热闹的百姓很多,马车只能远远地停在大街南边,这里这么多人,也没什么事这就叫铃铛和孙叔先回去了,姚廖一直在等着她。

当然了,绝对是一张臭脸:“快点走,常在帮你安排了位子。”

她对他笑笑,也不忘调侃着:“一个帮我安排位子,一个在场外等我,你们这是妇唱夫随嘛?”

少年顿时脸红,白了她一眼:“再乱说抽你嘴巴子!”

未央笑得更加厉害,高台上面,尽是红绸,她抬头看见顾琏城已然坐在了上面,旁边就是陈子邯,两边星星散散还有几家大户也都是眼熟得很。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台上那一怒广收粮的陈小公子给了她一个恶狠狠的目光,才又别过脸去。

沈未央一手拿着锦盒,见他这副模样就想气他。

从东边上台,刚好路过他的矮桌前,他目光如刃,看着她竟是敌意。

她得意至极,笑得灿烂,上得台来,这才发现周常在竟然把她安排在了顾琏城的右手边,坦然坐下,这就把锦盒放在了矮桌上。

顾琏城的目光在上面顿了一顿,随即别开。

这东西可叫陈子邯看见了,他脸色更难看,咬着牙对她怒目而视,各种使眼色表达各种愤怒轻蔑质问还有许多她看不懂的意思。

陆陆续续还有人上了高台,周知府刻意等了这么一时三刻,据说吉日吉时,还需有开彩的共庆之意,他站在上面,对下面百姓说了一大堆,大体就是说这顾大公子来我山东,是他和百姓的荣幸云云,说到最后,叫了人上来替百姓送上了薄礼。

来人从西边上台,走得很慢。

他手上托着长长的托盘,上面盖着红绸,吸引到她目光的不是他拿的东西,而是他这个人,看面目并不认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个路人脸,但是他上台以后似乎看了她一眼,这人走路的样子,略有些奇怪。

说不上哪里奇怪,一种怪异的感觉这就冲上了心头,他的眼睛也…竟然是褐色的…这两日时常跟着她,还去过沈家,神不知鬼不觉的还进了二哥的屋子,拿走了暗格里面的东西…他他…难到?

沈未央心中一动,整个胸腔里都快要跳出来了,直勾勾地盯着他看,顾琏城似乎并未在意,还往台下百姓处看了一眼。

这人到了他的面前,本来应该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可周知府还未到近前,他竟然一把掀开了红绸!

他要干什么?

眼看着银光一闪,托盘连带着琉璃白玉鼎掉了地上去,刹那间沈未央立即扑了过去伸臂一挡,他竟然想要刺杀顾琏城!

可是在太女手下做事的,杀他等于杀自己,眼看着他手里抓着的匕首错过她的胳膊再往后去,顾琏城侧身避过,他坐在太师椅里,被二人这么一堵还动弹不了。

台上台下都大乱了起来,也有官兵远处而来。

沈未央死死盯着他:你干什么?快走啊!

来人再不犹豫,背后软剑又抽出来举剑来刺,她来不及抽出薄刃,怎么也不能叫他杀了这人去犯那死罪,也不知当时是怎么想的,身体先于她的思想这就反身抱住了顾琏城,冰凉的剑身刺入身体的感觉,也无非如此,她只来得及在顾的眼中看见他的震惊,然后抵不住疼痛这就昏了过去。

下面官兵已到,顾琏城也已然推开未央站了起来,他脚下很稳,刺杀时机已失,台上男人提着软剑,这就从台上跳入了人群当中。

台上也乱,顾琏城周围围了一小队侍卫,周知府还算有良心喊了人:“快看看未央还有没有活气了?赶紧找大夫!”

地上人胸口处都是血迹,周常在探了她的气息,这才松了口气:“没事还活着!”

这又要伸手去解她的外衫,陈子邯刚才连人带椅都摔了出去,这会刚爬起来就见她解着沈未央的衣裳,只吓得魂飞魄散,直直地就冲了过来:“别动别动!”

说着一把推开她,自己抱住了:“找大夫来回太麻烦,我先给她送医馆去!”

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这就抱了起来,连带着她桌上的那个锦盒,也没忘记全都卷走了。

第8章 分彼此

第八章

天色已晚,跳动的烛火光亮就映在墙上。

睁开眼睛时候,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忽然想起自己包着的胸,隐藏着的女子身份,还有那条十六必结亲的律法,不由得一阵阵的肝疼。头顶是陌生的床帐,鼻尖下也是陌生的气息,沈未央转头,意外发现屋内摆设简单,不是周家作风。

窗口处欠着缝,外面似还有人来人往的喧闹声,这是哪里?

她胸前估计是上了止疼的药,这会麻麻的,但一动牵扯着肉皮就丝丝的疼,想动又动不了,刚一放松,忽然发现胸前怪怪的,布条怎么改了位置…诶呀糟糕!

正是懊恼,两个人推门而入,她立即又闭上了眼睛。

只听见陈子邯的声音在床边响起:“她怎么还不醒?没事吧?”

另外一个陌生的女人似有笑意:“放心吧,很快会醒的,一会儿她醒了让她把药喝了,你顾看着些,我去前面。”

说着,一股浓烈的药味飘散了过来,药碗轻轻当地一声被放置了桌上。未央屏息凝神以待,片刻陈小公子坐了她的边上,她感觉到他的呼吸就在脸边不知要干什么,这陌生的气息令她不适,立即睁开了眼睛。

陈子邯立即红了耳根,坐直了身体:“我想看看你还有呼吸没,没想干别的。”

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沈未央挣扎想动,他立即伸手扶住了她:“别动,这差点就刺穿了你的心肺,可得将养些日子。”

之前,二人相见,他都是针锋相对,恨不能将她踩在脚下。

这会温顺得可以,沈未央有点不太习惯了:“陈子邯,你今天又吃错药了?”

她脸色虽白,但却并不影响这等颜色,这层窗户纸本来就捅破了,索性他就豁出去了,可刚有了那么点的些许温馨感觉,孤男寡女的,他照顾着她,结果她一句吃错药了让他又是生怒,差点拂袖而去。

好在他还很冷静,只对着她这张不算陌生的脸,有点…有点不好意思。